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匹筋骨健壮的大黑马出皇城司,直奔城外而去,似是有重要任务在身,在黑马身后,还有一辆疾驰的马车。
城外宽敞的官道上。
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农人挽起高高的裤腿,躲得远远的,有进京做生意的外地商队,也及时将马车靠边停下,先让这些大人物过路。像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见惯了大人物,只一打眼就能寻摸出哪些人好说话,哪些人不好说话。
穿黑色制式衣甲,腰悬长刀的皇城司众人,在大雨日速度丝毫不减,每个人脸上都蒙上一层大敌当前的紧迫感。
一看就不好说话。
所以路上无论是农人还是商队,都极有眼力见的靠边。
官道两侧的景物飞速后退,马车车轱辘溅起层层黄泥。
车里温暖如春,白狐皮子打底。
邱萤闭目,盘腿坐在白狐皮子上,任马车速度再快,路上再颠簸,也不能让她的屁股离开皮子一寸。
“蠢得要死。”邱萤睁开眼睛,暗骂一声。
随后抬手掀开车窗,往外瞅了一眼。雨水顺着窗口泼洒进来,她急急忙忙地又把车窗关上,擦了擦胳膊上的雨水。
“直接写凶手的名字不就好了……”
邱萤那句“蠢得要死”骂的正是云阳侯。
昨夜在侯府书房发现关键性证据,“方平”二字,朱烈派人去查,直到今早才查出此人是谁,乃是云阳侯手下的副官,如今这人早已解甲归田,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农人,在城外庄子度过余生。
方平与云阳侯关系极好,二人当年乃是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拜过把子的兄弟,逢年过节,云阳侯还要驱车出城,去乡下方平的家里,炒两个小菜,小酌两杯。
要说方平杀了云阳侯,不现实。
所以,邱萤更偏向方平是下一个要死的人。
……
寒雨临城,冷风如刀。
京城十里外的方家庄,庄内极西的一户,那里如今早已血流成河,一颗颗翠绿的蔬菜长在地里,任凭大雨瓢泼,也洗不净上面殷红的血迹。
方平身穿单褂布衣,肤色黑褐,两鬓斑白,双手握着锄头挡在最前面,在他身后的乃是他家里仅剩的一位儿孙,小娃娃如今躲在自家爷爷身后,哇哇大哭。
方才小娃娃瞧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哥哥姐姐们全部死在面前。
“何方宵小,敢露面否?”
方平浑浊的双眼血丝密布,怒视前方躲在油纸伞下,不敢轻易露面的白衣剑客。
方平早年也是军伍好手,一路靠着功勋直升城门副尉。
当年他与上司关系极好,也就是现在的云阳侯。
靠着这层关系,他在方家庄可以横着走,就算是庄内横行霸道的地主见了他,也给乖乖地叫声“方爷”。
沙哑的声音淹没在雨幕中,不起一丝波澜。
二人对峙许久,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才响起。
躲在油纸伞下的白衣剑客上前半步,方平顿时警觉,手中紧握锄头,护着小孙子退后半步,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一刻钟前,来人未报姓名,闯入自己家中,一出手便杀人夺命,方平年老,手上又没趁手的物件,只能护下自己的小孙子免遭毒手。
方家小院里,普普通通的几间茅草屋,植了几棵树,院子倒是很大,菜地里碧绿的蔬菜长势喜人,院子的门口,空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那都是方平的家人,儿子,儿媳,孙女……
如今方家,就剩他和一位小孙子尚在人世。
手执油纸伞,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身形挺拔,半张脸都躲在油纸伞下,叫人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见他右手一柄铁剑,雨水顺着剑锋而落,落下时,雨水便成了红色。
上前半步,男子手中剑刃没有丝毫的起伏,他的气息内敛沉稳,光是这股劲儿,就不是一般的江湖客能得做到的。
方平知道,这是来寻仇的。
“你到底是谁?我何时得罪于你,你竟要赶尽杀绝!”方平沉声道。
白衣剑客单手执伞,并没有说话,只是右手中的铁剑一抖,甩落一串血水,随后男子微微抬起头来。
压抑的气氛让方平喘不过气来,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胜得过男子,可自己死不要紧,他要为方家留下唯一的血脉,才不愧方家先祖。
噌——
一瞬间,白衣男子右手举剑,直直地刺过来,剑刃上的血水由于前刺的惯性作用,也随铁剑一同前刺。
咔——
方平虽然年老,但早年在军伍中所练格挡之术还没完全忘干净,他挥舞锄头,想要将袭来的长剑挡走。
铁剑寒光乍现,速度快的惊人。
还没等方平格挡的动作成型,铁剑便“噗呲”一声,刺入方平的左侧的肩胛骨中。
收剑再刺。
唰——
唰——
唰——
一剑过后,紧跟又是快如闪电的三剑。
每一剑出手的角度和时机都恰到好处,方平的身上眨眼间便浮现三个血窟窿,血水咕咕往外冒个不停,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踉跄一步,方平往后跌倒在地,连重新拿起锄头的力气都没有。
“爷爷!”小娃娃扑上前。
白衣剑客眼中杀意更甚,丝毫没有留情,右臂轻轻往上斜撩,闪着寒芒的剑刃,很轻易的切下一个扑上前的头颅。
小娃娃的头颅在方平眼前横空抛起,然后轻飘飘地落地。
这一刻。
方平最后的希望没了。
他嘶吼着,双眼充血地扑上来,想要找白衣剑客拼命。
“唰——”
又是一记直刺。
铁剑稳稳当当地刺进方平的腹腔,只是这一次的力道十分之大,铁剑如道黑色箭矢一般,贯穿方平的腹腔,狠狠地扎进泥土里。
方平被重创,嘴里流出鲜红的血液,再也起身不得。
白衣剑客退后半步,便要转身离去。
“你,你到底是谁?”
方平是强弩之末,活不过今日,可命悬一线,他还是想知道白衣剑客到底是谁?
白衣剑客执伞,将伞面微微上扬,露出伞面下得意上扬的嘴角:“魔教,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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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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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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