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红雪这些年没少交男朋友。
然而这次,李琢言却无端有了种预感。怕是要成了。
连曾经抵触情绪强烈、直接打上门来的许济州,也摆出了坦然接受的佛系状态。他说:“认命吧,这可能就是拆不散的缘。”
这多年未见的小学校友出落得还不错,就是眉宇间吊儿郎当那股气质,总让人想起沙包砸脸的痛,不太舒服。
两人结识的方式比较特殊,似乎也不必假礼貌。
李琢言道:“你什么时候皈依佛门了。”
“我这叫通透。大人的事嘛,管他呢,”许济州短暂地放下游戏,非常中二地做了个“抓住”的动作,“抓住你在乎的就好了。”
“你在乎什么啊?”她顺口问。
许济州一秒捡起switch,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游戏机。”
李琢言:“……”
就这点出息。hΤTpS://WWω.sndswx.com/
餐后回家,李琢言算了下时间,打电话给李父。
刚知道父母离婚真相那会儿,李琢言很为李父不值。
她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个男小三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也想过,以后等男小三过门,她势必要搅得狗男女鸡犬不宁。
可没想到,离婚以后,桓红雪也没嫁给那人。
于是,李琢言的一身小本事,全转移到了桓红雪的历任男朋友上。
她对任何一位准继父,都仗着自己小女孩的身份,捉弄戏耍。桓红雪越生气,她越幸灾乐祸。
哪怕长大之后,也只是稍做收敛,依旧表现得很难相处。
短暂出神了一会儿,直到电话接通,传来一声“喂。”
“爸爸。”李琢言叫了声。
“言言啊,有事吗?”李父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李父离婚以后去了国外,这些年,每逢李琢言生日,他都会打电话回来。
这天生日还没到,所以他接起电话时,略显意外。
李琢言没提桓红雪的事,随手翻了翻书包,和李父闲聊。
无意看见一张留学机构宣传单,倒是想起一茬,“爸,我毕业想申你那里的舞蹈学院。”
当初在抚养权之争上,李父因为经济条件,没能争过桓红雪。早些年,他还常说要想接她出国。这几年,大概是她长大了,或者是时间久了,李父也没有再提。
预想中的赞许声并未到来,相反,是长久的沉默。
李琢言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父终于开口:“言言。”
“啊?”她望向高楼外的雨夜。
“爸爸有新家了。”
有那么几秒,李琢言没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有新家了,然后呢?
她指甲无意识地抠了下宣传单,“喔……”
“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我们有一个女儿,今年三岁。”
剩下的内容,李琢言没有听得太清楚。
只知道李父的意思是,他有了新家庭,新妻子,新女儿。她的到来,所有人都会介意,还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比较好。
李琢言茫然地挂了电话。
也是在这一刻,她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无措。
她对桓红雪的一个个男朋友冷脸相待,却不妨碍下一任的到来。她自诩正义使者,可事实却是,李父早就有了新家,大概就算知道了她的“孤军奋战”,也会温和笑一句小孩心性。
大家都走出来了,好像只有她在原地打转。
即便三口之家的幸福时光又短又模糊不清。
她攥紧宣传单,慢慢靠着玻璃窗蹲坐下来。
脑袋里搜肠刮肚,找出词句安慰自己。
都这么多年了,哪怕李父仍旧一个人,怕是也不知怎么面对她这个多年不见的女儿。何况,他还有新家了啊。
人之常情。
其实不用难过的。
……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更大了,透过没关紧的露台门横扫进来,湿凉凉的一片。
李琢言站起身关窗,雨水打在手臂上,记忆忽然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
那时她关窗回身,转头就看到了傅成蹊。少年立在雨天的阴影中,清淡得如同一滴晕开的水墨。
许济州的话,听起来既浅薄又理想化,却很有道理。
抓住自己在乎的。
这一刻,她多想见到他。
傅成蹊冲完澡,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
暴雨天气的平城透着股灰压压的气息,像落下一面灰色帷幕,笼罩这座钢铁森林。
他从小性格独立,升上高中以后,大多时间都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周末才会回家。
这周恰好傅展行出差,裴奚若则陪简星然结伴考察酒店选址去了。
他便没回柏嘉府,下午和几个朋友在校内体育馆打篮球,出了一身汗,洗完澡才舒爽不少。
他倒了杯水,仰头喝完,随手把杯子放在流里台上。
就在这时,接到了李琢言的电话。
和以往总是雀跃着的形象不同,这天他见到的李琢言,垂头丧气,没有一点精神。
商场门口,她就这么坐在长椅上,目光放空。
傅成蹊走近了,放缓脚步,“李琢言。”
她一下抬起头来,眼里有了光,“你真的来了啊!”
傅成蹊倾身将伞往前递了一点,“嗯。”
电话里,她的声音带了鼻音,闷得不行。见面才知道,应该是哭了,这会儿眼圈都是红的。
他对于此类事件没有经验,也没有贸然开口,只低声询问,“要走吗?”
“当然啦。”一瞬的功夫,刚才那只“小落汤鸡”好像已经消失不见,李琢言欢快地站起来,走到他伞下,“傅成蹊,你是开心果成精吗?见到你我一下就开心了。”
傅成蹊不适应地麻了两秒,余光扫过商场一面广告牌,上边印了满面的土味情话,其中就有她说的这句。
“李琢言,”他看了她一眼,稍顿,“你可以再土一点。”
她笑得更开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一脸无可奈何,心头就会蹿起一股小小的得意。
从这里到公寓距离不远,两人共撑一把伞,肩膀偶尔轻轻碰在一处。
雨势忽然收敛了几分,绵绵延延,地上积了一滩滩水,倒映街边的霓虹灯,时不时被落雨打碎,像搅乱另一重小世界。
“你怎么跑出来了?”她听到少年沉静的嗓音,在混沌雨夜里,格外清越。
“医生看管不严,趁机就跑咯。”李琢言张口道。
傅成蹊:“……”
“哎,不开玩笑了。”李琢言轻叹了口气,“是跟我妈吵架了。我跟我妈”她声音变得无所谓,“你知道的,就那原因呗。”
之所以说他知道。
是因为高一那年,她擅自以艺术生的身份进八中,桓红雪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好巧不巧,让傅成蹊看到了。
学霸的记性应该都很棒吧?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记忆。
今晚也是差不多的理由。桓红雪给她安排了明天的数学试课,一来二去,两人就起了冲突。
李琢言有时候很不明白。
明明她跳舞也跳得很好。怎么在桓红雪眼里,就是低人一等。
傅成蹊“嗯”了声,“不要介意。”
“知道啦。”李琢言笑答。
他没有再说话,只将伞往她头顶倾斜了些。
透明的直杆伞横陈过头顶,雨珠打在伞面上,和流光混成一片。李琢言仰头看着,忽然深吸一口气,“好美啊。”
他随着她这句话,略微抬头。
透明的伞面紧绷,雨珠从上面颗颗滚落,留下一道道浅而蜿蜒的水痕。映着她的侧脸,姣好无瑕,美得像摄影杂志插页。
傅成蹊想起放学时,两人共打一把伞。
雨水瓢泼浇下,她没走两步,就往他那边靠,再走两步,靠得更近,像个女流氓。
还振振有词,毫不心虚,“雨好大,伞这么小,不和你挨近一点,我淋湿怎么办呀。”
……
这次出门他特意拿了把大伞。
顿了顿,傅成蹊还是说,“李琢言,你不用挨我这么近。”
“啊?你说什么?”她似乎没听清。
“伞很大。”
“嗯,确实啊,”她用力点头,望着夜空道,“雨好大!”
“……”他决定不浪费力气了。
到家里,傅成蹊给她拿了条干净浴巾。
李琢言草草擦了两下,环顾四周。
这是她第一次来他家,新鲜又莫名熟悉。哪怕之前没想象过,此刻也无端有种感觉,就该是这样的。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陈设简单而整齐,黑白灰的基调杂糅工业风,不乏造型奇特的艺术品点缀。客厅横面有个大露台,透过玻璃窗,是平城灯火通明的夜色。
“有没有想好去哪里?”傅成蹊给她热了杯牛奶。大概是气氛太静,他又开了电视,把遥控器放在她面前。
电视打开,自动跳到上次观看结束的地方,是个海洋纪录片。
李琢言捧着牛奶杯,认真地问,“不能住这里吗?”
傅成蹊望着屏幕的视线一顿,朝她看来。
“好好好,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也怕住在这里,我会忍不住玷污你啊。”李琢言一本正经地说着,她搅了下牛奶,把勺子咬进嘴中,“不过话是这么说,我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耶。”
傅成蹊自动忽略她的前半句,“朋友呢?”
李琢言思考,“没什么朋友。”
“亲戚?”
“都是告状精。”
“……”
傅成蹊一时没开口。
李琢言生怕他还在想什么把她赶走的鬼主意,连忙指着电视屏幕,转移话题,“这个纪录片叫什么呀?”
屏幕上的海洋纪录片正播到精彩之处,黑白相间的胖子虎鲸在深海前行,将鲱鱼群驱赶到水面。它用尾巴拍出巨大的水流,水压足以将鲱鱼拍晕。
然后,饱餐一顿。
捕猎结束,屏幕重回一片混沌幽蓝。
傅成蹊道:“蓝色星球。”
“噢。好有意思。像小时候看的动物世界,”李琢言道,“不如,你让我看完再走……”
她小算盘打得很美,一部纪录片,怎么说也要一个小时吧。然后,她看着看着,顺势睡着……他肯定不忍心把她赶走。
说不定,还会温柔地给她盖个被子什么的。
没想到,就这一分钟不到的功夫,虎鲸吃饱拍拍尾鳍跑了,银色的鱼群散了,片尾曲跟着响起,宣告着一集的结束。
李琢言:“……”
就很尴尬。
恰在这时,傅成蹊站起身来。
李琢言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要“送客”。
幸好,他只是去书架上拿了个半成品模型,坐下来时,嗓音温和,“你没地方去,可以多待一会儿。”
李琢言稍怔,过了下回过味来,慢慢弯起唇角。
她这一晚上情绪很乱。
从和李父打完那一通电话,到和桓红雪发生争执,一气之下跑出家门,却发现自己莽撞之中,伞都没拿一把。
很想见到傅成蹊。
于是给他打了电话。
尽管知道他应该会来,可真正见到他的那刻,还是觉得惊喜意外。
也许是因为体贴和某种良好的修养,从一开始,他就没深究她“离家出走”的始末。哪怕她赖在他家不肯走,也没有沉下脸来。
这种温柔啊……
很容易被妖怪抓走的。
李琢言从身旁揪起抱枕,蹲下来凑到他面前,“傅成蹊。”
少女身上带着花香一般的柔软,与机械模型不搭,游离在周围的每一寸空气中。
傅成蹊的手顿住,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蹭了下指节,“嗯?”
“我多待一会儿,还是觉得没地方去。”她眼梢一弯,含了某种小小的狡黠,“打个商量,要不今晚我睡沙发吧?你要是害怕,把我捆起来也行啊。”
光线明亮的客厅,她和他对视,眼中似是也映上了澄澈灯火。
傅成蹊知道,退这一步,她之后一定得寸进尺。
李琢言最后到底没能睡成沙发。
她被安排在了客房。
“你真的不用这么热情,其实我呢,睡沙发也是完全ok的,这客房离你房间这么近,万一我睡熟了梦游,很可怕的啊!”她占了便宜,还一脸为他着想的模样。
傅成蹊没有搭理,兀自走了一圈。
客房久无人住,好在阿姨定时清理,床单被罩都很干净,可以睡人。
“哦对了。”李琢言是一个人也可以继续话题的,又道,“你爸妈呢?他们突然回来怎么办呀?”
傅成蹊总算回答了:“他们不住这里。”
“真好。”李琢言由衷感叹。要是她也一个人住,肯定快活似神仙。
不过转念想想,傅成蹊的爸妈,男俊女美又有修养,和她爸妈不是同一个品种,哪怕住在一起,肯定也不怎么干涉他的。
“如果是我爸妈就更好了。”她又感叹着补充。
傅成蹊原本已走到门外,闻言脚步稍顿,回过头来,“李琢言。”
“我开玩笑的!”她立即举手投降。
毕竟寄人篱下,嘴上占完便宜要及时认怂,才不会被赶走。
“不是这个,”他早就能自动忽略她的玩笑,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灯影下,少年被光镀了个温柔轮廓,低声问了句,“你还好吗?”
李琢言略略一愣。
从小她就很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哪怕心里难过,表现出来也总是开开心心的。一起长大的同学,有不少都以为她是蜜罐里泡大的天之骄女。
她也不想解释。
在傅成蹊面前,她更想努力掩饰。在楼梯间那次一样,这次也一样。她希望他眼里的她,永远都是很明朗,很漂亮的。
而不是雨中那只湿淋淋的落汤鸡。
可冷不防被这样一问,像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一样。李琢言抿了抿唇,“好多了呀。”顿了顿又道,“真心话。”
像许济州说的那样,抓住在乎的人,心情就会变好。
“嗯,”傅成蹊轻点了下头,“不早了,好好睡一觉。”
客房里不知放了什么味道的熏香,有种干净清淡的味道。李琢言直觉,话题该在这里结束,才是个完美温柔的夜晚。
可又不甘心就此咽下想说的话。
她忽然开口,“傅成蹊,我教你一个甩掉我的办法。”
他像是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说,站在原地,略微疑惑地皱了下眉。
她径直往下道,“不要教我做题,不要接我电话,不要觉得我们认识很久,就不好意思拒绝我了。在学校里装作不认识,对我和其他人一样。我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肯定很快就放弃你了。”
“要是你做不到。”
没等他回答,李琢言又深吸一口气,眉眼绽开笑意,志在必得地朝他宣言,“那我通知你一声”
“今天之后,我要认真开始追你了。”
开学不久就是第一次月考。
对于八中的学生来说,周考月考都是家常便饭。紧张的神经日复一日地磨上几遍,也就松了。
所以当李琢言抱着试卷,跑过来夸张叫道“啊!要考试了好紧张!我什么也没准备不会不及格吧!”的时候,傅成蹊眼皮也不抬,很淡定地继续写题。
“你准备了效果也差不多。”
“……”李琢言噎了下。
从她那天大胆告白宣言之后,傅成蹊并没有对她敬而远之,可是,关系也没拉近。
于是,她只有时不时过来试探一下。
问题目是跟学霸套近乎的最佳方式,然而傅成蹊这位同学,别的都好,就是很多时候,比较擅长无意中伤害学渣。
譬如此刻。
李琢言把试卷折两折,顺势朝后跨坐在他前座,撇撇嘴道,“傅成蹊,你怎么可以诋毁同学的智商。你这样,会伤害我脆弱的心灵的。”
她的心灵到底哪里脆弱?
傅成蹊轻叹了口气,放下笔,“哪题?”
“就是呀……”李琢言一喜,把早早圈画好的题目递上去。
她头发长,常常在脑后束一个马尾,头一歪,马尾跟着垂下来,乌黑柔顺,搭在白色校服t恤上。
随着头发轻晃,有几根碎发卡进柔软织物里,让人想伸手轻轻拨开。
傅成蹊移开目光,扫了眼试卷,便把其中两道去掉了:“这是竞赛题型,不用浪费时间。”话落,对上李琢言幽怨的目光,他又稍顿,“没有说你笨的意思。”
李琢言:“……”
怎么感觉更有了。
剩下的题,他给她一一讲解。
周日傍晚,班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
中途,有值日生拿着拖把,一路从过道那头拖过来。
李琢言收回长腿,搬着椅子往里挪了下。
座位本就不宽敞,她往里一挪,肩膀无意撞到了赵初阳的手臂。
赵初阳正奋笔疾书抄着作业,冷不防手一抖,水笔在卷子上划出一条绵延千里的黑线。
“李!琢!言!”赵初阳用力把笔一扔,气势汹汹,一副来算账的架势。
李琢言呵呵讪笑,“不好意思啦。”
“这是我辛辛苦苦写的试卷!”
她不忘纠正,“抄的。”
“……你还有理了?”
就在这时,不轻不重两声,笔端叩击桌面的声响。
李琢言回过头去,恰好接上傅成蹊的视线。少年唇线抿直,漫不经心扫她一眼,“还听不听了?”
“啧啧啧,那个醋味儿啊,你难道没闻到,就差满室飘香了。”赵初阳边走着路,边摇头晃脑。
“真的有醋味啊?”李琢言眼前一亮。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是啊,你俩发生什么了,进展这么大。”
“少操点心,女配同学。”李琢言不知看见了什么,脚步忽然一顿,反手把水杯抛给他,“帮我接水!”
“靠!”赵初阳手忙脚乱地接住水杯,“你欠我一次啊!!”
李琢言已经跑远了,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赵初阳低头看了眼,气得原地反悔:“李琢言!你给老子回来!老子不碰粉色水杯!”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的大嗓门威力不减,响彻云霄。
傅成蹊一行人下意识朝那边看去,结果,就看到了李琢言往这边跑来。
她穿简洁的校服,马尾上绑了条深红发带,步伐轻快。少女甜美又明媚,踩着树木投下的阴影,一路光影游曳,像极了电影才会有的画面。
“傅成蹊!”走近了,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粉色邀请卡,笑眯眯递到他面前,“周六晚上我在市文化中心演出,要来看啊!”
她似乎又回到了幼儿园时的霸道作风,邀请起人来,都不给拒绝的时间,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傅成蹊看着手中的邀请卡。粉色硬质光面卡纸,边缘坠了金色花纹,随着角度翻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周六晚?小美女邀请的时机不太巧啊。”竞赛队里,有个学长搭上傅成蹊的肩膀,善意提醒,“你别忘了,有个k大数学系教授的重要讲座。听人说,他在物色关门弟子。别错过。”
“知道。”傅成蹊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说,倒也没有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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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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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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