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裴砚承第一次指名道姓地叫她的名字。
尤其是这个问题更是问得猝不及防,姚舒拿着餐叉怔了三秒,迷茫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对着自己的脖子看了眼。
皮肤上的几条红痕有些明显。
看着确实挺像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被抓伤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弄的了,思索了片刻,还是诚实回答:“我想不起来怎么弄的了。”
毕竟只是小小的划痕,不痛不痒的,估摸着睡一觉就能消了。
谁知裴砚承并没有作罢的意思,而是冷下声音说:“想不起来那就继续想,想起来为止。”
姚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严厉。
她不敢再糊弄,静下心认认真真地回想这几道划痕的来由。
来到黎城之后,她多多少少有些水土不服,从而有轻微的皮肤过敏,容易发痒。
白天还好,晚上睡着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自己无意识抓的。
姚舒把自己的猜想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裴砚承。
裴砚承的表情有几分严肃。
“姚舒,有一点你要知道,你现在住在我这里,我就是你名义上的监护人,虽然我在你日常生活上关注较少,但也绝对不会容许别人欺负你。”
姚舒乖顺地点头:“可是…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裴砚承望了她几秒,抬手松了松领带。
“我问你,如果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你该怎么做。”
“告诉老师。”
姚舒老实回答。
以前在溪城读书的时候,每个学期学校都会组织这种防止校园欺凌的讲座,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呢。”
裴砚承面无表情地继续问。
“还有,”姚舒说,“嗯…可以报警,向社会求助。”
“还有呢。”
“还有……”
她想了想,“还可以告诉家长。”
“告诉谁。”
姚舒轻轻抬起眼,目光落在裴砚承略微上扬的眼角,稍稍恍惚了那么一瞬。
她轻声说:“告诉叔叔您。”
“嗯。”裴砚承终于点头,不忘补充道,“是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了么。”
“记住了。”
他屈指轻叩了下桌面,淡声道:“吃饭。”
见裴砚承的语气总算有所缓和,姚舒紧绷的神经这才悄无声息地松懈下来。
她拿起份甜品,挖了一小勺布丁。
然而勺子没拿稳,布丁啪嗒掉在了她白色的裙子上。
红色的樱桃果酱也沾在了上面。
裴砚承平静地把毛巾递给她。
她觉得有些窘,接过毛巾擦拭裙子。
男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
“果然还是个小孩儿,吃个东西都能吃得到处都是。”
-
在学校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临近开学的摸底考试。
不知道为什么,姚舒心里特别在意这一次的考试。
这是她来到裴家后第一次考试,她想拿出一个漂亮的成绩。
许是少女的自尊心作祟,她不想让裴砚承看到她的成绩单之后,对她失望。
高三上学期一周有一节体育课,跑完步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姚舒对运动不感兴趣,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在树下看英语作文。
看了一会儿,一瓶饮料递到了她面前。
抬头,沈泽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喏,给你的。”
姚舒没接,背过身,不去理他。
“不是吧,你还在因为前几天让你念绕口令的事生气啊。”
姚舒深吸一口气:“沈泽添同学,你——”
沈泽添打断,啧了一声:“哟,记住我名字了啊。”
姚舒:“你是不是觉得捉弄人很好玩,我觉得很无聊,而且很幼稚!”蜀南文学
沈泽添在她面前蹲下,仍是比她高了不少。
“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因为这事阮小妍还把我毒打了一顿呢,你看我还专门给你买了饮料赔不是。”
“我不要。”
“而且说真的,我是真没想捉弄你,我就是觉得你这个声音,念绕口令的时候应该很……”
“很嗲是吧?”
姚舒心里憋了一口气出不来。
“不是不是,”他笑了两声,“是很好听,很好听。”
正说着,有男生远远地喊他过去打篮球。
沈泽添把饮料放在她的书上,“请你喝的,我去打球了啊。”
姚舒几步追上他,拉开他的校服口袋把那瓶饮料塞了进去。
“我说了我不要。”
“脾气还挺大。”
沈泽添勾唇,但也没再坚持,抱着篮球去篮球场打球。
夏日里树梢的蝉鸣声噪得慌,姚舒在树下看了会儿书,觉得实在聒噪,就抱着书打算回教室。
走到二楼的时候,有几个其他班级的男生在开水机旁打开水。
满身的汗,应该也是上体育课的。
几个人一边打水一边嬉闹。
忽然,其中一个人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姚舒。
——滚烫的开水不偏不倚全洒在了她手上。
手上顿时红了一大片,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几个男生恍若未觉,打打闹闹走开了。
姚舒叹了口气,准备用凉水冲一下。
身后突然有阵小骚动,然后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撞到人也不道歉?”
她回头,就看见沈泽添抱着篮球站在不远处,旁边还跟着沈量。
几个其他班的男生面面相觑,其中有人喊了一句:“你谁啊?这么爱多管闲事!”
“这个闲事我还管定了。”
沈泽添猛地把球扔过去,擦着那男生的耳侧飞过,带起一阵风,重重地砸在男生身后的墙壁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姚舒被吓了一大跳。
有人小声说:“他好像是五班的那个沈泽添。”
“听说之前有外校的人来惹事他一个人干倒一群,后来那些人就再也没敢来三中找过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不要惹他吧,你快去道个歉得了。”
刚才的那个男生看了眼姚舒,“对不起啊,不小心撞到你了。”
姚舒说了句“没事”。
几人走后,沈泽添远远地对她说:“小不点儿,把球扔过来。”
姚舒捡起球,用力扔了过去,他稳稳当当接住,挑眉问:“我帮了你,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谢谢你。”
“我不要你的谢谢。”
沈泽添说,“我帮了你,这样我们俩就算扯平了,以后我跟你借笔你得借我!”
-
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对裴砚承来说,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他需要作为家长照顾小姑娘,女孩子总归比男孩子要娇气些,也难养一些。
不过好在小姑娘性子乖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听他的话,也不需要他多操心。
平日里说话也不多,他在家办公的时候,不会听到一丁点儿她发出的声音。
安静得跟不存在似的。
和独居不同的是,每晚应酬结束回家,不管多晚,客厅里总会留着一盏微弱的灯。
他到家之后,小姑娘房间里的灯才会暗下去。
很显然,是在等他。
今天结束完应酬已经是深夜。
回到华御景都,屋内灯光暖黄,光影柔和。
姚舒开门出来,对他展开笑颜:“叔叔您回来啦?”
裴砚承看她一眼,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嗯。”
“您喝酒了吗,我去给你倒水。”
也不等他回答,小姑娘就径自去厨房接了杯水。不出他所料,水里还加了勺蜂蜜。
他在商场浮沉多年,像这种小孩儿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
小心谨慎地讨好他。
不露声色地想取悦他。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那种不安全感。
裴砚承接过水杯喝了口。
“接下来两天我晚上都有应酬,会很晚。”
“嗯。”
“不用等我。”
“嗯,知道了。”
裴砚承轻抬下颌,“给你准备的。”
姚舒这才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纸袋。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双拖鞋。
粉色的,还带着一层细细的绒,看起来很温暖。
一丝暖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姚舒的唇角不自觉扬起来,连眼睛里都盛了许多细碎的光。
裴砚承微怔。
一双拖鞋而已,也能开心成这个样子?
“谢谢叔叔。”姚舒抱着拖鞋,声调都是轻快的,“我很喜欢,好可爱。”
“还有其他的一些生活用品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明天就能送过来。”
“既然你住在我这里,在物质上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够了。
真的已经足够了。
她很容易满意,一点点幸福都能将它无限放大。
“谢谢您。”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裴砚承对她的连声感谢不置可否,“回去睡觉。”
“好,马上就去睡了。”
姚舒弯着眼睛笑,抱着拖鞋准备回卧室。
就在这时,裴砚承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
“嗯?”
裴砚承从沙发上起身,迈步向她走近,目光往下,微微皱了眉:“手怎么了。”
姚舒听得愣了下。
下意识就想把手藏起来。
裴砚承轻而易举捏起她的手腕,拉了过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高了她不少,低头睨着她,而她就站在他投下的阴影里。
二人之间距离很近,缠绕着几分浅淡的酒气。
姚舒抿唇,忽而觉得嗓子干涩,呼吸微微停滞。
尤其是手腕处传来的温度,烫得她心跳都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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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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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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