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
来往宫人行色匆匆,韩兆随他一同穿过御花园,再经过两条长廊,一座朱红的大门显露在他眼前。
那小太监小声道:“韩公公,就是这里了。奴婢就在外面西南角等着,那处离主殿最近,齐婕妤应当就是在那里见您。如果有危险,您便按沙公公说的,想法子弄出些大响声来,奴婢就马上回养心阁,去请圣人过来。”
要压制齐婕妤,从她手上脱身,归根结底,还是得靠萧静姝。
而这小太监,则是沙秋明派来,为韩兆做外应,提防着齐新柔盛怒之下,要他的命。
韩兆点头,往叠翠宫门口而去。一个守门的宫人看到他,与同伴对视一眼,将宫门开一条小缝,把韩兆放了进去。
叠翠宫中,不负其名。
虽已是秋天,但院中层峦叠翠,郁郁葱葱,甚至数颗树上都挂着大小不一的鸟笼,里面鸟声啾啾,虽在深宫,却也如在江南园林般惬意自在。
一个宫人上前,把韩兆引入主殿。
主殿内空空荡荡,一人也无。
韩兆在里面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无人出现。他斟酌一下,问那宫人:“不知齐婕妤见我,有什么事?齐婕妤现在在叠翠宫中吗?”
那宫人被他问道,明显慌了一下,她大张着嘴,拼命摆着手。
她反应奇怪,韩兆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感觉。他道:“齐婕妤她……”
话没说完,韩兆猛地顿住。
方才那宫女慌乱,他没看见,而现在,那宫女嘴张得更大,他赫然看见,宫女口中空荡黝黑,莫说牙齿了,便是连舌头,也齐根而断,不知去了何处。
宫女眼中流下眼泪。她颤抖着身体,跪在地上。一股寒意,从韩兆脚底涌上头来,他脸色凝重,忽而,一声妩媚笑意,从内室屏风之后传来。
齐新柔一身宫装,袅袅娜娜,从屏风后走出。她乜斜看了那宫女一眼:“韩公公还是不要为难这贱奴了。她就是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被拔了舌头,敲了牙齿,现在,便是想开口回答韩公公的问题,也是不能的。”
她语气轻巧,那宫女听了齐新柔的话,更是身子一颤,簌簌流着眼泪。齐新柔微微笑着,从案几的花瓶中,抽了只鲜花出来,有一搭没一搭扯着上面的花瓣:“韩公公莫要紧张。宫规森严,本宫知道。上回,本宫就是因为打死了一个宫女,而被圣人降了位份。这次,又怎么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贱奴不是宫里的宫女,而是本宫爹爹派到宫里来陪着本宫的贴身丫鬟。她不是宫中的人,本宫想拔舌头就拔舌头,想要将她片成片儿涮锅吃,她也得乖乖站着受着,韩公公,你说是吗?”
齐新柔声音娇柔。
她微眯着眼,捏紧手中猩红的花瓣。
花瓣的花汁被挤出,滴滴答答从她指缝间落下,赤红一片,如若鲜血。
齐新柔抬起头来。
她一双狐狸般的眼紧紧盯着他:“韩公公不必担心。你现在是圣人跟前的红人,本宫怎么可能像对待这贱奴一样对待你呢?本宫想要讨圣人的喜爱,自然要和你亲近些,指望着你多在圣人跟前替本宫说话。所以啊,本宫这回,是来给你送人的。”
“送人?”
韩兆沉声反问。
齐新柔挑眉一笑。她将手中碎裂的花瓣朝空中一洒,随手抄起花瓶,朝那宫女身上砸去:“还不赶紧滚出去,把素环叫来?”
花瓶在地上碎成一片。
宫女身上被割伤,立时便流出汩汩鲜血。
她不敢耽搁,赶忙对着齐新柔磕了两个头,趔趄起身,往殿外而去。
殿内地面上,留下一线那宫女的蜿蜒血迹。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全身裹得严实,带着个兜帽的宫女,小心翼翼,从殿外走了进来。
眼下是初秋。
虽然晚上寒凉些,但白天仍有些暑气,宫人们大多穿着夏装,少有如素环这般,裹得整个人都只能看到半张脸。
齐新柔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内室屏风边上。
素环胆怯抬起头来,看韩兆一眼。她露出的那半张脸,皮肤瓷白,眼神懦弱,是个清秀佳人。
齐新柔道:“韩公公,这便是本宫要送给你的礼物。深宫寂寞,加之你要伺候圣人,屋里的事情,恐怕没人打理。素环今日,便跟着你回养心阁,守在你身边伺候。你且放心,这素环是本宫亲手调教出来的,自齐国公时便跟着本宫了,伺候起人来,一定不会比其他宫人差。素环,本宫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还不拜见韩公公?”
“……奴婢,拜见韩公公……”
素环声音细弱,跪在韩兆面前。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知为何,有股极虚弱极颓唐的气息。
齐新柔满意笑起来。
她看向韩兆:“韩公公,如何,对这份礼物,你可还满意?”
齐新柔的语气温柔。
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容拒绝。
她一双漆黑的瞳仁,此刻闪着兴奋和怨毒的光。
韩兆心下微沉。
齐新柔此次叫他过来,绝不是真的只给他塞个宫女,塞个对食那么简单。
她恨他,遮掩不住。而这素环,又有什么玄机?是想让她暗杀了他?可他刚刚听素环的呼吸,不仅明显不是学武之人,甚至,呼吸急促无力,身体明显很是虚弱……
他心中快速过着各种念头。
而此时,齐新柔像是已经按捺不住般,大声喊起来:“素环,你不是准备了酒吗?怎么还不给韩公公满上?韩公公,本宫听说宫内对食,就算无法同寻常夫妻一样拜堂,却也是要喝一杯合卺交杯酒的。韩公公可莫要不给本宫这个面子。韩公公喝下这杯酒,从前,我们有什么恩怨,往后都一笔勾销……”
齐新柔的声音渐渐尖锐。
素环从先前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一小瓶酒来。
她颤抖着手,将酒倒在两个小瓶中,才想要递给韩兆,她注意到韩兆的目光,抿了抿嘴,又将每个杯子里的酒都喝掉一半,再度倒满,才递给他。
她在向他示意,这酒里没有毒。
素环的身体靠向他。她身子灼热,呼吸也潮湿。她小声道:“韩公公,这杯酒,奴婢敬您……”
她想要把酒杯塞在他手上。
韩兆目光沉凝,没有接。
齐新柔尖声道:“素环!你怎么回事!这点用都没有吗!若是你连给韩公公敬杯酒都做不到,那你就别活在这世上了!叠翠宫里不要这样无用的人!……”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她声音刺耳。
素环哆嗦了一下,强忍眼泪,把酒杯朝韩兆又竭力靠近了些。
她动作仓皇,有些许酒液洒了出来。她恳求道:“韩公公……”
韩兆看她半晌,慢慢伸手,才要接住酒杯。
忽然,他动作一顿。
他的目光,陡然凝在素环方才急切推搡之下,露出的小半截手腕上。
那手腕上,星罗密布,全是骇人的红色小点。
有些许小点上,还有脓液在缓缓渗出。
那症状,韩兆熟悉。他也曾见过。
那是——
天花。
那截手腕同样暴露在素环眼中。
素环惊叫一声,慌忙想用袖子遮掩住。
而此刻,韩兆已是手臂一扬,酒杯哐当一下,掉在地上。
酒液洒满一地。殿内酒气熏天。
韩兆压抑着情绪,黑黝黝的目光直盯向齐新柔:“齐婕妤这是何意?臣……”
“韩元!”
齐新柔尖叫一声,她疯了一般,抄起案几上的茶盏、花瓶、砚台,一个劲往下扔去。
她自知事情败露,脸色此刻是不正常的潮红。
她咬牙切齿,形若癫狂:“韩元!本宫好心好意给你一个宫女,你竟敢拒绝!你拒绝本宫的赏赐!你这是忤逆!是大不敬!她这只是起了疹子,没什么大事,很快就会好的。你还不快快谢恩,领着素环,回到养心阁去!”
“齐婕妤有什么理由说这只是疹子?”
韩兆怒极反笑,伸手接过齐新柔扔下的砚台。浓黑墨汁沾了他一手:“齐婕妤若是坚持将这宫女给臣,可以。那臣便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为她看看,也免得怠慢了从叠翠宫出来的人!”
他声音不高,却有汹涌藏于其中。齐新柔站在原地看着他,她胸口起伏,眼睛猩红。素环在一旁瑟瑟的,不敢动作,韩兆冷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他道:“既然齐婕妤舍不得素环姑娘,那臣就先告退。今日之事……”
“素环!”
齐新柔忽得厉叫一声。
素环惶然抬起头来。
齐新柔指着韩兆,忽然大声喊道:“关门!都把殿门关上!素环,本宫命令你,现在扑过去,你抱他,亲他!你同他喝酒,你和他亲近!你父母的身契也都在齐国公府,你若不照做,本宫就……”
“你就待如何?!”
一声厉喝,忽然从殿外传来。
殿外原本要关门的宫人一声惨叫,随后,便是有人滚下台阶的骨碌碌闷响。
齐新柔猛地顿住。她大口大口无声喘着气,眼神惊慌恐惧,望着殿外。
殿外,黄昏残阳之下,萧静姝提着佩剑,目光沉郁,朝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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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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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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