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萝声嘶力竭。
终于有一次,她能不顾旁人是否会听到,不顾眼前这个男人的喜怒,畅快淋漓,说出自己积藏的怨恨。
她的语气越发刻毒:“我变成现在这样?哈哈,真是笑话!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样心狠手辣,没有良知,合该去死?可是,该去死的是你才对!年少慕艾,你说你想要真心待我,季汝,你以为我看不清吗?你为何会给我尊荣,让我成为王府的女主人?说白了,也不过是因为你过去的二十多年,都过得下贱!你出生就被换了身份,你没有做过多少年的掌权之人,你怕被人看低,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你才会找一个我这样同样卑贱出身的宫婢,来做你的王妃。因为我没有显赫家室,我不会压着你,我只能依赖你。你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得到一点点心理的安慰和补偿。谢家女?哈哈,若真是将谢家女许配给当初的你,你压得住吗?你娶我,不过是觉得我软弱可欺!季汝,你说得没错,我恨你!我恨到每回同你在一起都觉得恶心,我恨不得要你去死,去死!!”
她双眼血红。
句句都是淬毒之语。
季汝站在原地,望着她,突然,惨笑了一声。
“原来你是这般看我。”
他轻声说。
只是几个字。
但吐出来,却觉仿佛,喉间刀割。
他深吸口气。
好像这才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认识他的王妃。
他道:“原来,你不信我有真心。那你说,你当初有心悦之人,可笑我从不知道。倘若你真同他在一处……”
他顿了顿,看着她。
他说:“或许,你也能有,比现在好得多的一生。”
夜色寒凉。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夏日白天炎热,但到了此时,便是寒意凛冽。雨声细密,被风裹挟着,轻轻撞在窗棂上。季汝站在屋里,站在她的床前。
他忽然荒唐地觉得,人生一世,不若大醉一场,他竟为何,要求如此清醒。
如此疼痛,至极。
他说:“或许是我害了你。”
他说:“是我的错。但而今,大错铸成,悔之……晚矣。”
“绿萝。”
他叫回她曾经的名字。
雨幕在他身后,一墙之隔。
他却仿佛处在另一处瓢泼的,汹涌的大雨中。蜀南文学
他说:“倘若我放你走,你去寻那人,你,能活得更好吗?”
“……”
绿萝没有说话。
她仍旧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她低垂着眼,眼眶还是猩红的。但她死死睁着双目,半晌,有两行泪,从她眼眶中淌下来。
“……没有希望了。”
她说:“……没有可能了。他不喜欢我,在我面临生死之境时,也不曾帮我。他不会要我,不会管我。我入陈地之后,不是没有过……恨他。”
她低低笑了笑。
像是想起什么往日的情形。
她说:“他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害了他,他也不怨恨我。宫里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我便喜欢上了他。但他对我的好,原来是有限的。他能不怨我,却也不会,再帮我。”
“我真是恨他啊。他若不能爱我,为何要在当初,便对我好?宫里的奴婢那样卑贱,有一点好,便能当成十分。他那样聪明,应当明白的,却还是要照顾我。我给他下毒害他,倘若他揭发我,我大不了一死,又或者,只是受些刑罚。死了,便一了百了。而刑罚,也只是皮肉之痛,再重,也总能养好。但他偏要原谅我,对我好,却又不要我,对我弃之不顾……我便一直受着伤,日日夜夜,永不能好,永远,想着他,恨着他。”
她仿佛突然安静下来。
没了方才的歇斯底里,她静静淌着泪,身体也慢慢软下来,靠在床边的墙壁之上。
季汝听着这些话。
半晌,他低声道:“那人,是韩元?”
绿萝疲倦点了点头。
季汝顿了片刻,出声:“当初,你成为世子妃后,圣人曾想过要用你来为我顶罪。当时,我恳求圣人,有任何罪责,都可加诸我身,不要伤及你,伤及无辜。但最终,我也毫发无伤回到陈地,其实是因为,最终,顶下那罪责的人,便是……韩元。”
绿萝骤然睁大眼。
她不敢置信,看向季汝。
季汝说:“韩元是为我顶的罪。是他救了我。而最后,韩元在宫中不复存在,无人知道他的踪迹。宫中有言,说是圣人已将他诛杀,毁了他的尸体,而罪名,便是当初差点安在我头上的除夕宫宴之事。我没有问过圣人此事,但我猜测,圣人既然知道只是安的假罪名,而韩元本身并无谋逆之心,那他大约并未身死,而是被圣人安置在某处,又或者,在这大良的不知,什么地方。”
他的声音很低。
绿萝嘴唇颤抖着,想要出声,却又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初她对韩兆心中有怨恨。
故而,离宫之后,在陈地,她刻意地,从来没有去打听过他,也不准身边的侍女说任何关于长安皇宫中的事情。
只要不说。
只要听不到。
只要刻意地忽视掉关于韩兆的所有消息。
她便能少想起他些许。便能少在那如油锅般煎熬的痛楚里,翻滚几遭。
而直至今日。
她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韩兆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御前太监,他背负着罪名,而今,早已不知生死,不知去处。
她捂住脸。
泪水从她指缝间蜿蜒而下。
半晌,她哑声道:“是为了我?……”
话才出口,她又仓皇摇头:“不,不是为了我。他对我决没有如此。当初,他连为我求情都没有……他是为了你?也不可能……他……”
“他大约,是为了圣人。”
绿萝哽咽的话语没有说完。
季汝低声,轻轻地说。
绿萝慢慢将手放下来。
季汝道:“他待圣人,有真心。”
他的声音如雾。
绿萝怔怔看着他,半晌,低笑起来。
她脸上还蔓延着一片泪水。
她仰起头,脆弱的喉颈滚动着。
“他原来是为了圣人啊……”
“为了那个,明知我无辜,还要杀了我的圣人。为了那个,残暴如斯,心狠手辣的圣人……圣人狠心,我而今,也狠心。季汝,你说为何,我和圣人都是如此,他,却不喜欢我呢?”
她像是在问他。
又好像,并不奢望着他的回答。
她说:“我的一生,真像个笑话。我只想在宫中苟活下去时,上天偏将韩大哥放在我身边。我有了妄念,他却又不爱我。我受尽屈辱,来到陈地,我知道,人都不可靠,纵是韩大哥,也是如此。我便想着,若我能向老王妃报仇,若我能握住富贵荣华,能以后,尊贵地站在他身前,若我能握住更多,能不再身如浮萍……”
她惨笑起来。
笑声低沉,不可遏制。
半晌,她深吸口气:“也好啊,也好。在这最后的时候,我知道了他的结局……也总算,是对过去,有个交待。”
她靠在那墙上。
她还赤着足,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半晌,她道:“拿鸩酒来吧。我不喜欢白绫,被勒死的人,面容青紫丑陋,实在不好看。我也不喜欢匕首,血流满地,看着便骇人。毒药则不同。鸩酒下肚,死前,我还能醉一场,也算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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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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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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