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话语带到城下。
萧遥之浑身一僵,不可置信仰头极目望来。怎会如此,这……不是鸾儿的声音!
鸾儿的音色,和萧静姝有所不同。
是以,这些时日,若要当众出声,鸾儿都只会故作嘶哑,以免被人听出端倪。
但眼下,城楼上这人,声音清亮,全无半点喑哑。这不是鸾儿,这是……
萧静姝。
萧遥之心头狠狠一跳。
似有什么东西,在脱出他掌控。
齐王不明所以,策马慢慢也往前来。而陈王妃身侧,季汝同陈王妃耳语几句,陈王妃犹豫着,点了点头。
未等萧遥之反应过来,陈王妃已下了轿辇,往前数步,面对城楼,跪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扬声道:“妾私自带兵,前来长安,此举悖逆,还望圣人恕罪。但妾之所为,只为清奸人,除佞臣!陈地前世子萧遥之,为外族之人,他盘踞长安日久,妾忧心圣人,故而举陈地之力,带兵前来。今见圣人无恙,实乃天佑。妾身后陈地兵士,而今,尽归圣人号令!”
寒风阵阵。蜀南文学
将她声音送至身后大军中。
季汝当先举起长剑,吼了一声:“除萧遥之,护圣人!我等尽归圣人号令!”
“尽归圣人号令!”
“尽归圣人号令!”
季汝背后。数千陈地兵士齐声举剑,发出怒吼。那声音震破天际,城外土地,似乎都为止颤动。
萧静姝勾起嘴角。
隔着一众人等,她望向季汝。
她看不清季汝神情,但却能猜到,他如今模样。
看来,这几日里,陈地名义上还是陈王妃做主,但其实,季汝已经拿到了应得的权力。
陈地,已然不足为患了。
那喊声震天动地。萧静姝微微抬手,往下压了压。季汝随即领会,对身后将领吩咐一声。
很快,陈地兵士声音平息。萧静姝转头,看向另一侧齐王。她声音一如先前,温和不惊:“陈王妃的来意,孤已知晓了,而齐王……”
她声音微微扬起。
听在人耳中,无端带了丝压迫。
她问:“齐王,你带众多兵士来长安,所图之事,又是为何啊?”
齐王冷汗涔涔。
他极目往宣仁门处望去,目之所及,全是陈地兵士。
里面是有许多老弱病残,那些人手上剑都拿不太稳,但因为人多,却仍气势非凡。
更何况,城墙上,弓弩俱备,无数森寒的箭尖,正微微挪动,对准了他。
先前,他只以为此次入长安,是浑水摸鱼,能在陈地和朝廷的争斗中,渔翁得利。
但现在情形,那陈王妃不知为何,竟在众人面前,就唯圣人马首是瞻。长安城本就易守难攻,而现在,随着萧静姝一问,陈地兵士们也都朝他望来。数千只眼睛,让他如芒在背,冷汗,几乎浸湿衣衫。
但眼下,他已无法再退了。
举兵前来,已是事实。更何况,他身侧还有一个一身副将打扮的萧遥之。齐王胸口起伏,面上挣扎不定,而萧遥之此刻便如明白他所想,低声道:“……王爷!此事无可拖延了!眼下,无论您怎么说,她都不会放过您的!您拥兵前来已是事实,此时若不破釜沉舟,日后,她必然会对您怀恨在心,寻机杀您!”
“……”
齐王面色难看。
他脑中不可避免想起月余之前,长安大殿上,数位藩王临死的情态。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藩王,尊贵无匹,但那日,却如猪狗般,尽数被萧静姝用毒、用剑,斩杀在太和殿中。
那日血流成河。
回齐地后,数日来,他夜里做梦都会惊醒。
这圣人是至毒至狠之人。
先前他以为对方式微,想来分一杯羹,但眼下,情形骤变,他想要全身而退,已是再无可能。
齐王咬牙,一双眼愤懑盯向萧遥之:“你先前同我所说,明明是陈王妃要进宫杀圣人。眼下长安该是一片混乱才是,但现在……!”
他呼吸粗重。
萧遥之抬首,望萧静姝一眼。那人衣袖随风猎猎,他心中亦是混乱一片。萧静姝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她已经夺回皇位,那鸾儿呢?鸾儿现在何处?一切和想好的都不一样,但此刻,箭在弦上,他已别无选择。萧遥之强压住心中紊乱:“……事情是有变,但父亲,成王败寇,在此一举。陈地多老弱,我在长安城日久,也有些部署。只要我们攻城,里面自然有人会策应。父亲……已经不可再犹豫了!”
齐王身体一震。
这是萧遥之第一次唤他父亲。
他惊骇望着眼前年轻男子。萧遥之道:“父亲!事不宜迟!”
萧遥之声音坚决。
他心中五内俱焚。
他之前,在长安城内是有部署。但眼下局势骤变,那些部署,他不知是否早被萧静姝肃清。然而,事已至此,齐王还能退,他,却绝不能退了。
是以,即便诓骗着齐王,这一仗,也必打无疑。
唯有如此,他才能从中博得一线生机。
齐王呼吸浊重。
他胸口起伏,半晌,缓缓点头。萧遥之深吸口气,快速一夹马身,马扬蹄又往前两步。到这里,他已能模糊看清些萧静姝面容,他仰头,大声道:“我等,是为勤王而来!我乃陈地世子萧遥之,我曾在宫中日久,见过圣人多面。而眼下,城楼上这人,身穿圣人朝服,却并非圣人萧远之!方才,齐王辨别,亦如是。圣人前日为贼人所害,龙颜受损,此事宫内皆知。而眼下这人面上光滑,当是冒充!圣人不幸,已落入贼手,齐地俱是忠义之士,尔等且随我,破城勤王,捉拿贼子,还大良安宁!”
风声阵阵。
灰土在他马蹄前,簌簌飞扬。
萧遥之声音慷慨如悲歌。他举剑,身后齐地兵士黑黝黝一片,人头攒动,朝城门口将要涌来。而便在此时,萧静姝突然拊掌大笑出声。
她后退一步,从身后地面上扯起一人,大笑道:“萧遥之,孤面上无伤,你要寻有伤之人,说那人才是圣人?!既如此,那你且看看,你要找的,可是她?!”
她动作粗暴。
萧静鸾先前被拖行一路,几乎奄奄一息。
她被萧静姝拽到城楼之前。
烈风阵阵,吹鼓她破败囚服。萧遥之瞳孔骤缩:“鸾……圣人!”
“鸾儿!”
与此同时,宣仁门外,陈王妃面色骤然苍白。
她低呼出声,随即浑身颤抖,朝四周看一眼,见无人注意到她,她浑身战栗,惊恐望向城楼。
萧遥之目眦尽裂:“你这贼寇!你将圣人如何?圣人如今竟在你手,你……”
“好一个圣人!”
他话未说完,萧静姝哈哈大笑:“萧遥之,你便是承认,此人就是你认为的圣人?!”
话音才落,萧静姝手上猛然用力。
囚服早已破烂不堪,根本经不住这样一拽,只一息之间,囚服再无法挂住,松松垮垮,露出了萧静鸾半个胸脯。
囚服之内。
萧静鸾亦裹着束胸。
她私密之处虽未暴露人前,但娇嫩臂膀,还有因着爱美,在束胸上让人绣的那对戏水鸳鸯,已然尽数展露在万人面前。
寒风呼啸。
萧静鸾昏昏沉沉,被冷风一激,挣扎着恢复了些意识。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慢慢睁开眼。萧静姝冷笑出声:“萧遥之!若如你所言,那这女贼,便是你认定的圣人?!你虽为外族西夷之人,但你在陈地数年,受了许久中原教化,没想到还是如此冥顽不灵,贼心难死!可见,非我族类,实难训之,用一女贼,便想诓骗众人,亦诓骗齐王!齐王,你可还要插手,为这外族之人所惑?!”
“臣……臣……”
齐王早已面白如纸,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静姝未再看他。
她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
“是!”
萧静姝身侧身后。绵延城墙之上,有呼吼声震耳欲聋传来。
陈地兵士亦都热血沸腾,仰头望她。
萧静姝声音冷肃,一手擒着萧静鸾,一手持剑,遥指向萧遥之:“三十年前,西夷侵我边疆,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数万将士,马革裹尸而还。三十年后,西夷亦用这般鬼蜮伎俩,蛊惑人心,欲令我君臣,自相残杀。这等荒谬之事,尔等,可能容之?!”
“誓不能容!”
“誓不能容!”
众人放声大喊,声音撼天动地。齐王早已浑身发抖,他身后兵士涌动,有人策马上前问他,他呼吸浊重,却到底未再下一句指令。萧遥之握紧手中长剑,齐王军中,那些奉他为主的,由他带去齐地的嫡系,亦策马,从军队中出来。
几百人,面对数万之众,便如蚍蜉撼树,渺小得不堪一击。
但萧遥之眼神猩红。
方才他失言。
萧静姝使出这等下作伎俩,竟在众人面前,将鸾儿衣衫除去……!
齐王的兵,已是指望不上了。
现今,数万人对他,都是虎视眈眈。而他,唯有一途,那便是,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战马嘶鸣一声。
尘土落在他头上身上。
他穿着重甲,血红双眼,将身体贴服在马背之上。
这是作战的姿势。
天高地阔。漫天扬尘。
萧遥之大喊:“谁愿与我死战?!”
“我等愿随!”
他身后,几百人发出齐声悲鸣。萧静姝眯起眼,萧遥之大声喊道:“杀!”
“杀!”
“杀!”
杀声震天。
他冲向明武门。
城墙上的长箭簌然落下,众金吾卫和陈地兵士,也都朝萧遥之诸人涌去。萧遥之带着那几百人,便如一座孤岛,只顷刻间,便淹没在长安城外,血雨腥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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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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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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