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落在心口的疼痛犹如夏日里绵密的阴雨般没有休止,司堇荀紧掐着手心里的软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能有太大的反应,不能刺激她。
“嗯,你的眼睛很像他,很漂亮。”
司丝笑眯眯的看着他,仔细端详着,“他叫阿荀,和我同年,哦!好巧呀,他母亲也姓叶,你老家也在桐城吗?你知道叶家吗?”
司丝很是期待,可司堇荀却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我不是桐城人。”
听到这个回答,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很快涌现出了失望的情绪,“这样呀,我还以为你会是他的亲戚什么的。”
司堇荀的心揪了一下,呼吸滞涩,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无非是想给他寻个依靠,若幼时的他能有个亲人护佑,他的童年定不会那般凄惨。
可他的世界里,除了她再也没有任何人向他伸出手,便是他的外公也是看他长成后有了利用价值,才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只有她,真正的关心他,保护他。
可他却把她害成这样,她会遭遇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把她推入了风雨之中。
“小叶哥哥?你好像很伤心,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吗?”
察觉到司堇荀的情绪波动,司丝试探着开口,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关切和善意。
点点猩红在司堇荀的眸中晕开,眼泪慢慢蓄积,失控落下。
他快速在脸上抹了抹,努力扬起嘴角,假装轻松,“我没事。”
可司丝却不信,她皱起了眉,小手捂住胸口,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可我觉得你很伤心。”
她下意识的反应像块石子打破了司堇荀拼命维持的假象,悲伤和愧疚,连同她昏迷以来所有的恐惧委屈悉数爆发。
他看着司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些艰涩的声音,几近哀求,“司丝,我,我能抱抱你吗?”
他太痛了,浑身都痛,他快要窒息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感受她的体温,只有她能把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救出来。
听到他的话,司丝愣了一瞬,有些为难,她眼神闪躲着,没有说话。
可最后她还是对他张开了双臂,浅笑着,犹如驱散黑暗的阳光般化成救赎。
几乎在同一时间,司堇荀抱住了她,他低下头,深埋进她的颈窝,嘶哑的哭声中满是悔痛和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
司堇荀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样对他笑了,他总以为他不在意过去的温情,他只要把她拴在身边就够了。
可直到现在全部失去了,他才明白过去那些唾手可得的感情有多重要。
他能感受到她的不适和僵硬,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她的世界里仍然有司堇荀的存在,可那个人不是他。
她的弟弟永远能得到她的偏爱,而他只是伤害她的刽子手,连名字都不配让她知道。
颈间热泪滚烫,司丝抚上他的脊背,轻拍着柔声安慰,“没关系,都会过去的,别怕。”
……
司丝醒来的时间并不长,昏睡依旧是她的日常。
经过连续三天的讨论、诊断,林澈终于明确了司丝的病情。
他亲手写下诊断书,一字一句犹如宣判了司丝的死刑。
林澈在院子里踽踽独行,预料之中的在司丝的房间里找到了司堇荀。
此刻,司堇荀正坐在床边,看着司丝极不安稳的睡颜,目光呆滞无神。
他的脊背微微弯曲,明明是个少年,可背影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似乎早已无法承受现实的沉重打击。
林澈把诊断书交到司堇荀手中,移开视线,不敢也不忍心去看他的表情。
诊断书拿在手里,司堇荀并没有着急打开,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司丝的脸上,她的表情很痛苦,不知梦到了什么。
他很想去叫醒她,像过去的她一样,劈开黑暗,把她从炼狱中解救出来。
可他做不到,无论他怎么样叫她,歇斯底里,凄声哀求,她都不会醒过来。
她就像是亲手被他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只有悲伤,没有希望……
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平静了下来,得到了短暂的可以喘息的机会。
司堇荀为她拭去汗水,而后机械地翻开被他冷落的诊断书。
纸上的字迹十分工整,可他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它们密密麻麻的像是在不停的扭动,让他头晕目眩。
林澈一直守在旁边没有离开,他默默地等着,一言不发,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心脏,死死捏住,窒息的疼。
“只有三个月了吗?”
司堇荀的声音很平静,像潭子死水,再也掀不起波澜。
这些天来,他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如果只是些小病小灾,林澈不会这样瞒着他。
林澈不敢看他,三个月只是保守估计,可能更久,也可能过几天就再也不会醒来。
拳头松开又握紧,林澈闷声道:“……我会想办法。”
司堇荀点了点头,“我能做什么?”
林澈没吭声。
能做什么?
他连他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别人了。
司丝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现在的医学水平可以解决的了。
他甚至不知道有什么特效药可以缓解她的痛苦,她会一点点忘记他们,失去所有记忆,丧失感知能力,最后走向死亡。
…………
司丝这次昏迷了两天一夜才又醒来,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捂着被子偷偷哭了很久。
司堇荀就站在外面听着,从不抽烟的他在这短短数日染上了烟瘾。
深秋时节,夜来得越来越早,山中吹来的秋风带着凉意,暮鸦飞转,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司堇荀倚着门外的墙壁坐在地上,烧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一颗心痛到麻木。
屋里又传出了她压抑颤抖的哭声,她需要依靠,可他却给不了她。
他不是没有进去安慰过她,可每当他出现后,她就会把真实情绪掩藏起来,她会仓惶抹去泪水,对他露出笑脸,客气疏离。
她对他极为防备,在她心里,他只是个和她的弟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外人。
她不止一次向他询问过张蔓的去向,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最是需要亲人的关爱,哪怕她的母亲并不爱她,那也是她本能向往的依靠。
司堇荀以前从不知道司丝这样看重张蔓,或者说她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就因为他不喜欢,他厌恨张蔓的出现。
所以她当初被逼出国时究竟有多难受?
小小年纪背井离乡,就只是为了保护他。
他也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甚至重于她自己。
最后一缕烟香散尽,火星熄灭,彻底归于黑暗,冷风吹在身上,带去了一身呛窒的烟味。
身后的哭声渐渐平息,司堇荀无力地闭上眼睛,掩去懊悔和心痛,起身进到了房间里。
此时,司丝已经收拾好自己,见有人来,她下意识掖了掖被角,把那块濡湿的泪痕藏了起来。
她看着司堇荀,表情有些局促不安,“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你只是睡着了,并没有给我们添麻烦。”
司堇荀拿起苹果,熟练的削起皮来,“你不用觉得愧疚,照顾你是我该做的事,你永远都不用对我觉得抱歉。”
这话司丝近来听过许多遍,她低下头,慌乱的捏着手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妈妈给了你钱吗?”
“因为我喜欢你。”司堇荀坚定道。
司丝猛然抬头,震惊的看向司堇荀,她似乎从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看着她眼里茫然不解的神色,司堇荀心中涌起一抹自嘲,酸涩腐蚀着他的灵魂。
现在的她,根本就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她或许很早熟,听说过男女之情,可她不会接受,更无法给予他回应。
果不其然,在他专注又灼热的注视下,她再一次低下了头,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并没有说出他想要的只言片语。
司堇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这就是他自以为是的报应,她永远都不会爱他,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以后了。
……
司丝的病情发展的很快,不过短短半个月,她就再一次忘记了最近发生的事。
她不停地哭闹,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度无法沟通。
这一次,她的世界里连‘阿荀’也不存在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她五岁那年,人对婴孩时期的记忆本就几近于零,这就意味着她的世界即将归于虚无,她甚至连穿衣吃饭的本能也会忘记。
林澈一直在努力想办法,许是他寻来的药起了作用,司丝偶尔也能清醒片刻。
这日午后,司丝午睡醒来,看到趴在她身边,一脸疲惫的司堇荀,她眼底溢出一丝柔和。
大概是从一开始就在浅眠,察觉到异动,司堇荀很快惊醒过来。
他的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发白的压痕横亘在他的脸颊上,满身疲态。
“小叶哥哥,你不用这样守着我的。”
“你……能认出我了?!”
司堇荀惊喜道,他没想到那些药真的有用,他带着微薄的希冀,再一次贪婪地奢求她能好起来。
司丝‘嗯’了一声,冲他抬起了手,“小叶哥哥你能扶我坐起来吗?”
司堇荀连忙起身,拖着她的后背,把枕头塞到后面,扶着她坐稳。
“谢谢你,小叶哥哥。”
司堇荀没有应声,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他怕他会吓到她,更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转身跑去给她倒了杯水,就在他想要冲出去叫林澈过来的时候,司丝叫住了他。ΗtτPS://Www.sndswx.com/
“小叶哥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阿荀吗?”
司丝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个布袋,里面隔着层油纸,鼓鼓囊囊的包着些硬物。
听她提及自己,司堇荀身子一震,接过布袋,声音沉了下去,藏着悲伤。
“……这是什么?”
司丝莞尔一笑,“一些小玩意。”
“小叶哥哥,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司堇荀声音哽塞,他隐隐猜到她要说的事和他有关,眸光轻轻晃动,褪去血色的薄唇努力勾起平静的浅笑。
“我想让你帮我照顾一个人,可以吗?”
司堇荀心中剧痛,“是阿荀吗?”
司丝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许是觉得自己的请求太过无礼,怕他不答应,她立刻焦急替‘他’辩解起来。
“阿荀很乖的!他很听话!虽然他还小,但他从不会随意哭闹。”
“他不挑食的,你不用给他喂饭,他很好照顾,真的!”
“他很聪明!性格也很好,他很懂得感恩,他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他……”
“我答应你!”
司堇荀打断了她的话,撕心裂肺的痛感让他再也无法听她继续说下去,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自私卑劣,根本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他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关心。
可折磨并没有就此结束。
见他答应,司丝面上一喜,试探着开始得寸进尺。
“那个……阿荀他怕黑,打雷的时候会躲进衣柜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时间,到那时你能不能陪陪他?”
“他很怕冷,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给他找一个朝阳的房间?”
“还有,还有吃食方面,他不喜欢吃辛辣的食物,吃多了他会闹肚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尽量让他吃得清淡些?”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有把我的压岁钱存起来,我爸爸在城南给我买了一套别院,还有我的首饰,我都可以给你!”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司堇荀低吼出声,她这般交代后事一样的话像锥子似的扎进他的身体。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拼命压制的情绪全都倾泻而出,身体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飕飕的寒风拼命往里灌。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是他害得她变成这样,她曾是桐城所有女人艳羡的对象,她不该是这样的!
司丝被他失控的吼声吓到,她缩了缩肩膀,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明明犯错的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报应在她身上?
该死的人是他,她是无辜的!
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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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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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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