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实。
夏风冬雪。
小姑娘手握竹箭，在四季轮转间，勤练招式，如蝴蝶翻飞，行云流水。
小姑娘每日上山下山，脚步日渐轻盈，脚踏落叶而无声，藏枝叶中而无影。
时光荏苒。
转眼到了永光十六年。
曾经矮墩墩的小姑娘，跟抽条似的，长高了许多，身姿匀称轻盈。
圆嘟嘟的小脸也略略长开，虽然仍是小女孩儿模样，但眉眼已见明艳，笑容更如莲花山上的澄湖一般，清朗明净，瞧之便叫人心生欢喜。
“小白，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山顶！”
戚黎黎嘻嘻哈哈地笑着，模样儿变化了，性子却完全没变。
小白是她八岁那年，舅舅送她的小马，浑身雪白。
小白刚到云屏乡时，四条腿走路打晃。
乡里的陈婶子瞧见了嫌弃得很，说这马不行，跑不快，拉不动车。
戚黎黎听了有点担心，但没太在意，她想着是乡里的小道不够开阔，不适合小白施展，于是双手一捞，轻松抱着‘吁吁吁’叫唤的小白来到莲花山上。
莲花山乃钟灵之地，草肥水美。
外加戚黎黎悉心照料，半个月后，小白的腿不打晃了，而且一不打晃就能跑。
如今小白是毛发光亮，身形矫健，四肢粗壮有力。
每次小白在湖中洗完澡，上到岸边，一边甩水，一边朝戚黎黎奔跑而来时，跟神马似的，浑身放光。
除了骑着小白到处跑，戚黎黎还有个怪癖，就是跟小白比试，比谁跑的快。
如果在平地上，哪怕戚黎黎用轻功，并且将吃奶的劲也使出来，都跑不过小白，还会被小白甩很远。
但是上山、下山就不一定了。
戚黎黎踩着树梢顶飞着走，小白在山路绕来绕去，根本快不起来。
每次输掉，小白都会气哼哼的用马脸怼戚黎黎。
“吁吁！”小白叫唤了两声。
“小白，你不能怯战哦！”戚黎黎双手霸气地叉着腰。
“吁吁吁…”小白双蹄朝着乡道口的方向踏了几下。
“咦，你说有人过来吗？”
戚黎黎转身看去，过了一会，果然有几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小路上。
是翟岩、李小禾和李墩。
“黎黎姐、黎黎姐！小石头他院试又是第一名，连中小三元，是咱们县里最年轻的秀才！”李小禾激动的边跑边报喜。
旁边连中小三元的正主翟岩，反而一脸镇定，来到戚黎黎跟前时，才因为羞涩微微红了脸。
“哇，小石头你好棒啊！”戚黎黎啪啪鼓掌，骄傲说道：“小石头是我们乡的文曲星哩！”
乡里大人们都这么夸，她跟着学会了。
“没有、没有，我差得远了，先生说真正难的是会试和殿试，我还要继续努力学习。”
男孩发育的更慢，翟岩比戚黎黎大一岁，身高却差不多，人也是一如既往的瘦弱，皮肤比小时候更白皙，每次跟戚黎黎说话，脸蛋就白里透红。
“那小石头你什么时候去参加会试啊？”戚黎黎好奇问道。
“不着急，现在过了童生试，先取得秀才身份，之后继续念书，沉淀打磨几年，再考进士。”翟岩谦虚道。
按照先生的意见，再读五、六年书，争取参加十七岁那年的科举考。
“小石头你没问题啦！”李小禾笑嘻嘻的，“黎黎姐，我过两年也参加童生试，我也要连中小三元！”
三年后他才十二岁，只要不跟翟岩比，他就有信心考第一。
“黎黎，我以后要去考武举人和武进士！”李墩生怕被比下去，也迫不及待地说道。
武科没有童生试，觉得自己够能耐了，直接参加乡试，乡试过了就是武举人，再过会试和殿试便是武进士。
“我也想去考武举人。”戚黎黎一脸羡慕。
“可是女人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李墩也替戚黎黎惋惜，戚黎黎去的话，说不定能考个武状元。
“要不黎黎姐女扮男装去参加？”李小禾比起小时候胖了些，圆头圆脑的，眼珠子乌溜溜转，特别机灵。
戚黎黎眼睛一亮，觉得有道理哦！
“别乱出主意，如果被发现可是砍头的罪！”翟岩不满地瞪李小禾一眼，然后又看向戚黎黎，语气明显缓和：“黎黎，你只管安心习武，能证明武艺的只有实力，那些武举人、武进士不过是个名头，而且真考了武进士，你就得为朝廷效力，会失去自由，将来不能当侠客了。”
“我知道啦，就你啰嗦。”戚黎黎不耐烦听大道理，笑道：“我们上山吧，向先生报喜！”
翟岩是谢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年仅十一岁，就成了秀才，连中小三元，简直是神童。
旁边的小白马“吁吁”唤了两声。
戚黎黎轻抓小白的鬃毛，“小石头、小禾，你们走路太慢，一起骑小白上山吧，我和李墩比试比试。”
三人对此习以为常，都没意见。
李小禾手脚并用爬上马，再伸手拉翟岩。
戚黎黎一个转身，飞上树梢，李墩反应过来，立即紧随其后。
当年谢九思从一群小屁孩中，选了四人收为学生。
这其中除了戚黎黎外，还有翟岩、李小禾和于小谷，于小谷能被老先生看中，属实令戚黎黎等人大吃一惊。
而封坤闲着无聊，除了戚黎黎外，也挑了一两个孩子教武艺，这其中有李墩。
其他孩子也没有被限制不允许上山，但戚黎黎不强迫了。
他们若愿意读书仍旧可以来竹舍，愿意习武也可以从旁跟学。
谢九思自认学富五车，且人生阅历丰富，但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断言他人的人生。
现在他认为不适合读书的孩子，指不定哪天开窍了，不是没可能。
到时候他不教，翟岩他们也能教。
封坤的想法亦是如此。
……
皇城，御书房内。
“你准备去京城外拜师？”睿宗帝赵煦恒放下奏折，看向颜殊清。んτΤΡＳ://Ｗww.sndswx.com/
曾经总是默默站在角落，不愿与他人多说话的小男孩长大了。
五官像他娘亲，精致平和，身段像他亲生父亲……虽然想到那家伙瑞宗帝就倒胃口，可不得不承认，身段的确如修竹玉树。
睿宗帝一时内心颇多感慨。
“嗯，微臣了解到谢九思老先生，如今就居住在距离京城不算远的莲花山上。”颜殊清道。
“那倔老头子……”睿宗帝哼一声，脸色不悦，“在京城不好吗？为什么想着出去？你已是侯爵身份，不能参加科举，拜那老头子为师有何用？”
颜殊清眼眸低垂，“微臣不是为了名利，实是在京中无所事事，生活无聊，所以想出去走走看看。何况谢九思老先生不一定肯收微臣为学生，但能拜访到老先生，也算幸事。”
睿宗帝皱了皱眉，“若是你拜师，他都不收，那真是老糊涂了，罢，要去多久？”
虽有不满，但睿宗帝没有反对。
“莲花山距离京城不远，快的话六、七日，若谢老先生愿意收徒，或许时间长些。”颜殊清如实回道。
他对皇帝的感情很复杂。
畏惧倒是不畏惧，毕竟他自小便经常出入皇宫，也在宫内住过一段时日。
皇上对他，远比对皇子宽容，而且对他无要求，只给予，完全不需回报。
还有太后，待他也远比待皇子、公主们好。
他曾怀疑自己是皇帝在民间的孩子，但是皇后也待他极好，极亲近和善，丝毫不勉强。
他不傻，旁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能判断出来。
这就很迷了……
十岁以前，他特别信任睿宗帝。
睿宗帝教他培养属于自己的暗卫，他便去培养，可培养后，他发现睿宗帝又派人盯梢他的暗卫。
仅仅盯梢暗卫而已，没有盯梢他。
这，也很迷……
说来这些年，他仅仅让暗卫调查过一件事，就是雅致阁杨老板的对头是谁。
查出来是汪卓仁，那位与尚书府和宿国公府都有往来的富商。
他猜测汪卓仁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见汪卓仁在杨老板那没有讨着好，几番明争暗斗后，汪卓仁似乎放弃了雅致阁，只依葫芦画瓢，也在南城开了家器物坊，没卖漆器，卖的是石雕摆件。
之后颜殊清便没再关注。
“皇上，那微臣先告退了。”
睿宗帝摆摆手，“去吧，莲花山距离京城不远，如果你真被倔老头收为学生，也要常回来陪太后。”
颜殊清笑道：“皇上放心，微臣也时刻惦念着太后。”
离开御书房，颜殊清去与太后告别。
被太后留下吃过午饭，才出宫回府。
出门的物什已经收拾妥当，一只小包袱。
颜殊清准备拿上包袱，就直接骑马出城。
到了府外，正要进去，不远处的小巷突然冲出一人。
速度极快，颜殊清下意识地去抽腰间软剑。
“颜兄，是我、是我！”
程三？
颜殊清松开手，等程三跑近了，发现程三抱着个大包袱，皱眉道：“你又怎么了？”
“哎，别提了，我被人陷害了！我爹要打死我，颜兄，让我在你府上躲一阵子好不好！”
嘴上问好不好，双脚是一点不客气的往门里迈。
颜殊清无语地揪住程三衣领子，将人拖出来，“我马上要出门了，归期未定，你不能留我府上。”
听到‘出门’两字，程三双眼放光，声音都欢腾起来，“颜兄，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啊！你看，我包袱都收拾好了！归期不定没关系，不回来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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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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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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