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儿惊呼一声冲过来挡在了她身前,这才险险让她没被撞到。
季云婉站定,看到眼前的是楚嬿,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贱人”
绾儿立刻就恼了,张嘴要驳斥,被楚嬿拦下,自己站了出来,勾唇笑道“比不过季二小姐你啊。”
如果说姚幼清刚刚是义正言辞的指责,那现在楚嬿这句无疑就是夹枪带棒的讽刺了。
季云婉一怔“你说什么”
她不是没听清,只是不敢相信王府的一个通房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楚嬿仍旧面上带笑,衬的她满脸泪痕的样子格外狼狈。
“我说,比不过季二小姐你。”
“我好歹是王爷亲自带回府的,也是王爷亲自收房的,可不像季二小姐要拿着父亲的名帖才能进门,赖在上川数月没能成事还不肯走,丢尽了自己的脸,也丢尽了季家的脸。”
季云婉本就难看的脸色因她的话而更加狰狞,尖声道“你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奴婢,凭着这张脸才侥幸入了王爷的眼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吗”
楚嬿轻笑“这话旁人说也就算了,季二小姐怎么好意思说呢你自己不也是想凭着这张脸进门吗怎么,没成事就嫉妒我啊”
说着稍稍靠近她,压低声音“我不仅没死,脸也没被毁掉,你是不是特别失望”
季云婉汗毛倒竖,下意识推了她一把。
楚嬿顺势跌坐在地上,神情痛苦。
绾儿大惊,赶忙上前扶她,焦急询问“娘子,你没事吧”
说着又抬头质问季云婉“你怎么动手打人呢我们娘子身上有伤,要是牵动了伤处怎么办”
在远处观望并未上前的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楚嬿扶起来,看向季云婉的眼神多有不满。
季云婉的身份再高贵,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个外人而已,这外人还既不招王爷喜欢也不招王妃喜欢,如今竟然还敢在王府公然动手。
楚嬿站起来,捂着肩膀颤声道“无凭无据怀疑季二小姐是我不对,但您若觉得被冒犯了,向王爷或是王妃说明,让他们处置我也就是了,为何要对我动手呢难不成是真的被我说中了吗”
这话让周围的人一脸莫名,不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季云婉则面色发白,猜出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此时自己说多错多,往后退了半步,扔下一句“我没工夫听你在这胡言乱语”就离开了。
绾儿忿忿地跺了跺脚,让人帮忙去把大夫请来,自己则扶着楚嬿说道“娘子,咱们先回去让大夫看看你的伤吧王妃那里改日再去好了。”
楚嬿本就是担心季云婉为难姚幼清才想过去的,眼下季云婉既然已经走了,她去不去自然也无所谓了,于是两人相携回到自己的院子。
回去之后绾儿要解开她的衣裳看看她肩上的伤,被她摇头拒绝了。
“没事,不疼,我刚才就是做做样子。”
绾儿恍然,低声问道“娘子,你受伤的事真的与季二小姐有关吗”
“不知道,”楚嬿道,“我只是怀疑罢了,并无证据。”
绾儿啊了一声“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啊要是王爷知道真的派人去查了,查出来又跟季二小姐没关系怎么办”
“无所谓,只要他去查了就好。”
楚嬿说道。
“查出来没关系最多是觉得我无事生非训斥我几句,但若有关系”
她说着笑了笑“那季大人的名帖可就不好用了。”
别说是季大人了,就是搬出季大小姐来也没用。
王爷现在之所以还给季云婉几分薄面,耐着性子见一见她,无非是因为她除了赖着不走以外并没有做过什么其它过分的事,碍于季大人和季大小姐的面子他也不好将她拒之门外,所以只是跟她耗着,等她自己熬不住了离开。
但季二小姐的脸皮显然比他们想的都要厚,竟然这么久还不走。
王爷时常不在府里,并不是每次都能跟季二碰到,但王妃可是日日都在,总要被她纠缠。
虽然王妃心宽人善,但也没道理就活该被季二这种人缠上。
既然王爷找不到理由赶季二走,那她就替他找一个。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总会有办法的。
绾儿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道“刚刚季二小姐从正院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妆都哭花了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想想就高兴”
楚嬿也想到了季云婉刚才的样子,摇头失笑,往正院的方向看了看。
“或许是我多虑了,王妃也没那么好欺负。”
正院,姚幼清让人把魏泓送来的那些东西收起来,然后就让周妈妈去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昨晚的事。
很快,赤珠和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仆妇就被带到了她面前。
仆妇连连叩首认错,说自己是收了赤珠的钱,这才一直帮她盯着正院。
赤珠也知道这次免不了被责罚,低眉顺眼地跪在那里,说下次不敢了。
姚幼清摇头“没有下次了。”
“你们若是犯了别的错,不小心打碎什么东西或是分内的事情没有做好,我或许还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但你们身为王府的奴仆,却为了各自的利益擅自打探主子的私事,还将这些事情告诉旁人,这便是背主,是不忠。”
“不忠之人我是万不敢用的,所以我已经让人去叫了牙行过来。你们以后就各自去别处谋生路吧,我这里容不下你们了。”
仆妇一惊,哭天抢地地呼喊起来,跪行过来想求姚幼清饶她一次,还不等靠近就被人拦住往外拖去。
赤珠也被人拖着往外走,挣扎的比那仆妇还厉害,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你们不能卖了我我是王爷的下人,你们不能卖了我”
可她的喊声并未让拖拽她的人松手,也没能让姚幼清犹豫。
她让周妈妈把两人的卖身契找出来待会交给牙行,就没再过问这件事了。
周妈妈处置了这两人后,又将府中其他下人聚集起来耳提面命一番,这才回到房中。
她进去的时候姚幼清正在练字,琼玉在旁伺候笔墨。
她走过去代替了琼玉的位置,笑道“王妃生气了”
练字能够平心静气,所以姚幼清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每次生气不开心的时候都会练一会,让自己沉下心来放下那些不高兴的事。
姚幼清握着笔的手停了停,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明白,季家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书香门第,百年世家,教出的却是个不懂礼数不知廉耻的人,季家难道就是这样的家风吗
周妈妈摇头“咱们姚家跟季家的往来虽不多,但以前奴婢也是见过季大小姐和季二小姐几面的,”
“季大小姐贤良淑德,才貌双全,相比起来她的妹妹确实不出众,但也并未听说过有什么不好的名声。”
“不过既然都是季家的女儿,一个端庄贤淑,一个寡廉鲜耻,可见跟她们自己还是有关系的,家风门第并不是全部原因。”
“这就好比好比同一棵树上的果子,有大有小有酸有甜,总是不能尽善尽美的。”
姚幼清想了想,点了点头。
“季大小姐就是甜的那颗果子,季二小姐就是酸的那颗。”
周妈妈却再次摇头,故意打趣道“要我看啊,季二小姐可不仅仅是酸,她是苦的那颗才对”ΗtτPS://Www.sndswx.com/
姚幼清没忍住笑了笑,琼玉又忽然开口“不对不对,她应该是被虫蛀掉的那颗”
房中的气氛缓和下来,姚幼清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生气了。
魏泓回来后得知白日里的事,面色沉沉,对崔颢叮嘱道“告诉门房,以后季二再过来不用让她进了,拜帖也不用递进来了,直接退回去,不许她再踏入王府半步,更不允许她靠近王妃。”
他已经给足季二面子了,但季二却得寸进尺,竟敢在王府里公然训斥他的王妃。
他自己都不舍得对那丫头大声说话,她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做这种事
崔颢应诺,正要吩咐下去,下人却又告诉了他们另一件事。
听说这件事之后,魏泓没再让崔颢立刻去传话,而是先把已经被卖出去的赤珠抓了回来。
翌日,季云婉来到上川之后头一次被魏泓主动邀请过去。
鲁家人兴奋异常,当即准备了最好的马车将她送了上去。
季云婉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但王府的人都已经来了,去不去根本由不得她。
她坐在车中一路惴惴不安地抵达了王府,在前院一处已经修缮好的小院里见到了魏泓。
魏泓当时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动静收起手上的军报,指了指房中的椅子“坐。”
季云婉依言坐了下来,问道“不知王爷找我来有何事”
魏泓并未说话,只是看了眼身边的崔颢。
崔颢会意,立刻让人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带了进来。
那人披头散发,满身血污,身上的衣物因为受刑而破破烂烂,根本分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季云婉吓得惊呼一声,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魏泓冷声道“怎么不认识了这可是你的熟人啊。”
随着他的声音,下人将那半死之人的头发拉了起来,露出其下面容,正是昨日还与季云婉说过话的赤珠。
“这是我府上的下人,我听说她和季小姐你关系很好,所以便将她送给你了,待会你把她一起带走吧。”
说着便让人把赤珠又带下去,抬到季云婉的马车上。
季云婉摇头想要阻止,却又哪里能拦得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带走了。
心中的不安以及种种猜测得到证实,她从昨日就一直没怎么停过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以前明明对我很好的”
魏泓皱眉,声音沉冷,一丝温度也无。
“我何时对你好过季二小姐怕是失心疯了吧”
季云婉轻笑,神情哀怨凄冷。
“如今你娶了妻子,喜欢上了她,以前的种种就不认了吗”
“以前你每次回京都会给我和姐姐带礼物,送的都是我最喜欢最想要的,总是那么贴心,还一口一个季妹妹,便是偶尔姐姐跟你一同出游的时候带上我,你也从不会说什么,还对我温柔体贴关怀备至。”
“我被退婚之后你还不忘表达关切,知道我喜欢弹琴,就大老远让人从上川送去了一把古琴过去,便是姐姐都没有”
“你若当真对我无意,又为什么做这些事,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情意,不惜为了你放下脸面追到上川来”
她说完之后别说魏泓了,就是崔颢都满脸震惊,觉得莫民奇妙。
“季二小姐,那你可真是误会了,王爷当初之所以给你送礼,全是看在季大小姐的面子上。”
“是季大小姐总在他面前念叨你这个妹妹,又说季家家教森严,不让你们摆弄那些玩物丧志的东西,所以才托王爷四处寻找,借着送礼的名义给你们,这样季大人就不会说你们什么了。”
“至于那把琴也是季大小姐写了信还送了一大笔银子来,说你被齐家退婚,整日心情郁郁,但家中却不在乎,还斥责你不通达明理,央求王爷帮忙寻一把古琴给你开心。”
“当然,这笔银子王爷是没收的,不过那也是因为不想花季大小姐的银子,而不是为了你。”
季云婉脸上的哀怨悲戚全都僵住,半晌才动作僵硬地摇头。
“不可能姐姐从没说过那琴是她求王爷买的。”
“季大小姐当然不会说,”崔颢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攒多少银子,为了给你买把琴几乎全都拿出来了。”
“你是她最心疼的妹妹,她怎么会告诉你呢自然只会跟你说是王爷知道了给你买的。”
“不过就算如此,一般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未来的姐夫对自己有意,而是会觉得自己的姐夫爱慕姐姐,才会爱屋及乌对自己好吧”
除非是自己心里已经抱有什么绮念,才会生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误会来。
季云婉面白如纸,泪水翻涌。
“就算是因为姐姐,难道王爷当初对我真的就半点情意都没有吗有哪个男人会每次出门都给自己未婚妻子的妹妹带礼物你就从没想过这些吗”
她不说后半句还好,说了后半句只换来魏泓一声冷笑。
“我的王妃养了一只狗,我虽然不喜欢这畜生,但看在王妃的面子上,还是时常给它买些它喜欢的肉干回来,这难道证明我对这只狗有意思吗”
话音落,季云婉连眼泪都忘了流,呆呆地看着他,嘴唇隐隐发抖。
“你将我比做一只狗”
“不能这么说,”魏泓道,“那只狗虽然蠢,但好歹能看得懂人脸色,知道谁喜欢它谁不喜欢它。还有,它从不胡乱咬人。”
崔颢知道他这是在讽刺季云婉,忍不住低头憋笑。
季云婉怔怔片刻,却又忽然笑了,声音尖锐刺耳,真的失心疯了一般。
“说我看不懂人脸色,你以为你就看得懂了吗”
“姐姐她根本就不喜欢你,根本就不想嫁给你是爹娘和族中人一致同意做主答应了高宗赐婚,她才身不由己不得不答应罢了”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进京的时候她都在强颜欢笑,知不知她之所以总是带着我在身边就是因为不想跟你独处婚期将近的时候她日日坐在房中发呆,根本连嫁衣都不想绣,还是我帮她一起完成的她自始至终都不想与你成亲”
魏泓的脸色刚刚还只是有些阴沉,现在则一片铁青,双拳渐渐握紧。
“你胡说。”
“我胡说哈”
季云婉笑了一声“我是她的妹妹,是她最亲近的人,是她自己抱着我说不满意这门婚事,但又没办法违拗爹娘,只能答应。”
“你若不信大可让人去京城查一查啊,这对你来说很容易吧”
“还有,当初和齐家退婚之后我并没有心情郁郁,也并没有被爹娘斥责,可她写信过来却是这么跟你们说的,为什么”
魏泓与崔颢沉默不语,季云婉继续笑道“因为她根本就只是想告诉你我退婚了想试探看看你对我是否有意,若是你改了主意想娶我而不是娶她,那就皆大欢喜谁都不用为难了”
“是你们一个想用我讨好对方,一个想用我来代替自己是你们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情意,误会我可以做秦王妃,这都怪你们”
魏泓呼吸渐渐沉重,握紧的拳已嘎吱作响,额头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崔颢知道他这是气急了,偏偏季云婉说完了季大小姐又开始说姚幼清,说她看得出来姚幼清也不喜欢他,不然早就主动讨好他了,又哪里需要他借口修缮前院自己搬回去。
崔颢听了赶忙让人将她拉了出去,生怕魏泓一失手把她打死在这。
季云婉却不断挣扎,人都已经被拖出去了,声音仍在传来。
“你喜欢的女人都不喜欢你,你喜欢的女人都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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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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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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