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延迟心动>第 53 章 Your Highness
  倪裳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抬手将冰袋放上后脑。

  冰得她立刻轻“嘶”出一声,赶忙松手。

  将冰袋放到一旁,倪裳侧眸望向走廊另一头。

  男人依旧举着手机。

  炎驰的这个电话已经打了很久。之前他陪她拍了头上的片子,又办完了奶奶和陈炽的住院手续。

  过了大概十分钟,倪裳看见炎驰终于放下了手机。

  一位白衣护士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给他看。两人又交谈几句,男人转身走向倪裳。

  “都处理好了。放心,奶奶没事,住一晚上观察下就好。”

  说着,他拿起倪裳身旁的冰袋,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冰袋裹住,慢慢贴向倪裳红肿的后脑勺。

  “还疼不?”男人摸了摸她侧脸,柔声问。

  倪裳摇摇头,伸手环上男朋友的腰,前额隔着衬衫贴住他腹肌。

  炎驰将女孩垂落的发丝别到她耳后,自然又亲昵。

  “我刚打听了下,就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爸这些年,到底怎么回事。”

  倪裳垂落的睫毛动了动,没吭声。

  “当年,他离开锦都后就回了北城,和之前做音乐的那群人呆了两年。但他们后面也没做出什么来。”

  “再后来,他就进了戒毒所。”

  倪裳一惊,猛然抬头:“什么?他……?”

  炎驰阖了下眼皮。

  “具体怎么着我不清楚,反正是听说,他给抓进去了。”

  倪裳低眸默了片刻,低声:“那他现在……戒掉了吗?”

  炎驰浓眉拧起来:“那玩意儿,沾上基本就很难戒干净了。前前后后,他进去了有好几次吧。”

  “最近一次出来,是两年前。出来后,他也打过几份工。”

  两年前……

  倪裳抿了抿唇,说:“我刚看见有警察过来……”

  炎驰点头:“查他的。”

  “查出来,他又开始抽了。”

  倪裳:“……”

  倪裳冷笑了下:“那他就再进去好了。最好在里面呆一辈子,免得出来发疯。”

  炎驰摇了摇头:“这次可能……”

  他舔了下后牙,稍作沉默。

  “他病了。”

  “胰腺癌。”

  倪裳一震,愣声:“……什么?”

  炎驰很慢地眨了下眼睛,看着她。

  “两个月前查出来的。胰腺癌,癌王,基本没得治,而且到后期会非常痛苦。”

  “医生刚给我说,估计,他也没多少时候了。”

  倪裳怔然看着地板,大脑一片空白。

  情绪难言的复杂。

  可又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

  炎驰放下冰袋。

  “明天,警察就要带人走了。”

  他抬手摸上倪裳脑袋顶。

  “也可以申请保外就医。需要家属配合办手续,陪护治疗。”

  倪裳缓缓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男人两秒。

  “什么意思?”

  她挑了下唇边,冷嗤:“让我去保他出来,再给他治病?”

  炎驰睨着她:“你要不乐意——”

  “我不愿意!”倪裳抢白大声。

  “他一走十三年,一点消息没有,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现在突然诈尸回来,我就得乖乖伺候他,给他治病送终?”

  “他刚才还发疯要杀奶奶,还有,还有他之前对我妈妈做的那些——就都算了?”

  “我就都不该计较了??”

  倪裳唇瓣颤了颤,语气愈发激动:“凭什么啊?!”

  “别说什么“毕竟他是你爸你总不能不管”,或者“他都这样了以前的事就算了吧”……”

  她偏头,气鼓鼓道:“我不想听这样的话!”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炎驰默然,很深地看了她几秒,摇头。

  “崽,我不是这意思。”

  他伸手抚搓倪裳脸颊,指尖抬起她下巴,认真盯上她眼睛。

  “别人可能会那么说,但我不说那样的话。”

  男人黑眸深深:“我知道你吃了多少苦。”

  “我是你男人,我心疼你。”

  倪裳心里陡然触动,鼻尖倏地一酸。

  又想掉眼泪了。

  他这样维护她,偏爱她,她一下就有了十足的安全感和底气。

  可她也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可爱。

  面对陈炽,她看见了自己偏激又阴鹜的一面。

  这样的她,就一点都不可爱……

  “怎么做都随你。”炎驰一手环过她肩膀,哄小朋友一样轻摩她后背,“只要你决定了,不后悔就行。”

  倪裳睫毛动了动:“不后悔……”

  她默了片刻,自言自语般轻声:“我有时候会想,我妈妈……有没有后悔过生下我来。”

  炎驰抚她后背的手停住。

  倪裳抬起头,澄净的眼睛表面聚集水汽。

  “我宁可她后悔。”

  “我宁可她从没遇见过我爸,宁可她不要结婚生下我。”

  她低下脑袋,随之落下一颗巨大的泪珠,砸在膝上的手背上。

  也啪地砸到了男人的心上。

  炎驰屈膝半蹲下,高大的身躯罩住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他握上她小手,两只大掌将她轻易包裹,拇指揩掉手背上的眼泪。

  “可不能这么说啊。”男人低低开口,温柔到极致的嗓音带出微哑,“要不把你生下来,我哪来的媳妇儿?”

  “老子打一辈子光棍儿?”

  倪裳心里一窝,破涕为笑。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又撇嘴嗔男朋友:“要没我,你肯定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呗……”

  “扯蛋。”炎驰拉起她一只手,摁到自己胸膛上,“听说过么,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

  “谁是谁的,一早儿就配好了。”

  手背上的力道加深,男人按着她,感受他强劲的肌理和骨肉。

  “你就是从我身上拆下来的。”

  他低头,唇片吻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

  “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

  倪裳眸光微动,倾身,两条胳膊都抱上炎驰的脖子。

  幸好,她遇见了他。

  上天好像也没有不公平。

  在最差的遭遇后,也把最好的带给她了……

  倪裳趴在男人肩膀上,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很小声地开口:“我想去病房看看……”

  她没说看谁,但炎驰明白。

  “那我跟你一起。”他站起身,牵过倪裳的手。

  “我在门口守着,有事儿你吭声。”

  **

  警察来过,陈炽就被安排进了特护的单间。

  倪裳推门进去时,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他躺在那里,形同槁木,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活迹。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卫生间墙沿下亮一条微弱的光带。

  机器发出滴滴答答声,倪裳压着脚步,悄无声地停在病床前。

  她站在离陈炽两米远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没一会儿,陈炽吊着点滴的手动了动。

  睁开眼后看见倪裳,他凹陷的眼睛慢慢瞪大,又连忙吃力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

  “小——”他突然顿住话头,有些局促地指了下床边的凳子,“你坐……坐吧。”

  倪裳站在原处没有动弹,两只眼静静睇着她,冷淡又疏离。

  陈炽看了她一会儿,嘴角抽搐着挑了下。

  她这样,更像她妈妈了。

  她妈妈以前生气时,就是这幅表情看着人不说话。

  小年不听话,或者老师打来电话告状时,她妈妈就会这样看着她。

  小姑娘立刻就怂了,眼神偷偷瞟他求救,还撇嘴装可怜。

  她小时候,是很会跟爸爸妈妈撒娇的……

  陈炽垂下眼眸,声音很低:“我,我不该回来的。”

  倪裳偏开视线,冷声:“是。”

  陈炽嘴唇翕合两下,底气不足:“我是想着,可能以后都……就想来再看看你。”

  这应该,是他能看见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吧。

  小孩子都喜欢过生日的。小年小时候盼过生日,跟盼春节收压岁钱一样。

  她六岁过生日那天,他去隔壁城市办事,晚上回来晚了。

  小姑娘本来气呼呼地抹眼泪,看见他带回来的生日蛋糕和洋娃娃后,又一下子哈哈笑了……

  陈炽闭了下眼睛,掐断回忆。

  他可能真的大限将至了,最近总是控制不住地回忆以前的事情。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相对沉默片刻,陈炽咽了下嗓子,伸手,从病床下拖出一只旅行手提包。

  “这些给你,你拿着吧。”

  他语气恳切,不像给她东西,倒像是求她收下。

  “我明天就回北城。不在医院呆了,反正也就……早几天晚几天的事。”

  倪裳看着地上那只黑色手提包,没说话,也没动作。

  陈炽靠回床头,有些费劲地深呼出两口气,眉头痛苦皱起来。

  “其实十年前,我回来过一次。”

  倪裳眼睫顿住,目光无声凝上他。

  陈炽缓声:“去了,南陵园。”

  “我知道,你妈妈就在那儿……”

  他看着倪裳,舔了舔干涸的唇,小心翼翼的:“到时候,你能不能,把我也……”

  他没说完,但请求已经足够明确。

  倪裳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讽刺又滑稽。

  “我妈活着的时候受你的罪还不够?怎么,”她咄咄逼人地反问,“死了你还不放过她?!”

  陈炽微怔,浑浊又深陷的眼中划过一丝恍惚。

  “是啊……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也不配,不配和你妈妈合葬。”

  他垂着乱糟糟的脑袋低喃:“那,你到时候能不能,就在南陵园里找块儿地,把我……洒在那儿就行了。”

  “离你妈近一点,就可以了。”

  他抬头看倪裳,卑微又恳切的眼神:“可,可以吗?”

  倪裳:“……”

  倪裳默然看了他几秒,嚯地转过身,迈步走向病房门口。

  “小、小年——”陈炽急切叫道。

  倪裳脚步未停。

  搭上门把时,她手又顿住。

  “费用,我们已经预缴过了。”她没回头,声音冷硬又疏离。

  “你就在这儿呆着。”

  说完,她径直拉开门走人。

  陈炽盯着闭合的门板,呆滞了好一会儿,倏地翘起嘴角,吃吃轻笑起来。

  “好啊。”

  他木然点着头,自言自语一般:“好,好啊……”

  对着雪白的墙壁又愣了片刻,陈炽揭开身上的被子,又一把拽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他脚底摸索了两下,没有摸到鞋,索性也就不穿,光着脚踩在瓷砖地面上,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他扶着墙,缓慢走到病房门口,将门轻轻拉开一条门缝,探出一只眼去。

  小年和高个子的年轻男人牵着手,已经走到走廊尽头了。

  男人偏头跟她说了句什么,她侧脸朝他笑,牵他的改成了挽他胳膊。

  两人依偎着,拐了个弯,立刻消失不见了。

  陈炽关上门,又转身光着脚走到窗边。

  他扣开窗栓,推拉玻璃移到一侧后,冬夜的冷风立刻呼呼灌进来。

  他打了个寒噤,紧紧领口,佝偻着身子探出窗外,睁大眼睛朝楼下张望。

  没一会儿,穿枣红色旗袍的女孩挎着男人胳膊走出住院部的大门。

  七楼的病房离地面太远,他们的身影几乎变成了两个点。

  陈炽抻着脖子看了会儿,突然踩上窗下的椅子,咬着牙爬上了窗台。

  他蹲在窗台上,两手紧紧抓住窗边,半个身子几乎都挂在外面,眯着眼睛使劲朝底下看。

  好在,穿旗袍的女孩没有走,她停在大门口,仰起脸跟身前的男人说话。

  男人单手抄起兜,另只手抬起来摸上女孩侧脸。

  女孩也抬手在脸上抹了把。

  好像是,在哭呢……

  男人的手从兜里拿出来,搭上女孩后颈,将她一把摁进自己怀里。

  女孩的脸埋在男人胸口,两只手环上他腰身,又上移抱住宽阔的肩背。

  两人相拥半晌,男人突然扯开身前的拉链,将女孩紧紧包进自己的外套。

  陈炽望着他们,倏地笑了下。

  好。

  这样就好了。

  他们的小年,有人疼……

  陈炽抓着窗沿,抻长脖子紧紧盯着楼下的人。一直到两人走出医院,女孩枣红色的旗袍彻底消失在视野,他的目光都没有收回来。

  旗袍……

  他记得,小冉以前,也是穿旗袍的。

  她来看他的演唱会,他一眼就看到她。

  她穿旗袍,真漂亮。

  她的旗袍都是家里做的,常常换,天天穿。

  除了,跟他走的那一次。

  走的那天,她穿着睡衣睡裤。

  几条床单结成绳,从老宅二楼的后窗里吊出来。他的小冉穿着小碎花的睡衣,沿着床单从家里偷跑出来。

  快到地面时,她手不小心一滑,一下子跌在地上。

  怕家里人听见动静,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一声都不敢哼。

  他在旁边心疼得不得了,立刻脱下外套将她裹住,又把她背到了背上。

  他背着她,摸黑穿过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巷。走到巷口时,小冉突然哭了起来。

  她哭哭啼啼锤打他肩膀:“阿炽,你,你给我发誓——”

  “我扔下妈妈和爷爷跟你走了,你发誓,你一定会对我好!”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哦,对,他发誓了。

  他说:“好,我发誓。这辈子我要对冉冉不好,就让我不得好死!”

  “……”

  陈炽张了张嘴,突然哑声笑了起来。

  抬头看见低垂的夜幕,他笑着松开了窗沿,向窗外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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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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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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