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州拼尽全力送妻儿逃了出去,密密麻麻的树林里,到处都是死角与黑暗,年仅两岁的严烬衡被母亲抱在怀中,哭都不敢哭。
严夫人不是修真界中人,怀中还抱了一个孩子,以命搏命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她只能飞快地在树林中躲藏,仔细听着那邪祟的行迹,星子璀璨,这片树林仿佛长的没有尽头。
忽然,远处的林中显出一座孤孤单单的庙宇,有些残破,但里面隐隐约约有亮光,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严夫人咬咬牙,一头撞进了破庙中。
她的动静很大,刚刚进去就被两三个人猛地拦住了步伐,怀中年仅两岁的严烬衡适时被她松开口鼻,大口大口地呼吸与哭泣,那声音太过嘹亮,在子夜之中那么明显。
她一惊,刚想伸手再度捂住,就听见一声温温柔柔的话语响起来。
“你再捂着,只怕要捂出毛病来了。”
严夫人抬头,屋里赫然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那女人面容姣好,看上去便是一个极其慈悲之人,她动作有些不方便,起身的时候略显艰难,身边的婢女赶紧扶了她一把。
女人微笑了一下:“夫人可是有难处了?我是千机阁的女主人德安,有什么事,你尽可跟我讲,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捕捉到“千机阁”的名号,“扑通——”一声,严夫人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惊得德安仙姝连忙上前,顾不得自己已经很不方便的肚子,双手搀扶起来。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严夫人耳朵灵敏地一动,那邪祟的声音仿佛遥遥地要传来,她的表情骤然严肃,“仙姝,夫人,我家被邪祟盯上,我丈夫已经惨死,我是个普通人,护不住我的儿子,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好好好,你别这样。”外面贴的符咒也发来示警,慌乱之中,德安仙姝伸出手,将年仅两岁的严烬衡抱在自己怀里,“我一定会护得他平安,你——”
话音未落,只见严夫人凄惨地一笑,郑重地给她行了礼后,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不找到我那邪祟不会善罢甘休的。”严夫人凄惨一笑,德安仙姝想差人去拦她都根本来不及,“不敢过于麻烦仙姝,能够救小儿一命,我已经感恩戴德,再不多求。”
她冲破茫茫夜色,身形只一闪,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夜风吹得大门一晃一晃,仿佛察觉到母亲的离开,两岁小儿又开始呜呜哭泣,德安仙姝大梦初醒一般,冲两边婢女使了个眼色,命令门口弟子关了门。
门口弟子关门后迅速加持护身符,一面有些为难。
“那邪祟看起来就是之前掌门说过的,颇有灵性的那一种,就算今晚咱们能庇佑他躲过这一劫,夫人,只怕咱们引火烧身啊。”
德安仙姝秀眉一蹙,带了无边的威压:“稚子何辜!”
一般而言,灵性极高的邪祟也只有两种认人方法,灵魂、亦或是面容,望着被她施咒睡沉了的小儿,德安仙姝一口咬破了指尖,飞快划符。
弟子都惊呆了:“……夫人?!”
那咒法应该是……换魂。
德安仙姝将严烬衡的一部分魂魄,和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一部分魂魄进行了交换,两厢遮掩,为他加了一重保障。
“为今之计,若想浑水摸鱼,只能如此了。”德安仙姝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温声道,“没关系,孩子,这咒术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等你长大知道这件事,你也不会怪阿娘的,对吧。”
怀抱中的严烬衡闭着双眼,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法子的确浑水摸鱼,让严烬衡躲过了那一夜邪祟的追杀,德安仙姝本就是要上引渡门商讨事宜,只是没成想那邪祟根本没走远,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他们,因此她抱着孩子动身的时候,却又被那邪祟发现了行踪。
千钧一发之际,楚兴言从天而降,救走了妻儿,年仅两岁的严烬衡终究没能逃过被邪祟捉走的命运,一起进了黄泉炼狱。
后来,那年德安仙姝生产的时候,鸟雀环绕,被视为上苍庇佑的象征,于是那个儿子,名叫楚湘。
楚溯寒目光发直。
楚江脸色都扭曲了:“……你从哪里听说的?而且,而且当时你怎么躲过的?!”
“我比烬衡大三岁,很早就被送去了修灵岛,家中遭遇变故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引渡门,当年公休掌门救父亲不得,又追母亲而去,直到遇见德安仙姝,才知道她救了烬衡一命,只是终究没敌过那邪祟,让他带走了烬衡……”
少夷,不,严少夷看着楚溯寒,苦笑了下:“当年安魂咒起,你为了给烬衡补魂,将自己的那部分魂魄送还给他,其实那部分在你没出生之前,在德安仙姝没有换魂之前,就是烬衡的。”
“而烬衡那部分本来属于你的魂魄,因为本就是他出生后才换得魂,不如你的一般安稳,所以他从黄泉炼狱逃出来的时候,散落下来,也是因此,他才成为了活人残魂。”
楚溯寒单手抚上心口,心脏猛烈跳动着,那样蓬勃的生命力,就好像严烬衡临行前用手握住了他的,他一直都在他身边,从出生到分离,从重逢到离散,一直一直。
他们的生命,早在相遇前就交织在了一起。
楚溯寒的目光一寸寸地软下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因为你若是知道了,必定碎魂都要将那部分魂魄挖出来放进引渡灯,来吸收天地间烬衡的魂魄,可那样,你就没法活了,德安仙姝对我们家有恩,我不能忘恩负义,自私自利。”严少夷破涕为笑,“不过还好,我们有兆渊。”
陆兆渊??
楚溯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忽然成为目光中心的陆兆渊有些不大适应,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严少夷手中的尾戒,试探道:“那……那个吗?”
“对,就是这个。”严少夷道,“当年溯寒你救了兆渊一命,小家伙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笨笨地学着自己家乡的传统给你‘祈福’,阴差阳错,将烬衡散落的、你的那部分魂魄吸引到了这枚尾戒里。”
一锤定音,楚溯寒揪住胸口的布料,泣不成声,因为他听见严少夷带着哭腔说。
“溯寒,你和烬衡都可以活了,你们都可以作为正常人、三魂七魄都全的人,坦坦荡荡活在阳光下了。”
*
换魂过程异常顺利。
楚溯寒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只见皑皑白雪下,颤颤巍巍探出了一朵嫩黄色的迎春花,那么微小,却又那么有生命力,山道上、山脚下,处处拂来了春日的气息,生机勃勃。
他也终于又有了希望。
入夜。
巍峨的苍寒山上一盏一盏的灯光亮起,从山脚到山顶,每个十步便是一盏灯,仔细看过去,会发现那不是什么一般的灯笼,而是引渡门独一无二的法器——引渡灯。
数千盏引渡灯亮起,将在今夜为严烬衡招魂引魄,从四面八方的每寸土地、从广袤天地的角角落落。
灯光从外门的小弟子燃起、再到内门的小弟子,最终落在他们几个掌门弟子身上,温温暖暖,灵力流转。
陆兆渊点起自己面前的引渡灯,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法器,微弱的灯光照着他略显惊喜的面庞,他不禁惊叹道:“这就是我的灵力吗?!我之前从来没有点亮过,这是我第一次点起它!”
被南涧溪扶着的严少夷微微笑,光亮给她镀了一层圣洁的光芒:“是啊,所以以后不要自怨自艾了,兆渊,你这次居功至伟啊。”
听了夸奖的小孩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得羞涩又真心实意。
常懿二话不说,伸手点燃了自己面前的引渡灯,目光灼灼看着楚溯寒:“楚湘,等严烬衡回来,我们之前说得宴席都还算数吧?不许耍赖!我可都记着。”
楚江在一旁适时呛声:“你脑子里除了吃还能有点儿别的吗?”
“你这破鸟怎么哪里都有?我还有别的,还有想揍你行不行?!”
“你——”
就是在这样吵吵闹闹的背景下,楚溯寒点亮了那盏沉寂十年的引渡灯。
他忘记十年前他最后一次点燃这盏引渡灯是做什么的了,但小时候他曾经问过公休绪,为什么引渡门要引魂渡灵,为什么要选择一盏灯作为为残魂引路的法器。
当时公休绪说的他不能尽懂,现在他明白了。
“引魂渡灵,用一盏灯火为引,指引飘散于天地间的、残魂的归家路途。”
一盏盏的引渡灯从弟子们的手中飞起,刹那间,苍寒山上万千灯火,仿若九天星辰降落,将这一方土地照得明明灭灭,星河万里中,尽是人间万象、千里安康。hτTΡδ://WωW.sndswx.com/
楚溯寒是最后一个放开双手,看着引渡灯升上天空的。
绯色的灵力流转,那样充盈的光芒,在万千灯火中璀璨夺目,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颗启明星,为他的心上人照亮归家路途。
“严烬衡,跟我回家吧。”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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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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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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