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映在江面上,秋风拂过,漾起一片波光粼粼。
只听接连“噗通”两声——
幽静怡然的景色好似发出了碎裂声。
捂着肚子的孟素兮忽然瞠目,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他竟然自己拉着人跳下去了?
怎、怎能这般行事!
沈甄刚一入水面,便感觉彻骨的冰凉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听不见、看不到,只能凭着本能,死死地憋着一口气。
不会凫水的姑娘,胡乱地挥舞着小手,当江水没过发顶,恐惧油然而生。
紧接着,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掌就揽住她的腰肢,向上一提。
压力骤然离去,沈甄的月匈脯起起伏伏,一边咳嗽,一边呼吸。
岸边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开始喊:“有人落水了!”
还有一道尖锐的女声:“不许喊!”
未几,又传来更高地一声:“来人啊!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饶是陆宴水性还算不错,可抱着一个人前行,也并非易事,尤其这人还死死地勾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啧,你轻点。”陆宴仰了仰头,蹙着眉道。
然而小姑娘根本不听,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见状,陆宴只能游地再快一些。
触及地面之时,他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无一处不在滴水,模样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陆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眸中忽然划过一簇火。
他总算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碰了落水的姑娘要负责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沈甄身上的衣衫湿了个透,其巍峨壮观,当真是不可近观。
话说旁人遇上这种事,即便不是真君子起码也该装装君子,要么赶紧将人放下,要么手握双拳,尽量不要碰人家的身子。
偏偏陆宴连装都懒的装一下,两只手大大方方地托着姑娘的身子。
风一吹,沈甄打了个颤。
“冷了?”陆宴低头问她。
沈甄缓缓睁开眼睛,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蜀南文学
眼睛进了水,隐隐发涩,她抬手要揉,陆宴连忙制止了她,“别揉,越揉越痒。”
沈甄的手僵在半空中。
“呛到了没?”
“已是好些了......咳咳......”
见状,陆宴抵着她背脊的手,轻轻拍了怕。
说这话时,周围已经出现了不少人,见到这一幕,不论男女,皆是舌桥不下,夸张点说,往嘴里塞个鸡蛋进去都绰绰有余。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沈甄身子一僵,攥着他衣襟的小手骤然松开。
湿漉漉的眼睛蒙上一层慌乱,她低声道:“大人放我下来吧,有人来了......”
闻言,陆宴的嘴角忽然勾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你这幅样子,我怎么放?”
沈甄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襦裙。
认命般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的名声......
陆宴好似听到了她的心中所想,开口便是扎心:“三姑娘那所剩无几的名声,不要也罢了。”
说起来,“所剩无几”这四个字倒也算恰当。
原因无他,就沈甄“回京”这两个来月的功夫,前有苏珩、后有许威,眼下连楚旬都传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某官老爷的外室,扬州富商的第十几房小妾。
韵事传的满天飞,话本子都不敢那么写。
沈甄被他嘲弄的目光刺地小脸似火烧一般,小手暗暗推了他一把。
“推我?方才是谁抱着我不撒手的?”男人提眉看着她道。
沈甄那双漂亮的眼睛骤然大了一圈。
少顷,陆宴见到了杨宗的身影,便定住脚步,将人放了下来。
杨宗递过一个暗紫色的大氅,陆宴接过,顺手披在了她身上。
这动作一出,周围的议论声不由更大了一些。
“沈家女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往水里栽?”
“架不住真有人下去救啊。”
“救人的那是镇国公世子?”
“那就怪不得了。”
“她不是和长平侯......”
陆宴看了一眼沈甄红透的小耳朵,侧头对杨宗道:“我先带她去紫云楼的暖阁,你去长公主那儿要两个侍女来。”
杨宗躬身道:“是。”
江畔这边乱作一团,看台那头倒是还热闹着。
盛筵觥筹交错,四周灯火通明,丝竹弦管,腾腾如沸,女眷们手执团扇,身着轻纨,念着郎君新做的诗词,笑啼杂之。
缓鬓倾髻,软媚着人。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走到许皇后面前,颤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许皇后将手中果子放下,蹙眉道:“怎么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慢慢说。”
“娘娘,沈家三娘方才在江畔落水了!”
许皇后双眸瞪大,不可置信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会忽然落水了?人可救上来了?”
“奴婢听闻,人已经无事了。”
“那便好,人没事便好。”许皇后抚了抚胸口,随后站起了身子,道:“中秋宴出了这样的事,本宫难辞其咎,你们几个,随我去看看那孩子,玥岚,你再去叫个太医来,眼下天气凉了,落了水,理应得找太医瞧上一眼。”
就在这时,靖安长公主忽然道:“谁救上来的?”
宫女低头,唇瓣咬地几乎没了血色。
许皇后微微一怔,忙道:“还愣着干甚,快说呀。”
宫女双拳紧握,心一横,直接道:“是陆京兆,陆大人。”
“你说谁?”许皇后手指微颤,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
宫女硬着头皮又道:“是陆京兆,陆大人。”
闻言,许意清手里的茶盏“噹”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康宁郡主揉了揉耳朵道:“三哥?三哥怎会下水救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宁郡主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无甚好意外的。镇国公世子二十有四尚未成亲,像落水丢帕子这样老套的招数不知遇上过多少次。
可每一次,他都与瞎了聋了无异。
康宁郡主仍是不敢相信,“你是听错了吧。”
小宫女摇了摇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哆哆嗦嗦地把外面传来的经过重新说了一遍。
大致意思就是:孟昭容同沈三娘正在江畔散着步,可不料脚底下的石头太滑,沈三娘竟是一个不小心栽了下去,不过万幸的是,京兆尹陆大人恰巧经过,一个猛子扎到水中,将人救了上来。
算是有惊无险。
只可惜,亭子里这些女眷的面容,可是半分喜色都没有。
王蕤喃喃自语道:“不是吧......这、不可能吧。”
许意清脸色煞白。
就连一向泰然自若的许后,都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靖安长公主用手敲了敲桌面,冷声道:“他们人在哪?”
“紫云楼的暖阁内。”
长公主点了点头,随后起了身子,“人既然是三郎救下的,那我便同皇后娘娘一起去吧。”
许皇后一愣,迅速敛去眸中的惊愕,点了点头,“也好。”
长公主又回头叫了两个自己的贴身婢女。
长公主前往紫云楼暖阁的路上,恰好撞见了杨宗,杨宗低声重述了方才的经过。
杨宗的声音不大,许皇后却听地格外清晰。
步履匆匆,行至暖阁外,靖安长公主一眼便瞧见了浑身湿透的陆宴,四目交汇时,不由剜了他一眼。
他明明有那么多法子可以选,却偏偏选个......
她真算是开了眼了。
许皇后一见陆宴还在门口杵着,心不由凉了大半,她柔声道:“三郎怎么还站在这儿?”
陆宴面不改色道:“沈三娘尚未出阁,出了这样的事,臣,不敢贸然离开。”
靖安长公主嘴角一抽,着实是听不下去了。
许皇后指尖暗暗用力,陆宴这样的态度,她便是想装傻都难了。
“这儿有本宫和长公主在,你就不必担心了,快去换件衣裳,秋风凉,又沾了水,莫要染了风寒。”
“臣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许皇后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靖安长公主推开了门。
沈甄坐在榻上,小脸生白白的,嘴唇半点血色也无,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大氅。
沈甄连忙起身,“臣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长公主。”
“你快坐下。”许皇后招呼着外面的侍女,“去拿两件干净的衣裳过来,快去。”
靖安长公主走到她身边,道:“春谣,叫人煮碗姜汤端过来。”
......
陆宴换过衣裳,回到席上,随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么急?”
陆宴同他对视,“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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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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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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