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陈地,陈王妃被困之时,亦曾和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陈王妃字字诱惑:“你同张原自幼一起长大,若是他真成了陈王世子……他眼中,还焉能再有你一分位置?”
时过境迁。
但话语不变。
韩兆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萧静鸾自以为说动了他。
她脸上笑意更浓。
她轻声道:“韩公公,此事其实也不难。先前,我在宫中做了十日圣人,也从来无人发觉。现下,若能得公公相助,我要再坐那个位置,必然会更加轻松。傅行有些不太好对付,但此事无妨,现下公公颇得信任,只要公公设计除了傅行,金吾卫群龙无首,再等我哥哥回来……”
她说得认真。
没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等她留意到韩兆眼神不对,皱眉随他目光往后望——
只一眼,她浑身僵硬,站在原地,再动弹不得。
萧静姝带着傅行,站在不远处枯树边,已是不知听了多久。
萧静鸾周身颤抖,指尖发颤,萧静姝斜倚着枯树,轻笑道:“怎么不说了?”
明明还隔着数十步路。
但萧静姝的目光,却宛如实质,利刃一般射向萧静鸾。
萧静鸾只觉浑身发冷,萧静姝往前走了一步:“傅行。”
“臣在。”
“羲和神志不清,竟连你也要杀呢。韩元带她诊治,想来是行不通了。不如,你先带她去诏狱松松筋骨,等到要用她时……再把她提出来吧。”
“是。”
傅行应声,上前,用剑鞘比住萧静鸾。萧静鸾浑身哆嗦一下,突然大声喊道:“萧静……圣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面白如纸。
但萧静姝却是一句也懒于和她多言。
她转身朝另个方向走去,韩兆默不作声跟在她身边。天色将明,这处是太医院和养心阁之间的一片荒地,平素里少有人至。枯枝败叶尽数落在地上,脚踩上去,便是咯吱脆响。
萧静姝往前走着。
她的手抚过一处枯树。那里嶙峋硌手,霎是粗糙。她站在原地,顿了会儿,出声:“方才的话,孤都听到了。”
“……是。”
萧静姝转过身来。
偌大天地,此处却已然只有他们二人。她道:“羲和所言,韩元,你待如何?”
她在对他发问。
韩兆微微抬起头来。
朔风卷过,吹起她鬓边一丝细发。
她已经换上了帝王的玄黑色常服。
骤然看去,便是赫赫威仪。
萧静姝道:“如何,此事还要想吗?韩元,孤以为,你的忠心,当是能立即回答才对。”
她声音平稳。但语气,却似在逼问。
韩兆闭了闭眼。
他轻声道:“……羲和郡主方才,俱是妄言。圣人是明君,无论是困于微时,还是重回帝位,都不会忘了功臣的。”
他回答得妥帖。
但萧静姝却是不满意。她嗤笑一声:“你未入朝为官,但这些官话,却怎么学得和那些人差不多了?更何况,孤所问的,不是这句话。羲和方才所说,韩公公看来,便只有这句吗?”
“……”
韩兆沉默。
半晌,他出声:“郡主想令臣帮她,让她复位。”
“不是这句。”
“郡主言臣曾在圣人落难之时,对圣人忠心以待。”
“也不是这句。”
“……”
韩兆一时无言。
他看着萧静姝。
晨光熹微。照出她背光的剪影。他看不清她面上神情,但却无端知晓,眼下,她应当是含笑的。
方才萧静鸾所言,几乎都被他说了个遍。ΗtτPS://Www.sndswx.com/
但萧静姝都说不是。
而余下,只有一句没被他提到的。
便是萧静鸾最开始那句话:
“若羲和没看错,公公,应当是心悦圣人吧?”
嗡——
远处,是长安城中鼓楼的钟声。
晨光瑟瑟,天边朝霞颜色绮丽而朦胧。
她站在这片朦胧中,同他问话。
远远一片。
似有晨雾袭来。
雾气缓慢卷在他们身旁,周遭一片更加模糊,如被云遮。
韩兆只觉喉头微烫。
他慢慢跪下来。
他曾对她跪过无数次。但这次,却是最沉,最慢。
他双膝都在地上,离她似极远,又似极近。他轻声道:“臣,大不敬。”
萧静姝半晌没有说话。
但他知道,她在看他。
半晌,她开口,声音很慢:“韩元,自古以来,功臣最畏惧的,便是狡兔死,走狗烹。历朝历代,许多谋逆作乱之事,也是因此而起。孤非圣贤,却也有容人之量。你是功臣,孤不会苛待你,是以,过往你大不敬之罪,孤都可一笑置之。而往后,你,仍要如此吗?”
萧静姝朝他走来。
地上枯枝寸寸断裂。如他第一次见她。他看到那双暗黑纹金线的靴子,在他眼前停下。
他慢慢仰起头。
一片模糊雾霭中,他似又闻到当初的,馥郁的香。
他轻声道:“臣不敢求圣人宽待,臣大不敬,还望圣人……治罪。”
长久的安静。
她同他四目凝视。
她道:“韩元,你当知晓,孤此生,都不可能从皇位退下。”
“臣知。”
“为大局计,孤后宫中,还会再纳妃嫔。三宫六院,后宫三千,孤死后,也只有她们,能与孤同葬。”
“臣知。”
“大良内忧外患,群狼环伺,虎视眈眈。孤虽身居高位,但不妨什么时候,就会同先前一样,被人所害,且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若难以对付孤,少不得,便会对孤身边之人下手。”
“臣知。”
“韩元,你救驾有功,孤可赐你钱财,允你出宫,从今往后,你便可在外娶妻生子,富足一生。但若选了另一条路,此生,你都再做不得第二种选择了。”
“臣,俱知。”
韩兆俯下身。
他后脊处是道道嶙峋。
他对她心甘情愿跪伏在地。萧静姝慢慢蹲下身来。
她伸手,轻轻抬起他下颌。
她手掌上,还有未落痂的伤疤,她如过往许多次般,迫他抬头看她。
韩兆喉头滚动。
他看着他的帝王,身在一片浩大天地之间。
她眉目中,映出他驯服的影子。
她低声道:“既如此,韩元。孤,允你大不敬。”
她声音低婉,雌雄莫辨。
韩兆哑声:“圣人……”
“昨夜一夜未睡。”
萧静姝忽然站起身来。
她转身,朝向养心阁的方向:“齐王和陈地的兵士,最迟明晚便会过来。到时,又是好一番周旋,甚至可能开战。大战之前,需养精蓄锐,韩元,随孤回养心阁,孤要补眠,而你……”
她顿了顿,轻笑一声:“便服侍孤……就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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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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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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