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真乃铮铮铁骨,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想明白么?”
殷清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驸马爷大驾光临,莫非就是为了等着一个答案?本侯已经很明白的告诉过你了,相信驸马爷也不希望听多几次。”
元瑾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到过这里来,殷清却不知大燕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与生俱来的防备让他绝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不管从前还是如今,倘若君默然打算放弃,那么他唯有就此销声匿迹。
“小侯爷当真想清楚了么?我还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虑,你会改变当时的想法,君默然已经知道你在云国,并且是被父皇扣押的,但那又如何,即便是书函,他也不曾主动提起过,大燕似乎从来就没有博阳侯的存在,不知道小侯爷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呵呵,你何必费心,本侯活到今日,更不会如此天真,与你,不过是与虎谋皮,而对于他,你想得到的太多,恕本侯没有办法答应。”
“殷清,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我也不打算同你客气,相信这里的酷刑对于你来说,不过尔尔。”
殷清脸色依旧没有任何起伏,静静转过身来,对上那双泛着冷光的眸子,淡淡一笑,道:“驸马爷的手段莫非只有这些?还是你向来如此,只会使下三滥的招数,那么,本侯无话可说。”
“既然你存心舍不得离开这里,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究竟有多么错误。”冷笑着蹲下身体,四目相交,他的冷然,他的从容,显然早就料到了今日,只是偷来的悠闲。
“元瑾。”殷清淡淡喊了一声,目光平静如水。
微微惊诧,元瑾似乎对于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感到不可思议,随即一脸笑意,牵动了脸上肌肉。
“怎么?是否改变了主意?”
玩味的笑容不减,他在元瑾的注视下慢慢站了起来,直起身体,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复杂,似乎要穿透他的身体看到灵魂深处。
“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对待她?”
原先所掉下的谜团,终于拨开了云雾,以至于祈宣的改变,没有任何征兆,也同时得到了证实。
“她?”冷哼一声,他的笑容中夹了不屑:“没想到你们一个两个都一样,自甘堕落?”
殷清脸上微微泛白,透着明媚的阳光,有些透明的诡异。
元瑾笑容渐渐加深,响彻在整个阴暗的牢房中,良久,他才停了下来,黑得纯粹的眸子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雾气,无端多了几分茫然,让人无法看透的神秘。
“你怎么会明白呢?若非苏家如此不择手段,我们怎会落得战死沙场的下场,哼,英勇护国,追封大将军,这些虚名有何意义,我们元家世代忠良,到最后也不过死不瞑目。”
隐约的言语中,殷清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一切被挑起了开端,一时又让人找不到头绪,元瑾眼下那狂放的笑,分明透着浓烈的恨,果然,他已经不打算让他继续下去了,得知这个消息,殷清心底说不上是茫然还是苦涩,护国?举目四望,方寸之地,整日与虫鼠作伴,这便是忠心护国最终的下场么?
似乎有些明白老王爷当年的心情了,尽管那时还不是大燕,那样庞大家族的分支,终究是不可缺少的存在,一旦失去了控制,局面将会变得很难收拾,难怪最后他选择的是平静度过余生,而非一生丰功伟业的歌颂。
忠君不爱己,这便是自己的顾虑么?
“原来你一直以来都这样想,真不明白她到头来为何还要护着你,本侯之见,皇上当初决意踏平落霞山庄时,她就不该多事去求情。
元瑾冷笑:“这算什么,比起苏家欠我们的,她此生都还不起。”
或许在他尚未得知一切真相时,能够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在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里,落英缤纷的树下,也曾天真过,将青涩的爱全部给了那个满心只依恋他的女子,却不是现在的苏漫,她会为了君默然而放弃一切,再不是他所认识的小七。
“看来她走到最后,算到了一切,却没算到最终是你在背后搞鬼,这么多年的心血,不知道她想明白这一切之后会有多么失望。”
“小侯爷,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替别人伤怀,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如何脱身,这里是云国,即便你在大燕权倾朝野,到了这里也必须听从我的吩咐。”
殷清认命一般闭上眼睛:“驸马爷,本侯不希望再说第二遍,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啊,好好好。”他咬牙,一连几个好字脱口而出。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我也不必再顾念你与小七之间的那点情分,来人,将人拉到刑房。”
殷清漆黑的瞳孔中看不见半点畏惧,只是看着元瑾的笑意越发讽刺。
那些倒钩的绳子抽打在身上的感觉是火辣辣的疼,他已经不认为自己能够活着出去,但死前若是如此窝囊,未免让人窝火。
半张脸火辣辣的刺痛,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滑落,眼角渗入了血红的颜色,看来这张脸要彻底被毁掉了。
不知抽打了多久,那些恐怖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从最初的咬牙隐忍到最后的逐渐麻木,他始终不肯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半边脸被血染红,剩下的半边是一片惨白,唇边还挂着血迹,奄奄一息的看着整个过程中一直在旁边观摩之人。
他跟元瑾的关系甚至连熟悉也称不上,只是各为其主,如今却不得不斗在一起,愿赌服输,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输不起。
“小侯爷,还要坚持说那句话吗?”元瑾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他说不出话来,奄奄一息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看得到那两片薄唇一张一合,眼中满是讽刺的笑。
“不想说话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你又熬过了这顿鞭刑,我不在意再继续等下去,又或者,你将有幸看见天下大乱的那一日,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时候,哈哈哈。”
他大笑着,绳子狠狠用力摔下最后一鞭子上:“一百鞭,我以为小侯爷从小娇生惯养,没想到竟然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竟然能够受得住。”
虚弱的眼神在最后一刻都不曾示弱,他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抹笑容,缓缓合上双眼。
白色的身影慢慢走了出去,身后跟着的男子不明所以,轻声问道:“主人,为何不直接杀了他,留在这里难道不是一个祸患吗?”
冰冷的眼神扫过,他很快噤声:“留着自有用处,别以为他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殷清手中独自掌握的暗桩,在他没有出现之前,他不会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是,主人英明。”
“公主殿下醒来了,追问主人行踪。”
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说我不在。”言毕一撩衣摆,大步朝前走去,公主?不过是一颗还有价值的棋子,他自己的那颗心,这世上还无人能够占据。
如非云国还剩下最后的一些兵力,他也不会将自己搭进去,只为放手一搏,就算是以卵击石,他也不能让大燕的狗皇帝当得太轻松。
裘落云迟迟不肯露脸,当初自己千辛万苦从牢中将人救出,却没到等他任命就被告知已经退隐,不问世事,想得倒是轻松,他又怎么能够允许事情超出控制的范围。
月色清透,远近错落有序的景致一片朦胧,回廊上,微弱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映入眼中,如诗如画。
苏漫看着手中纸条,转身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遍,遣散身后随行的一干人等,独自朝前走去。
身后不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过她并不打算转过身去。
“主人……属下……”
星魂的声音有些哽咽,接着是重重膝盖落地的声音。
苏漫依旧背对着他,黑暗中辨别不清脸上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映出月色苍凉的微光。
“对不起……”
闭上眼,她呼出一口气,缓缓道:“你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
“既然知道,就不该来,你以为这里还是当初的丞相府,任你来去自如?”君默然的眼线非等闲之辈,稍有差池,性命攸关。
“属下没有想那么多。”
“星魂,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了,带着星月好好过日子,别让我感到内疚。”
“不行,你根本是在玩火。”他激动起来,脱口而出。
苏漫脸色一变,控制不住转过身来,眼神有些凌厉,带着几分陌生。
“玩?如今这里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你却认为我在玩。”她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即便是在玩,那又如何?莫非还不能够随自己的心意了,活了这么多年,带着面具的日子已经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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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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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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