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当下人来说,这小姑娘有点太自来熟。但楚云梨经历得多,倒是接受良好。笑着问,“你家住哪儿?叫什么名儿?”
躲进院子里的陈冀青也藏不住了,再不出来,他怕姨母会找了媒人上门提亲。“姨母,我和她不熟。”
小姑娘瞪他一眼,倔强地没有说话。但看着他的眼睛里渐渐地蓄满了泪。
见状,陈冀青慌了,“你别哭呀!”
小姑娘抹了一把眼睛,“既然不熟,那我就回家了。”
她转身就走,那边急忙忙追过来的小丫头也不敢问紧紧跟着。
都走了几步,小姑娘又回身,对着楚云梨一福身。
陈冀青紧张,“你又做什么?”
小姑娘不搭理他,福身道,“姨母,我姓安,安俏俏,家住长门街。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说完,带着丫头走了,从头到尾,愣是再没有看陈冀青一眼。
人都走远了,边上陈冀青还在发呆。
楚云梨轻笑,“既然喜欢,为何要那般说话?”
陈冀青低下头,“没有喜欢。”
看这低落得,要说不喜欢,骗鬼呢。
“进屋再说。”
她率先进门,没多久,陈冀青跟着进门,老老实实坐在她对面。
“到底为了什么?”楚云梨好奇。
好半晌,陈冀青才道,“姨母,您知道安家酒楼知道么?那就是她家,她是安东家的小女儿,自小得宠,我配不上她。”
楚云梨失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莫欺少年穷,要是给你本钱,难道你没信心把生意做得比安家还要大?到了那时候,你还配不上她吗?”
再说,安家若是真疼女儿,找一个陈冀青这样六亲皆无的,难道不比嫁去其他大户人家要好么?
陈冀青默然,“我也没有多喜欢,就是她老缠着我,我推不掉。”
一个男人想要拒绝一个女人,就没有推不掉的。
看了看天色,楚云梨揉了揉手腕,“我今天有点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接下来两天,楚云梨照旧出门,不过,以前是到处乱逛,这两天却直接去安家酒楼。
她倒也不是为了陈冀青,毕竟先前她也没听说他和哪家姑娘来往,这两人间就算有戏,也不宜太过仓促。之所以到安家酒楼,不过是顺便,反正都是听消息,去哪儿都一样。
这日午后,她这二楼中,打开了大堂那边的窗户,听着底下沸沸扬扬。
“赵老爷的三姨娘没了。”
“怎么,他姨娘又死了吗?”
立刻就有人好奇问,“赵家的姨娘经常死吗?”
“是啊,好多姑娘进了赵家,越是得宠,越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病逝。”
楚云梨若有所思,那天牙婆也说范家的姑娘做妾后,死了连尸首都看不见。
这里头,应该是有些问题的。
思忖间,有敲门声传来,楚云梨以为是伙计,顺口道,“进来。”
进来的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一身紫色衣裙,压得周身稳重,头上手上满是珠翠,一看就挺富贵,和那天的赵夫人有得拼。
楚云梨不认识她,陈春花也没可能认识这样富贵的人,“你是?”
“我是酒楼东家,看夫人这两日天天都来,似乎特别喜欢我们酒楼的饭菜。”安夫人笑吟吟,抬手一挥,三四个伙计端了菜色进来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这些呢?算是我对酒楼忠实客人的谢礼。”
看着桌上四盘是香味俱全的菜,楚云梨一阵无语,要都这么送,安家酒楼还开得下去?
嘴上却道,“多谢安夫人好意。只是我已经吃得差不多,这些菜吃不完岂不是浪费?”
“那我陪你一起吃。”安夫人坐到了她对面,挥退了丫鬟。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了两人,楚云梨老神在在,就当这菜真是酒楼送给她的,一边吃一边夸赞。
安夫人沉默听着,突然道,“你真是来吃饭的?”
楚云梨含笑,“一是吃饭,二嘛,是有点其他的事。”
“什么事?”安夫人咄咄,面色也严肃起来。
楚云梨伸手指了指外面大堂,“最近我在各茶楼和酒楼中乱逛,其实是为了探听赵家的消息。”
安夫人:“……”什么玩意儿?
楚云梨坦然,“赵望山为了追一个妓子,然后被人失手打死的事,相信安夫人也听说过。”
这事情在抚州城传得沸沸扬扬,不认识这两家的人也听说过几耳朵。尤其开酒楼的安家,早已听说过不知多少流言。因为女儿的关系,她甚至还知道面前的女人和赵家的纠葛。
“是,那次之后,我儿入狱被判秋后处斩,我夫为了子嗣与我和离,再娶年轻美貌的女子为妻。我于家被一个女人和赵家闹得家破人亡。就算如此,赵家却还不罢休,就在前两天,赵三爷还让家中妾室去我家门口挑衅于我,又让丫鬟杀那妾室,要不是我机灵救下人,这时候我已经又成了杀人凶手。”楚云梨说着,语气带上了几分怒气,“他赵家不想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轻饶了他!”
安夫人:“……”
好半晌她都没出声,进来之前,她以为这女人是为了跟安家攀亲戚来的。说实话,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无论嫁给谁她都舍不得,都觉得人家配不上自己女儿。尤其陈冀青孑然一身,除了一个名声不好的姨母,再没有其他亲人。
兴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人选不错,可当下也有人认为,这样孑然一身的人刑克六亲。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依她本心来说,这婚事她不想答应。所以,得知陈冀青姨母接连两天在酒楼吃饭时,她坐不住了。既然不愿,还是早些把事情说开,对两人都好。尤其对女儿好。
本以为这女人应该会开门见山地提,毕竟是女儿动了心,陈冀青似乎还不太乐意,先爱先输,要是陈家真的提亲,她也不得不考虑一二。
万一拒绝了后,女儿非君不嫁呢?
可是,不过问了一句,陈冀青的这位姨母就说了这么多。有理有据,让人不信都不行。人家真就是为了探听赵家的消息来的,而不是为了女儿。
人家既然不是来攀亲戚的,她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就显得有些理亏,忙掩饰住脸上的神情,缓和了语气问,“可赵家传承了百年,是在城中有名的富商,赵家有个女儿,还是刘大人的儿子的妾室,你想要找他们的麻烦,岂是那般容易的?”
楚云梨伸手指了指外面,“刚才他们说的事,我觉得赵家很有些问题。”顿了顿,她继续道,“事实上,在我家前前后后对我出手两次,行事都不算磊落,堪称卑鄙,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样的手段,我不觉得赵家能干净到哪儿去。”
安夫人一想,还真是。前几天污蔑两家包子铺毒死人的事情,查出来是赵家的管事主使。
可这天底下的人都不傻,一个管事而已,对主子哪怕再忠心,犯得着跟人死磕?
想了半晌,安夫人悚然一惊,“你跟我说这些,未免有些太不见外。咱们也不熟呀!”
楚云梨笑意盈盈,“我观夫人面善,是个可相交之人。一时兴起,便说得多了些,夫人勿怪!”
安夫人默然,“客人慢用。”
楚云梨用完了饭菜,起身出门。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方才那些人口中的三姨娘的娘家杨家。
这家人是和陈家差不多的普通商户,本身送女为妾也是想要搭上赵家。外头都传三姨娘死了,杨家这边风平浪静,就跟平时一般,铺子里还有客人来来去去。
楚云梨信步进门,伙计立刻笑着迎上前,“夫人想买什么?”
铺子里卖的是屋中的摆件,从花瓶到小屏风都有,楚云梨一路缓缓往里转悠,在看一套茶具时,刚好听到角落中的两个伙计低声议论,“大姑娘死了,老爷和夫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铺子会不会关啊,要是关了,我想回家,你回家么?”
“别想了!”另一个伙计毫不客气的戳穿他的念想,“上个月大姑娘回来,我还看到她手上的伤了,脖子上也有,像是鞭子抽的。找夫人哭诉,没多久夫人就亲自送她上马车,嘱咐车夫别耽搁。老爷若是真疼她,又怎会问都不问就送姑娘回去?”
既然不疼,也就别想关铺子休息了。
伙计哀怨,叹息几句。
楚云梨若有所思,突然想起来含情之所以会急忙忙嫁人,就是怕赵望山找她伺候。
赵望山喜欢凌虐女子,他爹会不会也一样?
有了方向,就好办了。
回到家时,天色不早,还没到自家门口,就见那里有人。
安俏俏带着丫头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
陈冀青站在她旁边,“咱们俩没可能,你别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他苦口婆心,安俏俏不为所动,“我又不是找你,我找伯母喝茶,怎么会名声不好?再说了,我找伯母也不是为了你,你用不着这样。我已经放下了,以后不会再缠着你。我到这里,只是想喝茶而已。”
陈冀青哑然,“可我姨母的名声……”也不好啊!
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未嫁的姑娘家确实没几人愿意和姨母来往。
安俏俏轻哼一声,“外人也罢了,连你也这么说她,要是让伯母知道,不知得多伤心。”
陈冀青:“……”天地良心!他真没有!
一转眼,看到不远处的楚云梨,安俏俏脸上顿时扯开一抹笑,“伯母,你回来了?我来找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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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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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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