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鸾心头一跳，随即，微微一松。
还好。
母亲不是察觉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不知道，自己原本，就没想让傅行换上无刃的剑。蜀南文学
傅行是大将。
光是伤到一个王妃，其实是无法让军中那些忠心傅行的人对他出手的。
只有让这个王妃死了，真真正正倒在血泊之中，才有杀死傅行的机会。
只是这些，她自然不会和陈王妃说明。
那绿萝，萧静鸾也听说过。
似乎曾是长安宫中的一个宫婢，因为和季汝无媒苟合，失了身子，才被季汝带走，去了陈地，做了世子妃。
陈王妃对绿萝一直不满。
但这绿萝是死是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萧静鸾思忖片刻，小声问道：“母亲，那绿萝，可上了牒谱？”
“……”
陈王妃迟疑一下，摇了摇头。
她对绿萝处处不满，是以，故意拖着，不肯带绿萝祭拜宗庙，也一直没肯让她上陈地牒谱。
但，拖也拖不了多长时间。先前是季汝忙着整顿陈地内务，又要调兵给边关，是以顾不上这些，但，这次回去，若绿萝未死，季汝是一定会强硬要求，给她正名的了。
萧静鸾叹息一声。
她道：“母亲，她未上牒谱，就还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妃，没有地位，就算她真的死了，我也不好真的因此去杀傅行。更何况，要杀傅行，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若是被他发现我们的企图，我们就再没了可趁之机。所以，最稳妥的，便是在傅行还未反应过来，才伤着您时，就点燃灯烛，让旁人都看到他伤您的样子，然后，我才好在一片混乱中，下令杀他。您是陈王妃，声名远播，因为行善常在外走动，有许多人画观音像，都是画的您的脸，加之先前带兵去长安，许多地位高些的将领，其实都是认得您的。更何况，您还有陈王妃的气度在，傅行出手时，兵士们一冲进去，就会发现傅行伤的是陈地王妃，是以会听从我的命令，对傅行拔剑。但那绿萝算个什么东西？小家子气，一个贱婢而已，都没人识得她，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兵士，大约连陈地现在有个世子妃都不知道！到时候，傅行哪怕把她砍死了，我带人冲进去，就算指着尸体喊这是世子妃，或许也有人不信！母亲，机会只有一次，必要万无一失才行，否则，就算平白打草惊蛇，反而不如不做。鸾儿知道，此事到底是让母亲涉险了。若是母亲不愿，我也都听母亲的……”
萧静鸾的声音越发低下来。
烛火之中，她眉眼低垂，温顺乖觉。陈王妃低头看她，仿佛一瞬间，看到曾经那个在陈王府中，眉眼盈盈，柔顺讨着她和萧遥之欢心的少女。
机会只有一次。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女儿已经将路摆在她眼前了。若走顺了，日后，她便是垂帘听政的太后。而若不走……
她一路上，这样折辱绿萝。
等回到陈地，绿萝倘若还未死，这贱人少不得又对季汝说道些什么。
季汝到底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
与自己，说穿了，心仍不在一处。
现下便是如此。日后，更指不上他。连个姻缘，都要违逆她的心愿……
陈王妃咬了咬牙。
那双从前温柔和煦的眼，这一刻，迸发出母兽般的凶狠。
“鸾儿。”
她攥紧手，低声道：“母亲去。母亲信你。”
“好。”
萧静鸾微微一笑。
她拍着陈王妃干枯的手背，勾起嘴角。
“母亲放心，鸾儿当然，会保护好母亲的安全。”
这夜，陈王妃在大帐中待了近一个时辰，才从里面离开。
而次日，陈王妃从陈地带来的千余兵士，亦都赶到大营。
这些兵士被归整到营中，陈王妃当着许多兵士的面，穿着王妃朝服，说了一通激励的话语。
而及至等到黄昏。
陈王妃在大河边佯作散步。远远看到傅行走出他的营帐，去到萧静鸾所在大帐之内，陈王妃深吸口气，快步回到自己帐中。
帐内一片黑暗。
但甫一进来，她便听到里面有窸窣之声。
陈王妃立刻皱紧眉头：“谁？！”
“母亲。”
一片黑暗里，绿萝怯弱的声音传来。
一阵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下一刻，帐内的蜡烛被点燃。绿萝一脸恭顺，唯唯诺诺，站在那里。
一看到绿萝那张清秀的脸，陈王妃心中便有火气腾腾而起。
若是平常，她肯定要好生为难折辱她一番，但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烛火晃动。
绿萝低垂着头，站在案几边上。案几上原本凌乱摆着的几张纸，也不知何时被挪动了位置，方方正正，摆在一旁。
那几张纸，正是陈王妃先前准备的药方。
见那处似被人动过，陈王妃面色一变，快步走上前来。
她几乎是蛮横地将那几张药方抓起。
那上面是她的字迹，也确是药方，并未被人改换过。
但她心中，仍是怒火汹涌。
原本便有的紧张，混杂着营帐被人进入产生的慌乱，陈王妃面色凶狠，抬起手来，对着绿萝，便是狠狠一个耳光。
她指甲白天刚修剪过。
但出于一些旁的心思，她并未让仆妇把她指甲的毛边清理整齐。
一巴掌下去，那些毛边剐着绿萝的脸，立时划出几道浅浅血印。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陈王妃阴狠出声：“说！这些东西，你都看了多少？看了什么！”
“……”
“母亲恕罪！”
绿萝慌忙跪在地上。
她道：“从前在陈地时，母亲便有令，让我早晚都来给母亲请安。现下到了大营，我也不敢懈怠，是以，到了时辰，就赶忙过来看望母亲。但母亲不在，我原本是想在帐外等候，然而这处来往兵士众多，我怕在外面等着，让人看了，旁人会误会母亲不慈……是以，我，我斗胆进了帐内，又见母亲案几上的书信乱了，就整理了一番……整理完，我就一直在边上待着，不敢乱动，天色黑了，没有母亲的命令，我也不敢点灯……母亲不要生气！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我不识字，母亲应当知道的，便是不小心看到一二，我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她脸上还在往外缓慢淌着血。
绿萝拼命磕着头。
陈王妃狐疑看她一眼，依稀想起来，眼前这令人生厌的儿媳，似乎确实是不识字的。
昔日，她初到陈地之时，便因看错了府上各院牌匾，闹过一次笑话。也是由此，自己对她越发不屑不满。
陈王妃心下微微松了些。
她冷哼一声，将怀中东西又翻了翻。
里面其他的都不打紧，只是些她写好的药方，但有一样，却是不能叫旁人看见的。
那是一封伪造的信函。
是萧静鸾特意模仿了傅行的字迹，交给自己的，一封傅行邀她去他帐中，谈论正事的信函。
有了这信函，她私自去傅行帐中，便有了正当理由，而她怀中的药方，则可说成是体恤兵士春日上火燥热，特意拿出的陈地可清心静气的方子，想让傅行看了，熬些汤药给下面的人喝。
那信函还在。
她将信从信封中抽出一半，略微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错，总算安了心。
绿萝还跪在一旁。
陈王妃转身时，又狠踹她一脚。
绿萝不敢反抗，跌倒在地。
陈王妃冷哼一声：“滚出去！别在我跟前碍眼。我现在有事要做，大晚上的，大营里全是男人，你还在外面晃晃荡荡，是想勾引谁，令汝儿蒙羞吗？骚浪下贱的东西！从现在起，滚到你帐子里，没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出来！”
她趾高气昂。
想到事成之后得到的一切，脑中紧张而又兴奋。
绿萝低低应了一声。
陈王妃走出帐中。
她脑中全被接下来的事占据，是以，未曾发现绿萝眼中的异样，未曾发现自己手中信件的异常，也未想起——
绿萝从前是不识字。
但季汝对她感情复杂，又有些愧疚。是以，王府之中，其实数月前，就派了女先生，来教她念书、识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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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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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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