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就打电话问了老婆,说是今天安若要回家吃饭,他就打算提前走。
可谁想得到,就在自己刚准备回家的时候啊,就接到了紧急的电话。
安南听了一阵后,忙问:
“现在小五在哪里?准备送去哪里啊?”
“八医院?怎么送八医院了?急诊科?大概还有多久到?好,我马上过来。”安南一边问,一边往外面走……
安南赶到八医院时,人已经送去了手术室里。
然后安南看向旁边差点兄弟姐妹以及方蔺项:“小五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你们都不知道吗?蔺项,你来说说!”
方蔺项脸色支支吾吾,犹豫了蛮久后,才开口道:“小舅舅,我可以讲,但您别生气。”
“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安南一般大的人,都快急死了。
他们口中的小五,是所有人论资排辈来轮的,老三,也就是方蔺项。如果从安若的视角来看的话,方蔺项是三姑妈家的,行三。
小五,是他大伯家里的小儿子!
安南在这一辈里面最小,三个哥哥,两个姐姐。
他最小,生了个安若,行七。
大哥和二哥都是双胞,两个儿子,分别是老大、小二,小五、小六。
到了安南生了安若之后,就不许二胎了。
七个孩子,除了安若最小之外,全是哥哥。
“赶紧说!”其他人都纷纷露出了凶神恶煞的目光。
方蔺项就赶忙道:“那个,舅舅,外公,前几天不是小七生日吗?正好满两轮!我们家里过了一个,我们几个哥哥就寻思着,私底下再聚起来给小七在外面过一个。”
“作为给她的生日礼物,所以小五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没给家里说,就是怕你们走漏消息。过完生日后,就打算去赶飞机去机场的。”
“哪里晓得?”方蔺项低下头,紧紧抓着脑壳。
安南气得够呛!
“你们是怕你大伯大舅死得太瞑目了是吧?”立刻就有人骂了起来。
安南这一辈的大哥,已经不在了,在一场抗洪中没能回来,后来他的两个儿子先后也去了部队,特别是小五,更是国防生,目前毕业之后就直接是带队的军官!
副连级,实权。
算是家里混得最好的一个孩子了,可没想到,玩归玩,闹归闹,把他玩出车祸了,大人们都甚至不晓得安稳回到了家。
安稳原本是不叫安稳的,取名为安武,后来老大安东没了,大家就觉得武这个字太锋利了,改了成安稳,希望安稳能够一身安稳。
只是后来,安稳虽然名字不锋利了,做事却异常高调,从小开始,就很有原则,自律性极强,他自己说服了两个叔叔和两个姑姑,去读了国防。
本以为这就没事了的。
可谁知道,这安稳偷偷地跑回来了,还出了这样的事情。んτΤΡS://Www.sndswx.com/
安南的三个哥哥,分别是安东,安醒,安北。安东是大哥,没了。
安南的父亲,过了江就没再回来。
所以,目前基本上就是二哥安醒和四哥安北行大!
醒有西字,安西不太好听,所以就多加了个星字,叫安醒。
“你们就不知道送吗?”安醒恨铁不成钢地问。
本来啊,这些小家伙也没做错事,欸,他们都成年了,也不是为了胡闹隐瞒的。但是?
谁愿意发生这样的意外呢?
“四舅,当时我们都喝酒了,以为打车没事的。”方蔺项就解释说。
安醒抬手就要打人,不过好在是被安南给劝住了,说:“孩子们也不是故意的,这种事情怪不得谁。我们还是先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你打老三,能够解决小五的问题吗?”安南劝着。
安若,二十四岁的生日,的确是有纪念意义,他们几家也联合起来了,给安若举办了一次比较大的生日晚宴。他们是长辈,是没错,但是哥哥们和安若才是同辈,想着给安若一个惊喜也没错。
而且安稳毕业的时候就是副连,如今已经是营级干部了,每年都有一个月的年假,他休假回来给妹妹过生日,也没毛病啊。
那安稳他们一起在安稳离开前喝点小酒,也没问题。
如果真要算责任的话,就只能说,安若不该生在这时候。
“可大哥他?”
“先问医生怎么说吧。”
“怎么没想着去湘南大学附属医院呢?”
“打了电话问过了,说是这是周末,大部分的教授都出去开年会去了,你说他们一个个的,正经事不做,全都跑去开年会干嘛?”
“骨科的在省内开,其他科室的就在省外开,吃饱了撑的吧?本职工作就没干好。”
“这样啊?”
……
张洪生,是八医院的行政院长。可以说,如果不是病人的情况和身份特殊,莫说是周末了,就算是工作日,也肯定不会出现在急诊科。
匆匆赶来的曾异也是问道:“郭主任,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郭主任就是急诊科的主任,郭浩然:“情况有点复杂,大概在半个小时前,我们急诊科接到了两个车祸患者,是一辆大车撞上了出租车。大货车司机是疲劳驾驶,正好从粤省拖货下高架!”
“出租车司机到救护车上人就没了,后座坐着的是一个在役军人。”
“家里关系有点通。说是已经联系了湘南大学附属医院和二医院的专家,人正在从魔都赶回来的飞机上,他们已经派人去机场接机了……”
“但是经过了血管外科的黄石南主任会诊了之后,暂时转院的风险极高,否则的话双下肢都会坏死而截肢,并且,患者腹部也有创伤,必须马上手术,现在已经送去了手术室。”
……
手术室门口,黄石南对着一群人说:“实在是抱歉!你侄子这下肢的栓塞太严重了,我们已经清理了大血管的栓塞,但是膝关节远端的血运还没有通畅。”
“这还是没用,远端出现了坏死,还是有可能会造成生命的危险。”
“我怀疑是小分支动脉出现了栓塞,但血管太细了,而且如今患者又躺在手术室,没办法做造影,盲猜的话,只会对病人造成额外的损伤。”
“甚至加大死亡的风险,我已经和骨科的康主任商量过了,这种情况还是适合截肢!”
张洪生也是把话接了过去道:“腹部的症状目前还算比较平稳,有不少的出血点,但应该都能处理得好,但是这两只腿的话。”
“我们的黄主任已经是尽力了。”
安南等人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好在他们还算是有素质的!
而是问:“黄主任,你估计,这腿大概还能保住多久?能不能撑得到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专家赶来啊?我们已经安排人去机场接了。”
人不在沙市,别人开会去了,也没有谁提前预料到安稳会出现这样的伤势,能及时赶过来就不错了。
黄石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肢体动脉急性栓塞之后,平均坏死的时间是六个小时左右。但是个体的情况不一样,病人目前的情况还存在着挤压伤!”
“等到专家到来,即便是再通了血,也会造成再灌注的损伤!到时候的肌肉组织能不能承受得住,也是一个问题。”
“除非是现在就马上把栓塞打通,恢复远端的血运,不然的话,截肢对保住患者的性命,还是利大于弊的。”
腿对一个人有多重要,每个人都很清楚。更何况小七还是个军人,一旦失去了双腿,莫论前程,就是基本的生活都会有困难。
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不想舍腿保命!
“张院长,黄主任,你们还能不能想一想其他的办法?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们,但是,哪怕有那么一丝可能呢?”
“再劳烦你们多想想。”安南差不多是在恳求了。
黄石南面带苦涩,但表情被口罩给拦住了,只露出一双无奈的眼神。
……
从手术室门口,往手术室里赶的时候,黄石南对旁边的张洪生说:“张院长,这一次的手术,风险极高啊,患者自己和家属的身份如此特殊。你说我们要是没能够完成保肢的任务,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张洪生深呼吸了两口,说:“尽人事,听天命,想来安书记看起来就不像是这样的人。”
“我们也要努力想想办法,你快帮忙想想,还有谁,还有谁可以。”
黄石南听到这句话后,就对张洪生说:“张院长,我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
“通了通了!”黄石南心情大好地喊。
心情复杂,回想起在周成和蔡东凡两个人赶来手术室前,自己和张洪生、曾异等人的焦虑之色。
蔡东凡此刻也在人群中踮起脚尖,往手术台上的术野中看。
然后就看到了果然刚刚扎针的口子上鲜血欲滴!
用这个词形容此刻的场面最为贴切了。
周成也是深吸了一口气,血栓通了,才不枉他全神贯注地搞这么久啊!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静脉之中的血栓,暂时是不适合手术来取的,静脉有静脉瓣在,超长距离用球囊导管几乎不现实!
但是下肢的大隐静脉就在体表,一旦动脉通了之后,术后可以做个血管造影看看静脉是否通畅!
不通畅的话,也可以把大隐静脉从头到尾地做通畅,具体怎么选择,这个问题还是交给专业的黄石南。或者转去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舒教授去想办法。
自己就这半吊子,别瞎逞能。
于是周成说道:“黄主任,那接下来你处理静脉,我再试试另外一边,看能取多少是多少吧。”
黄石南道:“好的,这条腿就先来交给我处理吧!”
这么一来,好像曾异等人在一旁就成了没事的人了,他们本来是打算来截肢的,现在没腿腿截了,索性就给周成打起了下手,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周成可以同时操作两条导管!
黄石南在另一条腿,打开股静脉的时候,发现还是有静脉血液在回流,然后他再在膝关节处开了一个口子,把小隐静脉开了个口子后,也发现有少量的血液回流!
而这就够了。
静脉内虽然有血栓,但是,足部的静脉循环有多个通路,只要有一条通回去,短时间内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动脉栓子致器官坏死,而静脉的栓子,则有可能把人给搞死!
所以,静脉栓塞的风险,也是极大的!
然后黄石南便看到,周成喊陈炳回拉着一条导管出来的间隙,他则是把另外一根没有鼓起来的导管深入到动脉的未知深处……
一来一回,速度足足提升了百分之二十以上。
这种超远距离的导管取栓术,绝对是高难度的手术,就算是能够完成单例,都能够出去开会吹牛逼吹很久了!
这和之前周成做的血管切开取栓术,那又不是一个层次了。
就好比水管堵住了,你去用户家里去就地解决问题,和你就在供水的单位,超远距离的马上解决问题,一来一回节约的时间和处理的难度,那能一样?
像周成这样的盲操,直接从股动脉搞到足背动脉的,黄石南都不敢进行拍照,生怕自己到时候就一个吹牛逼吹过了头,然后吹爆了,现场两败俱伤。
学术会议是一回事,吹牛逼也可以,但是你自己吹的牛逼,自己还要能圆的回来,如果圆不回来的话,那就是在作死!
如此又是一个小时之后,周成把另外一条腿的动脉栓子取出来了十一个!
相对还要更少一些,这也是周成之所以选择先取对侧的原因!
如此一来,之前让黄石南等人都束手无策的难题啊,一下子就解决掉了。
多次地确定了血供之后,黄石南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地傻笑起来。他根本就没给人讲,今天这台手术,绝对是血管外科中的一个奇迹,盲操取下肢动脉最远端的血栓,一连取二十多个栓子出来!
他黄石南也是参与者和见证者,这虽然与他的功劳没太大的联系。
但是,这却让黄石南看到了血管外科的上限,原来,血管外科的血栓,还能有这么高的天花板!
手术的数量,决定一台手术的下限,阅历和眼界,才是提升手术上限的根本。
不过黄石南也不准备告诉其他任何人,一是别人不相信,二是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可能自己都不敢信。
……
“黄主任,现在这双腿,应该没多大问题了吧?要是没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曾异和李长宏两个人陪站了一两个小时,干的都是下级医生的事情,真觉得自己没必要一直就这么杵着。
黄石南则马上说:“欸,曾主任,李主任,你们稍等一下,我们一起出去和病人的家属好好地讲一下吧,这台保肢手术,你们骨科才是头功啊!”
嗯,这个功劳黄石南不敢拿。
曾异则立刻看向了蔡东凡,就笑着说:“黄主任,您这话是开玩笑了,这分明是血管外科的事情,我们骨科都根本不会这个手术!”
曾异也不敢拿!
血管切开取栓术,骨科可以打打擦边球,但是这种血管内导管取栓术,如果还归来骨科的话,那就真的有点太把人当傻子了。
反正就丢在黄石南头上了,因为这个病人的治疗过程肯定没办法复制,周成是搞骨科的,以后也不可能去兼职到血管外科啊!
这个功劳,可不好捞,有点烫手的。
“小周,走走走,我们一起去门口,给病人家属讲一下这个好消息。”黄石南便直接把周成也给带上,你们不敢扛的荣誉,那周成这个本尊来扛可以吧?你就直接把他身份暴露就是了。
蔡东凡和曾异无奈,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其他人没办法复制的问题,周成这里可以。
那就这么办吧。
周成不想去,婉拒道:“黄主任,陈主任,我去有点不太合适吧?我毕竟是骨科的。”
“那有什么不敢的,你救了别人的命,保住了腿,那是第二条命!你不去谁去?曾主任不去,蔡主任也不去,你就得去。”黄石南这是铁了心思地要讲明实情了。
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就讲事实,周成才是最大的功臣,这个手术不是他做的。这样的手术没有可复制性。
名头虽然诱惑人,但也要想想有没有能力能够拿得到,德不配位,终将自食其果!
没有这个能力前,还是不要随便摘桃子。
又不是一劳永逸的桃子。
蔡东凡也看出来了黄石南的难处,就也说:“小周,你就去一趟吧!黄主任也好有个交待。”
于是一行人就一起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口,这个时候,他们脱下了无菌服,同时也把自己的口罩给取了下来。
黄石南喊:“安稳的家属在吗?安稳的家属,来手术室门口一趟。”
黄石南话音刚落,轰隆隆一下子,一群人就先后站了起来。
光是彪形大汉就有六七个,再加几个中年夫妇!
一共二十来个,闷头往前挤过来。
“黄主任,安稳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啊,就是我们已经尽力把血栓都取出来了。这双腿可算有很大的可能保住。但是,不排除的意外情况就是再发栓塞,或者是再灌注损伤这些特殊且不可避免的情况!”
“如果出现了这些意外的话,就还可能需要手术来干预,但如果不出现这些情况,那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就目前综合来看,保住腿的希望和风险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黄石南早就是个人精了,对付领导的亲属,说辞自然有一套。
那就是把话说到点子上,但是又同时要把风险给讲清楚:
“不过如果出现了非人力可抗的意外情况,那可能腿还是保不住。”
安南就赶紧说:“谢谢黄主任,谢谢各位医生,各位肯定都辛苦了,而且还耽误了吃饭的时间。我在医院的对面备了几个简单的小菜!黄主任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一起过去随便吃点吧。”
前一次出来告诉了生命危险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又说腿也很有可能保住,那请吃饭肯定是要请的。
虽然安南也在心里想,那舒教授都还没进手术室,到底能不能放心呐这些想法。
但是,既然八医院已经做了好事,他也不过细问。
黄石南赶紧说:“饭我就不吃了,我还要到手术室里有些收尾的工作要搞,搞完估计都快入夜了。你们自己去吃吧。”
“还有,你要真说谢谢,可就谢错人了,这次病人能够保住这条腿,其实全部都是小周医生的功劳,如果不是他把血栓给取了出来,估计现在就该截肢了!”
黄石南说话间,把手往旁边一指,就正好指向了周成,周成此刻戴着口罩。
周成年轻,刚出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被忽视掉了。
此刻黄石南刻意提出来,让他们的眼神稍稍转动了片刻,觉得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黄石南的儿子,专门被他拉出来混脸熟的。
心事复杂,但表面却非常热情。
其中,方蔺项和老大老二三个人一起,齐齐地抓住了周成的手,眼神真挚:“谢谢,谢谢这位医生,刚刚是我眼拙了,你是我的大恩人!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讲一声,只要我能够办到,一定不会推脱。”
只是,说了这话之后,方蔺项认真看年轻人的眼角和眼神后,才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好像是有点儿脸熟的样子。
记忆中,周成的眼睛,与自己记忆中的周成互相重合。
“周成医生?”方蔺项突然喊了一声。
“啊!嗯。您是?”周成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便认真看向方蔺项方向,可这个逼自己是真不认识。
而就方蔺项这一嗓子,就至少有那么两三个人,确定了周成的最后身份。
于是他们的目光更加古怪起来。
但周成却不知道这些啊,在他返回手术室前,方蔺项都没再多说什么话,只是一直点头说,这些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
回到手术室,给蔡东凡汇报清楚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接近九点半。
周成和蔡东凡两人就拒绝了黄石南挽留吃饭的邀请,然后直奔楼下的更衣室而去,直接拨通了罗云的电话。
被接通了,不过,电话的另外一头,却是一个妇女的声音:“喂,你们是谁啊?”
“您是罗云医师的什么人啊?我是他同事。”蔡东凡先打听,然后自报身份。
“奥,您肯定是蔡主任吧,我是罗医师的妈妈,我叫郑惠。”
郑惠另外一头的声音很响亮,就说:“那个,罗云喝醉了,睡下去之前给我说了一下,说是他已经把刘教授他们都安排好了,刘教授已经登机回魔都了。”
“蔡主任,您现在再找罗云还有其他事情吗?”
蔡东凡开着扩音,听了这话,手里紧赶慢赶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他们之所以急急忙忙地离开手术室啊,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出现在送刘奕平教授的饭局,赶上个尾巴也好啊。
毕竟周成要去曾院士手底下混,就少不得要刘教授帮忙。
但是,时不等人,在你有急诊手术的时候,刘教授的登机时间却已经到了,他们还要奔波到千里之外的魔都去。
“没有了,没有了,罗云妈妈,那你也早些休息啊。”蔡东凡忙说。
既然刘奕平已经走了,那么他也就没必要去把已经喝醉了的罗云给喊起来了,转头看了周成一眼,说:“走,咱们两个去吃架子肉去,今天就我们两个。”
“好!”周成点头,也是觉得颇为有点遗憾。
不过啊,也觉得还好,如果自己不回来的话,今天躺在手术室的这位兄弟,就可能会有一辈子的遗憾了!
截肢是不可逆的。
没能送刘教授,也没能见他这次旅程的最后一面,总有机会见到,截肢和救命,刻不容缓,以后这样的抉择,还会有更多。
这让周成想到了一件事。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过啊,今天,很明显,蔡东凡就要再一次失望了。
手术室的更衣室,分男女两间,但是是同一个通道入口。
在通道的入口那里,就有一个人,静静地等着了,她穿戴整齐,呢子衣,单肩包。
眼睛略有些微红,神情复杂。
目光聚焦在了周成的身上,略有些游离。
正是安若!
“周师兄,谢谢。”安若在门口,对周成深深鞠了一躬,让周成颇为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蔡东凡似乎是马上反应了过来,拍了拍周成的肩膀就说:“小周,那个我就先走了啊,那边还等着我呢,不好带你过去,你就自己安排晚饭啊。”
蔡东凡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就先行离开了,完全没等周成的意思。
周成的头上都长满了小问号,蔡老师,不是说好的架子肉的吗?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的吗?
怎么都没了呢?
……
今天,安若开了车。
是比较低调的奥迪,具体的车型,周成没怎么关注,但是看内饰的话,应该不会特别便宜。
安若坐在了驾驶位,仔细地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之后,才道:“周师兄,所以你明白了吗?其实我哥的手术,一整台都是我在跟麻醉,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就是我哥。”
“我老师都不是很清楚,我在听着张院长、黄主任以及曾主任他们说要保腿还是要保命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我觉得,我明明才来到了本命年没几天,怎么就开始这么倒霉了呢?”
“不过还好?”
“所以,我是真心实意地谢谢你。”
周成坐在了副驾驶位,听得有些发懵,然后绞了绞双手的示指,问:“就是,病床上的病人,叫安稳,是你五哥。他是个军官,是请了年假专门回来给你过生日。”
“然后再去机场的人民快速上,出了车祸,被拖回来了?”
“差不多是这个关系吧?我捋清楚了?”
周成还真没想到,原来安若竟然也在手术室里待着,但是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也没丝毫的异样!
这是真让他觉得意外。
“嗯!”安若点了点头,认真地开着车,但同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着地了。
如果安稳真的因此而截肢了,她肯定会愧疚一辈子,如今腿和命都能保住,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而且她还觉得,自己选择来学医这一个选择,是正确的。
以前,奶奶深受病痛折磨的时候,自己没能帮上忙,但是自己的哥哥出现了这样的意外,自己可以在一旁依靠自身所学,帮他续命,这就是她坚持,她一直看书的意义。
“那你怎么没早点说呢?你要早说的话,我估计都不会太过犹豫了。”周成就说。
其实,在决定上台主刀前,周成还稍微浪费了点时间,虽然这点时间的浪费,肯定不会对手术成功与否造成影响,但是,也可以至少节约一点时间,早点下台,大家都早点放心。
安若便道:“其实我就是怕其他的老师会有心里压力,才不敢开口的。而且当时那样的情况,我也不能开口,我怕自己说了,就会哭出来,然后在手术室里,待不下去了。”
当时,安若是很害怕的。
可她每当自己害怕的时候,就会想起当年奶奶与癌症产生的疼痛作斗争的日子和表情,她也就不怕了。这些东西,陪伴了她一辈子,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不管是孤独时,还是寂寞和害怕的时候,奶奶的那些经历,都是她的心灵支柱。
一个成年人,能够忍受孤独,是成熟的标志,但是能够忍住急迫,是逐渐走向更加成熟的标志。
安若觉得自己或许有时候不太成熟,但是更多的时候,她的思维却已经在成熟,只是面不一样。
她从一开始,就好想能够帮一帮她的奶奶,只是没这样的机会。
可这个执念,让她的胆子很大,很勇敢。
“那倒也是。最后的结果应该不会很差。”周成果断地选择了比较保守的说法,就是不希望给安若太大的希望,最终的结果又让她绝望。
安若就道:“只要能保住腿,再保住命,就已经很好了。”
安若倒是想得很开。
“真的很谢谢你,周师兄。”安若再次认真地道谢,发自肺腑,发自内心。
……
安若和周成坐在了一家夜宵店里,把烧烤等都点好了之后。
周成才如实地说:“安师妹,你别再给我说谢谢了,真的,我只是举手之劳。然后今天这次宵夜,我请你吃,你不许和我抢,因为我下个月,就要去魔都读博了。”
安若本来还笑着,单手把卡通手机壳包裹的手机平盖在桌面上,听了周成这话,她勐地又把手机拿在了手心里,假装有人发来信息似的,在那里编辑着信息。
打了几个字又删,打了几个字又删。
然后才故作歉意地说:“周师兄,你刚刚说啥,我还没听太清楚。”
安若其实听清楚了,听明白了,只是觉得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意外,有点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
如果说,周成去了湘南大学附属医院的话,安若觉得自己还可以去湘南大学读博,看看周成这个人的话,那么,周成假如真的去了魔都读博的话,那么就真的超出了她个人层面可以追赶的层次了。
单纯凭实力,去争抢博士名额,她凭什么去抢啊?
“我下个月月初,就要去魔都读直博,是我们科室的一个老师为我争取的难得机会,听说还花费了不菲的代价。机会很好,我答应了下来。”
“本来是打算过几天单独请你吃饭,好好再说这件事的,可是我后面一段时间,肯定会很忙,忙着跑手续这些,今天正好遇到了,就提前请客好了。”
周成说话的时候,目光郑重,显然是下了大决心。
在没参加这次的学术会议前,周成觉得,自己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学习,一样的可以得到完美等级技能。
但是,通过这次的学术会议,让周成看到了,不同的平台高度,那完全是不一样的视野,所以,周成是真的铁了心地做好了内心的决定,不会再动摇。
他很舍不得蔡东凡,也舍不得罗云老师,也舍不得张正权、杜严军,甚至也舍不得八医院,或者说,就连安若这么好看的妹子,家里也有关系,他也舍不得。
但,人这一辈子,眼睛之所以是长在前面的,就是因为,人得往前看啊。
回头看,满是羁绊!
“那恭喜你啊,师兄。”安若勉强地笑了一声,回复道。
因为之前就有了一定的时间作为缓冲,所以安若倒是没有太失态。
“这是好事啊,我们要不要喝一点啊师兄?”
“我喝饮料,你可以喝啤酒,也可以喝白酒。”安若接着赶紧转移话题,把内心的情绪压制住,然后又故意把心思转移到了自己的五哥那里,不停地给自己的三哥发着信息,追问后续的情况。
其实,方蔺项能够给安若的答桉,安若早就知道了,她就是医生,就是麻醉医生,如果手术没有做到能下台的程度,周成等人就不会坐在这里。
她只是需要有一个点,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酒不喝了吧。”
“我们一起来点饮料!”
“服务员,来两瓶椰汁。”
“……”
周成吃了晚饭加宵夜,安若算是吃了宵夜后,周成就又开车把安若连人带车,送回了八医院。
然后说:“安师妹,注意点身体哦,别把自己熬垮了,明天是周一,我也要回去了。”
“再见!”安若轻轻摆手。
周成也点头:“再见。”
周成然后心思很复杂地就走向了自己的出租房,心情很有些烦躁。
其实他清楚得很,他之前,但凡多说点话,或者说,多动点什么歪心思,留在沙市,去湘南大学附属医院读博士,留院工作,把安若娶到手,事业有了,连遗产都有了。
这条路,简直是摆在眼前的捷径。
但是,去魔都读博,接触的平台和视野不一样,将会影响到自己最终的落脚点!
一方是求道之心,一方则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当然,也未必,周成也不知道安若会不会是一个好妻子,会不会是好家人,但是,通过模拟器副本里面的模拟进程而言,她还是值得男孩子去娶,去呵护的人。
只要不乱来,搞什么出轨之类的事情,会很好,而且她家里,也会给出不小的助力。
但是呢?
周成现在的心眼又有点大了,他是真的想看看世界有多大,然后再看看,能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哪怕是一点成果也好啊。
“……”
而就在周成回家之后,心情烦乱的时候,安若也是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门口,大哥在那里守着,大哥是安若五哥的亲哥哥。也是孩子里面最大的一个人,他看到了安若之后,就赶紧过来劝,让安若先回去休息,他在旁边已经开好了酒店了,过了十二点之后,就去酒店里住着。
ICU,不允许有陪护,但是必须要在二十分钟内要赶到,他不会死撑在门口,兄弟之情,并不是这么朴素的方式表现的。
安若就说:“那大哥,我先回去了啊。”
大块头似乎看到安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就问:“欸,安若,开始我在小五的主刀团队里面,好像看到了小周的身影,他是不是在手术中,贡献特别大啊?黄主任说全靠了他欸。”
大块头其实是想夸一下周成,想要让安若开心一下的,安稳回来,家里的大人一起给安若过生日,是为了让她开心的,不是让她背负害了自己哥哥受伤的这个罪名的。
安若的资质一直是最差的那个,说话晚,有点笨笨的,但她却是韧性最好的那个,大家都喜欢。
安若就说:“大哥,我想去魔都当交换生,你觉得可以吗?”
安若答非所问!
但这话大块头却欣喜莫名:“可以啊,当然可以啊,你是要哥帮忙吗?还是要叔叔还有姑父他们帮忙?”
“你早该出去好好长长见识了。”大块头突然眼圈略有些红的说。
高中没考上的时候,他们就说了,无所谓,咱们去读最好的私立高中吧,安若没同意,再考了一年。
大学没考上的时候,他们就说了,专科线到了,咱们读个三本,以后好好考个研一样的。
安若又去复读了。
大学的时候,就该出国留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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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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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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