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毒-药一般喝,一心求快,能不劲吗?
陆时卿正要解释,见元赐娴美滋滋地给他抛了个眼色,像自他早在那时已沉沦于她的美色。
他突然不太忍心告诉她真相,到嘴边的解释咽了回去,然后默默拿筷子,艰难地夹了一筷子酸冲鼻的笋。
陆时卿本已作好了和醋与酸梅打持久战的准备,到了晚间用膳,看席间菜色都换了一轮,没见哪样酸的了,反倒他跟前摆了盘炒羊肉丝。
他不重口腹之欲,只要不忌口的菜,其余的对他来说都差不大多。但他知道,有一个人误以为他很喜欢吃羊肉。
早他以老师的身份去到元府赴宴,因脸上覆了面具,不方吃大块的,一直夹案上一盘羊肉丝。当时元赐娴曾特意这盘菜摆到了他跟前,好方他吃。
没想到她还记。
陆时卿就知道了,这晚膳的菜色元赐娴叫人给换的,心底霎时一片柔软荡漾,夜里特地搬到卧房挑灯办,想多陪陪她。
葛正说了,这一胎双生,怀上难,生下难,元赐娴虽因打小漫山遍野跑,较一般弱质女子生康健,到底头胎,到时怕吃不苦头。所以最好当下注意来,把身体底子养更扎实些,一面保持平和心境,添烦思。
他不敢掉以轻心,想只要她高兴的事,他都做了。她前些日子曾嫌他在书房一坐就半天,还她使出浑身解数勾他回来,他现在就黏她办吧。
陆时卿坐在床榻边搭的一张矮几旁,翻阅手中的一叠信报,一面听净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戴声响,想元赐娴沐浴完了,不免喟然长叹一声。
他涝的时候涝死,旱的时候旱死,一夜耕完万亩田,第二天一早突然被解了雇。
眼下听这种诱人的响动,真忍不住挥他的小……不,大锄头。
元赐娴缚好衣带出来,像往常一样准备捱陆时卿坐下,被他一把架住了胳膊:“去床上,席地容易凉。”
季夏都没过完,哪来的凉给她。她下意识要跟他唱反调,到底想今时不同往日了,“哦”了一声,乖乖爬上了床榻,躺下盖好被褥后偏头瞧他,一面斜眼费力瞄他手里头的信件。
陆时卿如今对她没什么秘密,察觉到身后这道窥探的目光,想她可别扭到了眼睛,动解释道:“南诏来的消息,说韶和有孕了。”
元赐娴闻言有点诧异:“这么快?”
她问完,脑袋里弯子一转,自顾自明白了过来。南诏国内形势不稳,细居需要一名携有大周血脉的子嗣稳定形势,取亲周派的信任与支持,急要孩子肯定的,算算日子倒的确差不多。
陆时卿没接话,只道:“你安心养自己的胎就。”
“你嫌我多管闲事?”
他不想南诏那边的动静惹她忧思,所以出口强硬了点,听她语不太爽利,忙回过头去:“不。”
看他紧张的。元赐娴见状心情大好,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拧了一拧,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母老虎。”
她这动作像哄小孩似的,陆时卿几时被人如此轻率对待过,抬手就想把她一巴掌拍,临到出手关头一个急刹。
不,要温柔。
他的手顿在半空,微微蹙了下眉,垂眼看她细白的手道:“元赐娴,差不多可以了。”
元赐娴本来都想松手了,眼下反倒瞅他质问来:“你叫我什么?”
陆时卿很快意识到,她不爱听他叫她全名的,迅速改口道:“赐娴。”
“不对。”她冲他撅个嘴,“你之前‘呼哈呼哈’的时候都怎么叫我的,不记了?”
“……”
谁跟她呼哈呼哈了……
他霎时又好又好笑:“那你‘哎呀哎呀’的时候都怎么叫我的?说说看。”
元赐娴一噎,说这个,面上倒有了点羞臊之色,松了手放他,嘟囔不认账:“我哪有!”
看她脸热,陆时卿浑身沸腾,想没心思再办了,干脆把信报都推到了一边,熄了烛一脚跨上榻,状若淡然道:“没有就没有,睡觉。”
陆时卿为谨慎见,与她隔了个被褥睡。
等他在身边躺下,元赐娴“哦”了一声闭上了眼,只到底还有点心痒,过了一晌,偷摸把手伸到他被褥里头,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肋骨。
陆时卿痒浑身一抽一缩,在黑暗里咬牙道:“元赐娴,你别皮了!”
“怎么又连名带姓地叫我,你失忆了啊!”
她比他凶,他这势就弱了。因为他刚听说了一个词叫“胎”,万万不能动的东西。
陆时卿穿过被褥的阻隔揽住了她,语软了下来:“不,最近被你闹记不好,现在记来了。”
“记什么了?”
他默了默道:“记‘呼哈呼哈’的时候,都怎么叫你。”
“那就叫来听听啊。”
陆时卿到底还嘴硬,只有浓情蜜意的时候忍不住喊过她小名,现在被她磨没办法,只好低头凑到她耳边,叫她:“窈窈。”
元赐娴心里舒坦了,摸黑在他脸上惊天动地的“吧唧”一口:“赏你的,睡觉睡觉。”
陆时卿一手圈抱她,一手摸摸脸颊,唇角微微弯,笑像个二三岁的傻子。
*
翌日,元赐娴醒来就已卯时过半,见身边的被褥空的,知陆时卿早去了大明宫。不晓她睡太熟,还他动作放太轻,她竟一点不清楚他何时身洗漱的。
元赐娴还有点困乏,但再睡就要错过吃早食的时辰了,赶紧来穿衣,完了去厅堂跟宣氏和陆霜妤一道喝粥,闲来无事,跟她们聊聊肚里娃娃来的名字。
仨人热热闹闹商量了一会儿,元赐娴好奇问:“阿娘,时卿的名字怎么来的?”
宣氏就喜欢他们小俩口叫亲昵,所以元赐娴在她面前一直这样称呼陆时卿,不担心她觉她这儿媳不规矩。
宣氏闻言果真很高兴,回想道:“这名还我给取的。当年我跟时卿他爹在个雨天碰上……”
雨下很大,他怀里护一沓书卷,人淋跟落了汤似的,她好心借了他一柄伞。后来,她对他萌生情意,就上门去讨伞,一来二去人追到了手。俩人成了亲,有了孩子,她就说给这孩子取名叫“时卿”,意思“落雨时逢卿”。hΤTpS://WWω.sndswx.com/
元赐娴听罢微露憧憬,道:“那我可晓,时卿的表字为什么叫‘子澍’了。‘澍’字意为‘及时雨’,阿爹在告诉您,您就他的及时雨。”
宣氏笑合不拢嘴,跟陆霜妤道:“你嫂嫂这么会说话,难怪把你阿兄治服服帖帖的。”
身在大明宫,与几名宰辅议事的陆时卿突然打了个喷嚏。
*
陆时卿接连几日都很忙碌。郑济垮台,树倒猢狲散,朝中原的二皇子党东南西北一锅乱,徽宁帝把烂摊子都交给了他这“智囊”,以至如今他手头上要处置的人多能从春明门排到延兴门。
他倒想待在中陪元赐娴和他俩没出世的娃,奈何分-身乏术,眼看又一上午过去,好不容易与,临出宫门被个身穿青色官袍的老头给堵了一遭。
这个老头他认,国子监的助教,官从六品。虽职位不高,因学识渊博,在六馆之内颇有名望。
当然,更重要的,他姓窦,那个对陆霜妤纠缠不休的窦姓书生窦阿章的祖父。
窦阿章被陆府仆役接连拒了几次后,就始走迂回之路,一月来天天喊要拜陆时卿为师,学习圣贤经典。
陆时卿当然知道他想趁机混入陆府找“红菊”,坚决不收这种居心不良的学生,黑脸回绝了好几次。现在好了,人祖父来求情了。
窦德方门见山,说的果然孙子的事。只老头显然不知道孙子的真实意图,一心当他好学。
陆时卿赶回府陪元赐娴用午膳,哪有闲心跟他多费口舌,见窦如此执,干脆应了下来,准备改天再会会那个窦阿章。
窦德方连声感谢,退到一边目送他离去。
陆时卿上了马车,一路直奔永兴坊,到了府门口,听一人扯嗓子在墙外喊:“红菊姑娘,红菊姑娘!”
他皱了皱眉头,掀帘下去后,正要发话,忽见自府门口出来个粗布麻衣打扮的女子,身板大概有三个陆霜妤那么大,操了一口南边口音,冲墙沿下边喊话的窦阿章道:“哪个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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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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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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