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直接拒绝,让宋宇治面上很难看。好在来之前他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因而并不觉得意外。
苏鱼,对他是有恨的,这一点他早就看出来了。想要成事,适当的低头是应该的。
“你有什么条件只管开就是了,我可以拿出比别人更珍贵的宝物来交换,翻倍,你看如何?”
“你就是翻十倍,我就不卖,我就是要看你寒剑山庄落后他人一头。”
饶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这一趟得不到苏鱼的好脸色,真的面对这种难堪时,宋宇治还是沉下脸,心情糟糕透了。
瑞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倒要听听对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宋宇治到底做了几十年掌门了,很快整理好情绪。他打算先打感情牌:“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父亲。”
“十几年前我在新英赛上就说过,我父亲早就死了。”
“那是糊弄外人的!我是你的谁,你心知肚明!我能宽恕你对我的陷害与无礼,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真是笑死人了,宋庄主这是得了记忆失调的病吗?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到今天才说我是你儿子?可见是没有用的时候,我就是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仇人,等到我对你有用时,你就突然恢复记忆,想起我是你儿子了?”瑞和冷笑,“这些年你们夫妻俩对我下的毒手还少吗?你现在说这些话,难道自己不恶心?”
“什么下毒手?”宋宇治皱眉。
“黑锋楼的杀手,你寒剑山庄的杀手,别以为我没见过世面,连人都分不清。”
宋宇治脸上做出困惑迷茫之色,心下却有些惊讶,黑锋楼的杀手?难道是素素做的?他的心不由得又酸又涩,素素终究还是放不下……
猜到是妻子做的,宋宇治还是否认了瑞和的说法。
“你虽然狂悖无礼,但我没有教导过你,自不会跟你计较。”
瑞和端茶送客:“宋庄主的话让我恶心,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请吧!”
宋宇治被这么接二连三地驳面子,真相拂袖而去,但他想起此行的目的,愣是让自己牢牢坐着。
“苏鱼,那我们就谈正事,方才我说的十倍重礼交换奇门遁甲术与绝杀阵,那话绝无一丝一毫虚言,我说得到做得到,你不要为了私情而罔顾门派利益,这不是你身为一派掌门该做的。”
瑞和放下茶盏,拔剑——
锃一声,剑锋停在宋宇治面前。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眨动,瞳孔紧缩!
“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剑势夹着杀意,宋宇治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假,额角落下冷汗。
“好,我走。”他缓缓呼吸着,“我想见一见你娘。”
苏幺娘同意了,两人在花园湖心亭见面。
这是两人当年分别后第一次正式见面,宋宇治看着苏幺娘,只觉得十分陌生。苏幺娘问他:“你不说见我,我也要见见你的。”
宋宇治心下一动:“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苏幺娘奇怪地看他:“你这副表情好让人恶心。”
宋宇治噎了一下。
“小鱼七岁的时候,你派人来抓他,小鱼十三岁的时候,你们派杀手杀来,小鱼十八岁刚参加新英赛,过后又有杀手来刺杀我们母子。你问我们过得好不好,实在是虚伪至极令人作呕。”
这种不假辞色直来直去的态度,让宋宇治想起了久远的记忆。是了,苏幺娘以前也是这个性格,当年她的眼睛像燃着火:“你承诺过只要我救了你就和我成亲,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该警惕的,一个山野村姑,哪里来的救命丹药!
“幺娘——”
“请喊我苏夫人。”
“好,苏夫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宋宇治叹气:“小鱼对我有误解,这些年我的确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怨我是应该的,但江湖纷争,追名逐利,永远不会有平静的时候,小鱼单打独斗到底太艰难了些,我们年级都大了,日后还是得看他们年轻人的,唯有守望相助才能在这片江湖上活得更好。他年纪轻不经事意气用事,你做母亲的怎么能听任由之呢?我们的恩怨,已然是上一辈的了,接下来的日子要看年轻人的,你说,有一个手足可以依靠,可不比自己形单影只强?”
“宋宇治,你不止表情让人恶心,说的话也让我恨不得将隔夜饭吐出来。”
“苏幺娘你——”
苏幺娘冷冷一笑:“你说的话好听,做的却全不是人事,方才我说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倒是回应啊。”
“都是误会。”宋宇治咬死了都是误会。“一家人难道还要这般猜忌来猜忌去吗?”
“怪不得小鱼要冲你拔剑,你这人口蜜腹剑,真真是无耻至极,我儿子艰难重建湖山派,那么难的日子都度过了,哪里还需要你说的‘守望相助’?湖山派现在发展得好了,我儿子也扬名江湖了,我还听闻你是来交易奇门遁甲术的,哈!谁依靠谁一目了然!将低头示好说成是给予我儿子的恩惠,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苏幺娘厌恶地撇过头。“你这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话,自去说给自己听吧!我今日之所以同意见你,便是想跟你来个了断。”
她拿出一张老旧破损的兽皮,将其拍在桌上。
从这张兽皮出现,宋宇治就好像成了木偶人,整个人都呆住了。反应过来后他就要去拿,被苏幺娘夺走收起来。
“看过就行,这里可是湖山派,你敢强抢试试。”苏幺娘见宋宇治震惊得失去言语的模样,她才觉得畅快些,数年心结终于尽数消除。
“这是我们当年的婚书,那时候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这张婚书是我写的,签了你的名盖了你的手指印。”若不是这样,苏幺娘也不会倾尽所有救他。
她冷淡地看着宋宇治:“我和你的开始源于我救了你,你哀求我救你的命,那年你不辞而别,拿走我所有的积蓄,在我看来那不是结束,结束应该由我来说。”她再次拿出一张纸,“当年你写下婚书自己入我苏家门,今日我们就来一个了结吧。”
将那张纸放到桌上,移到宋宇治那边。
“这是我写的休书,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日后遇到我,请喊我一声苏夫人,若是无事的话不要再相见。我儿子苏鱼,他是湖山派后人,是湖山派掌门,从今往后你们若是因江湖事遇上,那就用江湖规矩,你要是敢以小鱼父亲的名义给我儿子添乱子,我就敢把这婚书和休书印上百份千份,散播得江湖上人尽皆知。”
说完苏幺娘就走了,留下宋宇治脸色青白交替,难看极了。
他是真的忘记自己曾经签过这么一纸婚书!
更加想不到苏幺娘竟然敢、竟然敢甩给他一纸休书?
他都不敢想这事传出去,他堂堂寒剑山庄掌门人该如何见人?
宋宇治灰溜溜走了。
“你们师父呢?”
“师父在明思楼上。”
苏幺娘去明思楼找儿子,就见儿子正对着湖山派大门的方向,从这里可以看见寒剑山庄的人骑马远去的背影。
“娘。”瑞和回头。
苏幺娘笑着说:“今儿是你生辰,别理会那些个让人不高兴的东西,你姨母和小牛夫妻难得回来,别因外人扰了兴致。”
“好。”瑞和嘴角微翘,“都听娘的。”
“走吧,咱们下楼去。”
“娘。你别怕,我暂时还没有对他下杀手的想法。”
苏幺娘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小鱼,我不想你背上弑父的恶名,你是要成为一代武林大侠的人,我想看到你被万人称颂敬仰,你不应该被这样的人困住脚步。”
“娘——”
“所以让我来做吧。”苏幺娘侧头,温柔地说,“娘来做。”
瑞和惊讶:“娘,你给他下毒了?”
“哼。他专门来恶心我们母子,我难道还能让他全须全尾地走?”她继续往下走,还提点瑞和小心台阶。“他们家多次派杀手害你,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以前是有血莲教的威胁追在背后让人腾不出空,如今威胁已去,他又自个儿送上门来,不下手我都对不起自己。”
“娘下的是什么毒?”
苏幺娘没有立刻回答,直到走下明思楼,她看着天西边的落日,语气平淡地说:“千思毒,不会致命,但会让他每一天都忧虑多思,他会在一年内因忧虑多思而身体衰弱,直至死亡。他曾经要杀你,你有本事所以躲过死劫,这一次我给他下非剧毒之物,端看他有没有本事察觉到自己是中毒,从而寻求神医医治了。这就叫一报还一报,有仇必报。”
刚出湖山城的宋宇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回头看了一眼湖山城,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会踏足此地半步。此生所受之辱,皆来自苏氏母子,真是命定的克星!当年要是没有遇见苏幺娘就好了……
宋宇治在马上想着,这事还是得找一个中人来说和。最好是找振阳派,振阳派陆较跟苏鱼关系极好,但寒剑山庄与振阳派有矛盾……那就找晋阳派。是了,晋阳派是可以合作的,他知道晋阳派现在需要什么。
“走!在天黑之前到下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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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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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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