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穆的脸有些凉,季宵焕想要将况穆的脸暖的热一些。
直到季宵焕感觉到况穆的身子又开始颤抖了,才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现在的况穆依旧会抵触他的触摸。
但只要是季宵焕拥抱他,况穆也很乖,从来都不会推开他。
只不过况穆的身体会下意识的对季宵焕的触碰感到紧张。
所以现在的季宵焕已经学会在况穆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松开拥抱着他弟弟的手。
季宵焕坐回了驾驶座上,看向了况穆。
况穆手里拿着那串糖葫芦,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映着那串糖衣晶莹的糖葫芦。
季宵焕看着他弟弟呆呆愣愣的目光,问:“不想吃吗?”
况穆这才像是回过神一样,肩膀颤了一下,然后他微微摇了摇头,垂下眼眸舌尖一下下的舔舐着那串糖葫芦。
况穆身上哪里都长得很漂亮,就连舌头都粉粉薄薄的。
季宵焕还记得他弟弟舌头的触感,软绵绵的带着些湿意与温热。
当况穆和他接吻的时候,一开始就像是一只小白猫一样,很努力的用嘴巴迎合着季宵焕,表达着他对季宵焕满腔数不尽的爱意。
但是后来他弟弟总是被他按在怀里欺负的眼睛通红,连气都喘不匀,哪里还有半分迎合的力气,最后只剩下带着哭腔一声声的低吟。
季宵焕侧过身子,眯着眼睛望着况穆。
他很耐心的等着况穆将手里的东西吃完,然后接过况穆手里的糖葫芦木杆,抬手擦拭了一下况穆嘴角的糖汁,打开车门走下车将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像是做过了千遍万遍一样的自然。
季宵焕指尖的触感还残留在况穆的嘴角,况穆愣了愣,目光注视着窗外季宵焕的背影。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
从小况穆只要是跟着季宵焕的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季宵焕或许不善言语,但是在照顾他的时候,总是能将他的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就连扔垃圾这种小事情,只要是季宵焕在,况穆就不用动手去做。
所以况穆才会从小就那么那么的依赖他,从三岁依赖到了二十五岁。
依赖的如果有一天季宵焕不在他的身边,他甚至都活不下去了。
季宵焕扔完东西回到了车里,况穆便侧着头对着窗外,闭上了眼睛。
季宵焕发动了车,问况穆:“心情好点吗?”
况穆淡淡的点了点头。
晚上两个人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况穆有些困,换完鞋后径直的走进了房间里,想要去洗漱休息。
“月儿。”季宵焕却叫住了他。
况穆站住脚,回头望着季宵焕。
季宵焕指了指餐桌说:“等一下,先吃点东西。”
说完季宵焕转身走进了厨房里。
况穆听季宵焕的话坐在了餐厅里。
没过一会季宵焕就从厨房里端出来了两碗小米粥出来,放到了况穆的面前说:“吃饭吧。”
况穆望着那碗熬得软烂的小米粥,手指的都不自觉的发凉。
那碗粥要熬到这种程度,最起码要从晚上七点开始熬。
那就意味着季宵焕在将他送去华旭酒店之后,回来熬了粥,然后又跑过去等他。
季宵焕不知道他们几点散场,但是况穆一下楼就看见了季宵焕。
季宵焕一直在楼下等着他,自己也没有吃饭。
“你怎么知道的.......”况穆低声问。
季宵焕坐在况穆的对面也在喝粥。
他抬头望向了况穆,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没有吃饭?”况穆声音微哑的问。
“那家餐厅最出名的就是生鲜,你不能吃。”季宵焕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低下头喝了两口粥说:“吃饭吧。”
况穆点了点头,抬手捧起了那碗粥,吸了吸鼻子小口小口的抿着。
那碗热粥顺着况穆的口腔进入他的身体,抚平了他有些绞痛的胃部,也温暖了他微凉的心脏。
那天晚上况穆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
经过了对况穆一个月的心理辅导,心理医生终于全面的掌握了况穆的心理问题所在。
于是谢医生在一个下午联系了季宵焕,将况穆的心理问题报告给季宵焕看了看。
季宵焕坐在谢医生诊疗室的沙发上,看着况穆报告上一连串的各种问题,眉头越皱越紧。
谢医生穿着一身医生的白大褂,双手交合放在了桌子上,两个拇指来回的动作。
他对季宵焕说:“你也看到了这份报告,你弟弟的心理问题确实有些麻烦,最关键的是我在和他的交谈中,发现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淡,但其实他是一个很固执的人,而至于他固执的那件事情,我想你也应该清楚。”
季宵焕沉沉的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上指尖一下下的点着沙发的扶手,没有说话。
谢医生抬头看了季宵焕一眼,低下头继续翻动着报告,问季宵焕说:“他现在是否还抗拒你?”
“比以前好一些,但还是抗拒。”季宵焕沉着声音说。
“怎么抗拒?”
“无法接受亲密的接触,当我主动触碰他的时候他不会反抗,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医生点了点头,说:“如果要是别人他应该就会反抗,只不过对你不一样。”
季宵焕没有说话。
“你了解他那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季宵焕沉默了一下说:“我一直找人看着他,时刻看着他,确认他的安全,确认他在做什么,但是他的心理.......不清楚。”
季宵焕知道况穆那七年过的不会好,而他也从来不敢在况穆的面前提起那七年的事情。
所以他和况穆到现在为止相处了那么久,两个人之间依旧隔着一层玻璃。
季宵焕不敢问况穆,是因为他怕自己会触痛到况穆。
况穆不敢问季宵焕,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接受不了。
“那你需要去了解一下他七年是怎么过的。”医生合上了报告说:“就算你不能问他,也可以问一问他身边的人,应该有人是了解的。”
季宵焕出了那个诊疗大厅,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支烟。
谢医生很忙,季宵焕走出了大厅后,正好又有一个患者走了进去。
那个人是和自己的老婆一起来的,两个人走在外面的时候还说说笑笑的。
季宵焕沉默的看着那两个人,直到那两个人消失在医院门口,季宵焕才按灭了手里的烟,从衣兜里拿出了电话。
他在手机的通讯录里翻了翻,拨通了周冰双的电话。
-
季宵焕和周冰双约在了周四的下午,傅城市区的一个安静的咖啡厅里。
周冰双依旧是一见到季宵焕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这次本来是拒绝了季宵焕的邀请,并且还在电话里对季宵焕出言不逊,冷嘲热讽。
但是季宵焕却对于周冰双的讽刺格外的有耐心,他一句话都没有反驳,甚至默默的听着周冰双把他给骂了一通,也不挂电话。
然后他声音淡淡的说:“况穆的心理状况不太好,我需要了解一下他那七年是怎么过的,你是否方便和我见一面?”
周冰双一听到是关于况穆的事情,怎么都说不出拒绝了。
周冰双提前到了十几分钟。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往咖啡里面加奶球,一抬眼就看见了季宵焕。
于是她白了他一眼,手里拿着咖啡杯望向了窗外。
该骂的话周冰双早就在电话里骂完了,现在她见到了季宵焕只有一肚子的气。
其他的倒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季宵焕坐在周冰双的对面,他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将况穆的心理报告推到了周冰双的眼前。
周冰双看了他一眼,这才拿起了那份报告。
她翻看着那份报告,越看身子板坐的越直,手里捏着的那份报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看到了最后周冰双身上全然没有了见到季宵焕的怒气,而是紧紧的将那份报告捏在了手里,低下头闭上了眼睛,胸口不停的喘息。
等到周冰双抬起眼睛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她问季宵焕:“当初你是不是真的要杀了他?”
“不是。”
季宵焕说。
“那你为什么要认罪?!”
周冰双其实心里早就有答案了,而今天她听见季宵焕的回答,更是恨不得将手里的那张纸捏碎。
她哑着嗓音说:“难道你真的是因为那块玉?那块玉不过也就是几个亿而已,况穆当年不已经说了,他可以把他所有的遗产都给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这就是周冰双最想不明白的一点。
她想不通季宵焕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认罪进监狱,这种事情不光是葬送况穆,也葬送了季宵焕他自己。
可是当周冰双问到这里的时候,季宵焕却沉默着没有说话了。
他的手里捏着烟盒,低着头从里面抽出来一支烟,忽然又意识到咖啡厅里不能吸烟。
于是季宵焕就将那只烟用力的夹在指尖,沉着声音说:“我当年必须要得到这块玉。”
周冰双听见季宵焕这样说,嘴角咧起笑了两声。
她没有继续再追问季宵焕原因,而是靠坐在位置上说:“所以你就放弃了他七年,整整七年,现在你回来了,你后悔了,你拼命对他好,你想要弥补?可是你对他造成的伤害要怎么弥补?那七年又要怎么弥补?”
季宵焕那双幽寂的眼睛望着周冰双一言不发。
周冰双笑了一声,又继续说:“或许在你的心里,那七年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可以任意的放下他,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况穆他喜欢了你多少年?他远远没有你那么坚强!”
说道后面周冰双依旧在笑,只是声音带上了哭腔。
多的话周冰双也就不愿意再多说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睁大了眼睛仰着头望向窗外,很努力的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掉下来,不要染花她才画好的妆容。
她冷静了一下就开始给季宵焕讲那七年发生的事情。
其实周冰双了解的也不多,关键是况穆的情绪很少表现出来。
除了在季宵焕才进监狱的那两个月况穆的身体状况很差,因为急性胃出血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
而在况穆出院以后,每天就是学习上课。
他除了每天去学校,从来都不会主动出门。
每天也不说话,也不笑,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连周冰双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过的好不好。
周冰双说完了况穆那七年的情况,就没什么话说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周冰双忽然叹了一口气,手上转着咖啡杯,声音疲惫的说:“你以后多哄哄他,多陪陪他,他小时候不就是最喜欢黏着你了吗.......”
说道这里周冰双闭上了眼睛,她到现在终于认命了。
她知道她的弟弟这辈子怕是都逃不出季宵焕这道坎了。
即便季宵焕伤害他那么深,即便季宵焕让他那么的痛苦,可是这份心理报告,就足以说明况穆离不开他。
周冰双声音很低的继续说:“况穆这些年过的很不好,他身体不好,那些病还都是连着心的,小穆这辈子就喜欢过你一个人,你还掏走了他半条命,你真的是......”
周冰双说到这里也不想再说下去了,她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季宵焕听了周冰双这样说,沉默了一下,语气平淡的说:“好。”
然后季宵焕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已经快要到下午五点了,况穆该下班了。
于是季宵焕对周冰双说:“今天谢谢你,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说完季宵焕就站起了身,走到前台去买单结账。
周冰双叹了一口气,拿起了桌子上杯子。
忽然她发现桌子旁的垃圾桶里有一截被捏的细碎的香烟。
那根香烟没有点燃,却被捏的断成了好几段,连里面的烟草都散了出来。
周冰双愣了愣,抬起眼望向了季宵焕的背影。
季宵焕站在前台的位置,依旧是神色如常的在和前台的服务员交流,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的感情起伏。
结完账季宵焕对服务员道了一声谢,转过身大步的走出了咖啡厅。
-
季宵焕赶回H大的时候,距离况穆下班还有十五分钟。
季宵焕坐在车上等着况穆。
他摸了摸衣兜想要拿出来一盒烟,却发现自己的烟落在了咖啡厅里。
季宵焕突然就有些烦躁,他望着窗外,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的点着方向盘。
他其实之前没有那么大的烟瘾。
那些年他在监狱里想要吸一根烟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在三年里他几乎快要把烟给戒掉了。
后来他开始在国内创业,等到国内的事业稍微稳定了一些,他就去国外继续上大学。
这几年里他吸烟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可是自从他回到了况穆的身边,每天看着况穆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的挣扎,怎么都走不出自己将自己围住的那个圈子,季宵焕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感觉无奈极了。
季宵焕的感情一向不爱外露,吸烟是他唯一可以发泄感情的方式。
季宵焕忽然又想起了车里好像还有一盒烟,他低下头掰开了右手侧的车柜子,果然看见里面有小半盒烟。
那个牌子的烟并不是季宵焕喜欢的,但是现在应付一下也就够了。
季宵焕点燃了那只烟,幽深的眼眸望着烟头的火星出神。
这时候况穆从不远处的楼梯道走了出来。
最近天气暖和了,周围的学生都穿上了单薄的衣服。
可是况穆体寒畏冷,即便是初夏的这种天气,季宵焕还是让况穆穿上了一件稍厚一点的白色外套。
况穆也很听他的话,季宵焕让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
况穆特别适合白色,当他穿着白色的衣服时整个人显得出尘的干净,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而现在阳光照在况穆的身上,照的他的身板纤细,容貌清秀。
季宵焕却没有看见况穆的到来。
他凝着眼眸回想起周冰双对他说过的话。
季宵焕忽然就意识到了周冰双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况穆很脆弱。
他从小就像是枝头上最嫩的花朵,身体不好,什么都害怕,更是比寻常的孩子更娇气爱哭。
之前况进山将况穆留到季家养,还曾经开玩笑一般的对季明义说:养一个况穆,比养十个女孩儿都费劲,女孩都没有况穆的娇气爱哭,还一堆身体上的麻烦事。
可是自从况穆来到了季宵焕的家里,他三岁那年第一眼见到了季宵焕,季宵焕就成为了他的枝干,是他的支撑。
季宵焕必须撑着他,他才可以好好的活着。
花朵是花朵,枝干是枝干。
两者相依共存。
只是花朵没有枝干那么坚强,季宵焕不要他了,那么枝干就没有了,花朵也就会开始枯萎。
季宵焕将指尖上的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烟气进入他的身体。
季宵焕忽然就开始怀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之前自以为做的是为况穆好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对他好?
那些事情是对的还是错的?
季宵焕还正想着,况穆就已经走到了季宵焕的车旁边。
他一打开车门,还没有来的及坐到位置上,立刻被季宵焕吸烟的烟味给呛住了。
况穆捂着嘴巴就开始咳嗽,他单手扶着车门,咳得肩膀耸动,眼睛都红了。
“咳咳咳咳咳........”
季宵焕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将烟头给掐灭了。
他吸的这一款烟烟味很烈,平时况穆闻见烟味也没有大的反应,这次却咳嗽的厉害。
季宵焕把车门都打开通风,将自己身上沾了烟味的外套给脱了下来,然后他绕过车大步的走到了况穆的身边,揽住了况穆的肩膀,给他拍了拍背。
况穆的脊背微弯,咳嗽的胸口都开始丝丝缕缕的泛着疼。
他的耳朵一阵阵的发鸣,却听见季宵焕低沉着声音在给他道歉:“月儿,是我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校园里来来回回还有走动的学生,而况穆和季宵焕站在校园的中间实在是太醒目了。
过往的同学全部都朝这边看。
他们看见小况老师手撑着车门,红着眼睛,捂着嘴巴在咳嗽,咳得肩膀都在起伏,像是一片在风中颤抖的叶子。
他旁边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手揽着他的肩膀扶住了他,皱着眉头在小况老师的耳边说着什么,手上还一下下的给况老师拍背顺气。
再仔细看看那个男人竟然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长得很帅很多女生都喜欢的那个交换生。
这下周围的人都议论开了。
“那个交换生为什么没有回英国的学校啊?他和小况老师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啊,我听别人说那个交换生之前在课上还总是惹况老师生气,有一次还把小况老师的脸都气红了。”
“我怎么听说况老师在课上生病了,还是他把况老师给抱走了......”
“所以他们之前认识吗?”有一个女生突然问道。
“不认识吧.......”另一个女生说:“那个交换生不是在国外上的大学,怎么认识啊?”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生在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季宵焕皱着眉头看着他弟弟,一直等到况穆的咳嗽稍微缓了一些,他才扶着况穆坐到了车上。
车里面的烟味也都散尽了。
况穆却还是捂着心口小声的咳一下咳一下。
他本来就闻不得烟味,尤其是刚刚一开车门,季宵焕车里的那股烟味又浓又呛,猝不及防涌进他的鼻腔,让他一下就噎住了。
季宵焕坐到了驾驶座,侧头看着况穆。
况穆眼尾都是红的,气息没有喘匀,手还在轻轻的揉着自己心口。
季宵焕将车上的保温杯拧开,低头试了试水温,递到了况穆的嘴边。
自从季宵焕每天来接送况穆,不论是什么时候,他的车上都给他弟弟备着热水,哪怕是大夏天也是一样的。
况穆双手接过了水杯,一张小脸咳嗽的红扑扑的,嘴巴微张着大口的喘息。
季宵焕就抬着手一下下的抚着他弟弟薄瘦的脊背。
水有点烫,况穆小口的喝了两口就将水递给了季宵焕。
季宵焕接过水,问况穆:“胸口疼?”
况穆摇了摇头,说:“没事。”
季宵焕这才将水杯拧好,放了回去。
今天况穆是在西校区上课,距离公寓还有些距离,季宵焕开车也要开十几分钟才能到公寓。
在路上况穆侧过头看了一眼季宵焕,又正过头望向了车前窗。
他抿了抿唇,有些犹豫的说:“你不要总是吸烟了......”
季宵焕正在开车,没注意听况穆的话,他恩了一声说:“我下次不会让你闻到烟味。”
“不是。”况穆绞紧了手指,轻声的说:“吸烟对身体不好.......”
说完况穆在季宵焕要侧过头看他的时候,立刻先转头看向了车窗外面。
他能感受到了季宵焕的目光就在他的背后,照的他后背灼热。
过了一会,季宵焕声音低沉的说:“好。”
-
进入了夏天之后,天气越来越热了,而大学生进入了期末考试的阶段。
这一段时间况穆有些忙。
他不仅要给研究生上课,还要出试卷,还要做期末的各项评分汇总。
最关键的是他也是一个博士生,一到期末也有自己的课业要完成。
况穆事情一多就容易忙过头,他吃不好,睡不好,加上现在是夏天,况穆不耐热,在太阳下晒得久一点就容易中暑。
季宵焕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护着况穆,就像是护着一个雪娃娃一样,生怕天热一点把他给热的难受了。
季宵焕给他准备解暑的绿豆汤,准备好饭菜,上下班都接送,却还是看着况穆刚养胖一点的小脸一天天的瘦了下来。
到了六月底林桂烨去世五年的忌日到了。
当年林桂烨去世的时候,季宵焕还在监狱里没有能够见上她最后一面。
后来每年林桂烨的忌日季宵焕都在国外上学,更是没能去林桂烨的墓上看一眼。
现在正好是五周年,季宵焕必须要回明城一趟,再加上他在明城开的分公司也一些事情,所以这次季宵焕需要回明城四天的时间。
到了临行的前两天,季宵焕有些放心不下况穆一个人在这里。
自从他住进况穆家里以后,况穆的情况看似是很稳定,但那是季宵焕知道那都是表面的现象。
于是晚上两个人吃完饭的时候,季宵焕提了一下这件事情。
“月儿,我后天早上要回明城四天。”
这件事情季宵焕早就和况穆说过了,况穆低下头吃饭,轻轻的恩了一声。
季宵焕望着况穆低垂的眼眸,继续说:“你这几天忙不忙,如果要是不忙,可以和我一起回去看一看。”
况穆听见这话,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只是几秒钟,他就继续夹菜吃饭。
“不用了。”况穆说:“我还有课,走不开。”
“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季宵焕问。
“可以。”况穆的手捏紧了筷子,轻声的说:“只是四天而已,当年你走的七年我也是一个人。”
“........”
况穆的这句话说的很轻,但是就像是落下的一道屏障,将他和季宵焕都罩在了中间,周围的气氛一下就变得低沉压抑。
季宵焕端着餐碗的手一缩,用力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抬着眼睛深深的望着况穆。
那双幽深的眼眸里似乎是含着数不尽的情绪。
或许是惋惜、或许是悲伤、又或许是遗憾.......
那些情绪在望着况穆的时候实在是太复杂了,而况穆却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过了一会,季宵焕嗓音低沉的说:“好。”
那天晚上况穆吃完饭就回到了房间里,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
他有些后悔了。
他刚刚不是故意要说出那句话的......
这些天季宵焕对他已经很好很好了,甚至可以比当年他十八岁的时候还要好了好多倍,而况穆也在很努力的让自己敞开心扉,让自己变得开朗一些,不要季宵焕那么累。
可是况穆发现当年的事情就是梗在他心口的一根刺,横在他和季宵焕之间的一道坎。
刺,他拔不出来。
坎,他越不过去。
他今天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压根都没有过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了。んτΤΡS://Www.sndswx.com/
况穆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对季宵焕还是有怨的,那个埋怨埋在他心里,深埋了七年,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消。
所以他今天才会说那句话。
况穆想到这里,手放在膝盖上,用力的捏紧了睡衣。
况穆一向对季宵焕心软,只要会伤害到他哥哥的事情他什么都不会做,可是今天他却说了那句话,季宵焕会不会伤心啊.......
即便况穆只是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但是只要想到可能会让季宵焕不开心,他那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况穆下班后,季宵焕依旧是晚上把他接了回家。
晚上两个人一起吃饭。
况穆一顿饭吃的食不下咽,心不在焉,他有好几次想要开口说一下昨天他说的那句话,不是故意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是况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愿意再去提这件事情。
等到况穆吃完了饭,坐在餐桌前看着季宵焕将饭碗都端进了厨房。
他坐在位置上欲言又止,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于是他紧咬着下唇,站起身朝卧室里走去。
“月儿。”
这时候季宵焕叫住了他。
况穆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向了季宵焕。
季宵焕打开了冰箱的门,对他说:“过来一下。”
况穆就走了过去。
然后况穆看见他家里之前空空荡荡的冰箱,现在里面放的满当当的。
里面有各种青菜,各种熟食,甚至还有季宵焕做好饭菜。
季宵焕指了指里面的两盒饭菜说:“你明天要去监考,没有时间做饭,这是你明天的饭菜,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自己热一下。”
季宵焕又指了指那些蔬菜说:“做好的饭菜放时间久了不健康,还有的剩下的三天你要自己做饭,我把菜都准备好了,每天晚上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记得吃饭。”
接着季宵焕又打开了冰箱的冷冻层指着里面新买的小笼包还有虾饺说:“这是你每天的早饭,早上起来热一下,还有奶粉在这里,如果要是生病不舒服,不知道吃那种药就给我打视频电话,知道吗?”
季宵焕的嗓音特别好听,声音低沉,带着一些微哑,而他一向话不多,很少会对一个人说那么长的句子。
况穆望着那一冰箱的饭菜,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点了点头。
季宵焕又朝他走了两步,继续嘱咐道:“最近天热,上班的时候走阴凉的地方,中午太阳晒的时候就别出来了,带饭在教学楼里吃,要是被晒着了不舒服,就喝我给你买的解暑药,办公室的空调不要开得太低,会冻着。”
况穆的头垂的很低,站在季宵焕的面前就像一只小鸵鸟一样。
季宵焕只能看见他弟弟细长的脖颈,还有毛茸茸的小脑袋。
季宵焕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还想在说什么,却听见况穆鼻音很重的说:“我知道了,我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况穆就转过了身,快速的走进了卧室里,将大门合上了。
最终况穆想要解释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反而被季宵焕一连串的关心和嘱咐绞的心里酸溜溜的。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天亮。
季宵焕的机票是早上九点的。
H大距离机场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所以早上天还蒙蒙亮,季宵焕起床了。
季宵焕的动作很轻,甚至可以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生怕吵醒了况穆,在家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连早饭都没有在家里吃就出门了。
而季宵焕前脚一出门,房门刚刚合上,况穆的卧室门就打开了。
况穆穿着一身的黑白格子的睡衣,脚上踩着一个白色的棉拖鞋,手里紧紧的握着卧室的门把手,望着大门处发呆。
他站了好一会,又快步的走向了阳台。
正好这时候季宵焕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况穆站在阳台处静静的望着季宵焕的背影。
季宵焕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薄款卫衣,看起来脊背挺拔,而就是那个高大的背影,却一点点的在况穆的眼前变远变小,再变小......
况穆忽然觉得心里好难受好难受,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捏住了心脏,用力的拉扯一般,难受他喘不过来气,难受的他想哭。
况穆都不记得自己看过季宵焕离开的背影有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都要去被迫看着季宵焕离开的背影。
况穆知道这一次没什么的,只是四天,季宵焕之前还说过要带着他走,是他自己拒绝了。
可是季宵焕都离开他七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季宵焕不在他身边,早就可以自己一个人了.......
现在季宵焕又走了......
虽然只是四天。
只有四天。
这四天和之前的七年比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到了季宵焕真正走的那一刻,况穆还是好舍不得......
他现在和当年他十七八岁时要和季宵焕分别的心情没有任何的不同,一样的舍不得,一样的难过,一样的伤心。
甚至还比当初多了害怕和忐忑。
当年他还可以抱着季宵焕对他撒娇,对他哭,对他诉说自己的不舍。
而现在他最后和季宵焕说了一句什么话啊.......
他还在埋怨季宵焕。
况穆垂着眼眸,眼睛通红的望着季宵焕的背影,双手都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他眼睁睁的看着季宵焕的背影一点点的变小,心脏也跟着一点点的缩紧。
忽然季宵焕转过了身,朝家里的方向望了一眼。
况穆立刻向后退了两步,躲到了阳台,手指颤抖的捂住了嘴巴。
他就像是害怕季宵焕会听见他的哭声一样,将嘴巴捂得很紧很紧,用力的手腕都在颤抖。
季宵焕回过头朝家的方向看了好一会。
然后况穆的眼睛隔着水雾看见季宵焕又转过身。
这次季宵焕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况穆的捂着嘴巴的手指感受到了一阵阵的湿意,他颤抖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的往下落。
况穆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他还是好爱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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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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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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