不,更加确切些来说,对方该是盯着他的孕痣。
林瑞宁眼尾都不曾抬起,只云淡风轻道,“好狗不挡道。”
裘牧霆闷笑出声。
林瑞旭一张脸涨红,“你——我不管,你就是不能回府,否则,否则我便让祖母罚你爹爹与小爹,令他们在府门外跪上三天三夜!”
若是从前,林老夫人的话,或许他爹与小爹还会听一些。但是今日之后,他爹爹怕是有些心灰意冷,以后也会主动与老宅那边疏远许多。
更何况面对如此愚蠢的要求,林东恒更不会理会了。
林瑞宁面色依旧温润,唇边笑意却透着嘲弄,令林瑞旭眼球陡然被刺了一刺,眼皮突突直跳。
似乎林瑞宁此时在嘲笑他弄虚作假、在等着他被向文哥退婚!在等着奚落他的狼狈下场!
“贱人!若不是你的存在,若不是你勾引向文哥,你这样粗俗妖媚,他定是不屑认识你!”林瑞旭浑身颤抖,眼珠血红,口中尖声咒骂着,便向林瑞宁扑去。
忌女大急,慌忙便想替少爷挡下他,但奈何身子细瘦,直接被林瑞旭推倒在地上。
“少爷!”她双手磕在地上,掌心擦破皮,但却顾不得疼,忙小脸煞白的焦急回头,担心娇弱的少爷会被五少爷所伤!
然而好在少爷已被慕老爷护在身后,只见慕老爷高大的身量立在少爷面前,将少爷遮得严严实实,而那位忽而发疯的五少爷,此时倒在地上,似是疼得爬不起来。
忌女松一口气:幸好慕老爷高大威猛,能护住少爷,否则少爷便要受伤了!
她连忙爬起,瞪了一眼面色惨白发抖的五少爷,绕到慕老爷身后,一双大眼睛快速检查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林瑞宁摇头,“我无事,多亏世叔护我。”
忌女心有余悸,小脸还有些后怕,小脑袋点点,“都是奴婢无用,不能将五少爷拦下,幸而有慕老爷在。”
好吧,她承认,慕老爷身量伟岸,让人远远便望而生畏,少爷身子虚弱,的确多得他照顾。慕老爷照顾少爷,更是体贴周到。
但,慕老爷仍是老了些。
嗯,最多,她日后吃多些,长得像慕老爷般高大,便能代替慕老爷保护少爷了……
林瑞宁看着小姑娘双手掌心的擦伤,蹙眉看向林瑞旭,一双桃花眼鲜有冷意,“堂弟如此忌惮我的存在,莫非做了亏心事不成?”
那日林瑞旭对他的敌意太大,他回去之后便仔细回想书中内容。虽书中林瑞旭存在感不强,作者对他着墨不多,但林瑞宁身为花瓶反派,却是劣迹斑斑,每一条恶行,都详细写了出来,批判一番。
因此,经过仔细搜寻,林瑞宁终是找到林瑞旭如此恨他的原因。
但说来好笑,这却又是无妄之灾。
分明是林瑞旭要以原身之名,谎称自己是庙中与李向文说话之人,与李向文书信传情。如今李向文寻来,眼看事情要败露,便狗急跳墙般发疯。
“你,你在说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知道!”林瑞旭看着那双桃花眼中意味不明的东西,心中一阵恐惧,却嘴硬的矢口否认。
不敢再面对林瑞宁,他咬牙从地上爬起,慌慌张张的跑远。
“少爷,怎能轻易让他跑了!”忌女见此,急得跺脚。
裘牧霆也是眉峰压低,薄唇微抿,一副明显不悦的模样,声音低沉凛然道,“瑞宁若是容不下此人,怀舟可代劳。”
林瑞宁梨涡浅笑,摇头道,“何必为这样的人手染血迹,大抵是不值的。世叔莫急,瑞宁并非懦弱之人。”
对方一次次出手伤人,若他毫无反应,岂不是成了圣人?但如今已不是末世那样的无序环境,林瑞宁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给人拿捏。况且对林瑞旭来说,一旦被退婚,怕是比让他去死还难受。
裘牧霆颔首,“瑞宁既不需我帮忙,那此事便由瑞宁处理罢。”
他单手负在身后,垂眸望着哥儿的侧脸,眸色深深,“只是不知她口中的‘向文’,却是何人?”
林瑞宁动作一顿,微妙察觉到他话中醋味,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不由在心中失笑。
如此沉稳之人,面上依旧正经端正,表情管理得滴水不漏,却竟在吃醋么?
因觉好笑,林瑞宁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桃花目中是潋滟晴色,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促狭,“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世叔若是好奇,如今他应便在老宅做客,世叔可亲眼去瞧一瞧,便知是高是矮,是肥是瘦。”
他含着几分打趣的说完,又望了男人一眼,桃花眼弯弯的开口,“瑞宁却是无甚兴趣的。”
绕过男人,林瑞宁含笑向前走。
裘牧霆垂眸,忽而闷闷低笑,唇角勾起。
忌女身子发冷的抖了一抖,搓搓两个胳膊,嘟起嘴巴跟上少爷,垂着小脑袋闷闷的,“少爷,您方才……怎么与慕老爷打情骂俏?”
他那样老!
林瑞宁轻笑着用手指戳戳她的小脑袋,“小姑娘家家懂什么,莫要想这样多。”
“少爷……”忌女对少爷的说法极其不服。
别看她岁数小,但她在春风楼已有四个年头,于欢爱场面见惯不怪,也算是另一种见多识广了罢。
哼,方才少爷与慕老爷,分明就是打情骂俏么!
林瑞宁走在前头,身边跟着个垂头丧气满脸不忿的小丫头,后面隔了几步,裘牧霆单手负在身后,闲庭散步般跟着。
商十与裘天启两人,却是没有跟回,原来裘天启出了铺子,当即便回庄子收拾行李,决定即刻返回戎城,一来与曾祖父分享小叔的乐事,二来也是怕小叔求爱不成迁怒于他。
而商十,则是去寄信给觅魂,此事刻不容缓。
林瑞宁一行三人回到府门外时,恰巧望见林瑞旭与一名年岁二十左右的男子,站在老宅门前马车旁说话,倒并无丫鬟小厮跟着。
林瑞宁手指轻戳身旁小丫头脑袋上蓬松的羊角髻,低笑道,“瞧见了么,那边两位,才是打情骂俏。”
忌女望了一眼那卿卿我我的二人,小脸红倒是没红,只是着急去遮少爷的眼,“少爷莫要学他们!”
边说,边看了身后的慕老爷一眼,防狼一般提防。
原来,林瑞旭竟踮起脚尖,亲了一下那男子的脸颊,亲完兀自羞红耳根,低着头,一副青涩羞态。hΤTpS://WWω.sndswx.com/
裘牧霆瞥了一眼护犊姿态的小丫鬟,却是阵阵低笑,“在下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并非鲁莽之人。”
忌女连连摇着小脑袋。
她才不信呢!
这边三人说话,那边林瑞旭也瞧见了他们,方才羞红的脸此刻立刻变得煞白,咬紧嘴唇睁大眼睛死死瞪着林瑞宁,手上一把抓住身侧李向文的手腕,激动之下还有些用力,“向文哥,今日难得晴好,我们去逛逛街集罢!”
李向文被他抓得有些吃疼,忙道,“瑞旭,不急,府中已在备午食,我们吃了再去罢,不可失礼。”
“那我们现在回去!”林瑞旭慌乱点头,拽着他便要躲入府中。
然而已是晚了。
一道温润清泠含笑的声音响起,“早便听闻堂弟的未婚夫婿要登门拜访,这位便该是了吧?”
林瑞旭心脏狠狠收缩,似被雷劈中了般,手脚都冷了。
李向文听得这道声音,又见林瑞旭这般反应,不由拧眉有些疑惑的站住脚步,回头望去,蓦然对上一双含笑桃花目,眉心那颗孕痣,在阳光下,更是红得夺目摄魄!
这……
李向文愣怔住,直直的望着哥儿的孕痣,直至一名身材伟岸的男子将哥儿遮在身后,肃穆面容满是不悦模样,丹凤眼威严。
对上他锐利威严目光,李向文心中骇然,而不等他将心中疑惑问清,便被林瑞旭用力拽入府中,并命下人将府门重重合上。
然而门合得上,里头的声音却关不住,泄了出来。
只听得李向文在质问几句之后,便听到林瑞旭一声尖叫,恐惧狼狈哭喊。
而李向文声音却是充满怒火,“你的孕痣颜色,竟是用朱砂点上去的么?!林瑞旭,你好重的心机!好,好得很!”
旋即里头好一阵动静,似是老宅的人全被惊动了,劝架的,说和的,道歉的,以及挽留的,吵嚷哭闹声一片。
等林瑞宁与裘牧霆以及忌女三人,进了三房的府中,便隔着一道高高院墙,听到李向文怒不可遏道,“此事与旁人无关,要怪便怪我李向文有眼无珠,竟不知一心求娶的竟是满口谎言、要以旁人身份示人的小人!如此,这门婚事,便就此作罢罢!”
林老夫人还要劝,她并不知前因后果,以为可以挽回。
李员外家财万贯,李向文一介读书人,前途无量,她方才还在做着与李员外结亲家的美梦,此刻便听到噩耗,怎能甘心?
恨极了林瑞旭不争气的同时,她也不愿轻易放手的,见劝不奏效,便有些强硬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李家前几日方才下聘,今日便要悔婚,若李公子不能给个满意的理由,传出去,你们李家怕是要遭人不耻。而我们林家,也是万万容不得欺辱的!”
李向文望着满手未干朱砂,冷笑一声,盯着趴在地上捂脸瑟缩哭泣的林瑞旭,心中只觉厌恶,生不出一丝怜惜,冷冷的将前因后果说出。
说他们庙中的一面之缘,说他旋即命小厮将书信交予那位蒙着面纱、孕痣极红的哥儿,却不知怎的竟到了林瑞旭这,这小人还以那位哥儿身份自居,与他书信往来。
更在方才,见事情要败露,竟还在孕痣上点了朱砂来见他!
“若非偶然撞见正主,我怕不知要被你瞒到何时!心机深沉,若是成了枕边人,怕是夜夜噩梦!”李向文说完,不顾林家老宅众人挽留,带着小厮奴仆,愤恨离去。
而他满面怒容冲出老宅的一幕,也被不少经过林家老宅府门的人,看在眼里。
不出三日,此丑事怕是便要被传得街知巷闻!
院中听着一切尘埃落定,忌女咋舌,小声开口,“少爷,原来李少爷爱慕的是您么?”
林瑞宁轻掐小丫头瘦瘦的脸颊,啧,都没什么肉。
他只是笑,并未开口,又捏了一把少女另一侧脸颊,不急不慢的模样,令身后男人眸色更加深沉,终是沙哑道,“瑞宁追求者众。”
林瑞宁闷笑,“世叔谬赞。”
他松开小丫头脸颊,穿过廊下,向正厅走去,身侧男人亦步亦趋,似说不上故意跟着,神情也是从容的,但却始终与他并肩,一双丹凤眼,锁定他的脸。
林瑞宁失笑站住,“世叔可知,若非瑞宁不屑那封书信,将之扔在庙中,堂弟怕是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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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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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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