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魏泓猿臂一伸,一把将姚幼清按在了自己怀里。
与此同时,刚刚还跟那几个山贼聊得火热的靖远军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杀了离自己最近的山贼,甚至没让他们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崔颢一只手还搭在那个刚刚与他称兄道弟的山贼肩上,另一只手已经将一把不知何时从袖中滑出的短刀捅进了他的小腹,转瞬间三刀三个位置,然后松手,有些嫌恶地转身离开,边走边低头仔细看自己手上有没有沾到血迹。
而那山贼在他走出几步之后才颓然倒地,脸上茫然惊讶不可置信,肚子上插着的短刀随着身体的抽搐而起伏抖动,汩汩的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
崔颢走到魏泓跟前,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一言难尽。
他知道王爷根本没把这次剿匪当回事,但这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好歹在王妃面前把样子做足好吗不然他接下来的戏怎么演
虽说用别的法子他们一样能够抓住山贼,但如果不钓鱼也能办到的话,他又怎么跟王妃解释为什么这么大老远地带她过来
崔颢心累得很,摆摆手让人把附近的尸体清理了。
随行的靖远军很快将尸体抬走,从杀人到移尸不过短短片刻而已,整齐有序,一看就经验十足。
周妈妈他们吓坏了,在靖远军杀人时惊呼出声,然后立刻围到了姚幼清身边。
直到那些尸体全部被搬走,魏泓才松开手,将怀中人交给了他们“带她去车上。”
尸体虽然搬走了,但地上的血迹还不少,仍需清理一会。
周妈妈点头,与丁寿一左一右将姚幼清护到了车上,挡着她的眼睛连血迹也没让她看。
琼玉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原想上车,但一想到刚刚杀人的画面,心里就止不住地作呕,赶忙跑到一边蹲在树下干呕起来。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杀人,太可怕了
姚幼清坐在车上,手脚冰凉,额头发红。
手脚冰凉是吓的,额头发红是被按到魏泓怀里的时候撞的。
周妈妈以前也没见过杀人,但年长一些到底是要沉稳得多,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里,让她暖暖手。
姚幼清缓了一会才颤声问了一句“周妈妈,那些山贼是不是都死了”
周妈妈点头“他们都是坏人,死不足惜。”
“我知道,”姚幼清道,“可是剩下的山贼怎么办咱们还没找到他们,要是再有人被他们祸害,那”
她垂眸,眼圈红了起来。
周妈妈赶忙劝道“这不是你的错,刚刚是”
是王爷说漏了嘴,也是王爷先挑事的。
她无奈叹气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道“待会咱们再问问崔大人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王爷刚和小姐发生争执,恐怕一时半会谁也不想跟谁说话。
但是出乎意料,等靖远军将血迹全部清理干净之后,姚幼清独自一人来到了魏泓面前。蜀南文学
魏泓正站在河边看着对面的河岸出神,听到一旁有动静,不用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姚幼清走近停了下来,轻声开口“王爷。”
魏泓没应,她也没有因他不应就默默走开,继续道“我想问问你,你与我爹爹到底有何仇怨,为何对他意见如此之深”
魏泓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目光微沉,面颊再次紧绷起来,仍旧不语。
“成亲前我也曾经问过爹爹一次,爹爹没与我说,我”
“他当然不会跟你说,”魏泓终于出声,“因为他问心有愧,不敢告诉你”
姚幼清微怔“可是爹爹他为人正直”
“就是因为他为人正直,正直的迂腐所以才”
他额头青筋凸起,眼角微微发红,目露凶光,却终究在看到眼前女子被他吓得惨白的脸色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情一旦说穿,就会如同一堵墙一般竖在那里,那是比前后院之分更加明显的界限,难以逾越。
魏泓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
“与你无关,别再问了,今后永远都不要问。”
姚幼清红着眼睛低下头去“我是他的女儿,怎么会与我无关若真是与我无关,当初王爷又怎么会答应娶我呢你那时之所以答应,其实也是想要气爹爹吧”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先帝赐婚已不可改,我愿意嫁过来,这样谁都不为难。”
“可是王爷爹爹毕竟生养了我,十数年来如珍似宝地把我捧在手心里,你当着我的面说他的不是,我又怎么可能当做没听见呢”
“你若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或许还能从中调和一二,但你们都不与我说,我永远都不知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越说越委屈,眼中掉下几颗金豆子。
魏泓想说不可能调和,一辈子都调和不了,但看着这张脸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最终绷着脸回了一句“以后我不当着你的面说他就是了。”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对他而言简直和道歉差不多了。
姚幼清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哽咽着问别的“那山贼的事怎么办啊我们搞砸了,让其他山贼跑了怎么办”
她眼下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一想到那些山贼因为她和魏泓的争吵而要逃之夭夭,可能还会祸害其他的路人,她就止不住地掉眼泪,瘪着嘴哭成个泪人。
魏泓没安慰过女人,看她哭成这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皱着眉头掏出自己的帕子塞到她手里。
“别哭了,我让人装成另一伙山贼,他们以为自己人是被其他山贼杀了的,自然会出来报复。”
姚幼清抬头,打了个哭嗝“还可以这样王爷你好聪明。”
魏泓看着她仍旧红红却清亮的眼睛,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轻又痒,别扭地转开了视线。
他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什么,猜到他是为了故意气姚钰芝才答应娶她,还是不哭不闹地嫁过来了。
没有抱怨愤恨气恼,他以剿匪为由让她来帮忙的时候还毫不犹豫地答应。
魏泓看着眼前河水,心中淤堵的郁结似乎也随着河水的流动缓缓冲开,在崔颢派人来叫他们的时候跟姚幼清一起回去了。
那些山贼最终还是被靖远军剿灭了,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事而费时太久。
回去的路上,魏泓偶然看到周妈妈让人给姚幼清煮了一碗长寿面,这才知道那日是她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及笄对女孩子来说是大事,未曾成亲的话一般会由家里举办隆重的及笄礼,成了亲虽然不一定办及笄礼了,但大多也会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
但魏泓之前没留心姚幼清的生辰,自然也不知道她今日及笄,她的十五生辰便用一碗面随便打发过去了。
魏泓看着她捧着一个比她的脸还大的碗吃面,皱眉道“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姚幼清腾不出嘴,从碗里抬眼看看他又看看周妈妈,最终还是先把面吃完了,等周妈妈拿着空碗笑着走开之后才小声道“吃长寿面的时候不能断,不然周妈妈会不高兴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姚家从夫人到两位少爷都不长命,因为各种缘由相继离世,周妈妈对长寿面这件事就越来越看重,每次都要盯着姚幼清一口气不断地吃完才行。
但姚幼清胃口小吃不了多少,她就做她刚好能吃完的量,然后把盛面的碗换成大碗,最起码从外面看起来也要很多。
“为什么不告诉我”
魏泓见她忘了这茬,又问了一遍。
姚幼清歪头“为什么要告诉王爷王爷不记得就算了啊,没关系的。”
毫不在意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魏泓正要说一句“明年我会记得”,就听她继续说道“我也不记得王爷的生辰。”
魏泓“”
“十月初七。”
他沉着脸道。
姚幼清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的生辰,点点头,笑道“好,我记住了。”
当晚,一行人改变路线进入了附近的一座城池。
姚幼清以为魏泓是有什么事才会绕路,结果夜半亥时,她都已经睡去了,魏泓却敲响了她的房门。
周妈妈打开门,见来人是他,问有什么事。
魏泓却越过她,径直走到姚幼清面前。
“及笄礼。”
他伸手递过来一只木匣,明明是给她送礼却不看她,转着头看着别处。
姚幼清迷迷糊糊地接过来,嘟囔道“王爷你这么晚还跑去给我买礼物啊其实真的不用,我”
“打开。”
“哦。”
她依言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熠熠生辉的金簪,赤金的簪身上雕镂着繁复的纹饰,顶端几只蝴蝶绕花飞舞,薄薄的翅膀轻如蝉翼,随着她打开匣子的动作轻轻晃动。
“好漂亮”
姚幼清睡意顿消,因那簪子的精美而彻底清醒过来。
魏泓轻咳一声“出去办事,回来路上看到了,顺手买的。”
姚幼清咦了一声“这么晚还有铺子开门啊”
魏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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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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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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