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刚到掖县看到那些足有她两个那么高,脸上涂着厚重颜料的“神仙”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会儿队伍应该是又绕到府外了,季央坐在院子里已经能听到唱念声了。
萤枝抱着笸箩进来,里面放着几个刚烤好的地瓜,她拿出一个拍干净上头的灰递给季央道:“夫人小心烫。”
她也听见了外头的唱念声,不由道:“得亏是白天,夜里听着可怪瘆人的。”
季央笑笑未做置评,一地有一地的风土人情,他们看看就好了。
她掰开红薯咬了一小口到嘴里,甜糯糯的,便想着拿去给屋里的大忙人尝尝。
裴知衍翻看着从登州送来密报,神色肃然沉冷,该灭口的都已经灭了口,罪证清得干干净净,他本想带着季央早早回去,看来是不成了,只能以自己为饵将人钓出来。
听着脚步声响起,裴知衍自然的往椅背靠去,一手拿着信件,一手虚抬,好让季央能到怀里来。
季央去看他,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复杂的重叠,半垂的眸子里是不显山水的莫测深邃,意态却肆意随性。
仿佛勾着人跃跃欲试的想,若是将他彻底从那高台之上拉下来,究竟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所幸季央是见识过的,她心口不由得温烫起来,咬咬唇朝他走近。
腿上微沉,温香软玉已然在怀,裴知衍圈揽住她的腰,古井无波的视线始终落在信件上。
“可是无趣了?”说话间,他漫不经心的用脸侧贴蹭着季央的鬓发。
季央摇摇头,将半个红薯递给他,“萤枝烤了红薯,你尝尝,很甜的。”
裴知衍示意她看自己的手里的东西,“放着吧,等一会空了我再吃。”
果不其然,他听见小姑娘说:“我喂你。”
裴知衍以前觉得看她羞红脸的模样已经很有趣了,现在才发现,诱着她来勾自己……才是真的有趣。
季央剥去红薯的外皮,递到他嘴边。
季央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连吃个红薯都那么优雅好看。
还剩最后一口,季央将指尖往上捏了一点,在裴知衍的唇触到她手指的时候,微微一缩,却又不拿开,眨着清澈无辜的眼眸,不解道:“夫君怎么吃我的手。”
她凑近些笑眯眯地问,“难道说,我的手也甜么?”
季央轻勾着眼尾,笑里竟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魅惑,这是小兔子该有的勾人劲么?
裴知衍指尖轻动,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暗暗想他是不是该将她的衣裳给剥了,看看里头到底还是不是他那个看一眼就能红眼睛的小兔子。
不能让她给骗了。
裴知衍意有所指的问道:“是不是已经不疼了?”
季央眸光碌碌的闪着,“……还疼。”
顺便将手指收了回去。
裴知衍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还是那只小兔子。
手掌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知道疼还闹。”
季央在他含笑淡然的目光下节节败退,心里又窜着不服气的小火苗,倾身上前吻住他的嘴。
“轻一些……可以的。”
裴知衍只觉脑中轰的一声,有什么在崩裂,他托着季央的腰起身,将她放到了桌案上。
修长的手指勾在了衣裳的系带上,顿了一会儿又松开。
裴知衍宛如一个正人君子般道:“只是一会儿还要出门,央央能不能暂且忍忍。”
季央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这一问,羞耻的连头都不愿抬起来了。
裴知衍看着她通红的耳垂,眸色一再暗了下去,可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他坏心眼儿的道:“是不能忍了吗?”
“你别说了!”季央紧紧捂住他的嘴,她没有那么急不可耐。
裴知衍有意曲解她的意思,将覆在唇上的手拉下,“既然这样,我有法子。”
……
季央被裴知衍重新抱回怀里的时候两腿都打着颤。
裴知衍衣冠端正不见异色,唯独嘴唇像沾透了水一样潋滟,又像厮磨出来的红润。
裴知衍慢悠悠的将舌尖在唇瓣间轻舐而过,像是在细品,他抚着季央已经散落下来的发丝,问道:“舒服了?“
季央紧缩着身子把埋头在他怀里,闭着眼当听不见。
她连喘气都发着紧。
裴知衍见再逗下去恐怕人就要哭出来了,笑道:“去换衣裳,迟了就赶不上灯会了。”
今日是十五元宵节,两人除夕生辰都没在一起过,裴知衍就答应了元宵带她去出走走。
季央从喉咙里嗯出了极细的一声,逃也似的跑回了里间。
在与繁闹的夜市一街之隔的静落长街上,裴知衍与季央牵着手慢慢走在河岸边,季央穿着白色的狐裘,一张精巧的小脸半掩在宽大的帽檐下,不时的仰头催促道:“哥哥,你走快些。”
裴知衍应的干脆,步子却半点没有加快的意思,他还想听她多唤两声呢。
“苏兄。”
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季央还没人反应过来是在叫他们,裴知衍已经转过了身。
一顶轿子到了跟前,姜君义笑看着裴知衍道:“果真是你。”他又将视线移到季央身上,眼中一闪而过惊艳的神色,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这就是你妹妹?”
裴知衍眸色一沉,“收回你那双招子,少往我妹妹身上落。”
他唇边勾着笑,然而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裴知衍觉得自己从前还没有如此偏激,但他现在竟然想把姜君义的眼睛给剜了出来。
季央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姜君义不是个好东西,她挪着步子靠到裴知衍身后,小声道:“哥哥。”
姜君义对裴知衍的话充耳不闻,他自诩也见过不少美人,可这般姿色的还是头一个。
只听“咚”得一声闷响,姜君义身下的轿子猛地晃了晃,连带着他也东倒西歪。
姜君义一脸的骇色,好不容易稳住,暴跳如雷的怒喝道:“怎么回事!”
季央看到了,方才是裴知衍踢的一脚。
他冷眼看着姜君义,慢声问道:“让你把招子挪开,听不见?”
裴知衍那双微狭的风眸内透出凌厉,狂妄与桀骜都显了出来,肆无忌惮。
季央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完全是因为兴奋来的。
姜君义何时被人这般落过面子,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当即就要翻脸,奈何想到杨琸的警告,只能硬忍了下来。
他哼声气骂道:“不看不看,也就是你我才忍着,换了别人少不了他的好果子吃。”
裴知衍面无表情道:“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揽过季央往前走。
姜君义面容阴鹜下来,等事情一了,苏淮一死,这小美人的命倒是可以留着……
走出一段季央才问道:“哥哥,他是?”
裴知衍摸了摸她的帽子,看她被毛绒绒的帽檐遮住了眼,不由得笑道:“是坏人。”
季央难受地挪开他的手,道:“是不是送你那两个姑娘的人?”
不然裴知衍没必要与他周旋。
裴知衍并不想多谈这些来污季央的耳朵,稍一颔首道:“嗯,央央变聪明了。”
听着他真把自己当小孩的口吻,季央颦眉瞪他。
可惜软乎乎的没一点威慑力。
裴知衍笑笑移开了话题,“等到了市集记得牵紧我,别丢了。”
季央将手指交错到他的长指间,举起给他看,“牵紧了。”
裴知衍侧了侧头,真是乖的他现在就想亲她。
这里的灯会远远比不上京城热闹,季央却依然兴致十足,她停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对裴知衍道:“快帮我挑一个。”
裴知衍实在觉得这些廉价玩意儿都衬不上季央,但还是认真挑了一支雕有镂兰的檀木簪子为她戴在发间。
摊主是个莫约三十多岁的妇人,她在旁夸赞道:“夫人带这个可真好看,公子买一个吧。”
季央偏头朝那她一笑:“这是我哥哥。”
妇人连声哎呦,“是我眼拙,姑娘千万担待。”
季央微笑道:“不妨事的。”
妇人见季央穿着打扮都像富贵人家的小姐,不由想起了自己刚中秀才的外甥,于是道:“姑娘模样真俊,可曾许人家了。”
季央抿唇笑看着裴知衍,勾勾他的手心道:“还不曾,我哥哥不许我那么早嫁人。”
季央仰头闹他:“是吧,哥哥?”
裴知衍见她唇畔含着狡黠的笑意,差点气笑了,丢了一角银子在小摊上,牵着季央就往前走。
“你还没回答呢。”季央摇着他的手不依不饶。
还玩闹上瘾了?
裴知衍在走过一处巷口的时候将季央拉了进去。
巷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季央眨眼困惑道:“……哥哥?”
裴知衍舌尖滑过上颚,对着她的唇吻了上去,他勾着她的舌,慢慢缠出湿润暧昧的水泽声。
这是在外面呀!巷子外还不停的有人走过,若是停下来看一眼便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听到有人稍慢下脚步季央都觉得心快被提了起来,她急的去推裴知衍的肩。
裴知衍松开她,把羞到不敢抬眼的小姑娘抱紧藏在自己的大氅下,终于柔声回答她的问题:“是,别嫁了,一辈子留在哥哥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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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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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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