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最新的医改政策,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张正权虽然还不是正式医生,但还是有所了解的。
只是他只是个小住培,自然是理解不很深入,平时也接触不到这块东西。
“已经是开始了,我过来之前刚好在科室里听严主任和董千盛他们在讨论这件事。”杜严军点了点头,考虑到张正权才刚来,他就又重复了一遍。
“带量采购在外面的宣传,自然是价格打下来了,然后把销售数量提升上去,这样药企和器械商的利润并不会减低多少,而且还可以节约很多跑市场的成本,也同时会降低了很多病人实实在在的费用。”
“只是啊,虽然价格是降下来了,病人的住院费用是降低了。”
“现在在外面修车,随随便便一面油漆去4s店就是三百左右吧。然后往心脏里放置一个金属支架是700+。我们骨科的钢板是在一千到两千之间,也就是一个车轱辘的价格了。”
张正权点头。
本来的心脏金属支架的价格在一万左右,钢板则是在一万到两万不等。具体的他的确不清楚,但是严骇涵作为病区主任,肯定是清楚的。
“一下子缩减了十倍。”
“利润肯定是砍了很多的,网友们的评论不是都在说,以前的医院要赚死了。七百和两千,都有得赚的话,那以前医院里赚死了,肯定都是被无良医生拿走了。”
“也不知道黑心主任们拿了多少钱。”张正权也是经常逛某音的人,所以叹了一口气。
住院医师,是接触不到这个程度的。
杜严军就道:“主任们拿没拿钱我不知道,但是据董千盛主任讲啊,现在器械商都已经寻思着改行去做其他版块了。”
“什么样的价格,给什么样的货。吃一顿饭还有几块钱的炒饭和好几百一顿的差距。”
“价格在这里,要保证利润,那原材料肯定要压缩!东西也绝对不是一个东西了。”
“不过,不是一个东西,但同样都要放进人体里面,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那怎么办?”
“要知道,带量采购的订单,是上面弄的。然后把任务分配到各个医院里来,你不用都得用!”
“按个摩、喷一面油漆都是好几百,放人体内的钢板,两千多块钱,还要达到对人体接近无害,还有无菌工艺。”
“这不是拿着接近于白菜价,操的是那啥心吗?”
“药企吃饱了撑的啊?”
说到这,杜严军放下筷子,很认真地说:“而且你要知道,带量采购之后,到底是哪家的药品和器械,你完全都不清楚了。真在病人身上出了事情的话,比如说有偷工减料的麻烦。”
“病人会找谁?”
杜严军指了指自己。
病人最容易最直接接触的是医生,他不找你找谁啊?
钱是省下来了,但是麻烦谁在担着,这别人可不管。
反正病人闹不到负责采购的那里去,也不会去找赚微薄利润的器械公司。
“采购的人可不会管这些事儿,生产的器械公司会主动来扛起责任么?最终下场受害的,估计又是我们了。”
“没了利润和空间的话,大家都转行去做别的了,去给药店供药,都比医院供给的好。听说今年投标的企业,至少少了百分之五十。”
“我估计,这样一来,除了仿制药品的企业和器械公司会大行其道,会吃这点利润外,做研发的那些公司,绝对不会再触霉头来进这一行来。”
“甚至原本和八医院合作的一些小器械公司,都打算直接把家当卖掉改行去做其他去了。以后还有没有好东西用,都不晓得。”
“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要闹成什么样?”
周成皱眉,提醒道:“严军,这个话题咱们还是不聊了吧,很是敏感,我们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这种事情,岂是自己等人能讨论的,连严主任他们都还没铺张地开始在科室里说话!
况且现在还是在火锅店,隔墙有耳,万一被其他人录音了发网上去,那就糟糕了。
杜严军俨然也觉得自己的话稍微有点多了。
商业的本质本就是逐利,没了利润!
除了去仿制,做医疗健康相关的开发还有什么用?吃力不讨好?
纯属做慈善?估摸着是没有什么公司愿意做这样的事情的。
杜严军便笑着说:“周成哥,你说得对,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八卦一下,最后伤害到的人,受益者到底是谁,也是未知之数。”
“但是还是有一句话,我觉得董千盛主任说得很有道理。”
“以后可能多做几百台手术,最后一个病人因为器械或者药品的问题出了任何问题的话,整个科室就都白干了。”
“这样搞的话,他还开玩笑说,去改行做美容行业算了,这个行业赚钱。”
“吃肉!别想这么多。”周成继续把话题东引。
这个话题,着实敏感得很!
因为即便是万一因为器械和药品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上新闻的。
上新闻的终端最多只会到医院层面。
只是杜严军的这个说法,恐怕会让科室以后的手术量变得极少。
如果主刀医生们都抱着宁愿不做手术的想法去看病,都不敢随便地当那种带量采购钢板的试验品的话!
那最终节省下来的成本是以病人少做手术省下来的钱。
而如今国内的药品也好,器械也好,质量良莠不齐。
进口的器械和药品,之所以敢卖这个价格,除了关税是一部分外,还有的是别人的质量是真的有保障。
仿制的终究只是仿制,没有核心的工艺和技术,永远达不到那样的水准。
这不是崇洋媚外,只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当然,对病人而言,带量采购的普惠的确很多。
利弊皆有。
周成现在也不必多劳神去想这个事情,时间总会给出来答案的。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正权嗦罗了一下筷子头,眼神立刻一亮起来。
带量采购——
大部分的器械企业回缩退出!
利润空间下降,只有走量,或者就只能再压缩成本!
小企业还很有可能去售卖这一板块直接改行去做别的方向。
这不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了嘛?
因为张正权目前相当享受科室里的气氛和氛围,但是他知道,自己留院的几率几乎接近于零,虽然说,走老张的关系,塞点钱,拿个临时工的身份并不难。
但那毕竟,不是个正当事。
可?
张正权有听说,像湘南大学附属医院这样的大型三甲医院,都会有器械销售商定点驻扎——
这并不需要什么太高学历吧?
的确不需要,只要是专业专行即可。
那么?
张正权的心思攒动起来,扫了一眼周成。
心里暗道,周成哥,对不起,我好像知道我该怎么下场了,你不管去哪里,你都甩不掉我了!
想通了之后,张正权便开始大口吃肉起来。
瞬间觉得,心神透亮了起来啊……
张正权之前心里一直都逼数得很,他很珍惜与周成和杜严军待在一起的普通和平凡时光,这种日子,是他以前从来没体会到过的。
三个相处,一直极为融洽。
但是有一个矛盾一直解决不掉便是,三年规培完成之后,他们都会陆陆续续的离开。
之前医院里放出来有留院名额的事情时,张正权曾觉得,自己要不要找个捷径想办法留下来?
只是,张正权突然发现,科室里的人都变得很努力。
他是菜门真实学徒,就只能够走其他门道,让老张出面自是没问题的,但这并不符合小张的初衷,就想自己去用力。
于是,张正权费了好一番功夫,探听到了安若的底细,然后张正权就发现自己的‘初恋’该来了。
只是啊,安若这娘们有点太过于强势了,是真一点面子不留啊。
比家境,好像也比不过,就算老张钱很多,可别人家不跟你玩钱的。
比智商,比学历,那就更加算了,张正权退却了。
后来又遇到了杨弋风,就觉得啊,其实杨弋风的一些观点很不错,人生在世,当活得通透与豁达。
所以张正权打了飞的去吃烧烤之后,决定用自己的本来面目活一回!
自力更生。
如今痛并快乐着,但这仍然没有办法解决,他会跟周成和杜严军两人分道扬镳的事实——
之前,张正权以为周成会回镇医院,而且还颇为郁闷的懒懒散散的,自然不多和他玩太过亲近这一套,也不可能跟着周成去乡旮旯的镇医院。
而且周成今年毕业就会散去,他与杜严军是同年,会在八医院多待一年。
杜严军是蔡东凡的学生,留院的几率很大。
便与杜严军多亲近了些,还去和罗云要了不少急诊手术的机会,与杜严军一并优哉游哉。
可后来,张正权发现自己错大发了,哪里是他不带周成玩儿啊,是周成不带他和杜严军玩,强的离谱,但做事非常谨慎,不骄不躁,耐心强得很。
我会,但我不主动,你让我做我就做。
这时候,张正权就发现,好像自己会掉队,跟不上了。
后来周成的留院几乎铁板钉钉!
杜严军是研究生,而且科室里有老板在,留院的机会很大。他又菜又没关系又没学历,肯定会最后去沙县第二医院做一个闲差。
这是张正权母亲心疼张正权,给他找的差事,有工作做,但是上下班很准时的那种。
工资不重要。
可张正权是不想去的啊,科室里的氛围多好啊,大家都和善,说话又敲好听的。
只是,似乎,现在他找到了一个‘铁’饭碗。
真和铁打交道的那种。
……
吃完饭,周成和杜严军两个人已经开始了抢车行动,看到张正权却心不在焉。也没多说话,毕竟张正权请客吃了饭嘛,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
“我的先到了,严军你取消吧。”周成胜利了,他叫的车就在临近,一分钟抵达。
杜严军叫的车则要2.3公里。
杜严军顿时稍微有点垂头丧气地说:“周成哥,你最近都请我们吃了好多次东西了。”
“其实我们的规矩可以稍微改一改,没必要这么死板。”
主要还是心里过意不去啊。杜严军并不知道周成从蔡东凡那边拿钱了。
周成说:“小意思啦,车来了,权子。”
“啊?”张正权听到周成叫,抬起头,然后眼睛一转后说:“周成哥,我先不回去了,我还有点其他事情,随便转转,你和严军哥两个人先回去吧?”
“哦,好的。那我们就走了啊?”周成也没多想,转身往车里面走去。
上了车,周成才问杜严军:“你有没有觉得,张正权最近的状态有点怪怪的?好像就不怎么正常!”
“还好吧。我觉得蛮正常的。”杜严军摸了摸头。
妈的,怀揣着好几百万还是千万的人,随意走动,张正权这脾气已经是最好的了好不?
我要是他,会看起来比他更怪。
不过张正权都没和周成说这些事,杜严军也觉得自己不要多事的好。
“我觉得稍微有点不太正常。对了严军,今天的手术,还算比较顺利吧?我都睡过头了,没帮上忙。”周成忙问,也是颇为愧疚。
手术日,大家都在手术室忙的时候,他却偷懒了。
大家才是一个团队,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了团队的手术,就不太好了。
杜严军闻言顿时心思复杂:“周成哥,你早上走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个手法复位啊?”
“嗯!好像是。”周成点头。
“是的咯,我和我师父都还没去手术室的时候,第一台手术就做完了,第二台手术稍微花费的时间久了点,做到了十一点半。”
“然后两天髋关节置换术,罗云老师两个小时,加周转,两台手术就都干完了。”
“第一台手术结束后,我师父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回去休息了,今天的确不累人。”杜严军神色复杂地回着,俨然也是觉得自己的老师似乎有点可怜。
你看吧,本来也是有两台手术的,结果人还没到,其中一台手术就没了。
再做一台手术的时间,罗云两台手术都搞完了。
要知道,蔡东凡才是带组的主任啊,结果做手术的速度!
先被周成吊着打了不说,现在就连罗云都开始把蔡东凡甩屁股后面去了。
杜严军觉得,自己要是蔡东凡,也会觉得心情颇为郁闷,感慨下级不好带。
“哦,是这样吗?”周成神色一动。
髋关节置换术,熟练的人一台手术的平均时间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不熟练的人则需要一个多小时甚至两个小时都有可能。
加上周转和麻醉,总共两个小时就可以把两台手术做完。
罗云是真的关节外科大手了啊。
可惜就是没看到。
杜严军接着说:“更离谱的是,好像罗老师没放引流管。然后手术结束后,还对我和权哥说,病人晚上就可以稍微下地走一段路。”
“我查了下文献,好像是要放引流管,最快的下地时间也要等第二天的拔引流管之后的。”
表情十分离谱,很有一副,罗云是上级,我拿他也无可奈何的意思。
周成听到这些话,眉头紧皱!
关节置换,正规的IV级手术,术后连引流管都不放置的话?这似乎有点不太好理解了啊?
这到底什么思路和骚操作,就连周成都没搞明白。
不过看了看自己的全髋关节置换术(普通)!
也就恍然了,可能罗云对关节置换的理解,已经超出了常规的全髋关节置换术。
其实是这样子的,全髋关节置换术,是标准的IV级手术,准入的门槛就是副教授和副主任医师,主刀连拿刀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它只是表面上的IV级手术,但要能够完成它,不过才是入门,操作得丝滑了就是普通。
真正的熟练等级和精通,比II级手术和II级手术的技能等级,其实要高很多,因为它本身就是高难度的。
周成没有刻意地去往这个方向模拟,自然是理解不如罗云深入的。
不过,周成也不打算现在就去模拟,真要模拟到了完美,那距离自己也太远了,根本没办法操刀,还是先把II级手术的基础打好,再去想III级、IV级手术的事情吧。
什么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情,这样才不会出现差池和捅娄子。
“周成哥,你回家还是去科室啊?我有点不太放心,我要去科室里看看。”杜严军问。
“我直接回家吧。”周成自忖,自己最近的模拟都太匆忙了,今日好不容易不用值班,得空的情况下,回去做题也好,思考模拟思路也好,都是不错的选择。
……
张正权直接打车来到了公司门口,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公司。门口的保安倒是没拦,只是在去张正书所在的楼层时,需要刷卡。
张正权没卡,只能到了能按的最上一层后,爬楼梯锻炼身体抵达。
而后累得到张正书的办公室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老鼠,现在来找你可真是麻烦,只能到十五楼,你在二十一楼办公。”
张正书一边站起来,意外问:“你怎么来了?要喝咖啡还是喝可乐?你怎么不打电话叫我下来接你啊?”
“可乐。咖啡我也只喝甜的,喝不惯你这里的高级货。”张正权摆了摆手,没站起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意思。
然后道:“之前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说在忙吗,哪里好打扰你这个大忙人啊?”
“老鼠,我来是问你一个问题的,你觉得?医疗器械这个行业,有搞头没有?”
张正书想了起来,上午的时候,张正权还真的打过一个电话。
张正书眉头一皱,一边递给张正权一杯冰可乐,一边喝了一口咖啡,而后坐在了办公桌前,把凳子一转:“你问这个干嘛?你是打算买点股票玩吗?”
“买股票投资这个玩意儿,可不是那么好下场的啊。你可以少下一点。”公司虽然也有投资,但这一块不是张正书在负责,张正书自己都没炒股。
当然,张正权若有心思,投个几百万玩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张正权道:“我哪里会炒股?经济学的书一本都没看过,可不敢去当韭菜。我是打算捣鼓一个公司。”
“我这样,进医院里估计也够呛,还不如折腾一下,搞一个小作坊就得了。”
“也算是为子承父业做准备了。”张正权和张正书开着玩笑,说话极为随意。
张正书紧接着眉头更加紧皱起来:“你说的这个,我不太清楚啊。你如果真要搞的话,需要参考的因素很多,前期投入,回报率,周转?政策等等因素?”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自己搞公司了?”
开公司可不比炒股,任凭张正权瞎胡闹就行了,到时候底下一大堆人要等着养活,如何开单,研发,去找市场对象,公司内部的管理,等等各种因素都有。
张正权显然是没有这个实力的,他有资本,只是压根就不懂行,这不是乱来么?
“就那么一想啊,总得要做点事。我也没想把口子搞多大,只是最近听科室里的人说,现在在搞什么带量采购,有不少的公司要退出。”
“可我觉得,这是一个进场的好机会。”张正权隐瞒了最大的原因,那就是他想工作自由。
张正权理解的工作自由,那就是有工作做,而且是想去哪里‘开拓市场’就去哪里开拓市场。
又可以赚钱,还有事情做,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
这样一来,就算自己的小伙伴是魔都和京都的三甲医院,张正权觉得自己都可以进场去。也不用去走什么面子和关系了。
而且这是个很好的契机,毕竟是大家都打算退出,觉得无利可图嘛。
张正书就眉头皱得更深了:“别人都打算退出的时候,你要进场去,这不是故意找不自在吗?按你这么说,应该利润空间不高啊。”
“短时间看起来,没什么利润空间,但是一旦发生了反弹的话,那就说不好了啊。”
“不是有一句话吗,所有人都下山的时候,上山的人要么赚得满钵,要么就是亏得没什么好下场。反正我也有老鼠你啊,还有老姐给我收拾烂摊子,不至于去流落街头去。”
“我不盘很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挣了点辛苦钱的话,也就当有个事情做。”张正权其实可以投资的方向很多,甚至银行都联系过他好多次,教他怎么去挣钱。
不过张正权对那些不太熟悉,他就是医疗行业的,这一行他熟。
不管政策再怎么不济,总不会一棍子把一个行业给打压死!
不死,有得活,那就差不多了,反正他也没想过要挣多少钱,但也不会去投入多少钱。
混个舒心日子就好了。
这是杨弋风的理论。
张正权说着,张正书似乎还要说话,张正权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老鼠,我今天回去和我老爸他们念叨一嘴去,反正到时候如果需要你帮忙的话,你可不能推脱啊!”
“我提前预约你,给咨询费的。”
“我也不会动公司的钱的!”张正权说着,就对张正书摇了摇手,然后端着可乐,往门外走了去。
好似他来这里,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找张正书随便说几句似的。
张正权离开后,张正书并未马上回归到自己的工作中,而是先百度了一下张正权所讲的带量采购是怎么一回事,然后眉头紧皱起来!
这玩意儿?能去碰么?要去碰么?
……
周成回到家,先洗漱了一番。
昨天晚上累了一个晚上,回来之后没洗漱就睡了。
洗漱完后,还倒了一杯水,这才慢悠悠地坐在了书桌前,打开了练习的试卷,做了起来,时间一晃即逝。
接近八点,周成已经是做完题,转去准备模拟思路的时候,杜严军就突然打电话来了。
“怎么了,严军?”周成以为是罗云有事要出去,所以要他去代急诊班。
因为昨天的关节脱位的总值班本来该是周成的,罗云替了,然后一直替到接近十一点,周成才接回来。
本该是今天周成该反替过来的,但熬了一个晚上,周成早上就睡了!
下午给罗云打了电话问罗云,他可以去值班的事情。
但是啊,罗云没答应,只是喊周成好好休息,周成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周成哥,科室这边出了点小事情。罗老师让我打电话告诉你,让你这段时间最好要小心点。出门也要小心些。”杜严军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啊?”周成闻言,吓了一大跳。
“我?出门要小心点?怎么了?”
杜严军就道:“今天值班的人是严主任组上新来的规培嘛。然后科室里就来了一个陌生人,说是来找周医生的。”
“那个兄弟是新来的,可能没搞明白周医生就是周成哥你,所以说不知道,科室里好像没周医生。”
“也还好他没彻底搞明白,所以就给总值班的罗云老师打了电话。”
“然后罗老师来了科室里后啊,就发现,来的人张口只找你,其他人都不提。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行为稍微有点鬼祟。”
“罗老师就把他带进了办公室,然后意外发现,他身上竟然藏有刀!”
周成闻言,神色一闪,满脸皱成了苦瓜脸。
自己这段时间好像没得罪谁啊,怎么还有人拿着刀来找我了?
“罗老师怎么样啊?受伤了吗?”周成赶紧问。
杜严军那边的语气已经微颤了,显然也是吓得不轻:“还好罗老师胆子够大,很快反应过来我们科室里的住院病人里面,不是有个人是警官么,罗老师暂时稳住了他后,就借故要去上厕所。”
“让那位警官私下里联系了人。就把人反锁到了主任办公室里。”
“病房里的病人多啊,拿着刀进来的,肯定都是不怀好意。也怕伤着病人。”
“后来,警察赶到的时候啊,那个人反应了过来,差点就把罗云老实砍到了!”
“制住之后,一打听才晓得,这个人叫覃元文——”
“罗云老师就给我说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周成闻言:“……”
整个头皮都麻了。
这TM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这人脑壳有病吧?
“那现在他人呢?”周成问。
“已经被抓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只是罗老师说他只是行凶未遂!可能关不了多久,他去打电话问我师父具体情况去了,让我给你说一声,希望你小心点。”杜严军吩咐着。
“好,谢谢啊,严军!”
“那罗老师现在呢?”周成又问。
只是杜严军那边竟然匆匆就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是有其他事情在忙,还是只是单纯地打个电话通知他一下有这么一回事。
只是,周成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真的是稀里糊涂的。
带刀的人是覃元文?
不是?他来找我干嘛?
还带着刀?
他为什么没有被抓啊?
……
可正思忖着,他的电话上同时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蔡东凡打来的,另外一个则是覃敏打过来的。
周成先接了蔡东凡的电话。
蔡东凡便语气着急地问:“小周,你那边没什么事吧?”
“我这里没什么事。蔡老师,罗老师他没受伤吧?”周成反问罗云的情况。
“没有,情况都还好。”
“你没事就好。”蔡东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周成又问:“蔡老师,现在这个点,杜严军和罗老师都在科室里么?”
“嗯,还好你不在科室里啊,这个覃元文,简直他么跟个疯子一样。他娘希匹的。”蔡东凡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
“你没事就好,我要去打个电话。”
“先这样啊,挂了。”蔡东凡立刻挂了电话,语气匆忙且带着怒意,听起来估计是找覃元武去了。
蔡东凡这边,刚才与丁长乐喝茶匆匆跑出来,结果听到罗云打来这么一遭电话,本就心思烦乱的他。
内心直接炸开了。
覃元武,你这是什么大哥啊,你喊我一个会诊,搞出来这么多幺蛾子出来?
你到底还能不能管了?
要杀人是吧?hΤTpS://WWω.sndswx.com/
拨通了电话之后,蔡东凡的语气冷淡:“覃元武,你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怎么还拿着刀冲我们科室来了?”
覃元武当时就是眉头狠狠跳动起来,也是极为震惊:“什么??”
“他怎么会到你们那里来啊?”
“我TM怎么知道?人刚被带走!你不知道这回事吗?”蔡东凡反问,语气十分不客气。
……
周成挂断了蔡东凡的电话后,覃敏的电话就第四次打了进来。
周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接通。
接通后,便听到覃敏焦急说:“周成,我刚听科室里的琳姐说,科室里冲进来了一个人?好像还拿着刀,是吧?”
“还是来专门找你的?”
“你没事吧?”
覃敏估计是猜到了这个人有可能是她爹,所以才专门打来的电话吧?
“啊?有这回事吗?”
“我没事啊,我都不在科室。覃敏姐,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的?”覃敏故意不说明情况,那周成也假装不知道好了!
覃敏立刻哭了起来:“我就猜到了是他,是这样的,我妈今天好不容易才让我奶奶出面说动了我叔叔,我叔叔说不会深入追究我爸的事情。”
“可我妈说我爸一直没回去,我本来以为他是躲起来了。没想到,他是去了我们科室里。”
“对不起啊,周成!~”
覃敏说话间,语气里相当愧疚,声音听起来就是那种梨花带雨的无助感。
周成神色一动,说:“没什么对不起的,覃敏姐。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可能科室里的人被吓到了吧。”
周成语气淡淡。
虽然,来科室里找他麻烦的,只是覃敏的父亲,不是覃敏本人。
但是,覃敏毕竟是覃元文的女儿,不说以前他与覃敏的交情是如何?
可是,自己算是尽了最大的力,帮覃云保住了一条腿,然后还给覃元武的断掌缝了起来。
他还,来找我麻烦了?
这种脑壳有坑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甚至,他的身边人,交情也最好就此打住。千万不可招惹。
覃敏或许无辜,但覃元文是她爸,她就无辜不了。
“周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爸他可能不是故意的。也可能。”覃敏抽泣着。
周成把覃敏的话给打断了:“覃敏姐,你不用解释这么多啊。”
“这件事我都不是亲身经历者,发生的时候我也不在科室里啊。”
“覃敏姐,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休息吧。”
覃敏听到周成打断了她的话,顿时把后半截话也憋了回去,估计也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了,只是话锋一转地道:“好的,周成,你没事就太好了。”
“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先挂了啊。”覃敏小心地回着。
周成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好,覃敏姐,你自己小心身体。”
说完,周成主动挂断了电话。
覃敏在另外一边,沙县第一医院的步行楼梯间里,终于是忍不住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开始掉了起来。
然后缓缓地靠着墙角,蹲了下去,后背用力靠着墙,似乎才能够支撑得住她本就不胖的身体。
下蹲的过程中,后背靠墙的剧烈摩擦力,还把后背带出了条条血痕出来。
疼痛的刺激并未让她觉得就心情好了些。
她的右手紧紧捏着手机,左手揪着头发,痛苦地撕扯着——
她其实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对周成很有好感的!
虽然她不知道周成对她是什么感觉,但她还是给自己与周成之间保留下来了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性。
入职两年多,没交过男朋友,更不用说相亲等事了。
周成若是回了镇医院,那么这点可能性,就是周成先放掉了。
她看着周成荒废摸鱼,她是实在看不过去,才去安慰鼓励周成,不要放弃。
本来随着周成在科室里越来越地位稳固,她还开始有些窃喜,准备找个时间去和周成多聊聊,之所以现在还没开始去找他,是觉得周成还需要更加稳固一些。
她去接近只会让周成分心。
只是,似乎,这一段莫名的情愫,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感情的情愫,在还没开始之前,就永久性的破灭了。
而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
她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她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成如此局面?
但是她也觉得自己不无辜,一边只是一种可能性,一边是自己的父亲!
不管是基于对周成的愧疚也好,还是对父亲这边也好,她知道,从今日之后,她与周成之间的交情。
也就仅仅到此为止了。
也许,这一切,其实根本就没有开始过。
只是啊,父母是选不了的。
父母可以影响甚至塑造儿女的性格和脾气,但是反过来因果成立的可能性就极小。
她只是觉得有点心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覃敏掀开了头发,露出了苍白的脸,抹了抹眼角。
目光坚定地走进了病房去。
世界有很多种缘分,其中一种便是有缘无分。
她母亲拉着她的手,期待地问:“怎么样啊?小敏?周医生答应不追究么?”
“周成不在科室,他说不追究的话不管用。”覃敏只是平静地回复着。
顿时,覃敏的母亲就开始着急起来:“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呢?”
“那是谁在科室里啊?谁报警的了?”
覃敏摇头,只咬着嘴角,也没怪自己的母亲,夫妻是一家人。感情偏倚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大于对错。
……
另一头,周成在房间里,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心情也是格外复杂。
好家伙。
这难道就是真实的人世间么?
他自忖,与覃敏关系不错,在得知覃元武是覃敏的叔叔后,他更是没有留余力地进行救治。
后来是覃元武自己去了附属二医院,他心里也没太多想法。
覃元文就更加说不得了,覃元武请去沙县第一医院的人是蔡东凡,他周成不过是顺带!
覃元文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把仇恨转嫁到他身上啊?
然后拿着刀来这里找他?
所以?
以后,要怎么和覃敏相处呢?
覃敏要上班,总会是有会面的时候的啊?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离覃元文远点好。
生命为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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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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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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