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在半夜的时候突变的。在整座城市陷入沉寂的时候,天边突然响起了隐隐的雷声。乌云翻涌,原本漆黑的夜空反而透着些灰白,毫无预警地开始下雨。豆大的雨滴拍打着窗户,拍出杂乱的轻响。
一只毛茸茸的大耳朵敏感一抖,在床单上胡乱挥动了几下。几盒拆开的磁带被仓促扫下床,与地毯上几摞磁带撞到一起,稀里哗啦倒成一片。
不过床上的人却没有醒。
江与臣在梦魇中不安地翻了个身,腰身微微弯起,像是没有安全感一样缩成一团。冷汗顺着修长的脖颈淌下,划过起伏的喉结和缠绕成一团的耳机线,缓缓消失在领口。
窗外雨声匆匆,倏然划过别墅的檐角,落入台阶下浅浅的一汪水洼。
滴答,滴答,滴答。
……
梦魇里又是那片下着雨的旷野。
天空泛着奇异的青色,将明未明,一眼望不到尽头。雨水从天空中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几乎让人窒息。
梦里他还是幼年兔崽的形态,正筋疲力尽地伏在草丛中,克制不住地发抖。身上的皮毛已经湿透,稍稍一动就传来刺骨的寒意。他扑棱扑棱耳朵,努力想把它们伸得再长一些,再大一些,好尽可能地多盖住蜷成一团的身体,思维一时有些模糊。
坚持一会儿。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家里人就会重新把自己接回去的。
他翕动嘴唇喃喃重复着,不知是在自我鼓励还是悄悄催眠自己。
四下传来渺茫的歌声,仿佛来自天空,又仿佛来自漫山遍野枯黄的长苇。他听到窸窸窣窣的歌声逐渐尖细起来,不成曲调,但分明是在重复着谁说的话: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你乖一点,站在这里不要动……”
“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
雨水无情打在他身上,带着冰冷的痛意。慢慢地,温度一点点流逝,痛感好像也变得模糊了。他把头往爪子里一埋,感到眼前的世界悄然暗了下去。
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秒,远处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他被人轻轻抱起,身上盖上了温暖的衣物。
“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竖起耳朵,听到抱着他的人跟同伴疑惑交谈,“明明他父母已经——”
他筋疲力尽地眼前一黑,梦中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这次他在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中,身上零散的伤口都已经妥帖地上好了药。房间空无一人,只有老式磁带机在沙哑地放着温柔的抒情曲。他懵懵懂懂地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隙,躲在门后向外张望,看到有医生模样的人在跟一对夫妇交代:
“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幼年期的孩子恢复起来是很快的。但像他这样变形异常延迟的情况,我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
“他变为人形可能在明天,可能要十年,也可能终身无法实现。这种不可控的因素也就意味着,抚养他的妖类随时都有在人前暴露的风险。”
“你们要想好,收养这样的孩子会是一个负担。不然他的父母也不会把他……”
话语在发觉到他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那对陌生的夫妇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惊讶又温柔的笑,露出跟他一样长长的兔耳。可他惊恐地倒退了几步,心脏狂跳着跑回了那个黑暗的房间,把头死死地按在爪子下面。
……
江与臣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窗外天光大亮。
胸口闷痛的感觉还在。江与臣急促喘了几口气,把凌乱的黑发向后一捋,露出了被冷汗浸湿的额头和清冷的眼睛。
柔软的单人床跟着发出吱呀一声响,带着床上七零八落的枕头也跟着抖了抖,露出了更多的盒式磁带。他闭眼随手抓出一盒,动作几乎是有些匆忙地放进了床头的老式磁带机里。
房间里悄然响起怀旧的圆舞曲。江与臣平复了一下呼吸,向后重重地靠在冰凉的墙面上。
他已经很久没梦到过从前的事情了。
幼年黑暗的回忆就像是藏在棉花里的细针,总能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悄然刺出一道伤口。即使成年后见惯风雨,抵御伤痛的能力也有所增长,但每每想起时,曾经疤痕还是会隐隐作痛。
只是好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不知所措的孩子了。
雨过天晴,烟青色的窗帘透着微微的亮光。乍一抬手拂去,窗外过于明媚的阳光就让人不适地眯起了眼睛。江与臣不耐烦地竖起耳朵一挡,随手从窗边摸过手机。
屏幕倏地亮起,显示时间是早上6:38。艺人的生活作息不规律,他少有起得这么早的时候。微信的图标在桌面上绿的扎眼,右上角明晃晃地挂着一个鲜红的“99”。
事还挺多。
江与臣垂眸滑动了一下手机,想按网上发的恋爱攻略给岑念说声早安。在通讯录里找了半天,这才想起了还没加她的微信。他思索片刻,手指点进被压在最底的Voker工作群上,果不其然地找到了一个叫“艺人助理岑念(急事直接打电话)”的名字。
真是个毫无感情的打工人微信名。
他点进岑念朋友圈看过去。她动态发的不多,没有什么自拍,倒是隔三差五的有一两张甜点的特写,一看就是亲手做的。江与臣想起当初泡芙地狱一样的口感,条件反射性地皱了皱眉。再往下翻,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小姑娘设置了陌生人仅一个月可见。
警惕性还挺高。
昨晚开了一夜窗,眼下他头还有点昏沉。江与臣咳嗽两声,手指在屏幕上一划,顺手发送了添加申请,踩着拖鞋朝盥洗室走去。宽大的睡衣隐约透出宽阔挺拔的肩膀,毛茸茸的长耳和鼓起的尾巴在身后懒散的下垂,随步伐一动一动。
今天时间还早,江与臣一边刷牙一边想。休息一下,他还有时间继续学习如何讨女孩欢心。
他现在有了新的家人,有新的要为之努力的目标。至于过去的……已经不重要了。
**
“可以了,哥,再练就烦了。”
熊林坚定地拒绝了教练再加一组训练的建议,“啪叽”一声,往健身房地板上一瘫,屁股旋即传来一阵痛感——教练给他扔了一条毛巾,顺便踢了他一脚。
“起来!我说了很多次了,锻炼完不能马上躺下!”教练并不跟他客气。
他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跟不少艺人都相识已久,动作起来也没什么顾忌:“难怪你经纪人老抱怨你没有脑子!”
“身体的本能反应也怪在我头上吗?”俊美的青年慢了半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他歪头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懒洋洋地抱怨:“真是的,你们一个两个态度都对我够凶的啊!”んτΤΡS://Www.sndswx.com/
看样子没有自我反省的意思。
教练笑了声,也没去管他——自从那天熊林经纪人怒气冲冲地把他塞过来,三四天已经过去了。这段时间跑完个人行程,熊林就得见缝插针地往这健身房赶,时间紧张到令人暗自咋舌。
好在熊林嘴上没少抱怨,训练起来倒是不含糊。一次三组力量,硬是一个动作不少地坚持下来了。
“那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教练扔给熊林一条新毛巾,笑着骂。
说起来也有意思。社交平台上天天有男网民痛骂男艺人都是娘炮,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小白脸;而他们虽然除了在电脑前抠脚外从不锻炼,却顶着一身虚浮的软肉认为这才是阳刚之气的表现。
可笑。天天嘴上说着自己一拳能打倒十个偶像,真到健身房器械区里,有几个能坚持把动作做下来的?
教练这么想着,一边颇为赞许地看了熊林一眼。眼看着这人嘴巴一张又要故作长吁短叹,教练眼皮一抽,甩手朝门口走去。
开玩笑,熊林今天的训练量是做完了,他还有的忙。健身房的时间预约的很满,休息一会儿,他还得为下一位会员的到来做准备。
一旁的工作人员见状赶紧上前,语气温柔:
“你……我可以扶你站起来吗!”
熊林敏锐地察觉到了声音中小小的兴奋。
他貌似懒洋洋地抬头,正看到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欣喜和激动。
这人好像没见过。
熊林思索了片刻,而后才想起来,这大概是教练提过的新员工。
那也难怪看到明星会激动了,这还是入行时间太短了。等工作时间一久,看谁都是一个样。
熊林没接腔。他像老年人一样慢腾腾地站起来,顺手撑住器材银色的金属杆,这才习惯性地拉长声音:“哎?在小姐姐眼里我这么弱的吗?”
“哪有的事!”对方仰头,分外轻声细语,“只是有点担心你而已。”
这话有点没分寸感,不过熊林没放在心上。他从角落拿起手机,随口接话:“好久没遇到脾气这么好的工作人员了。这么一想,我遇到的人脾气是不是都太差了点啊?”
“你是说?”
“我经纪人啊!”熊林此刻的精力全都在手机上,头也不抬:“不过队友有时候脾气也挺臭!经纪人还拿我作对比嫌我不身材管理……其实他们吃的也没少买!”
“有买辣条的,买鲱鱼罐头的,还有江与臣那种每周三都订野生菌的……哎怎么工作群又有消息,我记得今天没通告了啊……”
工作人员体贴地递上一杯水,想要宽慰几句,下一秒却被少年的惊呼吓得愣在了原地:
“要死啊我差点忘了!下午得去团综场地!还有录制呢!”
熊林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拎起东西就往外走,动作敏捷,丝毫不见刚才在教练前的疲态。
“你……”
“走了!下次再聊!”他头也没回地向后挥挥手,算是道别,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兴奋:“练得我手都要断了!你帮我给教练说一声,这几天先不来了啊!”
至于那个岑念——
熊林低低地笑了一声。给自己的助理挂完电话后,飞快地给通讯录里的某个人发了两条信息:
“兄弟,我直接从健身房出发去场地,不到公司了。”
“江哥身边刚来的那个小助理,你帮我重点“照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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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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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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