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点头连忙向后堂退去。
看样子这个阿蛮的地位不简单,守着苗王府的大门,还能进苗王的后堂。
不过再一想,这个苗寨其实并不大,苗王府也就几进院子大小,又不是什么宫廷大殿,也用不了多少人,这阿蛮估计即是守卫又是官家。
我在思考阿蛮身份的时候,对面何薰的二太爷就睁了睁那微醺的双眼对着我说了一句:“宗大朝奉,您这次来,是为了我们梦云苗寨的祭祀塔中的妖星而来,对吧?”
他说话有些含糊,汉话不像大祭司和苗王那么标准,带着很重的地方口音。
给人的感觉好像他并不是本地人似的。
我也没有隐瞒,便点了点头。
何薰的二太爷继续说:“大祭司的态度如何?”
我说:“倾力相助。”
何薰的二太爷“哈哈”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就不再说话了。
我便问了一句:“前辈两声笑,寓意为何啊?”
何薰的二太爷摆摆手说:“宗大朝奉不必以前辈相称呼,以你的江湖地位,直接叫我一声何二昌便是。”
我道:“还是称呼你前辈比较好。”
何二昌继续说:“我笑的是大祭司的虚情假意。”
此时兰陵溪有些听不过去了,便将酒杯在桌子上重重地砸了一下。
“嘭!”
众人不由看向兰陵溪的位置,她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你这么说大祭司,是活腻了吗,何二昌?”
何薰这个时候也大声说道:“兰小姐,你真以为大祭司可以只手遮天吗?”
兰陵溪看了看何薰不由淡淡一笑说:“无知!”
何薰刚准备说话,我就举手打断何薰说:“何薰姐,无需争辩。”
何薰这才点了点头。
我则是看着何二昌问了一句:“你说大祭司虚情假意,可有因由。”
何二昌笑了笑说:“并无因由,一时酒言疯语,宗大朝奉不必当真。”
我也是笑了笑没有再搭理何二昌,他这是给我来了一招简单的欲擒故纵。
先是抛出话题来点我,然后再诱导我自己结合外界的传言去深思。
若不是我和大祭司已经提前见过一面,兴许我会上当,可现在,我越发觉得何二昌这个人有问题了。
甚至是卯让玊问题都不小。
同时我也看了看何二昌的双目,他之前一直眯着眼,我看不清他的眼形,可在诱导我的时候,他做了一个表情,那就是忽然睁大眼睛笑了笑。
这一笑,他面相中的气就散了一部分,我趁着那间隙看清楚了何二昌的眼形。
眼睛圆而外鼓,眼睛发红,犹红纱蒙之,这是典型的蛇眼之相。
蛇眼红的越厉害,戾气越重,内心也是越发的狠毒。
以这何二昌双目中的红纱相色来看,这人心狠似毒蛇,奸诈阴险,欺凌族人,打骂,甚至是坑害自己的父母也不足为奇。
看出这些之后,我便看了看一旁边的何薰。
她这个时候恰好看着我。
就在我准备问何薰一些问题的时候,阿蛮拿着一个长盒子从后堂出来了。
他刚要把东西递给肥硕的卯让玊,卯让玊就摆手说:“直接拿给宗大朝奉看。”
我这才把眼神移到阿蛮手中的长盒子上。
阿蛮替我把面前桌子上的酒菜收拾了一下,然后把盒子放上去说:“宗大朝奉,请您过目。”
我点了点头。
这盒子是用上了年头的竹木所制,所以表面有些圆滑,而不是普通木盒子的那种平整。
打开盒子,我就看到里面铺着上等的金色锦缎,锦缎上放着一个画轴。
我笑了笑说:“赖布衣的字画却是少见。”
卯让玊抬手,示意我打开。
我则是看了看阿蛮说道:“取清水和毛巾来。”
阿蛮立刻去取来。
我先用清水净手,在等着手晾干的过程中,我便问何二昌:“何前辈,在何家遭难之前,你在何家的地位如何?”
何二昌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忽然问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东西。
愣了几秒后,何二昌便答道:“除了我父亲、大哥之外,我说话最管用,怎么了,这和你鉴别赖布衣的东西有联系吗?”
我摇了摇头说:“纯粹闲聊。”
何二昌的眼睛眯了一下。
此时李成二似乎体会到了我的用意,也是多往何二昌那边看了几眼,眼神也是变得戒备了起来。
同样发现这一情况的,还有夏薇至,以及高齊。
其他人似乎还没有领会到我的提醒。
等着我的手晾干了,我才把面前的画轴打开。
一幅青山绿水图便呈现在我的面前。
赖布衣的画工不算好,但是也绝对不差,山水有序,前后有秩,立体感极强。
画中山势多凌厉、挺险,水多凶猛、湍急。
好好的一幅青山绿水图愣是给人一种杀机四伏的感觉。
我看了一会儿这画并没有吭声,何二昌就在旁边催促着问了一句:“宗大朝奉,可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将画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说:“东西是南北宋的东西,画工也的确出自赖布衣之手。”
何二昌笑道:“宗大朝奉,你能识得赖布衣的画工?”
我笑道:“不瞒你说,这天下所作画者,史书能闻者,其画工,画者全知,非画者十能知九,我所闻,所见,并非足居寨中的何前辈所能知晓的。”
我这话故意带了一些火药味。
不过我并不是为了故意挑衅何二昌,而是为了提醒我更多的伙伴,让他们知道,我对何二昌有敌意。
这一下,蒋苏亚、弓泽狐、邵怡、兰晓月,以及仲欠都明白了我的意思,表情变得戒备了起来。
韦启、韦威,以及何薰则还是迷在其中。
卯让玊此时就说了一句:“何前辈并无恶意。”
我道:“我也是。”
说罢,我沉了一口气说:“风水中,高一寸为砂,低一寸为水,所以我们经常指着没有水的地方说水势,没有山的地方道山势。”
“这幅画有山有水,却不是善山善水,而是恶山恶水。”
“砂法又五种,生砂、旺砂、奴砂、杀(煞)砂、泄砂。”
“其中前三者为吉砂,后两者为凶砂。”
“砂以尖、圆、方为吉,斜、歪、破、碎为凶。”
“大家看这画中所画众砂如何。”
没有人吭声。
这个时候阿蛮左右看了看,便站出来说了一句:“以我粗浅的理解,画中山便做砂,尖、高、直,应该是吉砂吧?”
我摇了摇头说:“非也,以形断砂,只是表象,需要以拨砂之法论之。”
“这些山形虽然不错,可从彼此方位生克来看,为泄砂和杀砂之法,是大凶之相。”
“拨砂之法,便是以人相天事,拨吉则吉,拨凶则凶,其操纵者为人,而非天成之吉凶。”
“这幅画给我们展示的便是拨凶之法。”
“这里的山水,是人为破坏的。”
“这幅画旁边还有几行题字,上书:千年还复千年岩,砂水龙形化自然,龙飞砂凶去不还,只因天怒降河川,待到此画见真缘,龙回砂吉复千年。”
“意思很明显,一年一个轮回的风水宝地,因为天怒而被破坏,这里的天怒,指的应该是地震之类的强灾,后面的两句,这画见到有缘真之人的时候,那人便回以拨砂之法重塑龙形,将凶砂变为吉砂。”
“而这幅画,画的其实差不多千年后的情形。”
“这是一副预言的画,预言某处的风水宝穴被毁。”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成二就脱口而出:“难不成是苗王墓?”
我摇头说:“不是,是我们身处的梦云苗寨。”
李成二疑惑道:“可我们一路进寨子,未曾见过此画的风景啊。”
我笑了笑说:“这幅画巧妙之处就是在于将梦云苗寨的风水轮廓无限放大,这画里画外,只有风水的格局是和梦云苗寨是一模一样的,单看表面,你自然看不出什么来。”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李成二摇了摇头说:“搞的这么麻烦,这赖布衣可真是一个……”
李成二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我就补充了一句:“神经质!”
李成二笑道:“对,就是这个词。”
我道:“这也不能怪他,他前半身为当朝国师,后被陷害沦落民间,还被官兵通缉,他行事自然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有些神经质也是正常的。”
李成二点了点头说:“好像是这个道理。”
这个时候卯让玊就说了一句:“这幅画藏于在我们寨子数千年,只知道其中有些秘密,却未曾有人能够解开。”
“没想到竟被宗大朝奉一语道破,可见,那有缘人指的也是你了。”
我摆摆手,将画卷合上说了一句:“是不是有缘人还不得定论,先将画收起来吧。”
说着,我把画放回了竹盒里,递给了阿蛮。
阿蛮也是赶紧俯身来接。
等阿蛮接走了,我便又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
阿蛮带着那画回了后堂,我就说了一句:“梦云苗寨,千年风水,因天怒而破,说明一件事儿,你们寨子里可能有人一直做着伤天害理的事儿,进而招来了天怒。”
“若是寻常的地震灾害,赖布衣绝对不会以天怒称之。”
“凡是用到了命理之词,那事情便和命理有关。”
说罢,我就对着卯让玊笑了笑。
我在暗示大祭司告诉我的,卯让一族的仙迹血脉之谜,当然这个暗示极为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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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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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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