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儿……”
说话的人是司恒渊,乍一看到来人,他神情错愕,惊喜在眼中稍纵即逝,他微张着嘴,声音梗塞在喉中。
司丝只看了司恒渊一眼就别开视线看向焦急起身的俞氏,神色从容关门步入房间,她走到二人身侧,朝司恒渊拱手行礼。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阿爹,我下学回来了,校场陈副将说今日雪大天寒不利于教授,于是准了儿子小半天假。”
“岑儿,我的岑儿……”
看到一身锦衣和曾经一般无二的孩童,俞氏泪水决堤。
司丝闻声看向俞氏,露出个惊讶担忧的表情,“阿娘,您这是怎么了?我刚到门口听您喊我出事了,我出什么事了?您知道我爹昨个打我了?”
司岑性子跳脱,司丝学着他的样子,对俞氏说话的语气不似刚才向司恒渊说话那般拘谨严肃,泼皮咋呼,说完还不忘偷瞄司恒渊一眼缩缩脖子。
双生子容貌本就相像,又因年幼,二人声线也十分相似,原主从前就曾假扮司岑替他去过书塾,惟妙惟肖,连教书的夫子也被唬了过去。
如今司丝穿着司岑的衣袍学着他语气说话,乍看过去,连司恒渊也恍了神,更别说本就筋疲力竭气虚眼花的俞氏了。
她瞧着司丝战战兢兢惧怕司恒渊的模样,紧绷的表情慢慢放松,伸手抚摸司丝眼尾那颗独属于司岑的泪痣,强撑着力气问:“你昨夜去哪了,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吓死阿娘了!”
司丝连忙道歉,之后耍滑头解释道:“也没去哪,就是饿了突然想吃刘胡同家的酒酿圆子,那酒酿圆子您也知道,时间久了就烂糊了,吃完来回左右不过一个时辰,我跟妹妹一合计就从后院狗洞钻出去了,谁曾想刚吃上我爹就带人杀过去了,把我和妹妹吓一跳……”
俞氏气笑了,“你饿了便知会一声,你想要什么阿娘不能给你做?非得大晚上跑出去!”
司丝厚着脸皮笑,“这天寒地冻的儿子哪舍得啊,再说大半夜的叫您我爹也不能放人,他护您护得紧,哪轮得到我……”
“司岑!”司丝油腔滑调越说越离谱,司恒渊沉下声线低喝一声。
司丝止声撇了撇嘴,上前两步拉住俞氏的衣袖,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俞氏微红羞涩的脸,讨饶撒娇。
“阿娘,昨个是儿子错了,我不该半夜带妹妹出去,我爹已经罚我了,结结实实打了我五板子,现在屁股还疼着呢,您就别说我了。”
俞氏捏住司丝耳垂,“才五板子?该打!”
司丝‘哎呦’两声,握住俞氏的手,“是是,阿娘说得是,下回我要再……不!我保证没下回了!”
“阿娘,您也说说我爹,他下手也太狠了,抄起杖棍就冲我招呼过来了,差点把您儿子我打坏了……”
都说双生子心意相通,司恒渊怎么也没想到司丝竟把司岑演的如此活灵活现,一颦一笑,眼角眉梢都像极了如今身在黑棺全身冰冷的司岑。
他眼眶止不住发酸,他咬着牙,一时间竟不敢抬头。
自知此刻不能露出端倪毁了司丝的心意,他努力调整起情绪,片刻之后,他冷下脸,如往常一般厉声开口,“行了,请了安就滚出去,别在这扰了你娘休息。”
司丝讪讪,冲俞氏露出个委屈的眼神,“是……阿娘,我那还有夫子留下的功课,没事就先走了。”
俞氏本就疲累,她缓缓点点头,叮嘱道:“今日天寒,回去之后让云嬷嬷煮碗热汤喝下,好好待在屋里,莫要和你妹妹在外游逛玩雪。”
“是,儿子知晓了。”
司丝一走,俞氏的身体立刻瘫软了下去,却还是强撑着最后一抹意识问:“司恒渊,司丝呢?”
司恒渊小心抱着俞氏,在她额头吻了下,“这会刚过午时,她当是吃了饭刚睡下,夫人,岑儿你也见了,他好好的,咱们的宝丫头也好好的,你放宽心好好休养,他俩还小,以后还需要你呢……”
……
小心翼翼给俞氏喂下汤药看着她睡熟之后,司恒渊踏出了房门。
彼时,司丝仍没离开,云嬷嬷给她送来了白狐大氅和汤婆子,可这些仍旧抵不住寒风的侵袭,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旁边云嬷嬷一脸担忧。
“阿爹……”
见司恒渊出来,司丝把汤婆子往云嬷嬷身侧一送,踏着雪小跑了过去。
司恒渊俯身扶住她,沉痛沧桑的脸上多了几分爱怜心疼,“阿爹之前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你怎么跑出来了,还穿了你兄长的衣裳……”
司丝揪着司恒渊袍角,哑声道:“阿爹,我知道阿娘在找阿兄,我不想再失去阿娘了……昨夜最后,我答应了阿兄以后会照顾好您和阿娘。”
提起昨夜,司恒渊心中痛极,他强装镇定,露出苦涩难看的笑容,“好孩子,外面冷,回去吧。”
司丝却还不肯走,她仰头看着司恒渊,一字一句坚定道:“阿爹,我想入营,想像兄长一样去校场习武。”
“小小姐!”
此话一出,云嬷嬷和司恒渊皆是一惊,司丝又重复一遍,“阿爹,您让我入营吧!”
“为何想要入营?”司恒渊问。
“想保护爹娘,想变强,不想以后再被别人欺负!”
司恒渊并未立刻回答,他为司丝拢紧大氅毛领,想了想,问:“可是早前的教习师父你不喜欢?阿爹可以再给你换一个。”
司丝摇头,“不!我不想再只学些皮毛了,我想像阿爹一样上阵杀敌,想诛杀佞臣贼子,想为兄长报仇!”
司丝语气认真,俨然是打定了主意,司恒渊见状态度也变得坚决,“不可!你一女娃如何能去军营那种地方!”
“可只有军营最磨炼人,阿爹,我可以和阿兄一样……”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
司恒渊厉声拒绝,说完又觉自己太过严厉,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握住司丝单薄稚嫩的双肩。
出乎司恒渊预料的是,司丝虽憋红了脸却并未掉下眼泪,她咬着牙,表情倔强,身上那股兀傲沉毅之气恍然间和司岑重合。
他的一双儿女皆是一身铮铮铁骨。
想到司岑,司恒渊心中又是一痛,他把司丝搂在怀里,颤声道:“宝丫头,阿爹知你心意,可阿爹阿娘如今只有你了,你听话些,你兄长尸骨未寒,莫要再添乱了。”
……
为免司岑身故的消息传到俞氏耳中,司恒渊虽然拒绝司丝入营训练,却没制止她再扮作司岑出现在俞氏面前。
对外司岑仍旧好好的,也因如此,书塾也是司丝顶了司岑的身份去的。
军营校场因为连日大雪授课暂停,也给了司恒渊和司丝缓冲的时间。
时间一晃过去了五日,俞氏每日喝药休养,身体却没有丝毫起色。
大悲大喜,早些年沉积的病症一夕全都激发了出来,最后她竟是半昏半醒,连床也下不来了。
寒冬腊月,病症最是磋磨人,无奈,司恒渊只能带着俞氏赶赴府医连云师从之处求医问药。
长途跋涉并不利于俞氏病情,可却大大降低了司丝露馅的风险,两害相权,司恒渊选了前者。
司恒渊离开第六日,司丝收到了司恒渊寄来的信,上面尽是叮嘱抚慰之言,归期未定。
时值深夜,司丝放下信钻进被窝,幽幽叹了口气,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些天,她每日天不亮就爬了起来,扎马步、跑圈、打马拳……但凡她能想到的法子全用上了。
练完两个时辰,吃了朝食,书塾那边也开门了。
下午她偶尔会去军营校场转两圈,在被甩开的暗卫找到她前骑马射练箭,回去之后再做一个时辰的俯卧撑,直到筋疲力竭才停下。
司恒渊走前把司岑军营校场的授课停了,一是怕司丝偷跑进去,再一个就是负责授课的副将被调去暂代司恒渊处理军务,实在脱不开身。
司恒渊不允许她入军营一事早在司丝预料之中,司恒渊爱女如命,绝不可能轻易松口同意她去军营那样危险的地方,尤其现在还是司岑刚刚逝去的紧要关头。
司丝倒也不急,这次任务时间很充足,她会用行动告诉司恒渊她的决心。
而这也是她替原主实现心愿抱负的必经之路。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司丝每日多食锻炼,身量长了不少,瘦弱的小身板也较之刚来时结实了不少。
这天清晨刚跑完步,923突然又冒了出来。
【司丝,快去秦惊秋那,再不去他就要被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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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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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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