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颇在一旁低着头,面色凝重,一声不吭。
陈鹭之攥紧了自己的衣角,眼中似蒙起一层水雾:“不会有事的,你们不必太担心。”
眼见主子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们,二人也觉得对不住她,当即振作了一下。
“主子,您别这样。”芸英道。
在芸英二人看来,陈鹭之都是强装出来的镇定。
于陈鹭之而言,船毁了这件事她只信一半,至于录昭冶已经身死?她不信。
陈鹭之来到步凌寒面前见了礼:“先生,还有多久能到我们的站点?”
步凌寒道:“明日就能到,届时我会派人跟着你去逛逛,不用担心。”
步凌寒对陈鹭之很客气,不仅是因为她能做得一手好菜,更因为她有胆有谋,他欣赏这样的女子。
陈鹭之点点头:“那便有劳步先生了。”
第二日午时。
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由步凌寒安排手下跟随陈鹭之去边境的各个商铺站点转悠。
陈鹭之一边看一边记下要点,西南边都做哪些生意,每一样的比重多少,食用香料销路如何,靠不靠谱……
但凡能看到的,她都记了下来。
以后她也不一定会再来,但这一次是非看不可。
正如茵娘所说,商人重利,墨华清将来会不会骗她谁也说不准,自己必须有备无患。
办完这些琐事后,陈鹭之托步凌寒买了三匹好马来,她将马交给乌颇道:“云麾使大人,劳烦你教会我和芸英骑马。”
乌颇点了点头。
边境有的是宽敞的跑马地,训练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乌颇瞥了一眼陈鹭之手心里被勒出来的血痕道:“陈姑娘,要不休息几日,你没吃过这种苦,强求不来。”
芸英的手也惨不忍睹,陈鹭之抓起她的手看了一眼:“去买些伤药来。”
芸英拿了钱去了。
陈鹭之找到步凌寒打听:“附近可否有耐磨一点的布料出售?”
步凌寒看了她的手一眼:“姑娘跟我来。”
他领着陈鹭之来到一家商铺,片刻后从铺子里拿出一双白丝手套递给陈鹭之:“姑娘试试这个,纡弥国的女人很喜欢戴这个。”
“手套,多谢先生,有厚一点的吗?”
老板立马拿了几副加厚的出来。
陈鹭之当下就掏钱买了好几副,又再次跟步凌寒道了谢。
戴上手套后,手上的痛楚是减少了,但是身上别处的痛苦愈演愈烈。
一双腿几乎要不是自己的了,甚至好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多亏乌颇眼疾手快救了人。
陈鹭之纵马跑了几圈后问芸英:“行吗?”
芸英点点头:“奴婢也没问题。”
“云麾使!”她唤道,“去临桂!”
马蹄踏起尘土飞扬,在动力缺乏的时代,这是最快的速度。
换了十次马,走了大半月。
陈鹭之赶到所谓的事发地点时,却什么都没见着,岸边被火波及的地方甚至重新生出了野草。
泥土里只剩几块被人捞上来又抛弃的烂木板,那可是楚国最好的造船木头,现在被人弃如敝履。
茂盛的水草丛里突然响起刀剑的声音。
“陈姑娘小心!”乌颇拔剑与来人对峙。
十几个蒙面壮汉举刀朝乌颇劈去,乌颇虽然是谷溢手下的云麾使,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一时间落了下风。
“主子快走!”芸英护在陈鹭之跟前。
两人刚跑出几步,一把重刀就朝陈鹭之砍来。
只听得喀嚓一声,乌颇持剑削下了那贼人的手臂,大刀砸在陈鹭之的脚背上,砸得人生疼。
乌颇杀红了眼,这批贼人训练有素,丝毫不下于录昭冶手下的暗卫。
远处的高地上,有一男子朝身边的男人恭敬道:“董大人,这就是娘娘说的那位陈妃?”
被唤作董大人的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现在不是陈妃了,是陈姑娘,真是可笑。”
他转身离开高地:“撤了吧。”
男子拱手:“是。”
随着一声哨响,与乌颇厮杀的八人纷纷转移目标朝陈鹭之扑去。
一道管制的武器猛地从陈鹭之眼前划过,带着火星的刺目光芒一闪而过。
芸英用身体挡了过来,管制武器划过陈鹭之时还是火星,到了芸英脖子上时已经变成了利刃。
陈鹭之的眼膜一阵刺痛,双手捂着眼睛蹲了下去,鲜血顺着眼角流出指缝。
有温热的血溅在陈鹭之脸上,浓烈的血腥味钻进了陈鹭之的鼻腔。
“该死!”乌颇怒吼着一连斩了三人,剩下的人顺利撤走了。
陈鹭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双手从脸上撤下左右摸索着:“芸英……”
乌颇身上被捅了四刀,血流不止,他一把拽起陈鹭之:“快走!”
“芸英!”
“她死了!”
乌颇的声音传进陈鹭之的耳朵,她死了,芸英死了。
可她连呼叫声都没听到。
乌颇极其敏锐,在那群人走后他便知道他们不会再出手了,贼人此番似乎并不是奔着取他们的性命来的。
不知陈鹭之的眼睛对他们而言有何用处,竟然不惜派出死士来与乌颇一战。
“武器……云麾使,他们的武器。”陈鹭之断断续续道。
乌颇不懂:“什么意思?”他并没有看清伤了陈鹭之和杀了芸英的那东西。
陈鹭之攥紧了乌颇的胳膊:“必须尽快找到尚父!”
她在乌颇身上摸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你受了重伤,去医馆!”
乌颇脸上毫无血色,他带着陈鹭之跌跌撞撞地进了一家医馆,直接一大袋银子砸在了桌上。
大夫匆忙一看,吓得魂儿都没了,把银子收了后,赶忙吩咐手下的学徒帮着止血。
“这位姑娘的眼睛……”大夫试图用手掰开,但根本无法操作。
陈鹭之疼得睁不开眼,她清楚地意识到,被火星烧一下,自己这双眼怕是毁了。
“姑娘啊,什么东西伤的?”大夫有些束手无策。
“火。”陈鹭之道。
只听见大夫连连哀叹,纠结过后还是认真处理起了那双眼睛。
湿毛巾一点点擦掉血迹,露出来的两只眼睛依旧是无法睁开,渗到边缘的血也不能轻易去洗,弄不好就会感染。
乌颇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年轻学徒道:“总算是止住血了,壮士切不可乱动,万幸没伤着要害。”
乌颇奋力呼出口气:“陈姑娘的眼睛如何?”
大夫摇摇头:“老夫无能为力,二位可以去找更高明的大夫看看,据老夫的经验来看,姑娘的眼睛就算还能睁开,以后看东西也仿佛隔了纱帐,无药可治。”
听到无药可治,乌颇又一袋银子扔过去:“钱管够,大夫你再试试。”
大夫把钱袋子退了回去:“你给我再多也没用。”
乌颇在医馆里养了五日,大夫说他们来路不明,不愿再收留他们,先前看在银子的面上才多留了他们五日。
陈鹭之正欲扶了乌颇从床上起来,一个清瘦的少年便钻进了医馆。
少年朝陈鹭之见了礼,尽管陈鹭之看不见,他还是客客气气地弓着身:“陈姑娘,主公有请。”
陈鹭之的眼睛上蒙着白布,什么也看不见。“谁是你主公?”
乌颇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男子,便道:“墨华清。”
墨华清的目光落在陈鹭之身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道:“我的人报信说姑娘遇袭,我赶了几日才赶过来。”
陈鹭之当即冷声道:“是你的人做的?”
墨华清没想到对方这么会扣帽子,只道:“姑娘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不是我做的,再说,我手底下的人还没能成功制出那个东西。”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陈鹭之怔怔道:“那个武器。”
墨华清瞧着她:“姑娘真是冰雪聪明,难怪他们挑中你。”
陈鹭之扶好乌颇,沉声道:“墨华清,帮我治眼睛,我给你天大的好处。”
墨华清晃了晃手里的扇子:“信你一回,跟我走。”
有马车把陈鹭之和乌颇从医馆接走,在酒楼养了几日后乌颇才能勉强出行,墨华清将两人接到了楠郡的墨宇楼。
陈鹭之住进一处别院,有侍女扶着她慢慢走着:“姑娘小心,大夫就在外间。”
陈鹭之在侍女的搀扶下从卧房走了出来,来为她看眼睛的大夫正等在外面。
墨华清候在一旁道:“陈姑娘,在下为你请来了名满楚国的孙圣手。”
陈鹭之见了礼:“有劳孙神医了。”
孙阳曦已年过六旬,他道:“姑娘不必这么称呼我,叫大夫即可,我听墨先生说了你眼睛的伤势,心里有一点数。”
他走到陈鹭之面前吩咐侍女:“拿凳子让姑娘坐下。”
陈鹭之坐好后,孙阳曦用洗净的手撑开了她的眼皮,接着用干净的纱布将眼眶周围清洗了一遍。
他道:“我在知道伤情时就已经做好了药,现在就试试如何,我不敢保证一定有用。”
陈鹭之道:“孙大夫尽管试。”
孙阳曦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一瓶仔细保存着的药膏,用自制竹镊子取出一些。
药膏成半透明状,凝胶形式。
“我治过不少烧伤患者,被烧到眼睛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径直烧到这里的颇为罕见。”
孙阳曦小心翼翼将药抹进去,并嘱咐道:“早晚一次,老夫为姑娘上药,近日想必要叨扰墨先生了。”
“好说。”墨华清道,“孙大夫需要什么药材告诉我便是,山海奇珍我也不是没有。”
孙阳曦道:“那倒用不着。”
处理好陈鹭之的眼睛后,孙阳曦起身离开。
墨华清在陈鹭之面前坐下:“陈姑娘别急,先好生养着眼睛,我这里地方宽敞,又有人服侍,岂不是比那宫里自在多了。”
陈鹭之身着一袭素白衣裳,头发随意披散着,眼睛上依旧蒙着白纱。
她看起来神色有些憔悴,嘴唇偏白。
“你都知道。”
墨华清笑了笑:“不就是陈妃吗,谁不知道,天下人都知道,只是没见过。”
陈鹭之清浅地勾了勾苍白的嘴角:“既然知道还明目张胆的收留我,那天大的好处对你有这么大的诱惑?”
“有一点。”墨华清如实说,“我倒是更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被当今尚父看重,不惜背着骂名也要从皇帝手里夺过来。”
“不过是为了口腹之欲。”陈鹭之道。
墨华清摇摇头:“陈姑娘骗我做什么,口腹之欲自然是一回事,陈姑娘对尚父的情谊难道我看不见,若不是你千辛万苦赶来,怎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就得手。”
陈鹭之没有再说话。
墨华清起身拍了拍衣裳,“陈姑娘好生休息,晚间我再来看你。”
陈鹭之在侍女们的精心伺候下过了一天。
晚间
乌颇来时,孙阳曦也来了。
冰凉的药膏再次涂上陈鹭之的伤口,孙阳曦道:“老夫实话告诉姑娘,若是此药有用,姑娘的眼睛可以恢复六七成,不可能完全治愈,姑娘心里要有个数,不要期望过高。”
陈鹭之应道:“知道了,多谢。”
孙阳曦看向乌颇道:“这位壮士的伤还不宜劳动,若是长途奔袭则难以保命,壮士还是好好养着吧,不用三天两头来问我了。”
陈鹭之对乌颇道:“勿要焦心,我自有分寸,且再过段时日我会送你回去。”
乌颇无奈道:“是。”
三日后,陈鹭之将一捆兑换来的树苗扔到墨华清的院子里。
侍女疑惑道:“姑娘,这是什么树,怎么还有刺?”
陈鹭之道:“这是已经传到边境的物种,花椒树,楚国南方很适合种植,让你们主公来取,都是他的。”
侍女赶紧应着去了。
接下来,墨华清几天看不见人,一心都在琢磨那几棵树苗。
孙阳曦早晨上了药道:“姑娘不用再蒙着眼睛了,我瞧着有些好转,姑娘好运气,我也是冒险一试。”
陈鹭之道了谢,送走了孙阳曦。
侍女为陈鹭之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只珊瑚钗将她点缀得肤白若雪。
“姑娘很美,很漂亮。”侍女夸赞道。
陈鹭之笑笑,“眼都瞎了还美呢。”
侍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告罪:“对不起,是奴婢多嘴了,惹了姑娘的伤心事。”
“无妨。”陈鹭之道,“你随意就好,不必拘束,何况你也不是我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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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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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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