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花饿着肚子,甚至不敢吃一块干粮果腹,因为他的口水也早就一滴都不剩了,吃了干粮,只会让他更加口干舌燥。
比起口渴,饿肚子也不算什么大事。
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默的可怕,就连能说会道的小潘都闭紧了口舌,不敢浪费水分,生怕被毒辣的日光晒死在沙漠里。
而队伍之中,最沉默的无疑是石驼。
他牵着骆驼,一步一步的走在滚烫的沙丘上,岩石似的皮肤干燥龟裂,他却仿佛没有半点感觉,仍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没过多久,骆驼脚下的沙土逐渐松软起来,姬冰雁向下挖了两尺,发觉沙粒晶莹,似乎带着潮气,显然距离水源不远。
他这才松了口气,对楚留香道:“这条水脉并非地下水源,再前行不远,大抵会有绿洲,我们可以在那里补给清水。”
果然,骆驼又前行了半个时辰,沙丘的边际出现了一片青绿,竟是一片绿洲。
绿洲的林木间,隐约可见一面镜子似的湖泊,隐约传来了女人银铃似的欢笑。
楚留香本想前去探路,却有一只柔软的手掌伸了过来,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背。
银装素裹的美人淡淡的道:“香帅。”
楚留香的双腿就这样钉在了原地。
他摸了摸鼻子,显然是想到先前对十九的承诺,含笑说道:“我们一同过去。”
一盏茶之后,楚留香苦笑了一声。
因为波光粼粼的湖水中,竟然有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在沐浴,那银铃一样动听的欢笑声,正是她和她的侍女在泼水玩闹。
胡铁花喃喃道:“莫非是海市蜃楼?”
难以想象,沙漠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一片绿洲,其中还有美丽的少女在沐浴?
楚留香却道:“非礼勿视。”
那沐浴的少女的确十分美丽,朦胧的纱幔下,依稀可以窥见白玉一般的胸膛。
可胡铁花却立刻收回目光,道:“老臭虫,你当我是你么!这会儿我已经快要渴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女人洗澡。”
他一出声,那沐浴的少女便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叫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楚留香无奈,只能从藏身之处出来。
少女在纱幔之后穿好衣裙,那双明媚的眼眸看着他俊朗如月的面孔,怒气竟一点点的平息了,道:“你倒是很有胆量。”
她说完这句话,轻轻的“呀”了一声。
因为在楚留香之后,有个神仙似的美人从林间走出来,素白的衣裳、素白的肌肤,神情冷若冰霜,如踏雪而来的神女。
楚留香再也得不到她的半个眼神了。
过了许久,少女才回过神来,惊叹的道:“你比我父王的王妃还要美丽千倍。”
她明媚的眼波一转,其中竟不见半点嫉妒之色,反而颇为大方的微微一笑,对楚留香道:“若有这样的美人在身旁,天下女子岂不皆是庸脂俗粉?我倒是愿意相信诸位,不会去做那窥浴的登徒子了。”
少女美貌绝伦、明媚动人,楚留香本想称赞一二,可他看着十九的明亮的、寒潭似的眼眸,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只因少女之于阿离姑娘,如萤火之于皓月,他若出言反驳,反而有些虚伪了。
楚留香呐呐无言,苦笑着去摸鼻子。
少女嗔怒的望他一眼,却听姬冰雁问道:“‘父王’,莫非你还是一位公主么?”
果然,少女微微一笑,道:“这里是龟兹的王帐,我是龟兹国的琵琶公主。”
她的嗓音十分动听,清脆悦耳,如出谷黄鹂,道:“诸位风尘仆仆,想来一路劳顿、疲惫不堪,正需要休整,我父王正在设宴会客,若不嫌弃,各位就请跟我来吧,西域之国,珍馐美酒还是足够的。”
楚留香这才发觉,湖边不远处还有三个装饰华丽的帐篷,帐篷顶插着白羽,几个手执金戈、身披甲胄的武士守卫四周。
一进帐篷,龟兹国王哈哈大笑,对少女道:“我的琵琶公主,你的客人们——”
他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十九,竟一个字都说不出了,镶满宝石的酒杯打翻在手边,葡萄酒洒在身上仍旧一无所觉。
宴上分席而坐,除却龟兹国王,还有几个武功不俗的中原人,此刻也都近乎贪婪的、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绝世的容光。
随后,这群人交换一个眼神,注意到十九身侧的楚留香,目光开始不善起来。
楚留香神色自若,安抚的对身侧佳人微微一笑,其实心中亦觉得不舒服起来。
他的感知灵敏,自然看得到男人们觊觎十九的、丑态毕露的目光,也能听到他们的喉头因惊叹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胡铁花叹道:“我原以为自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如今却暴躁的想要杀人。”
楚留香神色淡淡,说道:“上天既然造出这样的美人,你若不能欣赏,不但辜负了上天的好意,而且是在虐待自己。”
胡铁花道:“我看你才是虐待自己。”
没有人注意他这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位举世无双的美人身上,望眼欲穿的祈求她的注意。
这时,龟兹王站起身,感叹道:“远道而来的美人,你的到来简直让我的帐篷蓬荜生辉,不知是否能得知你的名字?“
十九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他。
她不说话,龟兹王也不尴尬,这位年过四十的西域国王,甚至放下了尊卑,亲自用夜光杯斟了葡萄酒,捧到她的面前。
突然,席下有位客人站了起来,恍然的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离姑娘,离人阁那位绝色舞姬,不知火!”
十九看着他,问:“你是什么人。”
被这双美妙的眼眸注视着,那人顿时涨红了脸,说道:“离姑娘,我是独行大盗司徒流星,三个月前曾在兰州城驻留过一段时日,有幸在二楼回廊瞧见过你。”
他话音刚落,坐席旁的一人重重放下酒杯,缓缓的道:“阿离姑娘,你这样的美人,是不应该待在无名小卒旁边的。”
他神情阴冷,面色惨白,话是对十九所说,毒蛇似的眼睛却一直在看楚留香,道:”杀手无情杜环,不知阁下的名号?”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不过无名小卒之辈,不提也罢,比不得杀手无情。”
他话音刚落,杜环已提起一掌,袭向他的面门,身后乌光闪烁,竟还有后手。
楚留香飞身避过,不知如何动作,就已经出现在了杜环身后,在他肩上轻轻落下一掌,淡淡的道:“抱歉,阁下输了。”
杜环身子晃了晃,胸口发闷,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道:“你是什么人!”
十九道:“香帅,给你添麻烦了。”
楚留香在打斗,胡铁花和姬冰雁却已经坐了下来,一边喝酒,一边和龟兹王交谈,道:“这怕是男人都想要的烦恼了。”
一听这话,龟兹王顿时喜形于色,叫道:“是楚留香!怪不得身边有如此美人相伴,原来竟是盗帅,这便说的通了!”
而琵琶公主望着楚留香,她的眼眸更加明亮、也更加柔情了,仿佛一个柔弱的少女,对江湖侠客充满了爱情上的幻想。
帐篷内的客人都在惊叹于楚留香的轻功,却有一人神色从容,仿佛并不诧异她的身份,对众人道:“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楚香帅左有飞雁,右有彩蝶……”
他话未说完,众人却已都懂了言下之意,忍不住望向一旁的姬冰雁与胡铁花。
帐篷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琵琶公主忽然走到近前,对十九微微一笑,柔声道:“离姑娘,他们男人在这里喝酒,舞刀弄剑的,难免有些危险,我们去其他帐篷,奏乐起舞,岂不乐哉?”
她穿的轻薄,朦胧的白纱下,依稀可见雪白的脖颈、雪白的胸膛,仿佛还沾着新浴的水珠,美丽、健康而又充满活力。
尤其是大动脉,看起来十分美味。
十九馋她的身子,应道:“好。”
她微微一笑,将将抬步,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行至仍旧气喘不止的杜环身侧。
楚留香虽然不解,却仍旧暗中戒备。
杜环凝视着十九的脸,那双毒蛇似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黏在她的身上,仿佛能化作毒液,腐蚀她的衣裙,将她包裹在内。
可是下一秒,他的目光惊骇起来。
就连楚留香都忍不住奇怪,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震惊和害怕成这个样子。
杜环却已经冷汗淋漓,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因为他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每一寸经脉都如同蚁噬,一双眼睛痛痒难当。
他陷入一片无望的深海,四周漆黑诡异,只有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在不住哀嚎。
海中升起了一簇火焰,热浪滔天,仿佛沸腾的火山。
而后,他听到了一个无比美妙、也无比冰冷的声音,属于楚留香身边那个柔弱的美人。
她轻轻的道:“我不喜欢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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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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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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