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峰的回信很快,他告诉林岚三旺的课程安排,早上越野体能训练,上午游泳标准动作训练,下午入水训练,三旺完成得非常棒!另外上下午各有一节文化课,晚上老师会组织学生们一起进行班级活动,联络感情等等。
他在信里不遗余力地夸赞三旺,溢美之词看得林岚都有些脸热,搞得好像他儿子一样。
总之,知道儿子在学校一切都好,林岚也就放下心。
她要求三旺写信的时候必须写他的学校生活,同学如何,舍友如何,训练如何,吃饭如何,上课如何,有没有出去玩,等等。
这是写信起码的内容啊,这小子居然完美地把所有应该写的内容都避开。
而且林岚怕他文化课学得不认真,写信起码可以锻炼一下他读写的能力。
而三旺同学对家里又有新要求,让家人给他写信内容从吃喝玩乐学习工作村里亲戚八卦样样不落,说什么要做到“就算我不在家,我也对咱家了若指掌”。
了若指掌这个词用得高大上,林岚不信是他自己会的,猜着可能别人告诉他的。
三旺给家里的信也还勤的,第一封是半个月收到,过了几天就收到第二封,要求对家里情况了若指掌。
再过几天收到第三封,这孩子就开始整幺蛾子。
前面和第一封一样的,固定套路,把家里每个人包括沈遇问候到,然后爱一遍。前两封信到这里就结束的,后面开始提要求。
这第三封,爱一遍之后直接换了字迹。
字写得倒是不错,内容也符合要求,主要讲他们训练、吃饭以及睡觉的事情。
“训练就是训练,没啥好讲的,除了跑步单双杠,就趴在垫子瞎划拉。”
“白面馒头管够,我一顿吃三个!第一顿藏了两个想攒着带回家,可他们说会坏,只能半夜起来吃掉。睡不着就在床上练习划水。”
“炒菜真的有肉,有油水!可惜是瘦肉,不给吃肥肉,这点不大好。”
“睡觉?也没啥好说的,倒头就睡呗。哎呀,宿舍有个臭脚,熏得我们头晕,我们逼他洗脚,不洗就不许他睡觉。”
“上课?上课更没啥好说的,我听讲呢,特别认真!”
“出去玩?没的,还没功夫呢,得等老师给假的,不让随便出校门,怕他们出去耍野了。”
“舍友?五个,当然我最俊!”
虽然字迹不是他,但这语气倒是一点不差,看样子他这是找到代笔的了啊。
林岚几乎能想到儿子离了家,没有监督,在宿舍和文化课上那悠哉的样子。本来写信想让他锻炼一下文化课,结果他倒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直接找人代笔。
同学们也真善良,居然就帮他。
林岚召开家庭会议,商量怎么对付这个熊小子。
二旺:“以后咱们用难认的字写,还可以玩玩数字游戏。他同学的文化水平应该都不是很高。”
麦穗也笑:“对,不但用难认的字,还得夹杂文言字,让他看信都费劲。”
小旺:“哦……你们……不能过分哦,小三哥训练很辛苦的。”随即一笑,“我来给画数独,哈哈。”
数独是沈遇教的,孩子们玩得很带劲,尤其二旺和麦穗。
林岚拍手说好,又看向大旺:“等大哥上初中就要学英语,到时候咱用英语给他写,看治不了他!”
大旺:“…………”有我什么事儿!
下午林岚去宣传队,工作之余听董槐花说八卦。
“那个丑货被你们打了以后,也撤了职,哈哈,走他后门的都瞎耍。就那个于馨,走他后门转了大队还拿了上大学的推荐名额,也白扯了。你说好好的姑娘,非要做那事儿,丢不丢人呢。这下可好,谁都知道她咋样走后门的,看她还怎么混呢,”
刘春才:“我听说她要嫁给方必盛呢。”
林岚惊愕:“嫁给方必盛?”一般人谁想嫁给那么个丑货?再说,走的关系已经失效,脸皮厚点也就拉倒,何至于嫁给他?
董槐花:“她靠着跟人家困觉跑的关系,这让社员和知青们知道了,谁不戳脊梁骨?她哪里还有脸?为了掩饰,也只能说俩人处对象呗。”
处对象给帮忙,也是天经地义,不算走后门,别人也就不能再说她什么。
林岚也就不再说什么,她本来也没把于馨当回事。
傍晚儿她回家,恰好韩青松回来,他带回来一大块牛肉,还滴滴答答地淌血水呢,非常新鲜。
林岚惊讶道:“三哥,哪里来的牛肉啊?”
“公社大队有头摔了,救不活,公社就下令宰了。我买了几斤回来。”这也是公社的惯例,有大牲口不行需要屠宰,就得去屠宰组,然后公社和大队对半分。
林岚看他买回来的是牛腩部位,那正好用西红柿炖着吃。
韩青松顺便又递给她一封信,“省城来信了。”
省城?
林岚立刻意识到他说什么,惊喜道:“可以了吗?”
韩青松点点头,“大夫说孩子七八岁做手术最好。懂事不乱抓,恢复力也强。”
林岚迫不及待地把信掏出来,一目十行找到关键处,果然大夫让秋天或者来年春天带孩子去动手术,因为夏天太热捂着容易发炎,冬天太冷恢复也慢,而春秋气温适宜。
她猛得抱住韩青松,开心道:“三哥,太好啦,太好啦!终于可以给小旺做手术了,以后就不用戴眼镜啦!”
虽然不能和正常的眼睛那么好,但是起码生活不受影响。
韩青松看她欢喜至极的样子,心里也热乎乎的,“要秋天呢,还有一个多月。”
“谢谢三哥,现在收到信,我们可以多高兴一个多月呢。而且……”林岚亲了亲那封信,唇正好印在信封韩青松的名字上。
还有一件好事正好一起呢。
韩青松:……我在这里。
他看林岚没有要来亲自己的意思,便低头去亲她。
……
林岚把信压在饭桌上,等孩子们回来给他们看,让他们也高兴一下。她则牵着韩青松的手去摘西红柿,因为家里孩子多爱吃,所以她搜集了好几个品种的,有红色的、粉色的,成熟期也不一样,粉色的可以早熟半个月,现在吃正好。
等他们摘了蔬菜,把菜园收拾一下,回来的时候恰好麦穗三个也放学,正围着那一大块牛肉议论呢。
看他们回来,孩子们好奇地问:“爹,娘,哪里来这么大块牛肉。”
林岚笑道:“你爹买的,机会难得呢。”
这时候乡下除非牛自己寿终正寝或者意外死亡,还真是吃不到牛肉,毕竟都是干活的牲口,社员们珍惜着呢。
林岚:“下工了吧,大哥咋还没回来?”
麦穗:“大哥肯定锄地还带着镰刀割草呢。”
林岚:“那咱们先炖肉,等大哥回来也差不多。对了,桌上有封信,你们看看。”
韩青松却已经把信拿了去,抽出其中一张信纸,递给孩子们看,其他的揣进自己兜里。
林岚意识到什么,赶紧装没事一样去处理牛肉。他这些战友打趣韩青松可有一套了,他们以前在一起,打趣他还可能被他在训练场上刷回来,这会儿各自回家,隔着老远的,写信打趣打趣,想着韩青松那冷漠的表情下面会有什么反应,他们就觉得好玩。
估计上瘾。
刚才她看信只顾着看小旺手术的部分,没仔细看后面,肯定有诸如老韩,咱们也不是年轻小伙子,一定要注意养生节制保养身体之类的话……
要是让孩子们看到,咳咳。
韩青松看了她一眼,还拍了拍她的腰,大手上的热度隔着薄薄的单衣一下子就熨帖到皮肤上。
林岚:“快把牛肉切切,开水焯一下,在把洋柿子烫烫去皮。”夏天肉容易坏,也没冰箱,不管多少都要一次做掉。
孩子们看完信,都欢喜得跳起来。
麦穗一把将小旺抱起来,“小弟,动手术以后你就不用戴眼镜啦。”
小旺咯咯笑。
二旺仔细把信看了好几遍,“还得一个多月呢,不过秋天动手术气温合适,小旺不用遭太多罪。”
小旺拿下自己的眼镜,心怀感激地道:“还要辛苦你一段时间哦。”
大家笑起来。
二旺看爹在家里给娘帮忙,他就道:“那我们也先去割草吧,回来差不多就可以吃饭了。”
麦穗也说去,小旺也跟上,他们就去割草去。
韩青松就帮林岚做饭,两人配合默契。
把牛肉冷水下锅,又把西红柿划十字刀,在火上烤一下把皮剥掉再切丁。等水烧开把浮沫撇掉,牛腩用笊篱捞出来沥水。另外一个锅点火,热锅以后,加了一点点花生油,把葱、姜、蒜、干辣椒、花椒、八角放在油里爆香,然后把花椒八角铲出来,再把西红柿丁放一半进去煸炒出金红色的油来。然后把牛腩放进去翻炒,再加酱油,另外加一大勺农家酱,没有料酒就加一小瓶盖白酒,最后加一勺白糖,然后加开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再烀上二合面饼子,一个多小时就可以烂烂的。
很快,那肉香就飘出老远去。
林岚还把剩余的西红柿也切丁,在砂锅里加点油熬红沙,等一个半小时以后,大锅的牛肉炖好,直接就可以盛到砂锅里来。
孩子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林岚和韩青松正好盛出来,她舀了一大勺子金红色的肉汤给韩青松尝。
“娘,隔着三里路我就闻到啦!”小旺拾起了小三哥的衣钵,凑过来也要喝。
韩青松立刻握着林岚的手,一口气就把那一勺子肉汤喝进肚里。
小旺:“!!爹,你烫不?”
韩青松若无其事:“你娘吹过了,并不烫。”
“娘,我也要吹吹。”小旺:“我要双份的,还有小三哥那份,嘿嘿。”
林岚挨个投喂了一下,只有大旺不肯。
太幼稚了!
锅里还有很多,足够自家吃的,林岚就让给韩大嫂送碗去,又让二旺去叫沈遇来吃饭。
沈遇发了口粮,有一半放在林岚家,林岚家有好吃的,或者他有好吃的就会带过来一起吃,孩子们都把他当成自家大哥了。
知道小旺可以动手术,沈遇也很高兴,“我给家里写封信,到时候让我舅舅他们帮忙接待一下。”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是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有个人领路也好的。再者他们还得住招待所,太贵了,家里也能帮忙安排睡一下。
对于沈遇的周到林岚很感激。
相处这么久他们也知道沈遇的身世,他7岁的时候亲妈就去世,过了两年他爹续娶,家里还有后娘生的弟弟妹妹。虽然他在这里从不提后娘如何,但是从他和舅舅家关系比较亲近可以看出,后娘对他应该不会太好。
因此,林岚家对他也比较照顾。
而沈遇从他们身上也体会到了很多温暖,知道他们要去省城,第一反应就是要帮忙安排一下。
“不用麻烦,我联系了省城战友,可以借住学校宿舍,不花钱。”韩青松说。
本来可以安排部队宿舍,但是部队离医院远点,来回不方便,还是住学校更合适。
沈遇笑道:“那真的挺好。做完手术,顺便就在省城各处逛逛。”
小旺很是憧憬。
二旺:“我隐约记得褚老师说他们秋天是不是有个游泳比赛?”
麦穗:“有,好像是地区的吧,不在省城。”
林岚淡定道:“地区是选拔赛,过两天就举行,被选上的就去参加省比赛。”嘿嘿,她真怕自己高兴坏了,所以憋着呢。
听褚云峰的意思,三旺肯定能通过地区选拔赛,这一次比赛有少年组,而且还分年龄段,三旺更没问题。
林岚:“要去省城治病的事儿,咱们先不告诉小三哥。”
小旺憋着笑,狂点头,“我们要给小三哥一个惊喜!”
霍红珍知道以后,也很高兴,主动给霍缘写信说一下林岚要带小旺去省城动手术的人,到时候让她去接待探望一下。
接下来大家一切如常,给三旺写信也憋着不说,却密切关注他的地区预赛,尽管他都是让人代笔,家里也不那么苛刻,只叮嘱他好好休息好好训练。
过了些日子,果然收到信,说他通过地区选拔赛,9月6号就去省城,参加7号的省比赛。
林岚工作如常,除了宣传就是肥皂厂,她跟沈遇初次提出环保的问题,尤其不能污染水源、土地。
其实他们肥皂厂主要是手工生产,而且目前主要原料就是油渣、火碱、食盐这些,没有加入硫酸等有毒化工品,所以并没有多少污染。但是她想提前把这个说法提出来,至少可以提前影响各大队副业以及人们的思维,免得八十年代以后竞相逐利,把环保丢在后头。
有沈遇掌管技术组,林岚很放心,只需要跟他提要求,只要他理解认可,就会全力以赴去做。
现在山咀村的知青,凡是有能力又肯干的都被他编入肥皂厂,都能发展所长,不需要大队操心。
转眼秋收又至。
全部社员都要投入秋收工作,而因为有知青顶住,所以肥皂厂也不需要暂停,依然保持生产。
忙了一个月,这日大队分高粱、豆子、谷子,忙到傍晚才分完。大旺带着二旺和麦穗收拾一下,林岚带着小旺回家做饭。
现在小旺已经可以帮她烧火啦。
小旺一边烧火,一边还能画速写呢,都是林岚做饭的一些动作、神态,他抓得很到位。
林岚把韩青松拿回来的咸肉已经泡洗过,没有那么咸,然后切整齐的肉片,做冬瓜咸肉,上面糊二合面饼子,还蒸着茄子豆角。蒸好以后,可以用蒜泥拌茄子、豆角,倒点香油就很好吃,大旺那份直接用辣椒油加勺子剁椒拌。
母子俩正忙着,这时候收音机里传来女广播员的声音,“73年秋季全省游泳运动会将于9月7日正式开始,这是自71年恢复全省游泳比赛以来举行的第二届秋泳会,参赛选手们在m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刻苦训练,强健体魄,……本次比赛分为青年组和少年组,他们都是来自本省各地区、县,优秀的工农兵以及体校学员们”
林岚正切西红柿的动作停下来,小旺也竖起了耳朵屏住呼吸……
“青年组名单……少年组名单……韩旺民……”
“娘!”麦穗和二旺一起跑回来,向来淡定稳重的二旺都喜形于色,“三旺上收音机啦!”
小旺也跳起来,“我也听到了,真的是小三哥,收音机里说的!”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出现在报纸和收音机里,那可是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比参加比赛本身还让人激动呢。
他们一直没告诉三旺要去省城给小旺治病的事情呢,憋得可辛苦了,每次写信都想写上去呢。
大旺也把最后一担粮食挑回来放进缸里盖好。
等韩青松一下班回来,他们就把好消息告诉他。
林岚:“三哥,可以买火车票啦,咱们尽快出发。”
韩青松掏出一个信封给她,“买完了,大后天的。”
大后天正好7号,这天是预赛,他们7号晚上到,8号可以去看半决赛。
林岚笑弯了眼睛,“真是心有灵犀呢。”
她接过去,掏出火车票给孩子们看。她和韩青松的是全票,从县城到省城,一个人要5.6元呢,小旺倒是不错,买了一张小孩儿票。
麦穗和二旺看了看,还多三张票呢,他们不解:“娘,咋这么多票呢?沈遇哥他们也要一起回省城吗?”
林岚看了他们一眼,笑微微地说:“当然是带你们一起去省城逛逛啊。”
“啊?”
不只是麦穗和二旺,连大旺都惊呆了。
“娘,我们也去?”
林岚笑眯眯的,“你们不想去?”
“想,当然想!可是”
二旺:“这么多钱,好贵呢,不如先给小旺看病,等以后……”
林岚把车票放在他们手里让他们好好看看,“现在就是最好时机啊,以后那是以后,感觉和现在不一样。这可是咱们全家第一次要去大城市旅游呢。”她摸了摸小旺的头,“跟着小旺哥沾光啦。”
大家笑起来,虽然去看病本身是个倒霉事儿,被她这么一说,却充满了欢乐。
能把病治好本身就开心,现在还能一家去旅游,那就更开心啦。
正好秋假,麦穗二旺和小旺不需要请假,大旺他们初中9月1号报道,然后放秋假回来收庄稼也不需要请假。
不过林岚还是让韩青松跟学校说一声,如果到时候回不来请几天假也一样。
麦穗抱着林岚,“娘,你和爹什么时候商量让我们也去的啊,我好惊喜好意外啊。”
本来大家想就是给三旺一个惊喜,谁知道爹娘竟然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坐火车啊,去省城啊,这可是第一次呢。
多有意义啊!
林岚抱抱她,笑道:“多亏你爹辛苦工作,咱们才有这个好机会呢。”
她又和孩子们一起给韩青松道谢:“多谢韩局长,韩局长辛苦了。”
韩青松:“……”
大旺站在一旁看火车票,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飞扬的眼梢眉角,也能看出他的开心。
吃过饭林岚就让孩子们自由活动,去找小伙伴们说说啊,或者准备东西,随便他们,反正有两天时间准备呢。
其实她在想给三旺惊喜的时候,就考虑要不要给另外孩子们惊喜呢。如果出去一次也能开阔他们的视野,让他们见识一下大城市是什么样子的和乡下有什么区别,这第一次的记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生的财富呢。
让一家人都去旅游,有几个问题需要考虑,首先就是开销,这时候路费是大头,一个人一来回要十块钱,另外还有食宿。就算有人可以帮忙,可他们不想占人便宜,该出的还要自己出。所以路费加食宿,她预备就得百来块钱。
韩青松知道她的想法以后,一开始没说什么,第二天去了一趟县公安局,找老局长。
他表示愿意参加省城9月上旬关于各地区公安组织交流会议。
老局长可惊讶呢,因为以前这种会他都不热衷,觉得出去吃吃喝喝玩玩浪费时间,没什么意思。既然韩青松愿意去,那就让他去,毕竟轮也轮到他。
跟县公安局说妥当以后,韩青松就办理手续,自己的车票食宿可以报销,先预支一笔资金。另外交流会可以带一名文书帮忙整理会议记录以及写文稿,他没要,这点小事儿自己可以。
他又申请带着媳妇儿和孩子一起去,因为媳妇儿要去给孩子治病,正好顺路,想给孩子们办个半票。
林岚是成年人,倒是无所谓,他们可以自己负担。
局里负责这个的干事隐晦地给他支招,让他走个过场,直接把林岚改成局里文书的身份,这样可以和他一样全包,孩子的也可以用别的途径报销掉。
韩青松自然不肯,弄个半价就挺好,这是干部的福利,报销那就违规算侵占局里钱粮。
最后小旺是小孩儿票比半票还便宜但是没座位,其他孩子是半票,林岚全票,韩青松全免,算下来总费用也还好。
林岚自然开心得很,对韩局长就格外热情。
……
麦穗和二旺还去找要好的知青,如果他们家是省城的,可以帮忙捎东西捎信,另外谁有攒的票想买稀罕物的,也可以帮忙捎。向往大城市的高档货,自古皆然,谁要是出门,大家都是又羡慕又趁机让帮忙。
当然,只给知根知底关系好的人捎,其他人自然不会吃力不讨好的。
林岚把家里攒的粮票、钱和其他的省内通用票都带上,还让大旺推着一百斤粮食去粮管所又换一些粮票备用。
穷家富路,而且去一趟大城市,当然要带孩子们下馆子看看什么样。
要好的亲朋知道他们要去省城,也都送上几块钱帮衬一下。这也是惯例,亲朋好友出远门大家凑程仪。
当然,这个钱回来以后是要还的。
林梅和林老太太知道,也给凑了钱,林梅还带钱让林岚看看能不能买个收音机,没有券哪怕买得贵点也行。家里有个收音机,也能听听政策消息。
林岚都答应了。
7号这天天还没亮,林岚一家就吃完早饭,还捎着午饭去火车站吃。天热,菜是放不住的,但是煮鸡蛋、饼子、咸菜这些没问题。
韩青云就赶着大队的马车送林岚一家去县里坐火车。火车是下午一点半的,和三旺去地区的是一车次。
孩子们一个个都非常激动,大旺还悄悄带着他那枚军功章,藏在裤兜里面。
韩青云摔着鞭子,喊着号子,唱起火车向着韶山冲:“呜轰隆隆隆隆隆隆隆……”这是激情澎湃的革命歌曲,宣传队也经常唱,社员们都学会了。
孩子们立刻跟上一起唱,“……车轮飞,汽笛叫,火车向着韶山跑,穿过峻岭越过河,迎着霞光千万道,嗨,迎着霞光千万道……”
路上有秋收的社员们,听见他们唱,也大声着唱起来,一路上都飘荡着火车向着韶山冲的调子。
“韶山松树青又青,湘江两岸红旗飘,红呀红旗飘,m主席呀m主席,您的教导永记牢……”
到火车站才十一点,他们和韩青云告辞进站等候。
这时候县城火车站不大,候车室有长木椅子,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
这时候车次少,从县城去省城就这么一趟车,而出公差或者有出门需求的人也还不少的,车票并不好买。
韩青松的身份在那里,车票自然不难买。他原想给林岚和小旺买一张卧铺,不过林岚拒绝了。他们晌午上车也不累,车上待不到七个小时就到省城,没必要睡卧铺。而且他们一家六个人,五个座位,正好对坐包圆。
他们在候车室先吃了饭,就看其中一个检票口挤满人,听检票员大喇叭吆喝还有不少时间呢,乘客们生怕被落下一个个拼命地挤,恨不得立刻过去等在站台上。还有第一次坐车不懂的,找不到检票口,或者跑到错误检票口要跟着上车,再不就自己还有俩小时呢,看到人家排队自己也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就排上。
检票员一开始还耐心的,后来也开始吆喝,“到点会吆喝的,到点会吆喝的,别急!挤什么,挤什么!栏杆要挤破了!”
麦穗和二旺去溜达一圈看看,回来跟林岚笑道:“娘,我可算领会那句话了,你抢什么,急什么,又不赶火车哈哈。”
就算还有时间,乘客也怕会被火车甩下,拼了命地挤,好像不挤挤不能表达自己坐火车的急切心情。
麦穗自己也激动又急切,毕竟第一次坐火车,恨不得跑到站台去看看什么样子。但是看别人挤她觉得很好笑,暗中提醒自己可不能出洋相,一定要淡定礼貌,出门在外绝不给爹娘丢脸。
大旺也去溜达一下,在候车室里外看看光景,了解一下。这也是他的习惯,不管去哪里,第一时间先观察一下环境。
小旺则乖乖地留在林岚身边,生怕给自己走丢了。
韩青松靠在木椅上,一条胳膊横在林岚肩后让她稍微靠着自己,这样她可以轻松一些。
她在给小旺讲美猴王的故事。
正说着,就见大旺匆忙过来,面色严肃。
林岚拽了一下韩青松:“三哥,大儿子咋了?”
韩青松看了一眼,这时候大旺已经把麦穗和二旺叫回来,一脸警戒表情,那架势跟看到敌特分子一样。他拍拍林岚让她不用担心,他去看看。
他朝着大旺走过去,麦穗和二旺过来坐下,麦穗紧张道:“娘,有洋特务。”
林岚:“特务?”这时候还有特务敢大摇大摆?
她探头看看,就见两个高大清癯的外国人正举着机器在拍照、录像,他们的仪器不是照相馆和县革委会宣传部那种简陋的照相机,而是专门用于摄影的。
火车站外面不少人被他俩吸引,好奇又害羞地打量他们。
那俩外国人长着又大又长的鼻子,又大又深的眼睛,头发卷曲皮肤白皙,脸上都是胡子,下身穿着牛仔裤,运动鞋,上面穿着格子衬衫下摆扎在裤腰里,看起来和周围的人衣着格格不入。
“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特务?”
“洋鬼子!”
有人开始骚动起来。
“他们手里拿着什么?是不是专门抓魂儿的?”
“说r本鬼子那时候就这样抓魂儿。”
林岚让孩子们别担心,“那是摄像机,专门用来录电影的。另外小点的是照相机,能拍咱家那些照片。”
“娘,那咋不一样呢?”孩子们很好奇。
他们去照相馆拍照,照相机站在地上,有个箱子盖着布,拍照的人头伸进去,是那样拍的,可不是这俩人跟扛着枪一样。
林岚:“我在报纸上见过,这是先进的机器,以后去大城市也能看到。”
麦穗就特别好奇,也不怕了,她拉着二旺跑过去看那俩外国人。
韩青松正在跟那俩外国人交涉,虽然不会说外语,但是他会打手势,要求检查身份证明。
一个外国人应付他,另外一个却还是在录像,他看到两个皮肤白净,眉眼相仿的少年男女,都十来岁。女孩子生得玫瑰花一样明艳动人,跟这时候的人全然不同的气质,男孩子也温雅俊秀,两人走过来像一对金童玉女般吸引人,他立刻把摄像机对着他们录起来。
麦穗歪头看看,觉得很奇怪,就想过去看。
二旺却拦住她,示意她不要过去,万一有危险呢。
这时候林岚也领着小旺过来,她听着俩人说的不是英语,倒像是意大利语,这个她一句都不会的。
大旺也走到他们旁边站着,生怕俩洋鬼子突然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看到这一家子人,录像的外国人更是眼前一亮,对着他们录个不停。从大城市来到乡下、小县城,入目都是灰突突、黑乎乎的,没想到在火车站看到这么鲜亮的一家子。
他们跟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看起来很不一样,却又不突兀,也是很奇怪的。
他把年轻俊俏的母亲、相貌英俊却一脸戒备的大儿子、文静俊秀的二儿子、漂亮精致的小儿子,还有这个双眼灵动充满求知欲的小姑娘全给录进去,再把镜头一转,把那边高大冷峻的父亲也录进去,一边录,他嘴里还介绍着什么。
看他夸张的表情,周围的人更是又惊讶又好奇,不明白还有人会这样说话,真是奇怪。
麦穗因为有爹在也不怕,就过去看那个机器里的东西,她惊愕地发现爹娘哥哥弟弟们都在里面,登时吓一跳,灵动的大眼瞪圆了,“哎呀,你干嘛把我们抓进去?”
她伸手就要去抢出来。
那个外国人被她的动作逗得哈哈笑起来,用他现学现卖的蹩脚中文,笑着给她解释:“录像机”。
他的中国话说得非常软,拐弯又多,麦穗听着像“露上衣”更不懂了,寻思别是俩流氓吧,还露上衣的。
韩青松已经跟那个老外交涉过,查看了他们的介绍信、身份证明信息,知道是意大利的拍摄者,号称拿着摄像机来旅游,想拍摄一些自然的民间记录片段。
因为不是特务,而且有官方证明,韩青松就不管了。他跟林岚和孩子们说一声,让他们放松不用怕。
听爹说没威胁,麦穗和二旺就放开了,过去看那个人的摄像机。
那老外对他们也好奇,用自己非常不地道的中国话跟他们交流,麦穗和二旺连蒙带猜和他交流得津津有味。他们的衣服、语言、外貌、机器、工作等都让姐弟俩万分好奇。
那外国人还拿过相机跟他们合照,又给林岚和韩青松几个拍照,把他们一家都拍进去。
林岚想了想,艺术家的大作那可非同小可,总得留下点什么。她就跟他们比划,表示自己想要照片,问他们相片冲洗出来以后能不能寄给她。
老外很开心,连连点头,表示ok,林岚就写了韩青松的单位地址给他们。
那老外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把纸条夹在自己钱包里。
他看到小旺背着个口琴,很好奇,还示意小旺吹一个。
小旺也不害羞,拿起来就吹我爱北京天an门。
那俩老外就用录像机全部录下来,一个劲地竖大拇指。
这时候车站外面跑来四个人,有中国人有外国人,看到两个老外就赶紧冲过来,其中一个用意大利语紧张道:“先生,您怎么走散了,我们已经安排好拍摄地点,请吧。”
检票口开始吹哨子,林岚一家就和俩老外道别,韩青松和大旺把行李拎起来,护着林岚几个往检票口去。
林岚回头看那俩老外,恰好他俩也回头朝她挥手,她就笑了笑,一个老外举起相机咔嚓留下一张影像。
麦穗、二旺和小旺三个一直在研究那几个外国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外国人,他们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好奇。
“他们鼻子怎么那么大那么长!哈哈。”
“脸上都是毛,会不会像孙悟空?”
“看他们头发了吗?颜色可奇怪了。跟一堆卷卷的干草一样。”
小旺:“我给他们画下来,给小三哥瞅瞅。”
检票的时候,有些乘客生怕自己落下赶不上车,死命地挤,甚至还没轮到的也跟着挤。
小旺个子不够,被人挤在里面,入目所见就是别人的腰带、屁股,急得要命。
这时候一只大手穿过他的腋下,直接把他给托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小旺顿时从最低海拔到了高处,空气都清新很多,他就搂着韩青松的脖子高兴得直笑。
有大旺二旺在前面开路,韩青松断后,林岚和麦穗走得就很轻松啦。
因为太着急,还有人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结果挤在车厢门口,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上不去。
大旺和二旺到了五车厢门口,看几个人在那里死命挤,上去就给拖下来。
二旺:“你让前面的先上去,你挤在这里谁也上不去的。”
那人看二旺不过是个孩子,就想骂人,却对上大旺冰冷的眼神,登时把骂人的话憋回去。
前面人上去,哥俩也不上,站在两边等着林岚和麦穗先上,谁要是敢乱挤两人一个语言攻击一个用冷漠眼神鄙视,于是他们这节车厢的乘客都规规矩矩地上车。
林岚和麦穗先上车找到座位,发现有三个青年坐在上面呢。
一个歪戴着顶前进帽捂着大白口罩只露出一双内勾外挑的桃花眼儿,看着就三分邪气三分流气,整个人横坐在两人位上。另外俩坐在三人位上,最外面那个背着个军绿色书包,正嘎巴嘎巴嗑瓜子,瓜子皮乱飞。
三个人看着年纪不大,却一脸丧相,气鼓鼓一副生人勿近,谁近谁倒霉的架势。
林岚:“同志,麻烦对号入座,这是我们的座位。”
嗑瓜子的翻了一个白眼,“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会答应吗?”
哟,这是碰上无赖了啊?
林岚笑了笑,“你们能坐得起火车,肯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总得要点脸不是?”她看三个人衣着相貌不差,还能这样张牙舞爪地嗑瓜子一看就不是穷孩子。
穷人家孩子很少有这样张扬外放、跋扈的性子,就算坏也是蔫坏。
“你,你说谁不要脸呢?”戴歪帽子的青年嫌弃被人打扰清梦,啪一拍桌子就站起来,桃花眼儿先翻了林岚一眼,然后锁着麦穗。
他看林岚和麦穗像姐妹俩,俊俏水嫩的,那双挑着一抹邪气的眼儿就开始使坏,半探起身子朝麦穗跟前凑,伸手指去挑她的下巴,“小嫚儿长得挺润啊。”
“啪”一声脆响两个巴掌,麦穗和林岚一人一巴掌扇在他两边脸上。
白口罩:“!!卧日!这俩臭婆娘……”他扬手作势要打林岚和麦穗。
林岚推着麦穗敏捷地躲去前面座位旁,把战场让给了男人们,后面大旺和二旺一人一根胳膊就把白口罩给摁着架在中间的小桌上。
“卧日,卧日!”白口罩要气疯了。
对面坐着的俩青年赶紧站起来帮衬,“卧日,哪里来的地头蛇敢打你小爷!”
外面那个一拳挥向大旺,大旺侧头让过去,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往里一怼,把两人怼得挤在座位上起不来。大旺顺势坐过去,拉着那人的书包带子把两人的胳膊一扭直接捆上。
火车座位本来就窄,这下两人动不了了。
韩青松拎着行李托着小儿子过来,点评一下,“要从大臂开始缠,勒住肘关节,这样他们挣不开。”んτΤΡS://Www.sndswx.com/
已经差点挣开的两人立刻就被大旺扭住迅速重新捆一下,这下子好了,捆得结结实实,连另外一条手臂都活动不便。
两人:“……”日你娘,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地头蛇!
被二旺摁着的那个有点力气,一下子挣开,刚要挥拳反击,却被韩青松屈膝点在腰上,登时浑身酸软倒在座椅上。空间太小,韩青松腿长施展不开,所以只用膝盖点一下倒是没用力,却也足够口罩青年难过的。
白口罩:wo日!
两侧的乘客们纷纷叫好,这一路上这三个熊孩子可能作了,从上车就开始骂娘,也不知道骂谁娘,反正一直骂。后来不骂了,别人家孩子哭两声他们就骂咧咧地让人闭嘴,不闭嘴就要把人家孩子扔下去。虽然就是嘴臭也没真干啥,可嘴巴臭就够人生气的。
乘务员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管他们,直接不露面。
“这下好,公安来了,看他们还敢嚣张的。”
小旺:“大夏天,你戴着大口罩,热不热啊?”
白口罩翻了他一眼,却触到韩青松锋利的眼神,便哼了一声不和公安一般见识。
他们看韩青松穿着制服,那冷峻的眉眼,严肃的气质,一看就是公安干警队伍里软硬不吃、跟茅坑里臭石头一样最难对付的,不好惹。
坐在里面那个态度比较温和,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喂,这是我们的座位,我们为了坐着舒服,特意买五个位子,你们上来就打人太不讲道理。”
麦穗把票拿出来,认真地看了看,“你们把眼睛擦亮好好看看,别当睁眼瞎!”
那少年一条手臂被绑着,里面那条费力地摸索口袋,终于摸出自己的票来,看了一眼,“卧日,咱是6车厢啊!老王那混蛋咋给买错了!”
另外两人:“…………”
林岚:“别装啦,赶紧起开这里。有买五张票的本事,你咋不买卧铺啊。”
“你以为我不想?”白口罩气得眼睛都红了。
韩青松示意大旺给松绑。
大旺一扯书包带子,松开绳结,那俩人慌不迭地站起来,赶紧扶着白口罩往六号车厢去。
小旺想到林岚教导他们出门在外要谦逊和气,与人为善,不禁替这三个人的爹娘难过,“哎,他们这么不懂事,多给爹娘丢脸啊,他们爹娘好可怜呐。”
三人脚下踉跄一下,差点摔在过道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三旺:兄弟们,今天划水比赛啊?
舍友:不比。
三旺:呀,你们都比我大呢,怎么还不敢?哎呀,我有点肚子疼,今天不能下水了。
舍友之一:来来来,三旺,咱俩去划25米。
三旺:好嘞,输了帮我写信啊!一定要详细全面,务必让我娘了解我的学校生活!
我得再声明一件事,有些资料不好查,我就自己根据经验编了,尤其那时候运动会比赛的信息比较少。爱考据的大大们不要计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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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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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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