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震惊甚至盖过了在见到卫司雪的瞬间,如同自心底掀起了巨浪般的情潮。这导致他被两种强烈的情绪一冲,看上去竟然像是很淡定。蜀南文学
“你怎么……怎么会来这里?”
折春转身推开卫司雪,垂头对上她狼一样亮的眼睛,后退一步撞翻了水盆。
卫司雪嗤笑一声,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说怎么就跑了?原来是有了更好的金主,太子当然比郡主好啊。”
卫司雪一张口就不吐人话,她习惯性地对最在意,也对她最温柔的折春展示她那一口尖利的獠牙。
只不过她说完之后,脑中的弹幕就炸了,都是在替她着急——
狗啊,说句人话吧,你想他就说想他。
对啊,你不吐象牙也别吐刀子,何必呢!
本末倒置,不要轻易去伤害在意的人啊。
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可怜的折春,怎么就喜欢上了这种狗玩意?
啊啊啊啊,气死了,改造对象说话也太烦了!
嘴真的不需要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重新说一次,这一次不算!啊啊啊!
重新说。快点,重新说,说你的真心话!
……
卫司雪本来就是跟折春这么说话的,她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折春听了却是低下了头。
按照正常来说,下面卫司雪会逼问折春是不是和太子有染。折春根本不打算解释,见过了卫司雪,他也见到了卫司雪喜欢的那个男人。
折春现在心中非常地悲凉,因为他发现他连个替身都不是。那个戎问枫和他,根本连半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他就只是卫司雪买进端亲王府之中的玩物。
卫司雪也确实满口都是恶毒的话,连脑子都不用过,就要喷射毒液一样朝外吐。
可是弹幕闹开了,卫司雪看一眼之后,竟然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
她站在折春的面前看着他,看着折春泛白的嘴唇,看他似乎又消瘦了。折春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他看上去比从前还要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味道。
卫司雪嘴唇动了动,再次开口便说起了人话。
她不知道什么是真心话,但总归是会说真话的。
“我这些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卫司雪说:“你看我眼下的青黑,我一直都在找你。”
“我知道太子和你没有什么,我进来的时候东宫的死士对我视而不见,他们肯定是知道我会来。”
卫司雪盯着折春,说:“我每天满脑子都是你去哪了,我想得睡不着,睡着了也还是你。”
折春闻言震惊地抬起头看向卫司雪,他从没有听过卫司雪说想他。
卫司雪不适应这样说话,尤其是对着她一直习惯于恶语相向的折春。
因此她偏开头,显得有些别扭。
继续说:“我看到你留下的碎玉,差点吓得昏过去,你怎么能……”
卫司雪向前一步,抓住了折春的衣领,抬起头咬牙问:“你不要我了吗?”
折春简直不会呼吸,他和卫司雪之间,从来没有他要不要卫司雪,而是卫司雪要不要他。
他眼圈泛起了红,眼中蒙上了雾气,那双深绿色的眸子,此时此刻透出如水下的青苔一般的色彩,碧翠通透。
弹幕听了卫司雪说这些,都很欣慰,总算说了几句人话。
可是很快他们发现,卫小狗光是说人话没有用,她不干人事儿。
她在折春还震惊于卫司雪倾诉的思念无法自拔的时候,抬手在折春的脖子和小腹以上利落几点。
然后笑着说:“我给你在城中置办了宅子,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僻静奢华,仆从侍女等你住进去再买,这一次你别想跑!”
折春瞪着眼,被卫司雪点过的地方一阵剧烈的酸痛,然后四肢就失去了自控能力,朝着地上倒去。
卫司雪直接在他面前矮身,正好接住了折春,然后她把折春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半架半抱着人朝外走。
弹幕都傻眼了,折春开口道:“郡主,你放开我。”
“不放。”
卫司雪对着折春的耳边说,“你这辈子别想再从我手里跑掉,你再敢跑,我就打个笼子把你关起来,用锁链把你给锁上!”
卫司雪说着已经架着折春把屋子的门推开了,带着折春进了院子之后,在院子里面助跑一段,竟然直接带着折春飞掠上了房顶。
弹幕都在哇哇叫,卫小狗也太狗了,话都没有说几句,这就要把人给掳走啊!
弹幕都在让卫司雪跟折春好好商量,可卫司雪这一会儿根本不理弹幕了。
说话她可以听取弹幕的意见,但是她现在迫切地要把折春给抓住,带走藏起来,没办法跟折春好好商量。
卫司雪其实知道折春不会跟她走,折春当年跟她进端亲王府,卫司雪根本就没有花多少钱。
卫司雪可不傻,如果按照折春当时的名头,要买下折春,那点钱是绝对不够的。
折春那个时候是自愿跟她走的,至于为什么卫司雪也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一直都觉得折春是因为进了端亲王府,就没有什么权贵敢折辱他了。
但是在发现折春在太子东宫的那一刻,卫司雪就知道她是想错了。
卫司雪并不知道折春怎么能跟太子搭上,折春从前的那些事情卫司雪从来没有仔细过问过。
她只知道折春曾经名动隆化城,数不清的贵族小姐甚至是公子们,为了见他一面,在风月楼当中一掷千金。
可是如果折春能搭得上太子,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庇护。
卫司雪越是想得明白,就越是慌张。她必须赶快把折春带走,把他给藏起来。
太子今天知道她要来,或者说太子是引她过来,才会让那些歌舞伎在太子东宫来来去去。
卫司雪根本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太子此人心思过深。
太子大权在握多年,却从来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思,每日晨昏定醒,对老皇帝十分地孝顺。
其他的皇子没人争得过太子,只要他们不在太子的面前跳来跳去,太子也不会主动伤害他们。
但是没有人会把太子当成一个软柿子,折春的事情如果太子真的插手,就算卫司雪想要争什么,卫司赫也绝对不会允许。
所以卫司雪急于像一个终于得到了肉骨头,一口吃不完,就想赶快埋起来的狗。
她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折春带出了太子的东宫,然后没有重新折回宫道,而是直接顺着太子东宫的侧门出了皇宫。
从头到尾没有人阻拦卫司雪,卫司雪出去之后,从皇宫之外的正街绕回皇宫的门口,然后把折春带上了端亲王府的马车。
这个时候卫司赫还在宫中没有出来,卫司雪顾不上了。也不敢等她哥哥出来,直接令人驾驶着马车率先离开。
今天杨秀和月容都跟着,本来一直候在宫门外,等着自家主子的好消息。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卫司雪把折春给带出来了……
卫司雪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因为这一路折春都在让卫司雪把他放开。
所以月容和杨秀也不敢问什么,只是听着卫司雪的吩咐。
“月容骑马率先回端亲王府,让人重新派一辆马车来接我哥哥。”
卫司雪说:“杨秀跟着我。”
卫司雪说完之后把马车的车门关上,盘膝坐在门口,像一尊瘟神一样,看向了马车当中瘫软的折春。
马车慢慢地开始行驶,只不过行驶的方向不是端亲王府,而是卫司雪好多天前就让杨秀置办的那间宅子。
那宅子几乎快到城外,曾经是一户大户人家老夫人居住的地方,依山傍水,盖得非常的华丽。
只不过因为距离城中的各类商铺实在太远,每一次往返都需要乘驾马车,因此这个地方有购买欲望的人并不多。
卫司雪拿下这里没花很多的钱,只不过布置里面确实是用了一些心思。
卫司雪
盯着折春,折春闭上了眼睛,已经不再开口乞求卫司雪把他放开。
他其实现在心也非常的乱,他不能再跟卫司雪纠缠在一起……卫司雪马上就要成婚了。
即将要跟边北将军成婚的郡主,怎么能够跟一个男倌搅和在一块儿。
折春轻轻地叹息,卫司雪这个时候总算动了,上前把折春的穴道解开。
折春睁开眼睛,被卫司雪扶着坐直,卫司雪跪在折春的膝盖之间,居高临下看着他。
“折春,这次不要再走了。”卫司雪说:“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尽力满足。”
卫司雪说得很生硬,可这确实就是她想说的。
“我离开你睡不着觉,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以后就住在我给你置办的宅子当中,哪都不需要去。”
“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养着你,也不会再把你送走。”
卫司雪用一种又生硬,又妥协的语气问折春:“这样行不行?”
折春被解开了穴道,但身上也还是酸疼得没有力气。
他跟卫司雪离得太近了,卫司雪几乎是跪坐在他腿上的。
折春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的同时,垂下的眼睛当中,掩盖着他无奈又痛苦的情绪。
只不过沉默片刻之后,折春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情绪都被很好地藏住了。
“郡主是要将我养成外室吗?”折春恢复了冷静,恢复了平常和卫司雪相处时候的样子。
卫司雪看到他这样子,总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然后索性就直接坐在折春的腿上,稍微思考了一下,竟然点头说:“不是外室,我成婚之后你可以跟我一块去将军府。”
“不过我估计要等上一两年,等到戎老将军死了,我们就可以一直住在一块。”
“我看戎老将军印堂发黑,今日在宴会之上,喝多了,脸色黑红黑红的,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这一两年的事。”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损了,损到了一定程度,连折春都被她弄得啼笑皆非。
卫司雪看着折春的无奈的表情,又赶紧说道:“你别不信啊,我问枫哥哥是很好说话的,他已经答应了,让我养你。”
折春这一回是真的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神色非常诡异地问:“你同他说了我的事?”
卫司雪扑哧笑了一声:“说了但没全说,放心吧,他不会威胁你的生命,他以为你是一只……金丝雀。”
卫司雪抬手抱住了折春,朝前蹭了蹭。
“我跟他说我养了一只金丝雀。”卫司雪有些得意,洋洋地说:“他说随便我,只要我喜欢,什么都可以养,还能带去将军府。”
“你别着急,只要跟着我就好,等个两三年,我绝对能让他接受你。”
卫司雪思想非常的简单,又十分以自我为中心。
折春听到卫司雪这么说,靠在马车的边上,表情有一些空洞。
他是金丝雀啊……
他以为自己好歹是个替身,结果原来只是个金丝雀。
确实只是个玩物而已。
折春这么想着,心也在被拉扯一样狠狠疼着,但他却伸手抱住了卫司雪。
卫司雪眯了一下眼睛,又抱紧了折春一些,双膝跪在他的身体两侧,坐在的真的腿上,朝着他怀中钻。
“好舒服……”卫司雪已经好久没有闻到折春的气味,现在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中,舒服的浑身发软。
就只有折春能够给她这种感觉,没有其他人能做得到,卫司雪靠在折春的怀里,没有几息的工夫,困意弥漫。
“折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卫司雪醒着的时候是个十足的混球,她又想跟戎问枫成婚,又想让折春跟她在一起。
但是她这样半睡半醒的时候,语调带着一点鼻音和娇嗔,让折春的心不受控制地软下来。
“折春……我真的……好想你啊。”
卫司雪嘟囔着,弹幕看着这一幕,一边舔糖,一边又怕糖底下是刀。
折春也闭上了眼睛,认命一样靠在车壁上,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舍得将卫司雪推开的。
两个人这样静静地拥抱着,仿佛他们之间的那些如天堑一般的阻隔,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折春现在觉得自己是有一些失控的,他应该跟卫司雪划清界限,应该态度冷硬地说一些难听的话。
卫司雪骄傲在骨子里头,如果他非常不识趣,卫司雪会迅速对他失去兴趣。
但是卫司雪说想他,说他离开了之后就睡不好觉,说想一直跟他在一块。
虽然这个在一块,很显然并不只想跟他一个人。
但是折春还是因为这些从没有在卫司雪的嘴里听到的话,失控了。
他从喜欢上卫司雪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幻想过卫司雪会对他有所回应。
他们从最开始就站在不对等的位置上面,卫司雪高高在上,注定看不到他的悲喜。
卫司雪今天说的话,有多么让折春心痛,就有多么让折春动容。
爱一个人的时候通常就是这样,她做什么混蛋事情。你都能给她找出一万种合理的理由。
两个人静静地在马车当中拥抱,车子缓慢地行进,卫司雪很快就睡着了。
这么多天吊着她精神的,就是赶快找到折春,就是系统说的,他们很快会再见。
现在卫司雪躺在折春的怀里,闻着折春身上的味道,她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昏迷一样丧失了意识。
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夜里白天化的雪全都冻成了冰,马蹄有一些打滑。尤其是越朝着偏僻的地方走,路上的积雪便越厚,行车就越困难。
杨秀坐在车沿板上面,旁边是车夫,冬藏则是骑着马跟在车旁边,他们一道朝着卫司雪给折春置办的那个宅子而去。
马车缓慢行驶,折春抱着熟睡的卫司雪,抬起手将马车的车窗推开一点,朝着外面看去。看到在白雪和月色之下,昏暗的前路。
这一处人烟稀少,越是往那处宅子的周边,越是没有几户人家,远远地看去,阑珊的灯火,像散落在旷野之中即将熄灭的火苗。
正如同卫司雪和他,折春看不到希望,无论卫司雪说什么,他都知道,他们没有路可走。
很快到了地方,卫司雪被叫醒了,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到处乌漆麻黑的。
这个宅子她只在白天的时候来过,卫司雪还没有在夜里的时候来过,因此她并不知道这里竟然夜里看上去像个鬼宅。
折春从马车上下来,衣衫单薄,但是他并没有冷得发抖,而是站在门口朝着里头看。
卫司雪皱着眉在门口转了两圈,对去打开大门的杨秀喊道:“别开了,这怎么住人?”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肯定冷得要死。”
卫司雪说:“等到火升起来,屋子里暖过来的时候估计都天亮了。”
“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我不是要你将一切都准备好吗?”
卫司雪很少责怪下人,杨秀他们跟卫司雪一块长大,根本半点没有下人的样子。
平时卫司雪如果这样说,杨秀一定会还嘴,是卫司雪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折春,才没有急着买下人。
但是杨秀这一次并没有说话,卫司雪又在外头看了看。拉住了要朝院子里走的折春,把他朝着马车旁边拽。
“跟我回端亲王府吧,这里住不了人。”卫司雪说:“一晚上就冻死在这儿。”
“挺好的郡主。”折春说:“这里很清静,我很喜欢,我就留在这儿吧。”
折春是觉得真的很合适,卫司雪不许他离开,他就只能换一种方式离开。
这里四下无人,无论折春做了什么都没有人知道。
按理说折春今天晚上是不能带回端亲王府的,卫司赫玲珑心肝,在宴席上看出了不对劲,晚上回来绝对要发作。
如果卫司雪现在把折春带回端亲王府,那简直是对卫司赫的挑衅,那今天晚上卫司雪就别想好过。
但是卫司雪稍微犹豫了一下,想到了将折春先放在客栈。
但是她看了一眼脑中的弹幕,弹幕都在说折春看上去不太对劲。
卫司雪因此凑近折春,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表情。
脸色确实是很差,面色青白,跟这鬼屋倒是挺配的,看着像一个吊死鬼。
卫司雪把自己身上披风解下来,给折春系上,然后拉着折春的手,把他拽到了马车上。
“你今天晚上就跟我一块回去吧,反正我哥哥也知道了,”卫司雪拉着折春重新坐回马车上,靠着车壁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这一关怎么都要过的。”
卫司雪说着还笑了起来,看着折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看就是一个典型的坏蛋包,从小就不干好事的那种。
“等到时候,我哥哥如果要打我的话,你不要觉得奇怪。”卫司雪说:“回了端亲王府,你就躲在我的屋子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折春虽然听过卫司雪说小时候的事情,但他不理解卫司雪长到这把年岁了,卫司赫还会动手打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心疼啊?”卫司雪凑到折春的身边,跟他一块儿并排靠坐。
马车开始朝着端亲王府的方向行驶,卫司雪侧头对折春说:“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皮糙肉厚的很。”
“而且我哥哥也不会真的打死我,疼我还疼不过来。”
“反正到时候你就藏着,千万不要出来,我哥哥对我下不去手,但是对其他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哪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卫司赫看上去是个真英雄,跟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毫不沾边。
弹幕听到这都表示无语,折春也露出了一点浅笑。
只要在卫司雪的身边待着,无论卫司雪说什么,都能很快吸引折春的注意力,让他不去胡思乱想。
回端亲王府的路上,卫司雪没有再睡了,躺在折春怀里睡那么一会儿,卫司雪现在精神得堪比斗狗。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手臂靠着手臂,卫司雪侧头微微仰起来一点,把下巴搁在折春的肩膀上跟他说话。
“你为什么要走啊,你跟太子……有什么渊源吗?”
“好了,你不要说了。”卫司雪问完之后又很快反悔。
“我不在乎你以前怎么样,都跟过谁。”卫司雪说:“反正……以后你都不要离开我了。”
“我没有你不行。”
“有什么不行?”折春说:“这么多年,我与郡主之间,也就只是像朋友一样相处。”
“郡主只是寂寞,等到郡主有了夫君,就没有工夫再理会折春了。”
折春苦口婆心试图说服卫司雪。
“郡主其实没有必要为了我,和你的哥哥甚至是未婚的夫婿闹不愉快。”
“不如就让我……”。
“你还是想跑!”卫司雪突然间坐直,浑身的尖刺都炸起来。
“在我身边待着就那么难受吗?我到底比你以前跟过的那些人,差在哪儿呢?”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我不过就是想让你在我身边待着!”卫司雪瞪着折春:“你这一把年纪了。你难不成还想出去卖吗?”
她好容易被弹幕说得说话不那么难听,一生气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折春抿着嘴唇看卫司雪,一双好看的眼睛满是哀伤。
到底怎样才能让卫司雪明白他的心意呢?卫司雪不肯听他说话。
他们在一块儿,对卫司雪没有任何的好处,何必纠缠。
“你说话啊!还是你本来喜欢太子?”卫司雪说:“我没听说过太子有断袖之癖,但如果他有的话,你在他那儿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太子待太子妃的深情厚谊,整个隆化城谁不知道?一旦你哪天惹了太子妃不高兴,太子直接把你脑袋切下来,给太子妃当凳子坐!”
眼看这话越说越难听,弹幕都在卫司雪的脑袋里刷疯了。
卫司雪这才把嘴闭上,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折春,不明白折春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地待在她身边。
她有哪里比不上别人?!
折春听着这些话,垂落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他其实不在乎卫司雪说的这些话,他本来就是个男倌。本来就是一身脏污。
可是既然卫司雪不肯听他的话,折春闭了闭眼睛,决定用他自己最厌恶的方法,反其道而行。
“郡主为什么想让我待在你身边,郡主想让我在你身边待多久?”折春轻轻勾了嘴唇笑了一下。
不是那种带着忧伤的笑意,也不带着无奈,而是带着一点轻蔑,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卫司雪,眼角眉梢都是媚意。
“郡主,我也是个男人,这么多年了,郡主就只是让我在你身边待着……”
折春凑近卫司雪,鼻尖贴着她的鼻尖对她说:“我怎么可能待得住呢?”
“郡主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那郡主知不知道。我也是需要满足的?”
折春的双手慢慢地扶上卫司雪的肩膀,轻轻地捏了捏,卫司雪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折春继续朝着她的脸吐息,“郡主打算跟你的问枫哥哥成婚,然后同他相亲相爱,却非要把我束缚在身边,是要让我看着你们相亲相爱?”
“那我怎么办呢?”折春手从卫司雪的肩膀摸到她的脖子,然后一点点向下。
“郡主,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吗?”折春手指都有一些发抖,他咬了咬牙,抓住了卫司雪的两侧衣襟,猛地一用力。
卫司雪倒抽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直接扬手一巴掌抽在折春的脸上。
折春被卫司雪这一巴掌直接抽偏开头,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肉,半张脸又疼又麻。
卫司雪打完之后连忙把自己的衣服拢在一块,皱眉看着折春。
“你做什么?!”
折春转过头,轻笑了一声。
“郡主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折春故意说:“我这辈子做得都是伺候人的生意,跟在郡主身边素了这么多年,郡主不肯满足我,还不许我找别人吗?”
“难道郡主以为,你养一个玩物却不需要跟他玩吗?”
折春说完之后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其实是根本就不敢看卫司雪的表情。
卫司雪经常会说一些话,类似于他勾引人什么的。
但是折春从来都知道,卫司雪说得再怎么难听,她心里却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勾引。
果然折春说完之后,卫司雪表情何止是惊愕。
她想过太多种折春会离开的可能,但是她真的没有想过会是因为这种事。
卫司雪开口想要辩解,可是张了张嘴,觉得折春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把折春买回来到现在卫司雪确实是没跟他睡过,不是卫司雪故意不这样,是卫司雪就没有想要折腾折春的想法。
他总是表现得很忧郁,身体又不好,年纪也大了,还不爱说话……
卫司雪从来不知道他有这种诉求。
弹幕这个时候面对这种发展,也已经都傻掉了——
啊,这……折春是因为这个跑的?
这这这这这……给我整不会了。
不可能的,折春是故意这样说的,你们没看他满脸的痛苦吗。
我没看出来他很痛苦,但是他刚才扯卫小狗的衣服的时候,我把水杯撒在键盘上了……
过于刺激真的。
折春这是在刺激卫司雪,刺激这个傻狗,哈哈哈哈,这个发展我倒是喜闻乐见。
果然一动真格的小狗就不行了,小狗a上去!
说得也挺有道理的,那总不能让人憋一辈子吧哈哈哈。
我听卫小狗这个意思,就是她跟戎问枫卿卿我我一辈子,然后还是得让折春看着。
确实是有些不公平(拖脸沉思
……
卫司雪人有些犯傻,坐在那里好久,就一直抱着自己的手臂死盯着折春。
折春坐在她的对面,垂着头,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应该把卫司雪吓坏了吧,卫司雪现在肯定觉得他无可救药……又老又不安分还欲求不满。
折春拧了拧眉,十分懊恼,从今天晚上卫司雪开始突然对着他说情话,一切就都失控了。
人总是贪心的。折春正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贪心。
他闭着眼睛,甚至在念着自己曾经抄过的佛门心经的时候,突然间被捧住了脸。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卫司雪跪坐在他的面前,捧着他的脸偏开头,满脸严肃地吻上来。
折春因为震惊,齿关大开,卫司雪根本什么都不会,仅有的那一点记忆早就已经久远得记不清了。
她像个土匪一样。只会到处扫荡,不会呼吸换气,也没有任何的技巧。
而折春这一刻脑中一片空白,嘴角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流下来的时候,他才震惊地反应过来两个人在亲吻。
折春推了卫司雪一下,但是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人能拒绝喜欢的人的亲近,尤其是当你喜欢这个人,喜欢到骨缝都疼。
而折春也根本就想不起他会做这件事,好像那些记忆,那些他从来都不愿意回想的,这一刻全部都忘记了。
他甚至比卫司雪还要生涩,就只知道愣着,就只知道眼睫狂颤,心跳如雷。
卫司雪中途实在是呼吸不上来,短暂地停下偏开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脸热得都能当成碳炉用了。
“这样行吗?”卫司雪把气喘匀之后,竟然回头认真地问折春:“这样……能行吗?”
“我……”卫司雪看着折春睁开了眼睛,他眼中满是迷蒙的水雾。
卫司雪看进他的眼中,如同泛舟于一片浓雾的湖上,树影婆娑,水雾袅袅,美得如梦似幻。
卫司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深吸一口气,然后凭借自己的本能,再度贴上了折春的嘴唇。
这一次卫司雪总算是后知后觉,感觉到了自己发麻的头顶,狂乱的心跳,像是练了一夜刀一样不曾休息的虚脱。
这浅浅的一吻结束,两个人面对面,像一对暴露在冰天雪地当中,却连一片布都没有挂的人,浑身颤抖,一个比一个抖得厉害。
像他们无从再遮掩的真心,骤然间对对方展现,连他们的理智都是迷茫的,唯有身体能够诚实地感知对方的触碰,并为此深深地悸动着。
“这样……你能不能就不走了?”卫司雪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手掌都在轻颤着,连声音也带着一点轻颤,还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我们可以……”卫司雪顿了顿,又抬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说:“我跟你玩。”
“你想怎么玩?”卫司雪说:“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
折春猛地看向卫司雪,这一刻的眼神几乎是凌厉的。
他这一双永远春色茵茵的眼睛,这一刻如狼一样,带着犹如实质的侵略性。
他也是一个男人,纵使这一生大部分的时间身不由己,可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她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能没有反应的话,那就是个真的废物。
可是折春紧紧攥着拳头,并没有纵容自己此刻的欲望,将卫司雪狠狠地抱过来。
而是瞪着卫司雪,像跟她有仇一样地质问她:“怎么玩儿?不是郡主说了算吗?”
“郡主打算怎么玩呢?打算跟你问枫哥哥玩几天,再跟我玩几天?”
“一个月里,郡主能跟我玩几次,你现在能给我保证吗?”
“还是郡主喜欢一起?”
折春轻笑一声说:“你问枫哥哥怕是接受不了吧。”
弹幕已经刷疯了,叽里呱啦的,没有什么有实质性意思的语言,就是表示震惊。
卫司雪也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张了好几次嘴,接不上折春这些问题。
就算卫司雪再怎么混蛋,她也只是一个单纯的混蛋而已。
一旦涉及这种实质性的问题,她在折春面前生涩得如同一个孩子。
不过卫司雪向来是个不认输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再度向前倾身,亲了一下折春的侧脸。
这个亲吻对折春来说极其的幼稚,可是却带着一个不通情爱的人,小心翼翼地讨好。
折春的动作瞬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他表情裂了一瞬,眼泪刷地就涌出来了。
折春胸腔发颤,他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看向卫司雪。此刻他的眼中是一片浓郁的血色,围绕着眸中的一点苍翠。
正如他此刻的心情,鲜血淋漓,却也根本挖不出扎根心底的爱意。
折春一把搂住了卫司雪,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吻上来。
这一瞬,天雷勾动地火,山峦掩埋在癫狂的波涛之下……
所有的世俗礼教,一切的阻隔,都被两个人抛诸脑后。
他们连马车什么时候停在端亲王府的都不知道,等到卫司雪被迫回神的时候。
马车的车厢被打开,凉风如同夏夜爬进衣领的毒蛇一样钻进马车。
卫司赫拥着一身雪色狐裘,看着车厢里严丝合缝抱在一块的两个人,眉目沉冷如霜雪摧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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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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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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