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妥当,午前方才动身回城。

  这一回,徐宁同温明若单独一辆马车,徐由俭骑了马,沈氏带着徐琅和徐珠,徐老太太马车里则坐着李姨娘和徐妤。

  这般分配,乍一看好似徐老太太抬举了她们母女。

  徐由俭很是神清气爽,一路骑着马跟在徐老太太车架旁,一来看似尽了孝,二来确实也同李姨娘传了情。

  只是,离沈家越远,李姨娘心中的不安就越浓。

  徐妤受了她的影响,频频看了假寐的徐老太太好几眼,绞着手帕话也不敢说一句。

  倒是徐宁,一路上频繁半撩车帘,一眼一眼看着外边。

  在她又撩起帘子来看了一回后,温明若没忍住,问道:“姐姐看什么?”

  徐宁也没瞒她:“看车架往哪里走的。”

  温明若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她。

  徐宁放下帘子,侧目来看了一眼,忽然笑了一笑,问道:“妹妹觉着,祖母会不会接了李姨娘和五妹妹回去?”

  温明若愣了一愣,不成想她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她沉默片刻,见徐宁满脸认真,并不见试探和其他意思,才摇了摇头。

  “我初来京城,对徐家的事情还未了解深透。”温明若轻轻道,“但我母亲说过,外祖母嘴上虽不说,但其实是最嫉恶如仇的。”

  李姨娘的事她不清楚,但从昨日徐老太太的言行表现来看,就知老太太是不大喜欢这对母女的。

  徐宁晃了晃手中空谷幽兰的团扇,笑道:“妹妹说得对,也不对。”

  温明若看着她,带着病容的脸上写着茫然。

  徐宁像是故意说给她,又像是引导一样,继续道:“祖母确实是嫉恶如仇的,但还不至于为了这些事就不接她们回去。”

  温明若恍然大悟:“那外祖母是要接了她们回去?”

  徐宁便缓缓摇了摇头:“祖母走一步看两步,心思深着呢。这一回若李姨娘和五妹妹改了性儿,她或许会冒着惹太太不高兴的险,也要接了她们回去。可你昨日也瞧见了,她们可不像真心悔改的。”

  不知悔改的人,在徐老太太眼里,就是有明知再犯的可能。

  为着徐家其他姑娘,徐老太太也不可能冒这个险接她们回去。

  温明若懂了,同时又糊涂起来。

  她看了徐宁一眼,那双柔情似水,却并不如李姨娘和邹姨娘媚的双眼里,满满都是疑惑:“姐姐为何同我说这些?”

  徐宁看了她一眼,脸上仍是带着笑,直将温明若笑得不自在了,她才收起笑容来,道:“往后妹妹就会明白的。”

  温明若倒是更加疑惑了。

  *

  又行了半日的功夫,马车忽然停了。

  徐宁从瞌睡中惊醒,听得李姨娘和徐妤在哭,徐由俭震声质问:“母亲若不愿意,瞧不惯她们,又何苦拿这些话来诓骗我?!”

  徐宁闻言,正挑了帘子要下去,又听徐由俭难以置信道:“她不过一个妾,母亲也容不下她?”

  她下了马车,扶着叨叨的手快走两步,就见所有人都下了马车,围在徐老太太的车架前。

  徐由俭满脸涨红,尤为激动。

  白露和霜降一左一右地拦在车辕上,不许底下的人上去,也不许里头的人出来。

  徐妤趴在车窗上,哭得撕心裂肺:“爹爹……爹爹救我!”

  徐老太太没做声,态度却强硬。

  徐由俭在原地踱步,恼怒不已,偏还又不能将徐老太太如何。

  “父亲!”

  徐宁快步上了前去。

  这个时候,她就是徐老太太的传话筒。蜀南文学

  徐宁先欠了欠身,恭敬道:“父亲疼惜李姨娘和五妹妹,为着她们奋不顾身,我们都是知道的。可父亲疼惜她们时,也该替自己想想才是。”

  徐由俭阴沉沉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徐宁知道他对自己是不满的,毕竟主意是她出的,还让她心爱的女人和女儿挨了打,结果也只是徒劳。

  徐宁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就是故意的。

  她只拿出万分的尊敬和惋惜:“父亲虽是闲职,但到底是领着朝廷俸禄的。我朝又以孝治天下,父亲为着李姨娘和五妹妹在路上拦着嫡母的车架,纠缠不休,不顾礼节大声怒吼,可曾想过若叫有心人听去了会如何?”

  徐由俭冷笑一声,意有所指:“你总有理由。”

  徐宁又道:“不是女儿有理由,是女儿说的都是实话。父亲是明事理的,比女儿懂,又前有秦家作鉴,父亲就没想过若叫人抓着这件事参父亲一本,父亲当如何?徐家又当如何?”

  提到徐家和他那不足挂齿的官职,徐由俭脸色巨变。

  徐妤和李姨娘的脸色也变了。

  “不会的……”徐妤撒娇哭道,“不会变成这样的爹爹!三姐姐都是胡说吓您的……”

  徐宁侧目扫去:“住嘴!”

  徐妤吓的眼泪也不敢掉了。

  “五妹妹与李姨娘闹着让父亲当道拦下祖母的车架,诱骗他为了你们母女同嫡母争吵,安的是什么心?!”徐宁沉声质问,眼神如刀!

  这一顶帽子扣下,徐妤可不敢接,忙哭道:“没有……女儿没有。爹爹……”

  “闭嘴!”徐由俭面容难看地将她一扫,阴沉沉道,“怎么,难不成真如你三姐姐说的,你想害死我?”

  徐妤哭得眼泪不止,一顿摇头。

  李姨娘见了哪里还敢装可怜求他。

  她忙假惺惺地将眼泪一抹,抱住徐妤道:“够了姑娘,别说了……你爹爹也有你爹爹的难处。你乖些别闹他,等、等到了庄子上再说……”

  李姨娘面容煞白,重重看了徐由俭一眼,放了车帘。

  徐由俭甩袖冷哼,重新翻身上了马:“走!”

  徐宁忙上前一步,不顾安危地拦着他,关切道:“父亲!您有官职在身,又目光长远的,何不趁着机会好好想一想,从沈家到徐家,对李姨娘、五妹妹还有父亲来说,究竟有何好处!”

  徐由俭垂眸扫了她一眼,脸色并不见好转,冷哼道:“你倒是能说会道,可不像邹姨娘!”

  徐宁听了这番质疑,并不生气,反而谦逊恭敬地后退一步,欠身道:“父亲说的什么话?女儿都是为父亲和徐家着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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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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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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