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抵开她的牙关。
背后,有河水涛涛而来,那些被水流席卷的碎石、落叶、枯枝,一个接一个,悉数打在韩兆背上。
他背上的衣衫很快被划破。
尖锐的疼痛传来。伴随着河水的刺骨冰凉,夺人心智,痛楚不堪。
但韩兆却彷如,已然感受不到背上的疼痛。
他拥着她。在河水里。在这不合时宜的,头上是追兵,往后一步,便是刀剑危机的千钧一发里。
她那样妥帖地,完整地,踏实地在他怀中。他和她唇齿交缠,口中冰冷的河水和灼人的体温混作一处,如冰,如火,如白雪,如烈焰。他忽然,竟生了妄念。
他如入魔一般。
用尽全身力气搂着她,似是不止想将她嵌入那河石中,更想将她嵌入自己身体中。月光粼粼,他身在黑暗。他抱着她,在这一刻,他竟荒唐地,想要将她全身骨髓都吞吃入腹,将她完完整整,原原本本,揉入自己身体中。
他想要如此。
却不能得逞。
这不能成功,不能施为的绝望,填满在他身躯之中,令他浑身几乎痉挛地疼。背上似有血在点点渗出来,又飞快被河水卷走,那一点带着欲望的铁锈味,顷刻间,便湮灭在这汹涌河流之中。韩兆没有停顿。他又用芦苇杆吸了口空气,重新渡与她,纠缠着,送与她。
他的力道极重。
但他不得不重。
河水湍急,不用力重些,不抱紧些,便会被河水冲走。他只有借着这样的借口,才能将缩回的手重新伸出,才能将那颗蜷缩的心脏,重新舒展片刻,才能将那股可怕地,令他自己都战栗的,想要和她在这河底同归于尽,就这样一生一世的愿望,生生地,压抑地更深些,再深些。
他是个,卑劣的人。
这样的认知,带来更铺天盖地的疼。萧静姝不善水性,她唇齿之间,带着冰凉汩汩的河水,那一小块河水温和宁静,和外面的水,仿佛并不同源。他沉溺在此间,闭着眼,恍惚着,想起当初。
养心阁寝殿之中。
翻起的被浪。
她柔腻洁白的手臂。
拉扯着他。控制着他。沉醉着他。令他生生死死,沉沉浮浮。
西夷小院中。
她听着外面人的动静。水雾弥散。她攀附在他后背臂膀之上,在他耳边,丝丝缕缕,他几乎忘记,自己听到的,是她话里的内容,还是,只是她的声音。
她曾在他身上。
她掌管他的生死。掌管他的极乐。
她曾唤他,韩元。
她问他,韩元,若你应了,那此生,你都再做不得,第二种选择了。
落叶飘飞。
那是,尚是深秋。
深秋过后,便是冬日。冬日再往后,便当是春,是夏。是万物生机勃勃,生长不息。
他还从未和她,一起看过长安的暖春。
他曾听说,长安春日,风景甚好。暖风熏得游人醉,人欲醉眠芳草。
这般情形。
他其实……
也曾向往过的。
韩兆闭上眼。
他将肺腑里新鲜的空气,再度渡给她。
河水汹涌,涛声不绝。那连绵不绝的声音,遮掩住他唇齿间,无声的,悖逆的呢喃。
他说:“圣人。”
“臣,想要你。”
西夷兵士沿着岸边搜索了一圈,仍是未见人影,也未觉出有人来过的踪迹。
眼前的大河分支流水不停。桑隼面色阴沉,桑延小声道:“……或许,他们走的不是这条路……”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古便有灯下黑之语。是以,说不定萧静姝二人还在并州,又或其实往凉州而去。
而也有可能,他们其实已经渡河。
但无论是哪种情形,眼下,再在这里搜索,都没有意义。
桑隼又让人仔仔细细找了几遍。
都仍一无所获。
而夜风越来越大。
桑隼的咳嗽,也越发频繁。
桑延不敢再出声。桑隼面色难看至极,终于点头,让兵士们都退下。马蹄声渐远,韩兆却仍压着萧静姝,在河石凹陷中,并未动弹。
他一口一口给她渡着气。直到约一炷香后,河边又传来一串微不可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河边停了半晌,见终究还是无人出来,也没有其他动静,才终于离开。
韩兆知晓,到而今,桑隼派来的人,才彻底走了。桑隼对这条河的怀疑,才彻底打消。
韩兆松开萧静姝。
他将她双手抱着,慢慢把她从河石凹陷处,抱了出来。
河水自己便有托举之力。他只用了些力,萧静姝便顺势将头从河水中探出来。骤然呼吸到空气,萧静姝克制不住,压低声音,咳嗽了两声。
“圣人在此等候片刻。”
韩兆低声道:“我去将河边的枯木搬来。”
月色融融。
他的声音不知是混杂了河水,还是别的缘故,带了些难言的哑。河石冰冷滑腻,但韩兆已经又撕下一块衣衫。
他要将她绑在这河石上,那她就不用和他一起再游到岸边,被河水碎石击打。萧静姝低低地,又咳了两声,将喉中的河水吐出来些许:“不必……不要动那边的枯木。”
韩兆仰头,望着她。
萧静姝道:“桑隼已经来过这里,虽然现在打消了怀疑,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回来。万一河边的枯木突然少了一个,又被他发现,那他们连夜渡河过来幽州秘密寻人,也是可能的。傅行现在虽然应在幽州,但我尚且不知大营在何处。今夜,不一定能到安全的地方,还是稳妥些,才最好。”
她说着话。
将那破碎的,被扯成布条的衣衫重新放在韩兆手中。
韩兆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下一刻,他将她重新抱下,用布条,把她和自己,复又绑在了一处。
她在河水中泡得久了。
身上有些没力气。
她濡湿着在他怀里,柔软而熨帖。韩兆摁住胸腔的震动,他抓住河石,用力往前一蹬——
他们的身体,被河水冲击着,歪歪扭扭,到了河石的斜上方。
韩兆抱着萧静姝,在河水里艰难游着。
直到往前数丈,他握住有一枝对岸的柳条。
柳条细而柔韧,他把住柳条,深吸着气往前。一步一步,他侧着身,让河水只能击打着他的身体。水花四溅,他终于攀到坚实的地面。
那根柳条,也终于不堪重负,长长的一条,折断在他的手中。
柳条抽芽早。
虽天气还冷,柳树却是翠绿。
眼下,那绿色枝条上,沾了些韩兆手上被勒出来的血痕。斑驳交印着,触目惊心。蜀南文学
韩兆低下头。
他将柳条放在水中。只一下,水将血点带走。柳条也呼啸着,随水流而去。
一阵风吹来。
一片柳叶,伶仃着,落在萧静姝头上。
他将柳叶从她湿漉漉的黑发上拿下。他克制住了所有绝望,所有欲念,所有不甘,所有疼痛。
他说:“圣人,我们继续走吧。”
她有些虚弱。
他扶着她,往前而去。
及至走到数丈之外。又有风,带着河边腥咸的味道吹来。
河边柳树蔓延。
他是用那柳枝,才能带她离开。
可自古文人骚客,常见柳枝,常折柳枝。
那柳枝柳叶,原本,便是用来,赠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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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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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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