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见惯了鲜血的刽子手,到此处来,也会被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激得浑身发抖,战栗不已。
傅容却仍在微笑。
一众尸体之中,他彷如一株从鲜血中长出的食人花,外貌精致,内里狰狞。
萧静姝亦看着他。
而便在此刻,一声骇然惊呼:“夫人!”
竟是先前在远处偏殿等候的大臣们,悉数涌了进来。
齐安林见到地上尸身,瞳孔骤缩。
他骇然扑上去,抱着齐夫人尸体,老泪纵横。
“夫人……”
他悲声:“是我无能……我原以为,你在内宅,怎会有事!可如今,如今……”
他泪水滴在齐夫人面上。
齐夫人脸庞的鲜血阵阵洇开,宛如满是血迹的她的面容,也流下许多泪珠。
齐安林哽咽不止。
他一双粗重的手握住齐夫人冰冷手指。
“我原本想着,等我致仕之后,便和你去大良各处游历。你惯爱山水,只是因着我,你要为我打理后宅,要为我生儿育女,你深居简出……我总以为,时间还多……”
说到后面,他喉间已被哽住,再难言说。
其余有些人质,也被伤到的,他们的家人也都上前,一一查看。
殿内一时响起阵阵啜泣。
高低起伏,痛楚不堪。
傅容站在原地,面上挂笑,眼底却冷漠。齐安林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浑浊老眼,凶狠盯向傅容。
“是你!”
他咬牙站起身来。
“我夫人没死于贼寇之手,却死在你的手上!傅容,你拿命来!”
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刀剑。
齐安林颤着身子,捡起一柄长刀,就要朝傅容砍去。
哐当一声。
那长刀被拦下。
傅行手持利剑,拦在傅容身前。
“傅大人!”
齐安林悲愤出声:“你这是何意!杀人偿命,自古天理,傅容为了活命,便要害我夫人,难道,你们傅家的命,就比我齐国公府的要值钱吗!难道,你们这些手握刀剑之徒,就比我们这些殚精竭虑,一心为国兢兢业业的文官大臣,要值钱吗!”
他声音嘶吼。
他手上长刀被震下,跌落在地,但话语振聋发聩,满是愤懑。
下首之处,原本正在互相安慰着的大臣和家眷俱都抬起头来。
他们看着齐安林和傅行。
齐安林双眼猩红,目眦尽裂。
傅行沉默片刻,半晌,他将长剑放了下来。
“是傅容的错。”
他低声说:“是我管教不利。齐国公想打想杀,我都能承受。齐国公……”
他抬起头来。
年轻的脸上亦是痛楚挣扎。
他道:“只求齐国公能给傅行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改过自新?”
齐安林如听到什么笑话般,老泪涌出。
傅行不语。
而便在此时,傅行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齐安林怒目看去,只见傅容眯眼,那双原就多情的桃花眼,此刻看着,更添几分惑人:“齐大人,我明明是顺了尊夫人的意思,不顾自己的危险,帮她解脱,您怎么又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你这竖子,竟还敢出言不逊!——”
“我何曾出言不逊?方才您不是都说了,尊夫人长居内宅,恪守妇道,何曾经历过这些事情?怕是平日里,和其他男人,见个面说个话,都要隔着帘帐吧。而刚刚,她被贼人的兵士挟持,身子几乎都贴在一起,贼人的手还在她肩上摩挲猥亵,尊夫人是个懂礼仪,守规矩之人,她是为了自己的贞洁,才求我帮忙动手,齐大人……”
他皱了皱眉,似是真有些不解:“你为何又要反咬一口,倒怪起我来了呢?”
他眼尾上挑,似笑非笑。
下首其余曾被兵士劫持过的女眷,面色一时都有些不自然。
“傅容!!!”
齐安林目眦尽裂。
他嘴唇哆嗦,指着傅容,半晌没有话语。
他面色涨红,宛如下一刻就要滴血。他咬牙道:“傅大人,你就是这样教导幼弟的吗!金吾卫拱卫皇宫,维系长安,难不成,我大良国都,竟是被这样的家教守卫吗!我纵老迈,但如今,我亦要,亦要……”
他从地上,再度捡起那柄长刀。
齐安林泪水纵横,涕泗横流。
傅行咬紧牙关。他突然回过身来,用力盯着傅容。
“……道歉。”
他从牙关挤出这句话。
傅容抬眼,眼神冰冷,看着他。
“道歉!”
傅行抬高声音。傅容如若未闻。下一刻,傅行骤然拿起长剑,剑柄在傅容膝上用力敲下——
“呃!”
一声痛呼。
傅容被迫跪在地上。
而此时,齐安林亦举起长刀。
他闭了闭眼,泪水更凶。他此刻,却是看也未看傅容一眼,转而把那长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齐国公!”
“大人!”
“不可!”
一时间,殿内数人惊呼出声。
有齐国公的侍卫已经上前,想要拦他。
“都退下!”
齐安林怒吼一声。
他是文官,虽然被高官权势养了许多年,但巨变之下,手臂已在颤抖。
众人一时不敢行动。
齐安林泪水横流。他转过身,面对萧静姝:“圣人,臣先前一时情急,想要手刃傅容,是因臣同内人鹣鲽情深,心痛所致。而今,圣人在此,臣又怎敢妄自决定他人性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府中侍卫,原本都是为家中亲眷安全所设,而今为了大良,为了圣人大业,臣之内人,虽死不悔。但臣心中痛极,若这等戕害功臣之人,尚能高枕无忧,那臣……”
他一咬牙。
那剑往脖颈处又用力了几分:“那臣,今日便死在这里,就当臣一家,都为圣人尽忠了吧!”
他话语决然。
他手上长刀,沾染了地上的鲜血,有血珠,一滴滴砸下。
啪嗒,啪嗒。如催命的滴漏声响。
傅容眼神喑暗。
傅行紧咬牙关。萧静姝望着底下一切——
她心中,一片冷然。
齐安林在胁迫她。
而下面众人虎视眈眈,若她真放任齐安林如此,那才归顺不久的大臣们,必然会再度心思浮动。
她望向傅行。
傅行一贯冷静的面上,此刻带了乞求。
他哑声道:“圣人……”
“傅行。”
萧静姝出声:“傅容是傅家人,此事你不宜再沾染。刘未!”
她喊了一声。
一个中年官员从下面站出来。
萧静姝道:“如今,你为大理寺卿,此事便交给大理寺处理。且将傅容关进狱中。容后,再做处置。”
“……”
刘末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齐安林。
齐安林背对着他,他看不到齐安林面上表情。
萧静姝声音冷了两分。
“怎么,刘卿……”
“圣人……臣,遵旨!”
刘末咬牙。
他跪下来,应了声。
而萧静姝亦是从上首走下来。
她叹息着,面上全是悲戚神色。
她伸过手,想要去握齐安林手上刀柄。
齐安林紧抿着嘴,后退一步。
萧静姝全无迟疑,手在空中微微一转,便握住了刀身。
剑身锋利。
她手掌瞬间被划开一个大口。
齐安林面色骤变,手上力道松了两分,萧静姝顺势将长刀抛在地上。她另一只完好的手拉住齐安林大掌,诚恳道:“身死自刎……齐国公切莫再说这等话了。若无齐国公这样的肱股之臣,孤治理大良,又要如何安心?先前,账册一事,孤便已是明白齐国公的忠心,齐国公如此言说,是在生生剜孤的心啊。”
她言辞恳切,转头,望了一眼假扮陈王的死囚尸身。萧静姝长叹一声:“至于孤手上伤痕……齐国公亦不必自责。先前,孤为陈王清白,划破手掌,而现在,为了齐国公的性命,纵然又伤了一次,那又何妨?只是齐卿……”
她温声道:“莫要再如此行事了。”
“……”
她的态度,是前所未有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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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面子,即便天压下来,齐安林亦受不起。
他咬了咬牙。
半晌,不甘跪下来。
萧静姝欣慰一笑。
她抬头,对刘末道:“还不快些?莫要让傅容再惹齐国公伤心!”
“是,是!”
刘末赶忙上前。
有侍卫跟着上来,粗暴架起傅容。
傅容微低着头。
他额上发丝散乱,无人能看清他面上神情。
傅行手掌松了又紧。他转头,看向傅容背影。
如今,大理寺狱中……
傅容,是不会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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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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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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