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念阵中,有一千种不同的阵法,大致可以分为幻阵、杀阵和空阵,幻阵考验意识,是可以解除,如果是入了杀阵……除非毁去杀阵的阵眼,或者毁去千念阵的主阵眼,不然,阵中人是出不来的。”
说到这里,鹤丘阳见楚衍一副担心得不得了的样子,温声安慰,“别太担心,杀阵也就两三个而已,几率不大。”
安慰完楚衍之后,鹤丘阳继续说道,“我先将幻阵中的人放出来,你看看有没有你道侣。”
“啊?”楚衍听到最后两个字,表情刹那呆滞了下来,“道侣?我什么道侣?”
“嗯?”鹤丘阳见状,微微挑起眉头,“就是和你用一对九虚玄隐戒的人。”
楚衍被噎了一下:“……”
顶着一张极其复杂的神情,他连忙开口解释,“那人是我的师兄,不是我道侣……”
而且还是“结过仇、有过恨、见过血”的那种关系,谢云冥心底有没有完全放下仇恨都还不好讲。
鹤丘阳听完楚衍的解释,神情莫测:“……”
如今的后辈连定情信物都备好了,却还是师兄弟关系?
看来真是自己在仙器里沉睡太久?千万年之后的云霄界风气变得委婉含蓄起来?
不过楚衍都这样说了,鹤丘阳也不会追问,当下从善如流的改口。“那你等会从缩像中看看,是否有你师兄。”
随着鹤丘阳的这道话音落下,楚衍的眼前多了一道投影,这投影和剑宗传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虚像。
千念阵中,上百个人被撤掉了幻阵传送出府邸——
*
在清虚子以身试险踏入墓室入口后,直接一步走到了一个幻阵当中。
以他渡劫期的修为,明了自己身处幻阵是可以,但是这是上古幻阵,一时半会要走出去没那么简单。
相传上古炼器宗师鹤丘阳还会阵法之术,常将阵法融入炼制的灵器之中。那么在墓室中设下阵法也不足为奇。
只是,不知他的弟子如何了。
清虚子对自己首徒倒不是很担心,幻云冥的心性足够坚定面对幻阵,但如果这个阵法都是一个人单独触发的,那么他的小徒弟怕是凶多吉少……
清虚子一边思索着,一边快速寻找幻阵的突破点。
等他快找到幻阵阵眼之时,幻阵的景象忽然如潮水般褪去,他竟是又回到了先前入墓室的地方。
周遭陆陆续续也出现不少人影,可仍然没有小徒弟楚衍的身影。
也没有见到他大弟子谢云冥的身影。
难道大弟子谢云冥也会被幻阵所困吗?
*
为了找人的谢云冥追进墓室之后,身形一晃,便进入了诡异的阵法之中。
眼前的景象是遍地枯槁,焦土龟裂。燃不尽的滔天大火将天际烧红了大半,黑烟滚滚之中,尸骨被燃尽的腐朽恶气冲天。
像是幻阵,但又过分真切,让人一时半会找不到破绽。
一道火舌冲谢云冥奔来,灼热感在顷刻间席卷周遭的空气,将温度升到了极致。
囚龙剑早已经出鞘,冰霜覆盖剑刃,谢云冥抬手一剑斩灭了这火舌。凛风捎来了那些掩藏在火焰中的腥臭气息,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妖气。
这妖气不像妖兽,却比妖兽身上的气息重了百倍不止。
谢云冥抬眼望向了那火焰席卷的地方,黑烟滚滚中,似有什么人影还在走动。他想也不想,直接凝聚灵力,一剑落下——
寒霜在顷刻间荡开了那灼热无比的烈焰,冰火相融之间,雾气化作了水珠,滴落在谢云冥身前不远的枯骨上。
黑烟也随着火焰一同缓缓散去些许,那染了水珠的枯骨竟是被一只红色的手捏住,手指指甲有半个手掌那么长,也是锋利无比的样子。
谢云冥听到了咀嚼声。
宛如尖利的牙齿在啃食着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而且这声响还不是从一处传来——
是从千千万万处传来!
黑烟褪去,数千万只佝偻着身体、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周遭散发浓烈的妖气,像人更像妖的怪物,皆是露出獠牙,抱着地上的枯骨在啃食。
那些被啃食的枯骨都是修士的骨头,因为死亡不久,骨头上面还残存着灵力的气息。
凛风过境,除了那尸体的焦臭,风中还带来了一丝活人的香甜。
千万只怪物不约而同的嗅了嗅鼻子,最后停下了啃食枯骨的动作,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谢云冥的方向。
它们想啃食自己的骨血。
感知到这般恶意的谢云冥勾起了唇角,他眼眸里的情绪却是尽数褪去,手指微微捏紧囚龙剑的剑柄,灵力在顷刻间便覆盖上了剑刃,杀伐之道的剑意浑然天成。
他当年拜入剑宗门下,所求的就是以杀止杀的杀伐之道。
谢云冥是极等冰灵根天赋,冰灵根的修士向来寡淡薄情,修炼无情之道更为合适。杀伐之道有太多血气之灾,也易被杀伐之气走火入魔,若是斩杀了无辜之人证道,天道雷劫也会加重。
清虚子曾这般劝过他。
可清虚子并不知道,谢云冥不仅寡淡薄情,也同样戾气满盈。他身来便注定伴随血气之灾。
千万只怪物朝谢云冥的方向涌去。像是红色的潮水要吞没整个大地,而白衣剑修的身影渺如沙砾。
囚龙剑光欺霜白,一剑冻千里。
就连那还在后面烧灼的烈火也被这骇骨的冰冻成了冰块,在冰中维持着燃烧的状态,最后一点点被侵蚀吞没。
殷红的血色并着寒冷的冰霜弥漫开来,被斩杀的怪物不知其数,那些冲在后面的红皮怪物的步伐有了片刻停滞,那霜中蕴藏的杀气滔天,让它们这种没有多少灵智的怪物也有了感知危险可怖的情绪。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就在这时。
一声怪异刺耳的叫声从远方悠悠传来,令原本停下动作的怪物再一次朝白衣剑修露出獠牙。
那叫声极其诡异——
像是细细哭泣,又像是张狂怪笑。
谢云冥捏着剑柄的手指泛白,一双戾气满盈的眼睛已经赤红。
他知道自己在阵中,甚至极有可能是幻阵中的幻阵。
有一双冰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怪叫声几乎是贴着耳朵传进来,汹涌的血气灌入呼吸之中。
这是幻觉。
——去死吧。
——惹来血气之灾的孽障。
——捡到你的时候就该掐死你,天生仙骨有什么用,除了你,大家都要死了!
这是幻觉。
有沉重的枷锁桎梏着他的身体,冰凉的刀刃划开了血肉,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到了瓷碗之中。
这也是幻觉。
——别想了。
——你这一辈子都将困死在此处。
——等待蛊虫发作,为人替命续生。
所有的都是幻觉,他此刻应该身处幻境之中。
谢云冥的眼睛赤红,他十分清醒,但也同样被那些过往激起了不甘恨意与杀气满盈。
血腥味不断加剧,白衣不知何时染上的血色。他本就是戾气满盈的人,也本该走这条充满血气之灾的路。
这没有错,他本该……
隐约有魔纹自谢云冥的眼角显露出来,这是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
好像又有什么声音从这幻阵之中传来,谢云冥听不真切,也不想再听。
囚龙剑已经覆盖上了浓烈的血色,想杀他的人,终究也会被他杀死。
“……”
那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又是迷惑人心的幻听吗?
□□的意识撞入那一片柔软如云之中,谢云冥隐约想起来,他离开楚家地宫那日,周遭也是这种平静宁和的气息。
像极了阴霾腐朽之地照不进的曦曦日光。
“……师兄?”
这是小病秧子师弟在喊他的声音。
那软弱的嗓音总是会带着几分微微上扬的语调,好似天真烂漫的不韵世事,又好似全无防备的愚昧不知。
大抵也真是如此,这人散发的气息也能如日光一般温然无害。
魔纹的痕迹自眼角尽数褪去,眼中的赤红也消失不见。
谢云冥终于脱离了幻阵,双眼能看见现实之像。
穿着红衣的少年正仰头望着他,眉目满是担忧。
小病秧子总是这副蠢样子。
担忧他出事还不如担忧一下他自己,毕竟羸弱如楚长生,方才幻阵中随便一个红皮怪物就能将其啃……
思绪中的最后一个字,谢云冥不愿去想。
他竭力控制自己想要把人攥紧的冲动,合拢的手掌捏着囚龙剑的剑柄,面上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施展了灵术去除了剑刃血污后——
“咔嚓——!”
囚龙剑归鞘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的钝响,没有出鞘是那般果断清越。
仿佛是凶兽退回封印的囚笼之中。
白衣剑修又恢复了昔日在红衣少年面前那副模样,他垂下眼眸,开口说道——
“蠢死了,下次不准自己乱跑。”
这话语声沙哑,平淡的语调中却是听不出嘲讽。m.w.com,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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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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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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