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议事的大臣方离去不一会,四下紧张逼仄的气氛尚未退却,阿喜从旁听着暗卫汇报,春风拂面,不期然额上一凉,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半分不耐,和颜悦色,像是不曾经历过不悦之事……再加之自作主张分了陛下赏赐给了宫人,对比陛下昨夜一整晚未睡,在常春殿枯坐到天明,失魂落魄,面容憔悴,阿喜心下震荡,暗生不满。
这皇后娘娘行事未免太过刚硬不知礼数!
陛下一国之君,娘娘便是再得其恩宠、再占理,也须得顾念陛下的颜面,不可肆意妄为。
这宫门里,得宠的宫妃历朝历代不在少数,只有她司丝,胆敢接二连三的触犯皇家威严,狂妄之极。
阿喜是知道司丝身份的,起初他很是同情她的遭遇,由衷敬佩她的忠心和胆识,可同情归同情,他亦有奴性在身,时间久了,见多了自己主子伏低讨好,却总不见成效,阿喜难免心生不悦,很是不平衡。
今日这俨然打脸一般的行径,阿喜听完心中忿然,却见上首那人面上并未见异色,神情恍惚,眼神晦涩,一如往常那般沉浸在苦海中,无法自救。
阿喜见状头上冷汗更甚,忙跪地低头,圣上如今的模样岂是他能看的?
君屹却好似早已忘记了阿喜的存在,注意力都在司丝身上。
她把他给她的东西分给了别人,她竟是连些普通的物件也容不下吗?
她脾性一向好,对待宫人们从不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骄矜之态,她在北安时便是这般,乐善好施,上至朝臣、下至邻里乡亲,深受爱戴。
她对所有人都好,宽容大度,唯独对他决绝吝啬,连一个弥补悔过的机会都不肯给。
早前在北安,秦惊秋曾也意图对她做那事,事后她尚且还会去照顾他。
可他呢?
昨夜若他昏迷不醒倒在她面前,她怕是会直接将他扔出去,看都不会看一眼,更有甚会直接了结了他,同归于尽。
君屹心中涩疼不已,委屈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不明白缘何他就得不到她的宽容!
君屹自知司丝并非没对他好过,可也正因从前她对他好过,如今的落差才更加让他无所适从、难以接受。
深情的人也最绝情,他不过是错了一次,难道就真的再也不配拥有重来的机会吗?
……
五日过得飞快,君屹答应了给司丝准备的时间,这期间就再未去立政殿打扰过她。
他真真正正做到了给她清静,连深夜她睡熟之时也没去窥探过她,这并非全靠他主观克制,只因有琐事外因缠绊住了他。
又是一日傍晚,不似日前那般残阳如血,今日这天空压得极低,铅灰色的浓云裹挟着骤风,草木乱颤,风雨飘摇之势即将到来。
立政殿外,似曾相识的场景,阿碧同阿喜分立在殿门两侧,时刻等待着里面主子的传唤。
吩咐完殿内宫人备好水,长夜漫漫,闲来无事,阿喜不着痕迹打量起边上的小婢女,数月未见,这小婢女好像长高了些,容光焕发,很是有虎虎生威的气势。
小婢女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冒失,巴巴凑过来问东问西,此刻她端立在那,仪态从容,举止有度,看起来已然将深宫里的规矩俱都了然于心。
早前在沐阳宫见到她时,她还不是这般模样,成长得这样快,由此可见一名好主子有多重要。
阿碧心中担忧着司丝,数日未见的陛下突然到来,着人备了那么多水,榻上铺了元/帕,还有专供妇人使用消肿镇静的药膏……即将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因而虽察觉到阿喜正在看她,阿碧却没心思细想缘由,可若她知道阿喜此刻心中所想,必然会在自豪点头,叉腰大喊‘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娘娘她人美心善懂得又多,是这世上最好的娘娘!’
然在阿喜看来,那好主子却并非是一位好皇后,更不是一名好的妻子,不知进退,恃宠而骄,陛下已经那般退让迁就了,她还想如何?
今夜她最好老实些,履行自己的义务,莫再寒了陛下的心,如若不然,下场必定凄惨!
……
殿内,比之外面风云涌动,里面一室寂静,烛火散发的柔辉氤氲在各处,朦胧绰约。
君屹从净室出来,披了件丝绸质的素白长衫,发丝还在滴水,打湿了衣料,隐约显露了身上肌肉的轮廓,瘦削而精壮,强悍的侵犯性和攻击的压迫感无可掩饰。
“你身子可还好?身上的伤……”
这是今日君屹对司丝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欲言又止,沉金冷玉般的嗓音略显僵硬,回想起那日他在她身上掐咬出来的伤痕,愧意翻涌,他隐忍着不敢上前。
司丝静坐在梳妆镜前,一手执玉梳,一手拢起一缕发丝,她仍旧穿着白日里那身蓝缎织锦裙,没有丝毫将要进行接下来之事的准备。
她背对着君屹,闻言低声道:“伤没好陛下便不会碰我了吗?”
这一声‘陛下’无形之间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君屹心绪稍沉,静默片刻,“我已给了你准备的时间。”
不只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短短五日足够发生许多事,比如往日总也寻之不得的秦惊秋终于有了消息,却是集结了人手意图带走她,来势汹汹,若非他早有准备,秦惊秋这会恐怕已经与她取得了联系。
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秦惊秋与她之间的默契君屹早便见识过了,若不采取措施,她早晚会离开他。
君屹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能困住她,实属侥幸偶然。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司丝身后,压抑着隐秘而又热切想要抱住她的冲动,站定在距离她只有一步的位置。
他哑声坚定道:“阿宝,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过你,你我早便行过那事,过程之中并不只有痛苦。”
司丝淡笑一声,声音不大,没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君屹却听出了其中的戏谑嘲讽。
他心一紧,脸色白了几许,“我,我亦可取悦你,我不会再有那些过分的行径,亦不会再说那些难听的话,我不会再让你难受!你相信我!”
君屹想起了从前,从前不在意她时,他总顾着自己,几乎从不在意她的拒绝和想法。
他是男子,亦有寻常男子的劣根性在身,加之他十三四时便入了军营,与众将同吃同住,军旅枯燥艰苦,他偶尔会在夜深人静之时,隔着营帐听他们谈论那些事,言语粗鄙露骨,充斥着男子的刚硬血性,听多了,便也习以为常。
彼时,他对此嗤之以鼻,对那话尤为不齿,可当他不经意间见过她听到那些话的反应后,含羞带怯,颤抖着蜷缩成一团,霎时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他知她不爱听,却总喜欢折/辱她,欲罢不能。
甚至于那些人说得那些方式,他也尽数想与她试一试。
之所以肆无忌惮,无外乎是不够在意、不怕失去,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非她不可、恨不得将她捧在心尖上爱护,若早知有这一天,他一定会小心再小心,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对他的阴影。
如今他已然学会了顾念她的感受,她喜欢秦惊秋那般温润的男子,他可以学,秦惊秋爱穿白衣,他亦可以日日穿给她看,他可以轻声细语的说话,不会再粗暴伤她。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可司丝却不信,透过镜子,君屹看到了她疏冷的表情,她对他根本没有半分亲近之意。
她对他只有抗拒。
君屹心下一冷,面容有片刻扭曲,他紧握着双拳,道:“阿宝,你我早已有过夫妻之实,如今行了成婚大典,昭告天下,于情于理你我早便是夫妻了,你何至于如此抗拒我?”
司丝默了默,须臾,不咸不淡回道:“陛下所言极是,你我早已有过夫妻之实,既如此,你又为何偏要执着于今日与我行那事?”
那是因为你总想逃!
君屹在心中呐喊,她对他的厌恶向来不加掩饰,稍有机会便要逃离他,若他不做些什么,他会疯的!
他迫切地想要与她有些实质性的进展,他不奢望他们之间能有孩子,只希望她能清楚地记得她已是他的人,此生此世都只属于他。
二人无言以对,气氛再一次凝住,颇有些互不退让、剑拔弩张的感觉。
“陛下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许久之后,司丝突然发声,这对正在思索如何破冰的君屹来说好似救命稻草,可也仍免不了忐忑不安。
他努力平稳心绪,“你且说,只要不是拒绝我的事,我都可答应你。”
司丝唇角轻勾,淡淡道:“陛下多想了,我不过是想要外面的人退远一些罢了。”
退远一些?只这么简单?
君屹定睛看着司丝,一瞬不瞬看着她的表情,喉结滚了滚,不可置信的同时,思绪不受控制的发散揣度。
她跑不了,这宫里内外都是防备她逃离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宫门也落了锁,还有秦惊秋,她并不知秦惊秋不在他手中,以她对秦惊秋的在意程度,她断不可能不顾秦惊秋的安危,决然离开。
因此她说这话……她可是不想让人听见他们行那事的动静!
君屹脸颊罕见的发起热来,旖旎斑驳的零碎记忆如火星燎原,烧得他心口发烫,刹那间,君屹好似又看见了从前依偎在他身侧,任他予取予求。
所以,她这是答应他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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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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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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