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的一双金眸望向彼端被魔气吞噬的神识之主,返魂香牵引着他的神魂归位,与灵体融合。
白泽也因此与虞渊分裂的灵识同步,看到了他不曾知道的过往。
灵力流动所生的风卷起嫣红粉白的桃花瓣如一场粉色的雪,华发的狐王又换了镶金边的外袍,在太湖石边摇着描金扇道:“虞判官了我一桩心事,不知是有何求?”
白则认出来,这是虞渊第一次带他去桃花源,当时古柏为九曲珠裹挟入了魔,他们答应了古柏查悠鸣死因,这才得了息壤。
“杨仲受审后的初一,去黑市,息壤能助你吸干海水,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狐王玩味地重复了遍,一双碧色的眼眸打量着跟前人:“虞判官如此着急,是等不了了?”
不过是试探,哪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判官大人,当真目视前方道:“我时日无多。”
清筠一怔,化一缕元神虚虚探了虞渊灵体,霎时皱起眉来:“你将命魂给了他?”
娇烂漫红,丹彩画春,一身墨色的虞渊,像是这桃花源唯一的影。他也确实是影,是执念的影,是亘古不化的尸,矗立在时间的长河中,冥顽不灵。
清筠似听了一声绵延的钟声,悠远而空灵,像是要将那些埋骨的回忆都刨根问底:“魔将聚形,又要重启轮回,你这是要送他去何处避难?”
“照海镜的残影里,仍留着昆仑入口。”
“可昆仑,已不复存在了。”清筠想起那一张总教人记不清却又无比动人的面容,她遣他做的最后一桩事,不过是为了打发他离开昆仑,“那不过是我们这些灵兽共同记忆的残影,你送他去,他便再回不来,他会永远困在里面,不记得前尘过往。”
虞渊垂眼,看向水中飘着的桃花瓣,那一瓣瓣似水墨画中勾勒的扁舟,晃晃悠悠地随着涟漪向外荡去,随后逐渐被水倾覆:“我别无他法。”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狐王,听罢这句,忽地一把拽过判官大人交叠的衣领道:“别无他法?你不过是自以为是!”
扇子掉落在地,在感应到有来人的同时,旋转一周设立了环形屏障,那来人这才没有瞧见他们,自顾自地绕着湖走,左顾右盼。
他显然是在寻人。
先前因着掌心鳞片,而在接触古柏时被迫“游历”了鲛人之王的过往,故而时分虚弱,被安置在别院小憩,哪知胡萧萧才跑开一会儿去熬药,他已起来了。
他好像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习惯了有虞渊的如影随形。脸色和身上那件里衣一般惨白,却还是要寻他。
狐王分明知道,如今的白则是凡胎肉身,瞧不见他们,却还是松开了手。
虞渊并未因为狐王方才的无礼而动气,只是目光始终追随着脚步略有些虚浮的绕着湖走的白则:“我逆天改命,合盖承受这些,只是不愿他眼见着我死。”
这番话,即便虞渊不说,狐王也能猜到。可不知怎的,这话说出来,倒好像有另一人在借尸还魂。
狐王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他要这超脱轮回,要这永生不灭?他一片赤诚,就换你这等高高在上的恩赐?”
你若知他,懂他,怎会期望他惜命,期望他独活,期望他在这无穷无尽的岁月里,享受着心上人以性命换来的偏安一方,还心安理得?
飞鸟惊起,扑棱着翅膀,灰白地飞起一片。
“我借逆时盘,窥探到了命数。”虞渊平静道,“我就是那聚形的魔,灵鼎成魔,再无人渡我,我将亲手杀他,再毁了这世间。”
遥遥的,就见着金发紫眸的判官和梳着双环髻的小狐妖疾步而来,拦住白则去路,要他回去歇息。
白则被拉着走,走几步回头,恰巧望向虞渊的方向,就好像无论他如何藏匿,都逃不过他的双眼。蜀南文学
那双眼,总是追随着他,在死的喧嚣和生的死寂中,令他无处遁形,自惭形秽。
他也因此碎裂成了尘埃,时而漂浮在过往,时而沉淀在当下,却唯独没有未来。
狐王终究还是答应了他。
他捡起扇子,想故作镇定,可握着扇子的手,每一节骨节都捏得死紧。就好像一旦松懈了,就有什么要散了。
“我答应你,但你也须得答应我,不插手狐族和鲛人的恩怨。”
下一瞬,镜头一转,又来到了月色铺满的客厅里。
客厅的沙发是白则选的,布艺的灰,搁着一对小螃蟹抱枕,在暖色台灯的照耀下,泛着橘色的柔软。
此刻,那沙发上立着一只茸茸的九尾小白虎,他看着太像一只猎奇的毛绒玩具了,只是琥珀色的瞳孔中,融着一抹金,那金是锋利而傲慢的,是不属于凡间生灵的。
“白泽从前不听我劝,硬是将照海镜给了那鲛人,好在这阴差阳错的,也是留了一线生机。”
换下判官服,穿了一身蓝格子睡衣的虞渊,在窗前背对着他伫立良久道:“下月初一,待息壤吸干海水,便可露出那口井。”
小白虎一听,耳朵竖起来抖了抖:“甚好,我可将白泽缩小,背着他穿过九口井、九扇门,只是……”
“我自有法子令他睡去。”虞渊说这话时,很轻,轻如一片羽毛,像是怕它落下时会吵醒什么。
“那一言为定。”陆吾跳到窗前,半个身子探出去,却又回过头来道:“我曾觉得,是你让白泽生了执念,离经叛道,落得无疾而终。如今想来,我不过是恨我自己。若我当初能阻止他,他便不至于一去不回。我送白则回昆仑后便会消失,他不记得我,也是我的圆满。可他若记得你,便将同我一样,始终无法得到解脱,昆仑也不过是另一处囹圄。”
虞渊自玻璃映出的影中看着身后那几支以他灵力维系,却逐渐枯萎的白梅:“我知道。”
陆吾一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虞渊又立了会儿,才打开主卧的门,走进去,缓缓躺下。
他没有睡,他在等。可又好似做了好几场梦。关于生死,关于轮回,关于离别,关于重逢。
重逢,在多年前的今日,像是从一个漫长的梦里醒来。他又见到了他,自此,晨光熹微,冰雪消融,蝉鸣悦耳,微风和畅。眼前的一切都褪去了灰白。活着,似乎又不再是一场酷刑,而像是春光唤醒复苏前,漫长而寒冷的等待。
他重生于这一日,也选择于这一日安葬于过往。
灵力卷起花香,是一场烂漫而无情的雨,掠夺着心上人的记忆。那星星点点的碎裂,渐渐黯淡了光芒,沉尸于深邃的墨色中,化为心上人的泪。
虞渊低头,亲吻白则的眉眼。
他的梦中自此草长莺飞,煦色韶光,再无那抹多余的影。
可他并不知,金发紫眸的判官,早便倒戈向了他的心上人,不但陪他查明了身世,甚至还答应保管古柏化为的木剑,在白则失去记忆后,助他寻回真相。
初一,钓螯岛,陆吾在狐王挑衅而起的混乱中,如约背着睡梦中被缩小的白则跃入残影的井中,他的梦也是被香气引导着的,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如何都醒不过来。
白则迷迷糊糊间,似乎又见到了日精和月晖,它们像一对耀眼的太阳,一青一白,交替在洞中旋转,它们每交替一周,便是洞中一日,是人间一年。
穿着道袍的男子合眼在一块磐石上盘腿吐纳。他的五官,是丢进人群中便无法辨认的平平无奇。他的师父曾教他存神丹田、抱朴守一,如今却用在这一处,吸风饮露地熬这百日,为的是能与心上人双宿双栖,修成正果。
犹记得六岁那年,他得了场重病,自此便开了天眼,能瞧见五彩缤纷的“气”,正一派的道士胡郢,因此收了他做弟子,可他却留恋世俗,无心修炼,时常偷溜下山。他的师弟们,逐渐都在修为上超越了他,其中最为受器重的八名弟子,平日里随师傅开坛作法,入宫面圣,后来闹饥荒,他们将辟谷仙方教给百姓,帮着百姓挨过那几年,“净明八弟子”自此人尽皆知,百姓感念他们恩情,时常来拜谢。
玄诚便更要躲清净了,常常是一个月才回来那么一、两次。胡郢先前曾得过一场重病,因此时常闭关,也不怎么管他。
那日,玄诚去深山老林里采药,背着竹篓子往山上走,忽就听着一声悲鸣。
那悲鸣是来自兽类的,凄厉绝望中又燃烧着尖锐的愤怒。
玄诚忙跑到半山腰,就见着一只脖颈套了锁妖绳被勒得无法动弹的白毛碧眼的狐,它正被数名道士围攻,他们早在这里布了法阵,等着这妖狐自投罗网。而他们的饵,是一只被困在阵眼的年幼的白狐,才巴掌大,尚未修成人形。
玄诚眼见着那白狐龇牙咧嘴的就要吐出内丹玉石俱焚,忙飞出自己佩印,定住那法阵。
众道士见了头顶佩印散着金光的“净明派”字样,又回头看相貌平平却气定神闲的玄诚,忙都收了法力,行了见面礼。
玄诚便道,这两只狐妖是他早先收了去,帮着捉妖的,这些时日放还归乡,路过此处,怕是引了些误会。
那些道士对玄诚的说辞半信半疑,但都忌惮净明派势力,不敢得罪,收了法阵悻悻而去。
玄诚忙上前,解了那狐狸颈上的锁妖绳,又去查看小狐狸伤势。哪知刚听得“小心”二字,手腕上已被小狐狸咬出一对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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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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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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