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我刚从镇里开会还在回来的路上,就接到春发家生产组长的电话。
村里的老书记因年龄关系已于年前申请退下,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他的位置;只是当时村里确实找不出一个适合担任村长的人,所以,村长的位置也由我暂时兼任。
“怎么回事嘛?”
“好像是春发欠了他们不少钱!”
“春发本人呢?”
“昨天上午就带着他孩子出去了!当时我还碰到了他,我看他跟孩子一人背了个小包,就问他去哪?他说孩子放了暑假,送他外婆家住段时间!可到现在都不见他的人影,我打他的手机,关了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不死,债不消;要是一群人过来搬东西、强拆房子,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你先控制一下场面,提醒他们千万不能乱来,那样做是犯法的!我还有几分钟就赶到!”
自从我在村里任职以后的这几年,要村秘书和治保主任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对全村人的普法宣传,还用有限的经费做了些必要的宣传牌;对国家法律的无知是留在家里的农村人最大的短板,村里尽最大的能力帮他们补上必要的一课。
我赶到春发家的时候,就见家门口围了不少人;春发的房门紧闭,他老娘手里拿了一把锄头挡在门口;组长也是不停地解释着什么。
还好,场面还是在组长的受控状态!
因稻田里的谷子还没完全成熟,还有几天才能开收;所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我下车后就问组长。
“你们自己跟夏书记说!”组长也是精明,一脚就将球踢给了前来要钱的债主们。
面带怒色的人一定就是要钱的主;而且我都认识,全是本村的人,有春发本组的,有隔壁组的,还有两个是彪儿砂石场开翻斗车的帮工,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人。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敢出头说事!
“是不是春发借了你们的钱?”我启了个头问道。
“是!”彪儿的两个帮工几乎同时开了口。
见有人启了头,十几个人都开始点头了。
有人说几百,有人说几千,彪儿的帮工说欠他们4万!
细算了一下,春发共欠了他们差不多10万!
这么多的钱,就是春发把房子卖了也远远不够啊!
“都有借条吗?”
提到借条,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既然都拿不出春发开出的借条,为何一下集中了这么多人团体来追债呢?
我很是纳闷起来!
“他欠了你们这么多钱,一张借条都没有吗?那你们凭什么找他要钱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他,再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事。
春发这些年一没建房,二没有出门做生意,一直都在家里陪读,堂客也一直都在外面打工,加上他每年的一季晚上找黄鳝都能挣到父子俩的生活开支,照理说他不是缺钱化的人,他借这么多钱干什么呢?
我要组长再次拨打了春发的手机,但依旧处于关机状态。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前几天的中午,我爸从七星漳回来吃午饭的时候,聊起了一件事:
“辉辉!要是看湖的工人再找你预支工资,你莫再给他们了哈!那三个家伙,已经快被那个害人的‘码’搞癫了!坐在船上清蚌都是聊的那本经!特别是老李,每天吃了晚饭就往白果树那边跑,天晴就骑车,下雨就走路!不然的话,一年忙到头,结果还是白帮忙!会输死!”
难道是春发在帮“六合彩”的地下赌庄写单时吃了他们的单?
这玩意,我早在惠州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也见很多人为之疯狂过;所以,我还是清楚一些套路。
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地下六合彩在广东玩得疯,只是没有想到地下赌庄的黑手已经伸到千里之外的老家农村来了。
先不花钱下注,而且是40倍的赔率,这样的无本生意哪个不想啊?
帮地下赌庄写单的人,负责收钱和赔款,每一次可以拿到10%的提成;有些胆子大的认为自己看得准,会经常性地吃一些小单不报;走狗屎运的,也能尝到一点甜头。hΤTpS://WWω.sndswx.com/
这一次说不定是春发吃了单,结果被卡了喉咙!因赔不出,只好带着孩子躲了起来!
“是不是你们都在买码?而且是在春发这里下的单?”我厉声质问道。
我言一出,现场顷刻鸦雀无声。
答案是肯定的了!
“你们这是在瞎搞!买地下‘六合彩’是违法的!自己违法了,还跑到别人家里来,真打算搬家私、拆房子是吗?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派出所关不下你们、罚你们不死是吗?”我试图想镇住他们。
既然是被我撕破了脸,大家也就不再遮掩了。
“我们好不容易赢一回,把之前输得赶回来;又是春发代收的单,他肯定是拿了老板赔的钱跑人了,我们肯定不会答应的!”
“对呀!我们输了那么多,这次我们赢的钱,春发无论如何都要给!”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钱,我是一定要回来的!”
“除非春发一辈子不回来!”
“是啊!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看他能在外面躲多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场面渐渐又开始混乱起来。
我赶紧从手提包里拿出纸笔,把具体欠款数和债主名单全部记了下来。
“你们能不能要到钱,那是后面的事!但,你们今天想动手拆屋搬东西,那是绝对不行的,你们就是错上加错!大家都是长了脑壳的人,怎么就不好好想一想呢?那么高的赔率,又是无本生意,以为这个钱会从天上掉下来直捡吗?庄家才不会那么愚蠢呢!我实话告诉你们,十几年前我在广东的时候就看到好多人在玩这个,没有一个人赢到了钱,都输得差点连裤子都没有!”
“我估计春发是吃了你们的单,赔不起钱来才带着孩子跑路的!现在被你们这样一逼,下学期孩子都不敢回来继续上学了,你们于心何忍呢?还有,大家手上的几块钱都是靠插田种土、省吃俭用地一分一分攒起来的,又没有搞正事,扔进水里还能看到几个水泡,输了连水泡都看不见,你们就不心疼吗?何况还是违法的事呢?”
“我会想办法找到春发;至于钱的事,这次你们又没有投本;之前你们输了钱,完全是咎由自取!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要是再发现你们还不收手,继续做蠢事,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哈!”
经过我的一番震慑后,场面总算是控制了下来。
“夏书记!春发总要赔我们一点吧!”彪儿的帮工还是不服气。
煮熟的鸭子都飞了,谁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赔不赔,等他回来了再说!全部都散了!”
在我的一再警告加劝说之下,一群人才怏怏散去。
打那以后,村里人买码的歪风总算是刹住了;一是担心买中了以后怕吃不到钱,二是怕派出所抓到了罚款。
春发这一跑就是2年,他把孩子丢给了他丈母娘后便去了广东江门那边,在一家湖南益阳老乡开的夜市烧烤摊上打工,学到了技术后自己便单干了,直到孩子要考初中了才回来。
期间,我通过他妈也联系到了他,劝他回家;毕竟孩子读书是大事;他担心村里的人会逼他要钱,即便是我给他担保都迟迟不敢。
其真正的原因是:那天晚上他在镇上喝了不少酒,当晚又刚好有码开,他一口气就吃了3000多块钱的单;结果是码开了他吃的大头,要赔2400块钱的单,按照当时的赔率,他要赔差不多10万!
要是不跑,脑壳都会被打破!
春发在外边也赚到一些辛苦钱,回来后,还是还了一部分“阎王”债,也算是平静了大家的愤怒之心;都是本村的几个人,也就没有再为难他。
春发又不敢去报案,只能是打掉了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
放眼全中国,再没有一个赌博的群体能像赌“地下六合彩”一样会有如此庞大的队伍,对社会底层的渗透和影响力会如此之大!期盼“一夜暴富”、“输了想回本、赢了想再赢”的赌徒心理永远是普通老百姓挥不去的魔咒!
虽然,地方公安部门也屡有打击,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起不到震慑的作用!再加上从2003年2月份开始,国家福利彩票发行管理中心在全国各大中小城市开始发行“2元搏500万”的“双色球”博彩彩票,紧跟其后国家体委又推出了“大乐透”、“排列3”、“排列5”、“七星彩”等诸多花样的数字游戏,也就侧面助长了大众的“一夜暴富”心理;打击地下“六合彩”也就成了一种表面形式。
现在,手机网路上的资料早已不是当年的码报翻印版,各式的版本天花乱坠,十二个生肖、49个球号都有希望出!每到有码开的那天,一个个就脑洞打开,浮想联翩,盯着手机的眼珠子都泛绿光,再大的事也得放一放!
春发的例子,也是千千万万参赌人群中的个案;倒是那些靠种地插田的农家人,什么时候才能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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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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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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