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扬回忆着解别汀母亲那场荒唐的婚姻,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行为也一样让人反感厌恶,因为喜欢,所以要占有,要绑在身边,要掌控。
可这只会让本就不喜欢你的人走得越来越远。】
*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木扬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睡得还不错,解别汀也因为太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一直没醒。
木扬一睁眼便感受到解别汀的颜值暴击,两人相隔不过二十公分,彼此的吐息若即若离,木扬眼神一暗,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木扬每次喝酒都会断片,但都断得不彻底,过去五年里,他知道每次喝醉解别汀都有把他缠成蝉蛹状,还记得解别汀帮他洗过一次澡。
所谓洗澡,就是喝醉的木扬八爪鱼一样缠在解别汀身上看着他给浴缸放满水,然后天真的以为要鸳鸯浴时被解别汀扔进浴缸里泡五分钟散酒气,再用浴巾裹起来扔到床上。
解别汀应该是最尽责的“柳下惠”了。
昨晚的记忆慢慢浮现在脑海中,别的都被酒意模糊了,只有解别汀的那句“不会”让木扬到现在心口都疼得发慌。
虽然是意料职中的结果,但听到解别汀亲口诉说,他才算真正死心。
他也就配解别汀蹙个眉头了。
说不定还是因为觉得他突然的死亡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木扬头也不回地离开,全然没看见身后解别汀缓缓睁开的双眸。
“砰”得一声,木扬背靠房门整个人都是愣愣的,过了好久才松开全身神经松懈下来,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瘫软在墙角。
手机不合时宜地想起,木扬瞥了一眼,备注是肖承墨。
“木扬?”
木扬呼了口气,尽可能让自己正常一些:“嗯。”
肖承墨清朗的笑声响起:“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开始准备装备了,所以得先确定名单。”
木扬一怔,好半天他才回忆起肖承墨说的什么事。
肖承墨算是他为数不多不属于狐朋狗友的那一类朋友,不过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的职业是极限摄影。
要说木扬这二十多年里,唯一还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就是摄影。
他们相识也是凑巧,木扬撞见肖承墨和男友接吻,身后是夕阳西下,他鬼使神差地将这一幕拍摄下来,如果照片里的人是自己和解别汀……
约莫一个月前,肖承墨打算带团队去挑战新的场地,不过这次难度不大,以海底和滑翔为主,主要为带新人。
木扬也占了一个名额,但前世因为解别汀的母亲突然去世,木扬壮着胆子以解母临终夙愿为理由,强求来这场婚姻,他为了和解别汀多相处便没去成这趟摄影之旅。
“什么时候出发?”
“二十九号。”
那还有二十多天,木扬沉默地望着前方空气:“我去。”
“ok,那二十九号见,要养足精神。”
“好。”
肖承墨没再多聊,爽快挂断电话,木扬长呼一口气,然后就被自己给熏到了。
一股酒味儿。
他皱着鼻子冲进浴室,这才发现自己这个房间没有浴缸,昨天洗的时候都没注意只能冲澡。
镜子里的木扬还有薄薄一层小腹肌,身形虽然单薄但并不是弱不禁风,腰细腿长,屁股有肉,属于比较完美的少年身材。
不像前世病重的那段时期,整个人堪称瘦骨嶙峋,体重跌到两位数。
而当下他是最张扬风光的年纪,身体抛却早癌来说还算健康,毕业典礼也刚结束,‘家里’给的底气让木扬对一切想要的东西都势在必得,无论是对物还是对人。
可重活一回,他再也无法还原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
木扬并不是直奔这座小城的,而是先去看望了一趟解别汀的母亲,在那座奢华却又落寞的墓园里。
鲜少有人知道,解别汀的母亲就是上一代红极一时的芭蕾舞者解之语,因为一场迟迟没有得到重视的胃病发展到癌症的地步,最后败落在洁白的病床上,躺进了冰冷的坟墓。
解之语是个极其温柔又理智的女人。
她年轻时遇人不淑,因轻信对方的甜言蜜语,早早步入婚姻殿堂,可迎来的并不是甜美的婚后生活,而是越来越恐怖的掌控欲。
对方私自给她递交辞呈,让她和公司解了约,不允许她在外抛头露面,强迫放弃最热爱的事业,只能在家跳舞。
她和朋友说一句话,哪怕是闺蜜之间玩笑般地搂一搂腰,这个男人也会大发雷霆。
解之语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对她的占有欲已经达到了病态的地步。
她坚信感情是平等而自由的,不堪忍受这样的□□,可在离婚僵持的那一个月里,她被对方强迫怀上了孩子。
孩子是男人留下他的手段,而不是爱情的结晶——这就是解别汀的出生。
事后就是长达大半年的监/禁,以各种手段胁迫她直到孩子出生。
解别汀的出生让她多了一丝暖意,但并不代表她会妥协。
谢之语不再坚持离婚,而是足足隐忍了三年,找足证据使对方身败名裂坐入牢中,甚至在探监时展开了胜利者的微笑说——
“我会给儿子改姓,往后他跟你再无关系。你不是见不得我和别人接触、说话吗?我还会找一个合适的人,重新步入婚姻,会和他牵手、亲吻,甚至上/床,曾经和你做过的那些让我恶心的事,我都会怀着愉快的心情再和别人做一遍。”
*
温热的水流冲击着木扬酸涩的双眼,解之语和姚鸢是闺中密友,连带着对他也跟对亲儿子一样。
在解别汀那里难以体会的亲情,解之语都喜欢在木扬这里补回来。
前天木扬签完离婚协议书,便前往解之语墓前祭拜:“您曾经说,占有不是对喜欢的表达,而是爱自己的体现。”
解之语认为,只有最爱自己的人才会强迫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一起。
但却被木扬反驳,就算强行在一起了痛苦的也是自己啊,说到底还是因为喜欢对方胜过自己才会这么执着。
于是本不赞同木扬和解别汀结婚的解之语被说服了,木扬也算是她一手看大的孩子,她知道木扬和前夫不一样。
还有一个她深埋心底的原因——解别汀有心理上的缺陷。
她这个做母亲没能将其治愈,木扬的存在或许能给他带来一点烟火气儿。
可又是一场失败的婚姻。
其实仔细想想,木扬觉得自己也算是差点辜负解之语的期望了。
前世的他比解之语前夫好到哪里去了呢?同样都是在折磨别人,强行掌控。
唯一的区别是解别汀足够强大,木扬无法完全凌驾于他之上。
所以到了最后,他也只能迎来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解别汀连难过都不会有。
他现在觉得,解之语说得对,感情不能强求,最爱的体现是自由。
他还解别汀一场自由,也还自己自由。
*
木扬换上一套干净衣物,带上相机和背包,拒绝了解别汀为他端来的早餐:“我不想吃。”
解别汀蹙了下眉头:“早饭必须吃。”
已经走到酒店廊道里的木扬顿了顿,头也不回道:“解别汀,你不用这样,我们除了这场婚姻以外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在意我的身体好与怀,是死是活也跟你无关。”
“伯父伯母会难过。”
木扬微微偏头:“那也与你无关。你要是说我死了你也会跟着去死,那还算有点说服力。”
木扬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嘲意,解别汀的注意力却都在那个‘死’字上。
窒息闷痛的感觉席卷而来,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听不得这个字。
木扬走到电梯口,侧眸向被墙遮了半边身体的解别汀:“早饭我会自己买,毕竟我已经……”
他顿了顿,本想说他已经独自一人买、一个人吃了将近五年的早餐,早习惯了。
但解别汀不知道他已经过完了未来五年,木扬只能扯了下嘴角:“我喜欢一个人吃早餐。”
“你不要跟着我,被拍到不好。”
虽然他不说解别汀也未必会跟来,但木扬还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这么多年的习惯不是一场生死带来的醒悟就能扭转的。
他习惯性地为解别汀着想,习惯性地想要靠近他,甚至习惯性地去喜欢。
否则也不至于昨夜醉酒后意识不清楚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解别汀,哪怕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签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木扬走出酒店,呼吸着这座城里的新鲜空气。
天空是他过往难见的碧蓝,云朵真的如话中一样洁白,也因为三面环山的缘故,满眼都是令人舒适的绿色。
但不过是买了两个包子的时间,乌云便席卷而来遮住蓝天。
豆大的雨珠让所有行人都猝不及防地开始狂奔,包子铺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摊,木扬咬着包子冲向对面商铺的廊檐下。
不过是余光里的惊鸿一瞥,木扬立刻僵在原地。
太像了。
木扬透着玻璃门愣愣地望着对方,那张和姚鸢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庞。
女生不经意注意到他的视线,露出一个大方明媚的笑容。
指尖嵌入了掌心,戳得生疼。
木扬如同犯了大错一般落荒而逃。
当正主出现在面前,木扬才意识到,他这个伪制品假得有多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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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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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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