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两人回内殿的时候,天空中的月色敛起满身浅辉,藏进了厚厚的阴云中,夜风过境,带着独属秋日的缠绵悱恻,吹得满院花草簌簌而动,楹窗下,几竿青竹凌然而立,竹叶摩挲的独特韵律低低落落,像极了三五人暗暗絮语。
须臾,豆大的雨点落下,噼里啪啦打在琉璃砖瓦,亭台长廊上,声势浩大,来势汹汹。尘游宫四面楹窗半开半阖,风向微变,挂在窗下的银铃便碰撞出叮铃的短促声响。
红烛摇曳,垂地的软帐轻纱。
湫十发丝散乱,铺在特意缝制的正红绸缎上,成凌乱无序之势,像一捧颤巍巍舒展的海藻。她身子稍动,满头青丝也跟着漾动。
小妖怪肤色极白,衬着鲜艳的红,落在人眼里,如同无暇美玉。
秦冬霖长指上绕着一两缕她的乌发,微微倾身,慢条斯理地勾她,声音里含着轻而哑的笑意,显得莫名危险:“真不说?”
这个时候,这样的话语,无疑只有一个意思,湫十甚至能看到这人脸上的一行大字:再不说,今夜就别说了。
湫十捂了下眼,瑟缩着往后挪了挪。
没脸,说了她真的没脸。
可有时候,她显然低估了男人的劣性根。哪怕这人是清冷矜贵,看上去清心寡欲得不行的中州君主。
她越是不想说,他越是要逼她说。
这个时候,秦冬霖的那张脸,便成了蛊惑人心的武器。
男人的唇天生带着初雪的温度,从湫十的唇角一路辗转,到耳后,到长长的天鹅颈,她敏感得不行,嘴有多硬,这具身体就有多软。
“宋小十。”秦冬霖握着她的手,绕到自己腰封上,字字滚热勾人:“还会不会?”
这个“还”字,当真用得十分微妙。
湫十哼唧唧几声,手指勾了勾,双颊生红,杏目布着雾蒙蒙的水意。
三次两次都不成功,秦冬霖彻底没了耐心,他沉着眼,执着她的手将腰封解了,末了,问:“这都能忘?”
湫十扭过头,没搭理他。
但显然,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秦冬霖的长指顺着白颈下那一段起伏的腻人弧度一路向下,没入衣裙下勾了勾,湫十呼吸蓦的轻了下来,杏目睁得圆圆的。
“放松一点,嗯?”男人下颚线条每一根都绷紧,声音沉得彻底。
在他再一次倾身上前时,湫十艰难出声:“你等,等一等。”
秦冬霖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目望她,好似在问,这个时候,怎么停?
湫十讨好似地仰着一段嫩生生的玉颈,扬着满头青丝,笨拙地亲了亲男人的下巴,声音磕磕绊绊,几乎软成一滩水:“轻,轻一点。”
平时胆子比谁都大,到了这时候,就缩进了乌龟壳里。
秦冬霖的目光落在她窈窕的腰线,白腻的山峦,以及粉嫩生晕的少女脸庞上,想,宋湫十还真看得起他。
说停就能停,说轻就能轻。
“嗯。”他垂着眼,看着那身绛红的嫁衣,想着小妖怪这两个月来在自己眼皮底下东躲西藏,过得着实不容易,他拢了下她的长发,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轻一点。”
金风玉露,娇吟短泣。
而事实证明,即使是在床上,秦冬霖依旧是那个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好君主。
他说轻,就真的轻。
又轻又慢,要多磨人有多磨人。
因此时间格外的长。
湫十第二次承受天道的力量,那种余韵绵长的痛苦几乎刻进了骨子里,她眼角泛红,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慢吞吞的折磨,闭了下眼,喘一声说一声:“秦冬霖,你别……”
她受不住地咬了下手指:“能不能给个痛快。”
秦冬霖忍了许久,被困着进退两难,声音哑得不像话:“不嚷着疼了?”
湫十受不住地蹬了下腿,脚趾尖都蜷缩起来,伶仃单薄的脚踝被扼住,秦冬霖抬起她的腿,问:“还叫秦冬霖?”
湫十被逼得小兽似的哽咽出声,将好话说尽:“郎君。”
秦冬霖亲了亲她湿漉漉的额角,象征性地问:“我重一些?”
回答他的,是从肩胛骨延伸到后背的两条残忍指甲划痕。
翌日天明,吃饱餍足,神清气爽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拥着身侧隆起的一小团,半晌,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算着时间,轻手轻脚起身下榻。
芦苇仙在外间伺候他更衣,见他满面春风,捡了几句吉利话说,为尘游宫里里外外伺候的人讨了点赏头,又记起正事,正色道:“君主,两位少君在安溪亭喝了一夜酒。”
秦冬霖早就猜到了似的,并不如何讶异,穿戴齐整后抬步往安溪亭的方向去了。
下了一夜的雨,尘游宫的庭院里,花草树木洗尽铅华,焕然一新,即使已经入秋,湿润的土壤里,也还是因为这一场雨,催生出了许多才冒头的嫩芽,一丛丛一片片,生机勃勃,看着十分喜人。
安溪亭在东边,距离尘游宫有段距离,秦冬霖到的时候,伍斐手腕上那朵颤巍巍的牵牛花正使出吃奶的力气缠住宋昀诃的酒盏,不让它跟伍斐碰杯。
秦冬霖看了眼趴在桌上不成人样的宋昀诃,又看向还算清醒的伍斐,挑了下眉,无声发问。
“这不关我的事。”伍斐急忙撇清责任,他摇了摇脑袋,站起来给秦冬霖倒了一杯,又指了指身边七倒八歪摆放着的五六个空酒坛,道:“昨夜天才黑,你这大舅哥就拉着我开喝,二话不说,一杯接一杯往下灌,知道的说是嫁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莫大的打击。”
秦冬霖一撩衣袍,在石椅上坐下,眉目清绝,春风得意,伍斐抬手跟他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道:“小十瞎捣鼓的这一场可不算,你若是有心,怎么也得补一场大的,热闹些的吧。”
多年的好友,他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嫌昨晚没找到机会灌酒,想找个正大光明的机会好好灌一场。
秦冬霖颔首,道:“会在流岐山办一次。”
小妖怪折腾着想哄他开心是一回事,是她的心意,但他不能委屈她。
也不舍得委屈她。
伍斐这才满意地笑了,又去推了下宋昀诃的手肘,声音里实在没什么脾气:“听见了没?放心了没?”
一向清润温和的人醉得跟滩烂泥似的,伍斐连着推了好几下,才堪堪抬起头,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直到看到秦冬霖那张脸时,才终于捡回了几分清明。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秦冬霖长指敲了敲桌面,起身给这位名副其实的大舅哥倒了一盏酒,推到他手边,道:“两家定亲的消息,你从三百岁听到三万岁,还接受不了?”
这语气,理所当然,毫不避讳。
伍斐嘶的吸了一口气,急忙拦在他们中间,朝秦冬霖低声道:“行了啊你,人都醉成这样了,你还总戳他伤疤干什么。”
这不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宋昀诃伸手端过那杯酒,抿了一口,又放下来,声线不复从前温和:“秦冬霖,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秦冬霖不置可否,他开口:“我们几个从小到大,也算知根知底,从前宋湫十追着我跑,你不说什么,这些年她稍亲近我一些,你就摆脸。”
“说说看,我哪里惹你了。”
伍斐左看看,又看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宋昀诃也知他的性格,当即深深吐出一口气,从袖袍里取出几张折起的纸张,推到桌边,一言不发。
伍斐难得将他这副模样,随手抽出一张,打开一看,眼皮一跳,又默默地折了回去。
秦冬霖接过最上面的一张,翻开,随意扫了两眼,又看下一张,直到将三张全部看完,才抬眼望向与小妖怪有一两分相似的宋昀诃。
白纸上面誊抄着古籍上的几段描述或记载,如妖帝曾在何时遇见哪位奇女子,共同结伴闯秘境,或互生情愫,有一段露水之缘。
玉面,锦绣,甚至常在尘游宫出现的赵招摇都赫然在列。
“这些东西,你信?”秦冬霖问。
宋昀诃摇头,缓缓吐出两个字:“不信。”
诚然,他们几个自幼相识,多少年的兄弟,生死险境都能彼此交付后背,他自然知道秦冬霖是个怎样的人,怎样的性格。
可宋湫十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没办法不担心这个。
从前,两人尚可说是门当户对,流岐山虽然势大,可两家是世交,主城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小门小户,这万一以后受了委屈,宋湫十随时可以回来,可秦冬霖现在还多了一层君主的身份。
他要是念旧情,跟你讲几分道理,若是不念呢。
能怎么办。
有时候,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后面的深意,大家心里都有数。
秦冬霖抖了抖那几张纸,懒洋洋地抬眼,一行接一行解释:“当年万族朝圣,玉面领舞,宋小十跟我闹着脾气,一句尚可,多的半个字都没有,不知道怎么生出这么多事。”
“这个给垣安奏琴”秦冬霖哑然,深觉中州搬弄是非的人才着实有些多:“我还未承载天命时,她的师尊前来拜访我师尊,当时,我恰有所感,随意奏了半段,听见有人来便走了。”
这人越走越高,只要有心人想,总会给扣上一顶某须有的帽子。
“赵招摇,宋小十的朋友。”
秦冬霖捏着最后那张纸,想了半天,都没能想起锦绣这号人是谁。
说完,他看向宋昀诃,问:“你在担心什么?”
宋昀诃想,人心难测。
“没事,是我多心。”宋昀诃苦笑了下,“怎么也没想到,妹妹嫁人成家,会是这种感受。”
止不住的担心,止不住的后怕。
秦冬霖道:“中州众臣之中,朝圣殿上下,帝后与君主同尊,我与宋小十意见若有分歧,她甚至可以出手拦截中正十二司颁布下去的律令。”
“长老院里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人,她若是犯懒,我便帮她处理些事情,她若不乐意,长老院就是一个铁桶,谁也插不了手,包括我。”
“而且,你们也太小看宋小十了。”秦冬霖摇了摇手中的酒盏,声线里带着懒散的笑意:“她三次跟我交手,两次打成平手。”
每一字,每一句,都恍若在说,只要他日后对她有本分不好,她随时都能拍拍屁股就走,没人敢拦,也没人拦得住。
话说到这里,宋昀诃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跟秦冬霖碰了一下,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别有深意地开口:“既然成了亲,小十唤我什么,你是不是也该跟着改口?”
伍斐顿时来了精神,起哄道:“这不改口就说不过去了。”
秦冬霖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半晌,站起身,有些尴尬地抚了抚笔挺的鼻梁骨,那一声兄长,左滚右滚,面对着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愣是吐不出来。
他道:“等正式成亲,再说。”
秦冬霖回尘游宫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床榻上的人半眯着眼,一见他进来,睫毛飞快颤了颤,又闭上了眼。
秦冬霖脚步停了一瞬,提步走到床榻边,在床沿上坐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绵若无骨的手指,身上的酒香遮挡不住。
“还不醒?”
他将人抱着往里挪了挪,自己躺了上去,侧身抱着她,唇瓣一下一下落在她的后颈上,本意是想小意温存,可不多时,男人的动作间,已然带上了意乱情迷的危险意味。
湫十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了,她小声哼哼,连着推了他好几下。
秦冬霖不紧不慢地用一只手扼了她纤细的手腕,声音里带上了难以言说的诱哄意味:“再睡一会?”
说话间,他手已经轻车熟路地探了下去。
湫十顿时嘶的一声,恼羞成怒地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又急又气:“秦冬霖,你是不是想和我打架?”
张牙舞爪的小妖怪,声音软绵绵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秦冬霖抽出手指,倏而笑了一声,禁锢着她的腰肢,寸寸碾磨,眯着眼喟叹道:“我的小妖怪。”
“是水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真的不是我迟到,我写了一千七百多字,吃个早餐回来,稿子没了!!全部!一个字都没了!!!心情极度崩溃,再加上这章确实有点考验我的水平狗头,所以磨磨蹭蹭拖到现在。
作为补偿,本章评论,都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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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宠妻日常by墨子哲
摄政王虽俊美无俦,却冷血冷情,多少贵女为他动情,只能黯然退场,他唯独为个小村姑破了例。
小姑娘尚小时,他便带回了府,绫罗绸缎买着,名师请着,小姑娘想家时,还亲自哄着。
众人只知她侥幸救过摄政王,却没人知晓,当初她宁可吃不饱也甘愿养他。
贵女们为讨好摄政王,纷纷向晓晓示好。夜深人静时,晓晓捏着手里的荷包,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张张信笺上,写满了她的心事。
#呜呜,不想帮她们#
#她们又一直偷看哥哥,不开心,想将哥哥藏起来#
#竟有人说想给哥哥生孩子,幸亏他修炼了邪功,不能生#
小姑娘及笄前,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晓晓拒了一个又一个。
摄政王:“真没相中的?”
小皇帝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勇敢些。
晓晓心跳如鼓,情不自禁指向摄政王,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时,心中一慌,手指愣是拐了弯,指向他身边的小皇帝。
小皇帝:……
夜深人静时,裴修寒将人堵在了角落,“喜欢他什么?是年少有为?还是后宫干净?”
对上他黑沉沉的双眸时,晓晓眼睫轻颤,“那、那我喜欢你,好不好?”
裴修寒呼吸不由一窒,几乎捏断她纤细的腰肢,他一直以为,小丫头是他威逼利诱抢来的,平日里也防得死死的,不许她见小皇帝一面。
直到有一日,瞧见了她的信笺。扫到最后一行,他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不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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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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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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