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儿,明明已经九月底,太阳却还残留着炎热的威力,孩子就背着书包,站在树荫底下一动不动,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出表情。
是隔壁楼的娃,孩子长得白白净净,下把还带有一点婴儿肥,很可爱的一个娃,就是不爱笑,冷着一张脸就和个小大人似的。
刘叔一支烟抽完,他并没有进屋,而是搬了张板凳,坐在阳台上看起了报纸,时不时往下瞧一眼。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外头的太阳已经全部落下,报纸上的字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里头老伴正在煮着菜,喊他进去摆碗筷。
他转头,转念之间想叫那孩子进来吃个饭,却刚好看见对方拐进了楼道的背影。
“回去就好。”
他嘴上嘀咕一句,把板凳报纸一收,回屋吃饭去。
昏暗的楼道,楼梯间散发着一股霉味,常年失修的灯泡一闪一闪,只能勉强看的见脚下的路。
熟门熟路的推开那扇木门,里面乌黑一片。
谢临沉默的踮起脚尖,手在粘腻的墙壁上摸索,啪的一声,略显暗淡的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你怎么才回来?”
沙发上的女人就坐在之前的黑暗中,面容枯槁,身形瘦弱,唯独那双眼睛瞪得明亮,有些微微凸出去。
她语气质问,甚至眼神有些怨毒。
“在学校写作业。”
谢临平淡的回答,刚走过去,手就被女人一把拽住,白嫩的皮肤上很快出现了一道红印。
那女人并没有揪着这问题不放,就和神经质一般,咯咯笑了两声,然后望着谢临慈爱的说:
“今天是你生日,妈妈给你做的蛋糕。”
说着她把桌子上的盒子拆开,由于动作太急切,差点把它摔在地上,那蛋糕勉强成个形状,天气太热,奶油已经有些融化。
她插上了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目光热切的望着谢临:“快,许愿!”
谢临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没有动。
“快许愿啊!!妈妈给你唱生日歌!”
她干脆放开谢临的手,抓住他的肩膀摇晃。
几秒后,她又突然松开,表情也不知道是笑是哭,嘴里念叨:“你不能许愿,不是你,不是你!”
然后他把谢临往后一推,小孩子的力气自然是不够大的,一下子撞在了一旁的桌角,摔倒在地。
女人仿佛没看到这一幕,又缓缓的坐了下来,把眼泪擦干,对着蛋糕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乖宝宝,妈妈给你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谢临忍着小腿的疼痛爬起来,就静静的望着这一幕,直到女人唱完一整首生日歌,一瘸一拐的打开走到侧门。
“我回房写作业去了。”
将门关上之后,他听见那女人隐隐的哭腔,声音暗哑,绝望的就宛如一只濒死的蝴蝶。
谢临从床上起来的第二天,女人死了,桌上除了蛋糕,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
对不起。
三个字歪歪扭扭,上面还有已经风干眼泪的痕迹。
谢临找到手机报警时,眼神冷漠,顺手将这张纸条丢进了垃圾桶。
谢雨的死,经医院检查,死于癌症,而非凶杀。
本来应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她,昨天算得上是回光返照吧。
谢临被送到了孤儿院,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他却不能理解。
他跟着院长和孩子走在路上,一只流浪猫从他面前路过,蹭了蹭他的脚。
旁边的女孩停了下来,奶着声音笑着说好可爱。
谢临也跟着停顿了一下,下一秒,他将这只猫踢开了,力道不大,他只是觉得烦人而已。
然而这只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尖锐着猫叫乱窜,正巧运送材料的车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下一秒将它碾死,血液混合着其他东西流了一地。
那女孩惊叫起来。
院长也注意到了这边,她走过来便皱起了眉头,这是猫死的位置正好是孤儿院正门口的这条路,需要处理掉才行。
谢临很聪明,也善于观察人的表情,他率先一步走过去,拎起猫的尾巴将它丢进了最近的一个垃圾桶,当他转身回来时,却发现所有人都望着他的视线都很陌生,包括院长。
那个女孩还在尖叫,她哭着对院长和其他孩子喊道:“谢临杀死那只猫!他是坏蛋!”
谢临淡着脸回答:“我没杀它。”
然后他礼貌地问院长要了一张纸,因为刚才清理尸体的时候,手上沾上了血迹。
院长给了他,却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在这之后,孩子似乎都孤立了他,经常用坏蛋来称呼他,虽然谢临觉得和这也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身旁没有叽叽喳喳的声音甚至更清净了些。
然后,谢临被转到了第二家孤儿院。
前院长走的时候,和现在的那位院长说:“这孩子多照顾一些,他……有些不一样。”
“共情能力低到可怕,甚至过于冷漠。”
她们说的很小声,以为谢临听不到。
他安静的站在树下,就如同往常一样。
冷漠?不,他不是,他只是喜欢干净的东西,那只猫不干净,他不喜欢,那些孩子孤立他时眼里带着他们自己都未知道的恶意,他也不喜欢。
这个时候的他还很幼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直到后面他才嘲笑自己,本就是出身淤泥,却在追求过于纯粹的东西。
在第二个孤儿院,他呆了一年,然后又被转送到了第三个。
其实在这一年里,他已经学会了该怎么微笑最好看,作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做什么才会讨人喜欢。
但他学习的太晚,等勉强学会时,他已经到了第三个孤儿院。
他和孩子们相处的很好,吵吵闹闹每天都玩在一起。现任院长摇摇头,欣慰地看着这边。
“什么这个孩子太邪门,就是偏见。”
又白净又漂亮,笑起来还很甜,这样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就这样,谢临在第三个孤儿院长大,想领养他的人并不少,可都被他拒绝了。
院长并没有强制他,而是认真的告诉他:“孩子,等你上高中,你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要自己赚了,我知道你一向很有主见,也愿意尊重你。”
“好。”
面前那人已经褪去婴儿肥,就像生长的嫩芽一样身子抽长,逐渐成长为一个精雕玉琢的少年。
谢临在高三,一边学习,一边炒股。ΗtτPS://Www.sndswx.com/
他很有天分,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多公式都能从脑子中换算过来。
正是因为一些东西记得很清楚,所以他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谢雨有时候对他很温柔,有时候又很暴戾,极端的就像两个人。
而在温柔的时候,谢临知道,这并不是对他。那人望着他的眼神,似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于是,就着这一点怀疑,他开始调查起了自己的身世。
直到,他查到了叶净。
那个万众瞩目,像是活在金字塔顶端的少年,照片上笑得那么肆意。
“叶净……”
谢临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温柔的就像对待情人。
最后他将照片撕碎,一点一点扬进了垃圾桶,笑着说:“明天见。”
初次见面,那是一个很精致的少年,他低着头,被黑发遮挡的阴影里露出半张脸,那雪白的下巴格外显眼,此刻他朱唇轻轻咬着,显然是快站不住。
谢临就靠在门边,眼神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静静的看他摔倒。
似乎是欣赏够了,在少年第二次快摔的时候,他接住了对方。
对方表现的就像是一只温柔无害的小猫,他真人比照片美了数倍,但那双眼睛里像是隐藏了所有的张扬,干净而又美好。
谢临除了目的之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兴趣。
他觉得叶净和自己是同类人,能够伪装的天衣无缝,将所有人都欺骗。
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却发现他的眼底依然如同清泉,不见一丝污渍。
“啧。”
谢临有些烦躁,然后又觉得有些可笑。
明明自己就是用最完美的外壳伪装自己的肮脏,却在想方设法卸下别人的伪装。
就这样慢慢的靠近,妄图揭穿,却又不自觉的被吸引。
直到孤儿院秋游,少年义无反顾的跳下河去救那个孩子,在谢临眼中,就如同献祭一般,荡开的不只是水中的涟漪,还有他心中那片死寂。
真的有人,纯粹而又干净。
谢临承认了自己卑劣的心思,但他想得到少年。
这种情绪来的很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身处黑暗中太久,这种炽热的光芒,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
既然少年是那么的纯洁,那就要永远这样下去,一些事,就让他来解决。
他做事其实比叶铭还要狠,赵腾沉寂下来,渺无音讯,并不是因为怎么样,而是死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说话。
按照计划进行,叶净一步一步遵守步骤正在掉入他编织的温柔网。
计划中出了一些小阻碍。
叶铭也查到了两人的身世,妄图警告他离开叶净。
望着少年名义上的哥哥,他说的那么严肃而又认真,眼中充斥着的感情却并不只哥哥那么简单,而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谢临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笑够之后,他语气淡淡:“凭什么?”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发现的宝藏啊,不是么。
刚见面的亲兄弟,注定站在敌对。他一边应付着叶铭在公司上的进攻,一边继续实施计划。
游乐园是一个非常好的场地,这个幼稚的地方他已经很久没去了,只会让他想到过去幼稚的自己。
他时常嗤笑,为什么会因为想去游乐园而建造一个,是提醒过去的自己有多卑微吗?
然而现在,这里成了他的道具。
带着少年坐上摩天轮,看万千灿烂,本来索然无味的一切又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那少年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在光芒底下颤动的有些可爱,他双手合十:“希望谢临能够天天开心。”
那语气中饱含的真挚,让他心似乎开始融化,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但似乎也不坏。
在这时,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是在被真心的祝福着啊。
聚会那天,他从车上跳下,两车相撞在路上发出巨响,谢临一向温和的眼眸黑沉,宛如暴风雨的天空,笑得冰冷。
事后查证,背后的策划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生,她做的太蠢,即使和她合伙的官兴负有意想要隐藏自己,也无济于事。
而在这起事故,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他所想那人的影子。
“啧。”
我的亲哥哥。
这事他没有和少年多说,就像他之前说的,他不会让黑暗染上对方的眼眸。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和叶铭达成了一致。
然而,计划还是出了变故。
叶净开始躲着他了。
眼中压抑着深沉的情绪,清晰的暴露着他有多想得到少年,再这样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的到计划结束。
但他还是不想伤害过分善良的少年啊,在处事上他用尽了耐心和温柔。
将告白这一环提前,必须要让叶净正视自己的感情,更不能让他再逃避,否则将前功尽弃。
叶母也查到了两人的身世,在学校门口等他。
谢临并不意外。
坐在咖啡厅,叶母对所谓的真相并不在意,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谢临的态度。
搅拌着咖啡,她语气冷淡,不像是对待着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而是道:“开个价吧,作为这么多年对你的弥补。”
这句话,就如同商业谈判。
谢临却很满意现下,他不需要亲情,更不在意。
“不用,我不会以此作为要挟,更不会告诉叶净,叶女士您放心。”
叶母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点了点头,临走时的那句话不像是弥补更像是施舍:“我会多照顾你的公司,没有必要就别见面了。”
谢临一如既往带着笑,嘴角的弧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并不需要除了少年之外的任何东西,他想要的,自然会用尽手段得到。
对于生日,谢临可有可无。
当他用这个日子第一次算计,不得不感谢叶母和谢雨,她们唯一可取之处,大概就是将他和少年生在了同一天。
谢临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少年递给他时,脸颊透露出的丝丝红晕,就如同樱花般美艳动人,黑眸秋水波动,望着他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期盼。
真的很美。
…………
是梦吗?
破碎了,该醒了。
天气有些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过路的行人。
谢临没打伞,在来来往往进入墓地的人群中,他怀抱着一束艳红的蔷薇,让人频频侧目。
在进去那一瞬,他和一个高大的背影擦肩而过。
叶铭停下脚步后又继续走着,面容尽是沧桑和苦涩,两人都没有回头。
谢临走到一处角落,墓碑前已经放了许多的花,他沉默的站着,目光放在照片上那总是笑着的少年,眼睛中明亮的像是有点点星光。
许久,他蹲下身,将花放在墓碑正中央,也摘下了眼镜。
他笑眼温柔,说话很轻,像是在倾诉:“杀人凶手我已经找到了,本来想送他们下去陪你,但他们连陪你都不配。”
颜秀和官兴负估计没想到人群中会混入一个带枪的,他们本意也不是杀人。
被谢临一步步紧逼,颜秀有些狗急跳墙,才会想绑架谢临,而谢临因为心系少年,才让对方钻了空子。
我的错,却没办法再挽回。
在监狱中的两人,要遭受的,远远比他们想的要更加残忍。
他们会生不如死。
这句话谢临没有说,他怕善良的少年会心软。
谢临头轻轻的抵靠在墓碑上:“明明说好要让我永远都开心,你个小骗子。”
以前他不懂爱,现在他失去了爱。
“我活的好累,真的……好累……”
他将少年亲手制作的眼镜摘下与蔷薇花放在一起,就这样靠着墓碑闭上了眼,没有再睁开。
我所求的或许曾经得到,然而正如流沙逝与掌心,也终究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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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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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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