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顺利,结果当天便会公布。
朱浩若能考进兴王府当伴读,那不管月底朱娘是否能缴纳家族四十多两份子钱,朱浩都可以摆脱家族控制。
选拔前日,二十四这天朱娘回了一趟朱家,乃是朱嘉氏召她回去,说是商量家族内部事务,回来时脸色相对还算不错。
“娘,祖母没为难你吧?”
朱浩赶紧拉朱娘到桌子边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问询。
朱娘摇头:“你祖母只是总结了这两月家里各项收入,只有咱这边上缴利润最多,你祖母让我们再接再厉。”
朱娘得到老太太肯定,神色欣然。
朱浩道:“娘,我看祖母是想捧杀你吧?”
“什么叫捧杀?”
一旁的李姨娘不懂就问。
朱浩没有解释,反问道:“祖母是否试探过我们月底能否续上份子钱之事?或旁敲侧击,想知道咱这月生意如何?”
“这……”
朱娘想了想,尽管不想承认,但还是点点头。
朱浩苦笑道:“若所料不差,月底如果我们能如数把钱供上,家里边下一步就要拿我开刀,把我接回去,名为读书,其实是看管起来,逼娘就范。”
李姨娘觉得朱浩的话有几分偏激,忍不住出言提醒:“浩少爷,朱家始终是本家,不能把人看那么坏。”
“姨娘,凡事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娘,明天我要去参加兴王府选拔伴读的考试,你有什么意见吗?”
朱娘这几天忙着给儿子找先生,早把这事忘了,经此提醒,面色立即变得凝重:“小浩,就算你幸运地通过考试,你祖母也不会允许你成为伴读……”
“娘思来想去,不如回朱家,到底是血脉至亲,想来不会太过为难,可进了王府……高墙大院的,娘想见你一面都难。”
朱浩道:“娘,我是去给小王子做同窗,一起读书一起成长,你这一说,倒好像是去坐牢一般。”
李姨娘也劝说:“浩少爷,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王府呢?还是别去了吧。”
又不知从哪儿听来几句歪诗,看似高深莫测,实则狗屁不通,难道你以为我是要嫁进兴王府,从此萧郎是路人?
“娘,姨娘,我听说新来那位京知县都把自家儿子送到兴王府应选,明天会一起参加选拔考试……我去也不会太过折辱吧?”
朱浩又说出他打听来的消息。
朱娘摇头:“知县老爷的公子,怎可能应选伴读?”
“娘怎就不信呢?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再者说了,我进王府当伴读,又不是做下人,不用签订卖身契,就算我在里面日子过得不顺心,要出府,或者娘亲想接我出来,难道兴王府还会不讲道理不成?”
可不管朱浩怎么劝说,朱娘就是打定主意不让儿子去应考。
“娘,总之我不回朱家……我听说祖母把我带回去后,直接送到家里的工坊当学徒,到时养牲口、牵骡子、倒马粪这种事,全部交给我来做。”
朱浩这话把朱娘给惊着了:“这……这……不会吧?”
朱浩道:“可不能低估朱家人对自己人下手的狠辣……如果祖母一片真心,怎会接连两次到官府举报咱?难道她不知道进衙门对于一个节妇意味着什么?还有什么比把自家女人送进牢房,更卑鄙的事情?”
本来朱娘怎么都不同意,但听了朱浩这番话,追忆过往,心顿时凉了大半。
自己进牢房,还好当晚就出来,即便这样,若是事情传扬出去,对自己的名声损害有多大?这时代的女人进牢房一趟,跟进鬼门关差不多,朱家前后两次主动上衙门检举,形同陷害。
“那你……明天能应选成功吗?”朱娘终于松口了。
朱浩重重点头:“事在人为,我有陆先生教导,应该不会太差……相信我,一定可以成功进入兴王府。”
朱娘轻叹:“就怕你选不上,况且就算选上了,你祖母也不会让你去……唉,好好准备吧。”
……
……
过了朱娘和李姨娘这一关,对朱浩来说算得上巨大的进步。
他进兴王府之事,首先要获得亲人支持,至于朱家人的态度……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列。
廿五这天,天气有些炎热,朱娘特地为朱浩准备了一身丝质新衣,当母亲的没法保证儿子读书,心怀愧疚,行头方面那是一点都没亏待,手头仍旧捉紧,但还是让儿子风风光光去应选。
朱娘和李姨娘没陪同,让于三随侍在旁。
考试报到的地方,位于兴王府东门外,不远处就是花鸟市。
于三没资格进入王府,到了地方便把朱娘亲手缝制的布包交给朱浩,然后走到一旁等候。
王府东门外吵成一片,朱浩仔细观察了一下,此番前来应选的孩子,穿着打扮都很不错,但陪同的父母基本都是粗布麻衣,可见家境只能算一般,想想也是,真正的豪门大户不屑把孩子送进兴王府当伴读。
人堆里朱浩见到个熟人,乃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新任长寿知县京钟宽。
京知县今天穿了身直裰道袍,戴着一方平顶巾,看起来温文儒雅。
兴王府派出属官前来招待,朱浩瞥了一眼,这名王府官员也是身直裰装扮,看不到品阶,至于蒋轮则没见踪影。
辰时刚过,十多名王府侍卫将送考家长驱赶到一边,然后让一群小孩排好队,依次进入兴王府。
很快一群孩童来到东门内一棵四五人合抱的大榆树下,浓密的树荫覆盖了大片地方,炎炎烈日下竟有一丝清凉的感觉。
一旁横曳出的树丫上挂着个秋千,清风袭来微微晃荡,也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参与应选的孩子有三十来个,年岁普遍在六岁到十岁间,个别只有四五岁,朱浩琢磨了一下,应选条件说是要通背《论语》和《孟子》两部四书,这四五岁的熊孩子能干什么?话都讲不利索吧?
“哇!”
有个孩子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居然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不要紧,孩子们本来就很紧张,这下全都焦躁不安,一个跟朱浩差不多大的孩子,厉声喝斥:“别哭了!再哭把你赶出去!”
朱浩侧头望去。
此子虽年少,但神情坚毅,目光冷静而锐利,闪烁着直透人心的晶亮,一看气质就与普通孩子迥异。
被吓唬的小孩正是年龄最小那个,闻言哭嚎着往一旁侍卫扎堆的方向跑去,一把抓住个腰间跨刀的王府仪卫司的校尉,哭着指向这边,好像在告状。
朱浩心中一凛。
原来哭鼻子这小子,居然是王府内部应选人员,不用说,这是找家里大人告状去了。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笑着打趣:“喂,你要倒霉了,人家有靠山。”
刚才发狠话那位翻了个白眼:“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正说话间,王府仪卫司的校尉果然带着孩子往这边走来,不知哭鼻子的小孩是他儿子,还是本家的孩子,与此同时京钟宽跟招待他的王府官员一起走了过来。
“陆典仗,何事?”
王府官员直接问询那名仪卫司的校尉。
听到这称呼,朱浩眉宇间呈现讶色。
陆典仗?
莫非这个阔脸方耳,俊秀中带着几分英气的汉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陆松?
陆松曾任兴王府典仗,有从龙之功,而那哭鼻子兼告状的熊孩子……乃是陆炳?
陆炳正德五年出生,正德九年时年方四岁,虚岁五岁,这大概也是为何会有四五岁的孩子前来应选伴读的重要原因。
关系户嘛!
陆典仗道:“听说这边应选学童间有些小纠纷,卑职特地过来看看。”
王府仪卫司典仗,乃是正六品武官,但大明自土木堡之变后便重文抑武,正六品武官别说只是王府典仗,就算是所千户和卫指挥使,见到正七品的知县可能都要跪下来行磕头礼,阶级的差距几乎不可逾越。
京钟宽笑着指了指刚才吓唬人的小孩:“张奉正,此乃犬子,望多多照顾。”
奉正,就是王府太监首领。
兴王府姓张的奉正,自然就是未来大明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佐。
朱浩顿时感觉要通过选拔不容易。
来的全都是关系户,一层压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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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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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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