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虚境就要开始接触“道”了,而通过什么方式去接触、领悟,天机子给的那部功法里并没有告知,合道境也是,似乎都缺少了某个关键部分。
但是,张阙似乎明白了,这大概是要自己去找适合自己的接触“道”,以身合道的路。
就在刚刚,顾景昭的话点醒了张阙。
张阙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人,也在努力维持着自己平日里的性格与行事风格。他本来对自己取得的结果很满意。
但是,顾景昭的话告诉了张阙:还不够。
是的,还不够。
虽然张阙凭借直觉来到了下界,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的日常生活。但是,只是看,还是不够。始终保持旁观态度的张阙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下意识的与这些他眼中的普通人划分了界限。
就像那高高在上的太上泥胎一般,食人间香火却只是高高在上看着底下的芸芸众生。
没有人会感觉有什么不对,甚至之前的张阙都没有觉得不对。
可是啊,始终对普通人这一人类最初面貌的家伙,真的把自己当做人了吗?
只有仙神才会对人高高在上吧?
张阙不知不觉间似乎也在向那个方面靠近。不过,那让张阙觉得别扭,觉得浑身不自在。张阙感觉,自己之前似乎确实越来越像那尊泥胎了:冷漠,自大。从不真正理会那些普通人,难道还不够自大吗?
张阙认为自己现在还来得及。所以,他自己封印了自己的修为,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去生活,去游历,去身在其中。
他跟老农一起务过农,也和江湖侠客一起喝酒吃肉;他同能臣干吏一道研文论史,成就青史留名,也和纨绔子弟一道醉卧花街,叙写风流韵事。
渐渐的,张阙似乎不再是化神境大能,而又变成了前世那个普通人。
张阙身上某种气息愈发明显,与周围的普通人不再是如同隔着一堵墙。而是逐渐融入其中,乐他人之乐,悲他人之悲,怒他人不平之事,救他人之危难水火。
如果让张阙自己来说,他觉得自己愈发明显的气息应该叫做:烟火气。
如今的张阙,已经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种种情感,感受到他人的七情六欲,人生百态。
终于有一天,张阙念头通达,知道自己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正在台上说书的张阙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拍下醒木,将这个名为《射雕英雄传》的江湖故事和自己这趟人间之行一同画上了句号。
————
张阙回到了天机阁,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阵仗,仅仅只是听到自己体内某种瓶颈破裂的声音,随后周围灵石与天地间的灵气全部鲸吞入体内。闹出的动静似乎还不如突破到化神境时引发的异象。
当张阙重新睁开眼时,眼眸亮如星辰,却并不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恭喜了,你已经快出师了啊……”天机子语气感叹,神色复杂。
“这还是多亏了师父的教导啊!”张阙瞬间如同平常一样嬉皮笑脸。
天机子摇头叹气,“真是没想到啊,最先找到自己的路的人,居然是你啊。”
张阙这时也收敛起了自己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表情正经地看着天机子,没有说话。
“说说吧,你的路,你触碰到的‘道’是什么?”天机子没有直接理会张阙那副严肃的样子,直接问道。
“我?应该是‘人’吧。”张阙露出了一抹笑容。
天机子闻言,神色更加复杂,只是说了句:“既然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又发现了些端倪,那就跟过来吧。”
随后,天机子率先朝着天机阁顶楼走了过去。张阙也直接跟上。
到达顶楼后,天机子眼中闪过了一抹回忆之色,随后一挥衣袖,一座不知名的阵法启动,天机子的气势也在快速攀升,很快就攀升到了一个让张阙都有些战栗的高度。
此时的天机子与平时的温和气质完全不同。在张阙的感知中,现在的天机子气质与眼神同样淡漠,似乎没有一切人该有的情感,就如同……那泥胎一般。
天机子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一指点在了张阙的眉心。与此同时,阵法关闭,天机子也恢复了往日温和的样子。
看着呆立在原地的张阙,直接盘腿打坐,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
张阙再次睁眼,面前的却已经不再是天机阁内的布置,而是一处战场,异常可怕的战场。
张阙看到天空上数以万计的仙人如同下饺子一般往下掉。是的,仙人。张阙十分肯定这一点。
那些掉下来的人,单单是气势就已经让张阙感到巍峨不可触及又似乎是修仙者的毕生追求。是仙,无疑。hΤTpS://WWω.sndswx.com/
只是,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张阙才感觉可怕。这掉落下来的仙人,每一个都毫无疑问可以轻松碾死自己,而在这片战场上却与炮灰无异。
张阙看到远处有着极其可怕的战斗正在发生,仅仅是战斗产生的余波就让周围的仙人们身死道消。
然而,让张阙感到惊愕的却是:一个人。
没错,让数以万计的仙人们身陨的,仅仅只是一个人。
那人与周围的仙人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仙人都如同气势变化后的天机子一般淡漠如泥胎。而这个人却显得极为鲜活,与常人无异。
不知为何,张阙感觉,这个人才是仙人。周围那些,是仙或者佛。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两个碰撞到一起的身影上,未能看到结果,张阙便已经回过神来,面前的已经是天机阁内的陈设。
此时的天机子已经起身,站在了张阙面前。
张阙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天机子露出一抹苦笑:“历史,这个世界之前的历史。”
张阙再次沉默了。
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合道境甚至连返虚境都寥寥无几;为什么张阙在外界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压力;那两个黑袍人又为什么跑到森林里玩行为艺术……
种种的一切,张阙已经明白了:这里就是曾经的仙庭,这里是不知凡几的仙陨之地!
“不止如此。”天机子似乎看出了张阙所想。“这里陨落的可不只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仙人,还埋葬着三百仙王,一位半步仙帝。”
“那个人是谁?”张阙直接开口问道。
“呵呵,眼光不错,没错,他确实一直自称‘人’。”天机子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涩“整个仙庭,十万众仙,三百仙王,一位半步仙帝。统统被一个葬在了这方天地。”
天机子转过身,走到窗边眺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呵,说来可笑。那漫天的仙佛将未达仙境的凡人统统视为蝼蚁。他们高高在上,俯视着那芸芸众生。最后却被他们眼中的蝼蚁埋葬,呵呵。”
天机子这笑声颇具讽刺意味,还有着一股自嘲的感觉。
“我们天机阁背负着罪孽。”天机子开始以平淡的口吻叙述。
“当年,有一个金丹期修士希望众仙能够救他的道侣一命,可是当时的仙庭可是与修仙界隔离开来,自成一界的。他一个区区金丹境修士又如何能够见到仙人?”天机子笑了笑。
“确实是有办法的。这个金丹期修士也知道这对他而言唯一的办法:登仙阶,叩仙门!”
“三千仙阶,只要能够走完就能够面见仙王。然而,能走过那三千仙阶的仙都没有几个,更别提他一个小小的金丹境修士了。”
“可是啊,他真的做到了那寻常仙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踏上了最后一阶,叩开了仙门。”
“不过呢,当时负责接见的仙王并没有救他的道侣,即使他对着仙王拼命叩头,仙王也仅仅说了一句:天命如此,不可救。你若是想要成仙,我可助你斩去七情六欲,太上忘情。”
看到天机子陷入回忆,即使猜到了些,张阙还是忍不住开口催促:“后来呢?”
天机子被这一声拉回了现实。
“后来啊……后来那个金丹修士的道侣当然是死了。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在两千年后杀上了仙庭,之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过了一阵,天机子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你应该也明白了吧?无论是对修士还是仙佛,‘道’是最重要的。”
“仙佛修的是太上忘情,四大皆空,他修的是七情六欲;仙人享的是虚情假意的香火,他接的却是至真至诚的人之情、欲。仙佛们高高在上,称自己为仙,为佛,与人划清了界限。他却始终称自己为人。不过呢,他用实际行动给所有仙佛上了一课:仙也好,佛也罢。人皆可杀。”
停顿片刻,天机子苦笑摇头。
“也是他啊……打醒了仙佛们端坐仙庭的美梦,让他们意识到了一件事:七情六欲,他们一个都没忘干净啊……”
“他,结束了一个仙庭,一个时代。”天机子盖棺定论。
“你应该猜到了吧?”天机子转头看向了张阙,眼神中多了些名为悲伤的情绪“那位接见他的仙王,就是我的师父,上一任的天机子。”
“也是因为当时我们天机阁的自大,断送了整个太上仙庭。让现在所有修士和苟活至今的前代仙人们被关死在了这座名为仙陨之地的牢笼中,几乎终生无望合道境。”
此刻,一段足以称得上是骇人听闻的历史暴露在了张阙和注视着他的苏敏行眼前。
那个如今修士们苦苦追寻的仙庭,一直都在他们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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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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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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