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白色橄榄树>第 43 章 chapter 43
  chapter43

  深夜安静的走廊里,宋冉伏在李瓒怀里,泪水将他迷彩服的前襟打得湿透。

  李瓒眼眶也红了,搂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不住地说对不起。他摸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宋冉哭声渐微,抽着鼻子。

  妈妈生病的这一个月,她一直强撑着,不愿在妈妈面前表现得太过软弱。哪怕在深夜里都不肯偷偷抹眼泪。现在见到李瓒,压抑在心底一个月的恐惧悲伤和无助尽数发泄出来,仿佛倒空了一切情绪。

  发泄过后,她平静了很多,神情也空空茫茫。

  李瓒这才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宋冉眼珠湿漉漉望着他,人还在怔忡中,回不过神。

  一旁,何山然和言道:“因为感染细菌,上了人工肺。等细菌杀掉,就没问题了。只是具体什么时候,还说不准。”

  李瓒看向他,眼神微询,仍礼貌地颔了下首。

  他显然是医生,但作为肿瘤科的医生未免太过年轻。

  李瓒问了句:“您是……”

  何山然:“冉阿姨跟我妈妈是朋友。我在这边工作,顺道过来看一下。”

  李瓒再度颔首:“谢谢。”

  “应该的。”何山然看向宋冉,微笑,“那我先走了。有事再找我。”

  宋冉道:“谢谢你了。何医生。”

  待何山然走了,李瓒低头看宋冉,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痕,又将她搂进怀里紧紧贴了一下她的鬓角。

  夜里舅舅过来换班守着,让宋冉和李瓒先回家休息,明早再来。

  李瓒把宋冉交给舅舅看着,先去拜访了主治专家,之后才带着宋冉回了家。

  舅妈热了饭菜,但宋冉什么都吃不下,还是李瓒守着劝了许久,她才勉强吃了一碗。

  夜里睡觉前,宋冉偷偷在冉雨微卧室的洗手间吃了抗抑郁药和安眠药。她这段时间情绪又开始失控了,失眠也厉害。

  她回到自己房间,爬上床把李瓒搂得紧紧的,像无依的孩子抱着能给她安全感的大人。

  李瓒知道她这个月都没睡好,轻拍着她的背,慢慢哄她入睡。

  但她睡不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是发呆。

  他于是尝试让她聊天:“在想什么?”

  她呆了好一会儿,说:“怕她出事,我就没有妈妈了。”

  李瓒说:“还没到那个结果,先不要吓自己。你妈妈的治疗团队是最好的,采用的靶向药物也是最好的。只是中途意外感染,熬过这一关,康复的几率很大。”

  她眼眸抬起:“可要是,万一,没过去呢?”

  “几率不大。”

  “万一呢?”她执拗道。

  李瓒沉默半刻,说:“那就只能分别了。”

  宋冉吸着气,哽声:“我还不想跟她分开。”

  “我知道。”他靠近过去,嘴唇蹭了下她的眼睛。

  “阿瓒,你想你的妈妈吗?”

  “想。但已经习惯了。”李瓒说,“我爸爸以为我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可其实我记得。

  我记得她去世那天早晨,是个秋天,窗外的树叶全是黄的,阳光也金灿灿的。她很漂亮,在笑,她摸摸我的脑袋,说:我的阿瓒还这么小。那时候她一边笑一边流泪。我不懂她为什么哭,就爬到床上去给她擦眼泪。后来,她就不见了。”

  “然后呢,之后的生活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就是想起的时候,心里疼。拿到成绩、得到表彰的时候,特别遗憾,如果她能看到就好了。

  有时候一个人,觉得辛苦,就想如果她在就好了,还可以发脾气,甚至可以哭。有她在,我还是个小孩;没有她,我就是个大人了。”

  但,他已经做了二十年的大人,习惯了。

  宋冉伤感不已,却也平静了些。她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最坏的可能大概就是她的心里将永远空缺一块。可她仍期待奇迹。

  至于此时此刻,有他陪着,给她力量,让她不要独自面对这一切,已是最大的安慰。

  那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宋冉的安眠药起了作用,她终于难得早早地入了眠。只是仍零零碎碎做了很多疲惫的梦。

  而李瓒和过去的几十天一样,不得安眠。

  最近,那一家人又开始频繁出现在他梦里。他们仍是并排站在一片虚白之中,脸色也惨白,只有那一双双的黑洞似的大眼睛盯着他,面无表情盯着他。

  李瓒半夜醒来时,身边的宋冉在睡梦里微皱着眉。他手指抚了一下她眉间,忽有满心的愧疚,却不知该怎么跟现在的她讲。

  过去两个月的实战,他没有遇到拆弹,全是突击和爆破任务;而过去一个月的训练里,他遇到的拆弹,他很清楚那是假的。他出去的身份是爆破兵,而非拆弹兵。只是爆破任务从某种程度上说更危险。

  他心乱如麻,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了,才迷糊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电话铃将两人吵醒。

  宋冉把手机摸过来,发现是舅舅,一时脸色苍白,不敢接,硬塞给李瓒。

  李瓒脸色也凝重,但很快接起电话:“喂,舅舅?”

  那边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李瓒看向宋冉,她表情紧张。

  “好。我们马上来。”李瓒放下手机,迅速说,“你妈妈脱离危险了。”

  ……

  两人赶到医院,医生说感染的细菌已彻底清除,病人虽还虚弱,但没了生命危险。等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继续靶向治疗,情况会有所好转。

  医生道:“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

  舅舅激动得热泪盈眶,李瓒安抚了他好久,才劝了他回去休息补充体力。

  宋冉则要守在医院等妈妈醒来。

  李瓒陪她守着。因为来时太匆忙,什么都没带,他今天出门穿了冉池的白t恤跟牛仔裤。

  中午,冉雨微醒了。不便探视,李瓒和宋冉只是站在icu病房外头远远看着。宋冉还跟冉雨微招了手。

  那一晚,宋冉总算睡了个好觉。

  但李瓒却不太.安稳,临睡前电话频频,一直在用手机。

  宋冉说:“你是不是也该出发去东国了?”

  “嗯。”李瓒说,“还有四五天。因为情况特殊,找队里要的假长一点儿。”

  “你安心去吧。”宋冉说,“我这边没事的。”

  李瓒笑了一下,没说话。

  她忽又问:“对了,你把你番号告诉我。万一我妈妈病情稳定了,我要去东国,还能找你呢。”

  “……好。”

  ……

  情况稳定后,冉雨微转到普通病房,开始身体疗养。舅舅一家也动身离开了帝城。

  宋冉整日守在医院。

  人在病中,冉雨微比平日弱势了许多,只不过身体不好,难免脾气也不好,时常发火。宋冉顾忌她是病人,让她去了。

  那天冉雨微嫌医院食堂打来的饭菜难吃,宋冉便回家去给她做饭。病房里只有李瓒守着。

  李瓒以为冉雨微在睡觉,拿了本书翻开看。

  半路,听冉雨微说:“冉冉说,你还想考研什么的?”

  李瓒抬头,见冉雨微躺在病床上,面色平静看着他。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应该是明年的事。”

  冉雨微在心里算了下时间。

  “阿姨。”他放下书,准备起身,“您要喝水吗?”

  “现在不用。你坐着吧。我跟你说会儿话。”

  李瓒坐好了:“诶。您说。”

  “你喜欢冉冉什么?”冉雨微问。

  李瓒愣了一下,慢慢道:“没想过。就是,很喜欢跟她在一起。”

  她开心,他就跟着开心;她难过,他心里就疼。不可控制。

  “总得有些具体的理由吧。”

  “她特别好。哪里都好。”

  冉雨微:“我倒觉得她一身的毛病,太脆弱,又敏感,偏偏有时候还莫名其妙的脾气犟,很固执。”

  李瓒摸了摸脑袋,说:“我觉得都挺好的。”

  冉雨微问:“那要是以后觉得不好了呢?”

  李瓒释然一笑:“人都会有缺点。性格也都是有两面性的。脆弱的另一面,或许是心软善良。强大的另一面,或许是冷漠。这世上那么多种性格,却没有哪一种性格放在所有情景里都完美。”

  冉雨微默然半刻,又问:“既然每个性格都有好有坏,那你觉得,是什么能让你包容她性格的另一面?”

  李瓒说:“我很喜欢她。非常喜欢。”

  冉雨微倒出乎意料了,原以为他会回答目标相似三观相近之类的论证。

  罢了,也不需要,她看得出来。

  现在这社会,拎出一个纯粹简单又温良质朴的人都难,结果这俩都是。碰在一起能不相爱么。就跟茫茫人海里两个另类似的。

  她尚未开口,李瓒温和笑道:“阿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对不起冉冉的。”

  冉雨微不再问了,过一会儿了,道:“冉冉说你要去维和了?”

  这下,他神色稍收:“……嗯。”

  “六个月?”

  “……嗯。”

  “什么行动是六个月?如果我没病糊涂,我们国家的维和行动一般都是八个月。”

  “……”李瓒准备组织语言,冉雨微抬了下手示意不必。

  她也不愿为难这孩子撒谎。

  军令如山。

  要是执行特殊任务,不可能跟任何人讲出实情,哪怕是至亲。

  她只问:“危险吗?”

  “还行……”见她目光灼然,又加了句,“有点儿。”

  她又问:“明年能来帝城?”

  李瓒没料到她如此洞悉,点了下头,补充:“也不全是为这个。”

  “你好好去维和吧。”冉雨微说。只是想起宋冉这段时间恶化的郁症,不免心焦,道,“我生着病,她应该会在国内待一段时间。你先这么跟她讲吧。她最近情绪比较脆弱。”

  人情绪不稳的时候,受刺激就容易失去理智。

  李瓒最终说了句:“谢谢阿姨。”

  冉雨微叹一口气:“帮我倒杯水。”hτTΡδ://WωW.sndswx.com/

  “诶。”

  ……

  几天后,李瓒启程前往伽玛。

  中午的飞机,宋冉一大早爬起来给他做早餐,煮的白米粥,蒸了一屉小馒头,又煎了两个鸡蛋。

  她自己没什么心思吃,坐在一旁巴巴看着他。

  李瓒心头苦涩,说:“我有机会就给你打电话。”

  宋冉点点头,又说:“这都不要紧,主要是注意安全。”

  “嗯。”

  正说着,李瓒手机响了。他看一眼,说:“我去接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宋冉的电话也在这时响起,是江城军区宣传部。

  我们的旗帜其中一期节目采访的上校正是江城军区的,播出后受众反响良好。这次军区内部要做军队优秀标兵纪录片,希望请宋冉过去帮忙策划。

  宋冉歉然说自己母亲生病,暂时走不开。

  对方表示了理解和慰问,说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

  宋冉笑道,等过几个月她去了东国,或许能采访到江城军区的维和兵。

  “那也行。”对方热情说,“你知道我们军区的是哪个番号么?”

  “我知道。”宋冉说了出来。

  “看来宋记者消息很灵通。”

  “我男朋友就在呢。”她说。

  “是?”

  “李瓒。”

  “李瓒?”对方迟疑了一下。

  宋冉察觉不对:“怎么了?”

  “李瓒他因伤出国治疗去了啊,请了长假。不可能去维和的,他心理测评过不了。”

  宋冉一愣,本想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又怕说错话给李瓒添麻烦,忙道:“啊,那是我弄错了。我以为你说去年……”

  “是吧。”对方和煦笑了起来。

  宋冉收起手机,回到餐桌边坐下,听见卧室里隐约传来讲英语的声音,她愈发疑惑不安。

  没过多久,李瓒出来了,重新拿起汤匙喝粥。

  宋冉看了他一会儿,忽问:“阿瓒,你现在还耳鸣吗?”

  “很少。几乎没有。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是觉得,这段时间没怎么关心你的身体情况。”

  他淡笑:“我一切都好。”

  “噢。”她揪着手指,又问,“那你还要去美国治疗吗?”

  “不用。”

  “你……”她终于问,“你真的是去……维和的吗?”

  李瓒心里一沉,抬眸看她。

  宋冉神色慌乱,她并不会与人对峙,摆手解释:“我没有调查你,是我们的旗帜刚好来反馈,就问到了。因为等妈妈病情稳定了,我也会去东国。到时会顺道采访,就问了下……或许是他们弄错了。”

  李瓒脑子空白了一瞬,没料到意外来得如此之快。

  他一时没说话。

  宋冉却执拗等着他回答。

  “冉冉,”他说,“我去东国不是维和。”

  宋冉不明白:“那是做什么?”

  他迎着她的目光,张口难言,眼神移开,又移回来,说:“对抗极端组织。”

  宋冉一愣,愈发不明白,急道:“可我们国家不跟任何组织开战……”她忽然懂了,脸色刹那间发白,“你是说,你要加入库克反恐怖武装,那种吗?”

  李瓒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宋冉的心一寸寸发凉,数秒后,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他喉中苦涩:“冉冉,这跟维和没什么区别……”

  “我不是傻子!”她叫道,心口像是被刀狠狠劈开,她忍着,压抑着,一字一句道,“维和兵死伤多少,库克兵又死伤多少?……那些砍头,虐杀,他们有多恐怖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没有区别,为什么你要瞒着……”

  她突然想到什么,反应过来,更加害怕:“你私自做这种事,部队知道吗?如果暴露了,你是不是要上军事法庭?是不是?”

  李瓒沉吸一口气,心霎时像是被两股力量反向撕扯着。他不知怎会将两人抛至如此境地,或许这一刻对自己又憎又恨。可事到如今,他只能对她撒谎:“我会有办法隐瞒。这个你不用……”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哪怕你身后有部队支持都行!”她拿手捂住脸,“你为什么要……之前妈妈病危,我就快要崩溃了。为什么现在你也要这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冉冉……”他上前想要抱她,安抚她。

  她一把推开他,别过身去。

  她终究不惯于激烈对抗,一通大声之后,瞬间陷入沉寂,只是低着头,细细的手臂撑在桌上,直打颤,像下一秒就会折断。

  窗外,秋天稀薄的阳光照进来,照在李瓒的脸上,虚白而不真实。

  他心口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他走上前,紧张,忐忑,试探着伸手过去,握住她发凉的拳头。

  “冉冉。”他握紧她的手,很用力地说道,“过去的半年。我每天都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更强。我也做到了。我向你保证,不会出事,好不好?我一定很小心,绝对不会……”

  可她已听不进去,突然发问:“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李瓒哑口半晌,说:“……上个月。”

  宋冉不可置信,问:“你打算一直瞒着我说去维和,然后私逃出去做雇佣兵?……这么大的事,你却从来没想过跟我商量?”

  李瓒张了张口,很艰难地想说什么,却是无果。

  他如何能告诉她真相。

  不能。

  而或许无论真相如何,对她的伤害也不会减少半分。

  说什么安慰与保证,都是苍白。

  他陡然间发现一个令他恐惧的事实,他不愧于国,不欠于家,却终究是要有亏于她了。

  他说:“是。”

  很轻的,一个字。

  宋冉呆呆看着他,人竟站不稳,晃动了一下,像一面随时会倒下裂开的玻璃。

  两人无声而空洞地对视着,像忽然抽空了一切的情绪。

  直到,他的手机闹钟响起,要去机场了。

  闹铃响了足足半分钟,李瓒才将它关了,他低下头去拿手捂住眼睛,愧疚像千斤的重石压负着他,他很久都抬不起脑袋来。

  宋冉扶着桌子缓缓坐下,一分钟后才恍惚醒过来,问:“你一定要去吗?”

  “是。”

  “那就去吧。我不知道你能用什么方法瞒住政委跟指导员,但我不会举报你的。”

  李瓒狠狠一怔。

  她已起身,拿起车钥匙,说:“先去机场吧。”

  ……

  秋天的帝城,阳光灿烂,银杏树叶泛黄,天空蓝得像深海。这是帝城最好的季节,最美的天气。

  可车里头的两人一路沉默无语,就这样穿过一路秋色到了机场。

  宋冉把车停好,送他去出发层。

  上扶梯的时候,宋冉忽然说:“你衣服带够了吗?那边到了十二月一月份,气温会降一点儿。”

  “够了。而且主要是穿军装。”

  “哦。”她愣了一会儿,又问,“感冒药呢?”

  “有医疗兵的。”

  她不讲话了。

  他想说一句,你别担心。终究是没说出口。

  他说:“冉池这身衣服我穿走了,你跟他说一声。”

  “嗯。不要紧的。”

  再也无话。

  李瓒换了登机牌,走到出发口,回头看她。

  宋冉尾随在他身后,抬起头,眼神干净而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深吸着气,抿着唇眺望远处,再深深看向她,最终还是走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将她拥入怀中。

  她身子一倾靠进他怀里,呆呆仰着头,眼眶湿了,泪雾又散了。

  ……

  他走了。

  她独自坐在机场大厅的室内花坛边,捧着手机,等待。

  离飞机起飞还有五分钟,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阿瓒,你要注意安全。”

  他很快回复过来:“好。”

  “时间还长,你好好睡一觉。别太累。”

  “好。你妈妈的事,你不用太担心,她已经在好转。”

  “嗯。”

  “起飞了。”

  “一路平安。”

  宋冉仍坐在机场里,面前人流如织,她安安静静,等待着。

  直到飞机起飞十分钟后,她编辑了一条短信,看了许久,拇指悬在发送键上落下又抬起,反复两下,终于轻点,发送出去。

  “算是帮个忙,就不要再联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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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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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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