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额额哽咽了两句,到底是没有从记忆中翻出高贤的姓名来——向亮虽然设法从户部调来了官员档案,但匠造监毕竟只是北朝体系中无足挂齿的小小衙门,记载上便相当的敷衍粗糙,无法推断细节。现在猝不及防当面碰上,登时就露出了马脚。不过所幸这位姓祖的高贤也是新手,外加出身不高见识太少,平生从未经历过这种求贤若渴的大场面,所以刹那间竟直接给整懵逼了,完全反应不过来。要知道,自两晋以来三顾茅庐天下风传,从上到下纷纷cos,到现在基本已经有了既定流程——大抵是君主直奔出帐亲迎名士,紧握双手高呼什么“如鱼得水”、“吾之孔明”;而名士就坡下驴,恭维主公是“高祖再世”(刘皇叔的经历毕竟有些尴尬)、“德过三五”,而后双方执手对视而笑,应景的还要撒两滴眼泪。一套流程行云流水,真可谓是只有技巧、全无感情。要是有这样老辣的世家高士当面,那沐晨的表演可谓是拙劣粗糙、不堪一笑。但祖姓高贤毕竟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愣愣许久之后居然抽抽鼻子唏嘘出声,竟隐约有有泪目的迹象了。他从沐晨手中挣开,整理衣冠后向沐晨郑重下拜,行了极为庄重的礼节。沐晨咳嗽一声收回双手,终于从不知姓名尴尬氛围中挣脱,赶紧要琢磨两句场面话请这位祖公子站起。却见旁边人影一闪,贝言已经从旁悄悄杀到,弯下腰来笑容可掬的便将祖公子拉起,轻轻扶上了一边的位置。原来贝言一直冷眼旁观,眼见这祖姓高才言语讷讷表情局促,进来一两刻钟竟连三句话都没说囫囵,暗暗便已经有了猜想——这位天才久居将造监与世隔绝,搞不好是个标准的理工宅!应对理工宅当然不能用求贤若渴那一套,要是他们的热情控制不当,一个搞不好还能给人整出个社交恐惧来。于是贝言笑容和蔼,端上茶水请祖先生饮用,一边以眼神示意沐晨暂时退后。果然祖姓高贤喝了两口茶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贝言见缝插针,赶紧笑吟吟开口,说不知高贤大驾光临,有何赐教?祖公子赶紧起身连说不敢,但犹豫片刻,到底交代来意:“小子微末之身,怎敢打搅冒昧打搅贵人?只是先前曾蒙上官惠赐了一本典籍,其中,其中议论勾股圆周的方法,似乎与小子家传的《缀术》,颇为相似……”说到最后几句时,他还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觉得拿家传的典籍如此张扬,颇有些夜郎自大的羞赧。但王治与贝言仔细聆听,却不由稍稍色变:《缀术》据称是祖冲之父子的著作,前一千年华夏数学领域的巅峰,可惜在唐初失传,只有只言片语留在后世。他们曾在建康皇宫与江陵古城反复搜寻古籍,但到现在都没翻出过这件东西——中古时代对数算知之甚少,哪怕专职藏书的名士,都对这东西兴致缺缺、乃至一无所知。可听这个意思,似乎这位祖姓高贤手中,就有《缀术》的原本。于是王治与贝言对视了一眼,于无声中完成了一次默契交流。按理说这种与古人打交道的事情该王治挺身而出,但而今王治神色漠然,却只微微挪动嘴唇,朝贝言做了个“你先上”的口型。显然,王博士自高中之后与理科彼此生疏,是铁定应付不了这样的天才的。于是贝言咳嗽两声,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接住了话茬,他先是将《缀术》一通吹捧,充分表达了自己对祖氏先人的无限憧憬不胜向往,而后话里话外委婉暗示,表达己方对算数的极大兴趣,希望能观摩如此奇书云云。本来这一套言论只是草蛇灰线埋下伏笔,为日后交情密切时求取典籍做个铺垫。想不到祖公子的耿直远远超过几位的预期,他稍稍一愣理解了贝言的言外之意后,立刻就拱手许诺,说区区小术能蒙贵人赞誉,自己真是受宠若惊,自然也愿意将这《缀术》拱手送上,以偿先前赠书的恩德。说到此处,他却话锋一转:“……只是先人是江南逃难,颠沛流离至此,随身的财物都一一遗失。这本书早在十年以前就毁于盗贼,现在是找不到原本了。”贝言吃了一惊,心下顿觉失望:“那先前足下所说的拱手奉上……?”“喔,这倒不难。”祖公子平静道:“这《缀术》是先人心血,小子自启蒙时就常常翻阅,现今尚有记忆。只是全书大抵有七八万字,小子要一一默写了送来,恐怕还得花上半月的功夫。”沐晨忽地被茶水呛住,迅速咳嗽了起来。·在祖公子轻描淡写的抛下这个重量级发言之后,沐晨王治与向亮等便已经坐立难安(最可怕的是,这位祖公子说话时依旧诚恳平和笃定,瞧不出一丁点凡尔赛的气息——大概在这种家族之中,过目不忘真的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等到祖公子掏出了一张草纸与贝言议论什么“勾股”、“弦”的时候,他们几个干脆已经是如坐针毡,只能找了理由依次开溜,不要干扰了高人之间的谈笑风生。三人之中,王治向亮还好,偏偏沐晨身份最高,还非得静坐陪笑不时点头,免得祖公子以为贵人傲慢不重宾客。好容易等到两人谈得投机浑然忘我,沐晨才借口更衣悄悄溜出,只觉得脑门依旧在嗡嗡作响。他从别院后转出,一眼却瞥见向亮站立于前,身边稀稀拉拉围了几个侍卫,神色却颇为严肃。瞧着沐晨走来,向亮终于一挥手驱散了身边的士兵,快步上前,低声开了口:“刚刚接到消息。”他道:“地方上有州郡要造反。”沐晨微微一愣,却并不怎么介意——中古时代政治动荡,中枢权力变更之后,地方上的野心家照例都要闹上一闹,关于这一点他们早就有过预案。然而见向亮表情严肃,沐晨终究还是开口问了一句:“造反的有多少?”向亮深深看了他一眼:“具体名单我就不报了。”他简单道:“但从侦察情报来看,少说占了天下的三分之一。”向亮停了一停,又补充了最为关键,也是最为要害的一句:“——具体来说,是南北两边,各占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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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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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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