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的厉害,胃里也烧的滚烫,浑身上下就没有哪里是舒服的。
况穆艰难的四周张望了一圈,看见左右都空荡荡的,甚至两只猫都不在他身边。
况穆心里不舒服,身上也跟着更难受了,他侧过身子缩在床上,难受的直吸冷气。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快步的脚步声。
还没到两秒钟,一双大手就抚到了况穆的额头上。
况穆的身子抖了一下,闭着眼睛没动弹,接着他听见季宵焕低沉的嗓音在他的头顶响起:“头疼?”
况穆依旧缩在被窝里没说话。
季宵焕一进来,两只猫也跟着进来了。
小星星站在床下面摇着尾巴喵喵的叫,小白则一下蹦到了床上,还正好没轻没重蹦到了况穆的腰上。
况穆痛的身子一抖,闷哼的了一声。
季宵焕立刻黑了脸,抬手就把小白给抱了下去,然后手指了它一下,不允许它再上来。
小白对上季宵焕的目光,立刻蔫蔫的趴在地上不敢乱动了。
季宵焕揉了揉况穆刚刚被小白踩痛的腰侧,然后又抬手按着况穆的太阳穴。
还没有按揉两下,况穆就轻轻的推开了季宵焕的手说:“不用,我好多了。”
说完况穆就从被窝里面探出了头,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在况穆从被窝里起来的那一刻,他闻到了季宵焕身上的烟味。
那种烟味浓烈的不像是只吸一支烟,而是接连不停的吸了很多支。
况穆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下了床走进了洗手间里洗漱。
洗手间的大门从里面合上,况穆双手撑在台子上,低垂着眼睛,很努力的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抬手接了一捧凉水,往脸上狠狠的扑了一把。
季宵焕还没有走。
还待在他的家里......
并且况穆注意到季宵焕还换衣服了。
之前季宵焕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外套,而现在他穿的是况穆的一件毛衣
那件衣服况穆穿着有些大了,一直没有穿过,现在穿在季宵焕的身上居然刚刚好。
那么他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况穆用力的敲了敲脑袋,想要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和季宵焕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
有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情?
说实话,在况穆的内心里,就算昨晚他和季宵焕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也总比他说了不该说的好。
他对季宵焕的思念埋藏了七年。
其中有痛苦,有埋怨,有各种各种的情绪。
在平时他是可以将这一切都压在心里,将自己伪装的若无其事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况穆知道那些都是假象,只是他用来骗人的东西。
他万一喝醉了酒,把那些他深埋在心里的秘密全部都说出来怎么办。
况穆很努力的在想,想要想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的脑袋瓜太不争气了,记忆的最后时刻就是季宵焕在酒吧里和那个男人起了争执,然后季宵焕把他给带走了,再到后面就完全想不起了。
况穆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出了洗手间。
季宵焕已经将早餐都做好了。
况穆走到餐厅里看着那一桌的饭菜,立刻低下了头。
季宵焕就坐在餐桌的对面,手里拿着手机在刷手机,小白和小星星都在墙边乖乖吃饭。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七年前。
“吃饭吧。”季宵焕将手机放到旁边,看着况穆说。
况穆抬头看了季宵焕一眼,坐到了季宵焕对面的位置。
桌子上有况穆喜欢的小笼包,小青菜,奶黄包,还有牛奶和粥。
只不过况穆昨晚喝了酒,现在胃里面难受厉害,光是闻到食物的味道就阵阵反胃,更别说吃东西了。
可是况穆感觉到季宵焕在看他。
季宵焕的眼睛又沉又深,望着他的时候就像是含着一汪深海一样,快要将况穆给溺死在里面。
况穆拿起一个小笼包,将包子放进了嘴巴里,竭力的压抑着心口翻腾的呕吐感,机械的咀嚼吞咽着。
况穆慢吞吞的吃着包子,一口包子能嚼上很多下,季宵焕也不吃东西就是看着他。
忽然季宵焕抬起了手,指尖擦过了况穆嘴角留下的食物。
况穆咀嚼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他垂着眼眸盯着餐桌上的那盘奶黄包没有动作了。
“吃不下?”
季宵焕问。
况穆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季宵焕看了况穆一会,倾身拿过了况穆的碗,又拿起了汤勺,很认真的给况穆舀了粥碗上面一层的粥,然后给白粥上撒了一层细碎的咸菜肉末放到了况穆的身前。
“喝点粥会舒服一些。”季宵焕说。
那碗粥看起来很有食欲,白花花的大米粥,季宵焕给他舀的还都是上面稀软粘稠的部分,上面撒上了一层菜,油花淡淡的在白粥中铺开。
况穆看着那碗粥,用力的捏紧了包子。
“怎么了?”季宵焕半天不见况穆动作,以为况穆难受了,倾着身子探了探况穆的额头。
况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哑的说:“我们能不能各自好好的......”
季宵焕眉毛挑了一下,缓缓的收回了手,靠坐回了位置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况穆,等着况穆后面的话。
况穆却没有继续说了,他低着头,头发耷拉到眼前,双手依旧捏着那个包子。
季宵焕问:“怎么好好的?”
况穆沉默了一会说:“你之前对我说过,十八岁的我还太小,我会有长大的一天,我会见到更广阔的世界,也会见到更好的人.......现在我长大了,我二十五了,我也见过更广阔的世界了.......”
季宵焕沉默一下问:“那你有见过更好的人吗?”
况穆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说:“再长大一点,可能会见到......”
季宵焕的那双眼睛沉沉的望着况穆,他说:“这是你七年来想要和我说的话?”
况穆咬着牙说:“.......对。”
“真心话。”
“对。”
季宵焕淡淡的喘了一口气,靠坐在椅子上,手上捏着的勺子叮当一声放进了碗里。
他沉沉的望着况穆,嘴巴张了张像是有话想要对况穆说。
当年的那些话并非出自季宵焕的本意,只是他被况进山监视,身不由己,包括这七年全部都是这样。
但是季宵焕恍然又想起来他昨天晚上在况穆家里客厅下面看到的况穆心理情况分析表。
上面医生写着况穆有强烈的抑郁倾向,拒绝回忆痛苦的过往,一定要避免受刺激。
而那个刺激现在多半就是他季宵焕了。
过了一会季宵焕缓缓松开了紧捏的手,说:“月儿,你最近有些累了,我今天不打扰你休息。”
季宵焕站起了身将况穆需要吃的药拿了出来,放到了况穆的桌前,抬起手摸了摸况穆的脑袋,说:“等会吃完饭记得吃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况穆坐在餐桌处没有说话。
然后季宵焕又垂眸看了他一会,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转过身走了。
客厅的大门颗咯噔一声打开,又砰的一声合上。
接着门口处传来了小白和小星星接连不断的叫声。
之前况穆出门的时候两只猫都不会这样的叫,而这次像是连猫都在害怕,害怕季宵焕走出这个门又会像上次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不知道季宵焕走了多久,小星星都跑过来蹭况穆的脚踝了,况穆才回过神。
他松开了紧捏的手,才发现小笼包都快要被他给捏成了肉泥,汤汁顺着他的手指一直流到了衣袖里,皮里面的肉馅都被捏的溢出了面皮掉到了地上,被小白眼疾手快的叼走了。
况穆缓缓的松下了紧绷的身子,茫然的望着这一桌的早餐实在是没有了半点胃口。
甚至连刚刚季宵焕拿给他的药,他都不想吃。
于是况穆站起身走进了里屋。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
看了一会有些困了,于是他转过身继续像鸵鸟一样的把自己缩了起来。
—
往后的几天,季宵焕像是真的听进去况穆的话了。
上课的时候,季宵焕不再像之前一样举手提问,私下里他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走上前给况穆打招呼。
只不过有两天况穆有早课的时候,他的办公桌上会多一份早餐。
办公室的刘教授说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学生放上去的。
五月份的一天,况穆收到了况进山助理的电话。
况穆中午正在休息,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起来了电话。
“喂。”
“况少爷,我是赵资。”电话那边说。
“我知道。”
“这几日麻烦您来公司一趟,由于公司内部变动,近几日况总成立了一个分公司,请您回来立继承人。”
况穆望着窗外说:“要立谁?”
赵资沉默了一下说:“这需要董事会投票决定,目前还没有定下来。”
况穆闻言冷冷的恩了一声。
赵资似乎是害怕况穆不来,继续补充着说:“况少爷,这几年况总很想念您,也总是提着要把公司交给您来管,所以还请您在本周五上午一定要回公司一趟。”
况穆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手机冷冷的笑了一声。
况进山为了让他回去,连感情牌都打出来了。
今年年初,况进山公司接的几个项目接连不断的遇到问题,导致资金链险些断裂,于是现在况进山急着立一个分公司,再立公司继承人,一部分为了分散资金,另一部分为了可以在银行贷款,缓解目前的燃眉之急。
况穆作为况进山的亲生儿子,严敏慧遗产的继承人,在公司里有很大一部分的股份。
如果他不回公司,周五的继承人压根就立不成。
这件事情已经从年前拖到了现在,况进山快要等不起了。
况穆点开了手机,定了一张周四前往东阳市的火车票。
他其实对于况进山的公司并不感兴趣,但是总是拖着也没什么意思,他这次要是不回去,到时候把况进山逼急了,他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来。
况穆实在是厌恶和况进山因为这些事情纠缠,再加上况穆这次回去就是想看看,况进山为了这些钱到底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傅城所在的位置距离东阳市并不远,坐高铁也就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
况穆请了两天的假,到达东阳市是周四的下午五点多。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饭,又找了一家酒店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况穆来到了况进山的公司。
董事会是九点半开始,可是况穆十点才到。
赵资早早就等到了公司大门口,看见况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他那张常年公事公办的脸难得的有了些焦急。
他跑到了况穆的身前说:“况少爷,况总已经等你很久了。”
况穆恩了一声。
随后赵资把况穆带进况进山的公司里。
况进山的公司叫自山有限公司,地点在东阳市最繁华商业区的写字楼里,写字楼高达近百层,里面全部都是况进山的手下。
况穆长这么大,来况进山公司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完。
上次来的时候况穆刚满二十一岁,况穆需要按照严敏慧遗嘱的要求正式继承全部的遗产。
那时候况穆每天过的浑浑噩噩,那笔钱就像是他的噩梦一样,他恨不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于是况进山就利用了况穆这种自顾不暇的精神状态,将严敏慧名下好几家企业进行了暗中的资产转移,到最后到况穆手上的不过是一堆空壳。
电梯到达了写字楼的顶层。
赵资走到前面引着况穆来到了公司里最前面的一个大办公室,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面早就已经坐满了人,况进山穿着一身西装坐在了会议厅的最前面,而在他的旁边坐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见况穆后,嘴角勾起一个不怎么善意的笑意。
况穆冷冷的回过脸,坐到了大圆桌的一个空位上。
一房间人的目光全部都看到了况穆的身上。
况进山一看见况穆来了,立刻开始切入了正题。
“刚刚的事情我就说到这里,下面我们进入今天最关键的议程,大家也都知道马上我们自山公司将会成立一个分公司,我决定今天借着这场董事会立下未来自山公司的继承人,同时他会在最近的几年的时间里进入我们的分公司担任董事长。”
况进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今天我的两个儿子都来到了这里,请大家按照自己的内心选举自己心里最合适的人选。”
话毕,台下的人纷纷拿出了纸和笔开始写下了名字。
没过多久统计的结果出来了。
况源良的票数更多。
况进山坐在位置上拍着自己身边的那个男生,笑着说:“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未来的继承人就定下了。”
大家纷纷附和着。
况进山又笑着对况源良说:“小良,以后在公司里要好好干,不能辜负这些叔叔阿姨对你的期望。”
况源良激动的脸色通红,连连说好。
会议结束了以后,况进山还在和那些董事的人讨论着说话。
况穆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人走过来和他说一句,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走完了整个流程。
况穆手里拿着手机站起了身,一个人走到了电梯的位置,手指刚要按下下楼的按键,另一个人的手指就抢先按下了按钮。
况穆冷冷的回过脸看了他一眼。
况源良穿着一身西装似笑非笑的看着况穆。
电梯来了,况穆走了进去,况源良也跟着走了进去。
况源良一进电梯就露出了一副混混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规整的西装,荡着脚尖一下下的踩着地面,笑着说:“况大少爷,谢谢你啊,什么都不要。”
况穆压根没有看他,而是目不转睛看着电梯屏幕不说话。
况源良是况进山的私生子,只比况穆小了两岁。
这个年纪意味着当年况穆生母还在世的时候,况进山就已经在外面有了一个孩子。
况源良原名叫周源良,跟着他母亲姓。
他的母亲原本是酒吧里一个买酒的女人,怀孕之后况进山不认这个孩子,女人又每天忙着打麻将,于是周源良从小就没爹没妈管,跟着一堆混混长大,自己也成了一副混混的样子。
前几年季宵焕进了监狱,况穆从此和况进山形如陌路。
况进山眼看着况穆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渐渐也就把况穆当成了一个弃子。
况穆眼看着是用不上了,况进山需要一个新的,听话的,懂事的,并且和他有血缘的继承人。
于是况进山将周源良给带了回家,他为了面子还对外宣称这是他早年资助领养的一个孩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他的私生子。
从此周源良改姓了况。
况源良转过头看了况穆一眼。
况穆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从况源良见到况穆的第一眼,况穆就是这副表情,他从来没有因为况源良的到来而生气愤怒过,更没有开口对况源良说过一句话。
不论况源良对况穆说些什么,怎么像一只跳脚的公鸡一样向况穆挑衅,况穆始终连正眼都不肯看他一眼。
况穆就是看不起他。
况源良想到这里,嘴角抽了抽笑着讥讽道:“H大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视金钱如粪土,不过你应该也不在乎这些,据说当年你因为这份遗产差点就没命了,差点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给害死,看来我们也算是帮了你。”
况穆听见这句话,立刻转过了脸冷冷的瞪着况源良。
这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一楼,况源良收敛起了浑身的混混样,笑了一声走出了电梯。
况穆的双手不自觉的捏紧了,也走出了电梯。
况源良走在况穆的前面。
正好这时候大门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地毯处,一个穿着西装的老板从车子后座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
况源良立刻笑着走上前,弯着腰去给老板握手打招呼,嘴上连连的说着:“米总好,米总好。”
况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几个人的旁边走了过去。
况进山的眼光果然没错,况源良确实比况穆要更适合当这个继承人,毕竟要让况穆这样点头哈腰去和那些男人女人握手,况穆怎么都做不到。
今天外面的太阳有些晒。
况穆一个人走出了写字楼,站在路边等车。
忽然他看见路前面站着一个人,季宵焕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一辆白车的旁边,抬手冲他招了招手,然后沿着路走到了况穆的身边。
“我送你回去。”
季宵焕说完看着况穆一动不动的模样,皱了一下眉头,走到了况穆的身边,垂眸望着况穆说:“怎么了?刚刚发生事情了?”
况穆没有回答季宵焕这个问题。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抬起了脚,绕到了车的另一边打开了车门。
况穆坐到了车上,季宵焕的身子探了过来,替况穆系好了安全带。
等到季宵焕挪开了身子,况穆还依旧能感觉到季宵焕呼出的空气喷洒在他脸上的酥痒。
况穆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季宵焕。
比如他为什么在这里也有车?
比如他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比如他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
可是到最后况穆的手指捏紧了安全带,还是只问出了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情和你说。”季宵焕说。
况穆望着车前窗来往的人流,点了点头说:“你说。”
季宵焕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侧着头望向了况进山的那个写字楼。
那个写字楼高耸入云,在阳光在照射下玻璃窗反射的着刺眼的光芒,看起来就像一只探入云层的巨兽,带着一种仿佛能俯视天下的气势。
雄伟又壮丽。
季宵焕从衣兜里拿出了一盒烟,他刚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支烟,却忽然想起来况穆还在车上,于是他停下了点烟的动作只是将那只烟夹在了指尖,侧过头望着况穆,嗓音低沉的问:“你想不想坐到那个位置?”
“什么位置?”况穆问。
季宵焕用夹着烟的那根手指指了指那个的写字楼的顶层说:“现在况进山的位置,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况穆深深的望着季宵焕,没说话。
季宵焕也望着况穆。
他看着他弟弟那双像小鹿一样的眼睛,深深的望着。
虽然这些年况穆可以将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季宵焕还是从况穆那双大眼睛里,看出来他对自己刚刚说出这句话的忐忑和迟疑。蜀南文学
季宵焕的指尖灵巧的将烟转了两下,换了种方式又问:“你想要这个公司吗?”
“........”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想要,我就能让你得到。”
季宵焕的声音低沉,在车子密闭的环境里来回的徘徊回荡,这种熟悉的声音一下下的撩动的况穆的心弦。
况穆心脏都跟着加快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身子向后倒退了一些。
手指几乎掐紧了自己的肉里,况穆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哑着声音问季宵焕:“那你呢,你想要从中得到什么?”
季宵焕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看着况穆那张泛着粉色的脸蛋,又看着他弟弟手指紧紧捏着安全带的手指,这样模样的况穆就像一只被他叼进了狼窝里的小兔子,有点害怕又竭力装成很冷静的样子。
季宵焕看着况穆,他其实很想说他要他。
可是季宵焕看着况穆那双深棕的瞳孔,又想起了那天况穆吃早饭时对他说的话,季宵焕又难得的沉默了,况穆现在实在是太抗拒他了。
还是应该再等等。
于是季宵焕直起了身子,说:“我要你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况穆眼里的忐忑瞬间就消失了,同时消失里还有他眼里淡淡的光亮,他松下了紧捏着安全带的手,一双冷眼淡淡的看着季宵焕。
他沉着声音问:“所以你想要?”
季宵焕说:“对。”
既然季宵焕想要,况穆的胸膛轻轻的起伏了两下,说:“好。”
一路上况穆没有给季宵焕任何的指引,季宵焕还是将车径直的开到了况穆所住的酒店。
车子开到了路边刚停稳。
季宵焕开口还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况穆已经埋着头解开了安全带。
况穆的动作很快,两下就走下了车子,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那声的车门砸的声音不小。
季宵焕要说的话一下就堵了回去,他皱着眉头,看着况穆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酒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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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况穆答应了和季宵焕的事情,季宵焕开始有事没事就找况穆一下。
他时不时给况穆发个短信询问一下关于遗产继承,或者况进山公司的事情。
季宵焕问的那些问题,并不是什么机密。
毕竟连况穆都知道的事情,况穆总觉得季宵焕也应该是知道的。
可是每当季宵焕给他发短信,况穆还是都会回复,只是语气上冷冷淡淡的。
毕竟况穆性格冷淡,他可以谁都不理,却不可能不理季宵焕。
就像是小时候季宵焕惹他生气了一样,每次不管季宵焕把他给气成什么样子,但是只要季宵焕和他说话,况穆哪怕再生气,也不忍心对他哥哥不好。
一过都二十几年了,这个习惯早就刻到况穆的骨头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改。
这天下午,况穆上完了课,收拾了收拾东西转身走下了讲台。
季宵焕手里拿着一本书,走下台拦住了况穆。
况穆手里抱着书,抬头淡淡的看了季宵焕一眼。
季宵焕笑了下对况穆说:“况老师,我有道题不懂,想要请教一下。”
况穆点了点头说:“你说。”
季宵焕果然指了一道况穆上课讲过的题,况穆看着那道题,脸色一沉说:“这题上课讲过。”
季宵焕一看就上课没好好听课,他皱了一下眉头,说:“我上课没听懂。”
况穆瞪了季宵焕一眼,将他手里的书抽了过来,手点着那道题,一字一句的对季宵焕讲着题。
讲着讲着况穆就有些跑神了。
他感觉到季宵焕的目光压根没有看着书,而是直直的望着他,那双锐利的眉眼就像是夏日里最烈的太阳,将况穆晒的浑身滚烫,手心都在冒汗。
况穆喉结滚动了一下,加快了语速给季宵焕讲题,等到他把那到题讲完,立刻将书往季宵焕的怀里一推,转过身就要走,却被季宵焕一把抓住了手腕。
周围还全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况穆身子抖了一下,两下就将季宵焕的手给扒拉开了,压着生气说:“你干什么。”
季宵焕看着平时高冷的小况老师,现在却脸色红红的,瞧着有些可爱。
季宵焕松开了手,低着声音说:“况老师,我这一段时间能不能去你家住?”
“为什么?”
“我没有住的地方了。”
况穆看着季宵焕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些女生议论的话,于是他侧过头抱起了书桌上的书说:“你不是和Oscar住在一间宿舍吗?”
季宵焕想了一下说:“他最近喜欢上了架子鼓,很吵,住不下去。”
况穆侧着脸眼睫轻垂,他捏紧了手上的书,板着小脸说:“不行,要按照学校的规定住宿。”
说完况穆就转身绕过季宵焕快步的走了。
等到况穆绕过了走廊,逃离了季宵焕的视线,才缓下了肩膀喘了两口气。
季宵焕要和他做在一起。
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
当年况穆深陷在和季宵焕的这段的感情中,以至于当季宵焕转身走的时候,而他却如同溺在了一片沼泽中一般,怎么都脱不了身,还险些将自己溺死在里面。
而现在季宵焕回来了。
季宵焕每天都呆在他的身边,每一次季宵焕对他的笑,对他说话,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再重蹈当年的覆辙。
季宵焕第一次离开况穆的时候,他十二岁,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喜欢,即便是分开了依旧可以抱着满腔永不磨灭的热情和勇气,抛开一切奔向季宵焕。
季宵焕第二次离开况穆的时候,他是十八岁,他那时候爱季宵焕爱的痛彻心扉,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给季宵焕,他几乎是死在他十八岁那一年,再满身是血的蹒跚的爬起来,即便他现在过的并不好,但是也还能好好活着的。
可是他今年二十五岁了。
已经两次,季宵焕已经抛下他两次了。
次数多了,况穆怕这件事就是一个魔咒,他好怕当年的那件事情再次重来,如果当年的事情再次重来,他怕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所以季宵焕要和他住在一起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
况穆这样想着深吸了一口气,走下了台阶。
当天晚上况穆留在办公室准备明天的课程,加上最近他要写博士生论文,所以弄得有些晚了,一直到晚上十点他才走出了办公室。
况穆沿着小路一直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顿了一下脚步。
他看见季宵焕的车停在了停车场,车子的顶灯打开着。
大晚上的季宵焕坐在车上哪里也没去,而是半倚在位置上,手里拿着手机,皱着眉头在看手机。
季宵焕看手机看的很专注,好半天都没有挪开眼。
况穆站在不远处看了季宵焕一会,就在他看见季宵焕要抬起头的时候,立刻转过身朝公寓的位置走。
况穆的脚步很快,就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一样,快步的走回了公寓里。
一进房间小白和小星星立刻都围了上来冲着他叫,按照平时况穆肯定会蹲下身抱一抱他们,可是今天况穆心里有些不安。
刚刚他走的快还没有察觉什么,现在他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屋子里,刚刚季宵焕躺在车子的那个画面在他脑海里怎么都是散不掉。
季宵焕刚刚坐在车里干什么?
Oscar要是真的在寝室里打架子鼓很吵,季宵焕肯定是在寝室里待不下去的。
他刚刚一直呆在车里,不会是打算在车上睡觉......
况穆一想到这里,眉头一沉。
他想了想给季宵焕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却没有人接。
这下况穆彻底放心不下了,他转身打开了门快步的朝停车场走去。
况穆的步子走的很快,等到他走到了停车场的时候,看见季宵焕果然半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并且窗户还紧闭着。
况穆脸色一冷,两步走了过去砰砰的敲着季宵焕的窗户。
季宵焕睁开了眼睛,看见况穆在外面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打开了车门,说:“你下班......”
季宵焕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况穆冷着声音打断了。
“在车上睡觉不能关窗户。”
况穆才走过来,连呼吸都没有喘匀,却气的小脸红扑扑的,他板着一张小脸,说:“你寝室住不下去可以住酒店,为什么要睡在车里?”
季宵焕愣了一下。
他只是觉得现在天晚了,况穆还没有回家,不放心所以才在这里等着。
可是季宵焕现在看着况穆那急着通红的小脸,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又在况穆抬头看他的那一瞬间压下了嘴角。
季宵焕说:“我不喜欢住酒店。”
况穆皱着眉头问:“那你想怎么办?”
季宵焕目光沉寂的望着况穆,他沉默了一会,说:“况老师,你让我住在你家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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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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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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