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梁芷萦亲笔所书,没提找她是为什么,只很深情地回忆了一番他们从前的“情谊”。
离开梁家后,她没再过梁芷萦,昔年旧谊是有的,只是再没甚见面的必要。
过去那些日子,梁芷萦待她也算和气,梁老太太自私难缠,爱子如命,梁霄行事莽撞幼稚,冲动起来不计后果,母子俩少不得给她受委屈,梁芷萦常常私下里劝说,要他们待她更好一点。她和梁霄婚后头一次争执,便是梁芷萦劝和的,同为高门宗妇,她知道对方是个要脸面的人,若非被什么事难住了,实在没法子,多半不会出此下策。
可她和梁家没关系了,不管梁家多难,多惨,她都不会动容,连唏嘘都不会了。
那个家伤她辱她太深,她不会再凑上去,去给人做,走路子,当牛做马。她过去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她不欠他们什么。
她展开第二张信纸看完了,面上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
第三封信她没继续看。将桌上这一叠信纸和帖子推得远些,淡淡抬起头来,“替我烧了吧。”
明太太握住她手,“阿筝,是不是叫你想起不开心的那些事了?”
林氏亲把东西捡了下去,投在炭盆里烧成了灰。
明筝摇摇头,微笑道:“免着娘瞧见添堵,下回她再来,告诉她,别强求了。我不会见她,连一个字也不会与她说。为他们,过去八年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安如雪的陷害,梁霄对其的纵容,梁芷薇的恩将仇报……如果以前只是为着生活中的琐事失望难过,那么现在就只觉得可笑。
她余下的每一天都要幸福的过下去,那么宝贵的时光,为什么还要填在梁家这口泥潭里?
明太太连连点头,“你说的是。咱们又不欠他们,她这样咄咄逼人,哪里存了好心?不过……”
明筝知道她忌讳陆筠,闹起来,过去的夫家来纠缠,生怕陆筠多想,以为她和他们还有什么牵连。
明筝想到他,心里就品出一丝甜,眉头舒开,挽住母亲的手臂枕在明太太肩上,“不会的,娘您不用怕,他是个讲道理的人。”
林氏掩嘴笑道:“瞧咱们阿筝的神色,就知道小两口感情很好。从进屋起就带着笑,一脸的喜气,可见侯爷回来,咱们阿筝是真高兴呢。”
说得明筝有点儿不自在,她一向正经,不大乱开玩笑,当着长辈的面被这样打趣,一时觉着有点窘,话音才落,就听外头一道男声,“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跟我也说说?”
抬眼就见明轸笑嘻嘻走进来,身边跟着葛氏。两人牵着手,帘子掀开葛氏才慌忙把明轸的手甩开了,惹得屋里都望着他们笑。
林氏道:“正说着侯爷回来,大伙儿都高兴呢,轸哥儿来了百景阁,爹跟大爷在陪侯爷说话儿吗?”
明轸虚扶着葛氏小心落座,才走到炕前抓了一把案上摆着的果点,边朝嘴里塞,边苦着脸抱怨,“爹跟侯爷俩,一个比一个脸板得难看,俩闷性子凑一块儿,只苦了陪在旁的大哥。爹的脾气您也知道,侯爷说起西北十城的战况,爹就感叹权力倾轧苦了百姓,这话叫人怎么接?爹抨击时事,说那些个权臣一个个吃着爵禄不干事,就差直言天子罪过,侯爷可是皇上外甥。我瞧气氛不对头,忙从里头溜了出来。还是娘这儿好,有吃有喝,还能陪嫂子三姐你们说话儿。”
他转头递块软糯糯的点心给葛氏,“你尝尝这个,好吃。”
明太太笑道:“是你三姐带过来的,宫里赏的雪糍丸子。”
又回身跟明筝抱怨,“你爹这些日子担心得睡不着,这人最是嘴硬,你知道的,当着侯爷,又不肯说个好听的,脸拉得老长,你别怪他。”
明筝又怎么会不理解父亲的用心。陆筠身份比他高,手里有兵权,是个跺跺脚能叫四九城抖三抖的人物,明家再是底蕴在,家世也比不过他去,可明思海不愿叫他觉着,仗着势就能随意对待他闺女。
“我知道的,爹为侯爷暗中筹谋那些事,我与侯爷说了,侯爷很是感激。今儿来家,还是侯爷提的。”
几人说了会儿话,话题转到了明菀的婚事上头,明太太道:“过了年就要进门儿,日子早定好的,只是那大奶奶忽然有了,大夫瞧过,说怀的是俩,身子日渐沉重,不能理事,等到婚期,刚好离产期不远,生了下来,不免又调理身子,又是小一年儿,怕是莞儿一进门,就要替她嫂子接管着家里。这些日子没进宫,拘在我身边儿学瞧账本。”
明筝讶然:“我记着那家的奶奶,前年刚生过个闺女,这么快?”
她不过一句寻常感叹,明太太就多了心,沉下面容抚了抚她的手,“三丫头,你别急,这不就是缘分没到么,咱们原先瞧了多少大夫,可没一个说你是怀不了的,体寒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注意着温补总能好的。”
明筝被说的脸通红,抬眼瞥了眼明轸和葛氏,低声道:“娘,您别说了,我没想这个。就是觉着六妹这个夫家,人丁挺旺的……”
“太太,姑奶奶,大爷吩咐,说前头可以开席了。”侍婢适时打断了他们说话,这话题才揭过去了。
热热闹闹吃了顿团圆饭,回程车里,明筝想了想,把梁芷萦寻她的事说了。
“我一直有句话,没敢问侯爷。”
陆筠攥着她的手,用掌心替她暖着冰凉的指尖。
“梁家四姑娘……在侯爷手上吧?如今她怎样了?梁家找了半年,一直找不见人,梁芷萦来求我,多半就是为着这件事吧?”
陆筠抬眼望着她,眸子幽深不见底,叫人瞧不出那里头蕴着什么样的情绪。
“是。”
他承认了。
“你想要我放了她?”
明筝瞧他嘴角噙着的那点柔和都冷了。
“她伤了侯爷。”她垂眼,视线落在他手掌上,将他掌心摊开,上头的疤痕那么长,用了好些日子才长好。
“我心里怪她,所以一直知道她可能是什么处境,但我没有问,也没提过。”
陆筠任她指尖掠过自己掌心那条疤痕,勾起心里融融的痒意。他扣住她的手,陡然把她推到车壁上,附身而来,盯视着她的眼睛。
“明筝,她妄图伤你,我想杀了她。”
“连梁霄一起,连那西国来的妾侍一起。”
“这世上,伤过你的人,我想尽数将他们屠了。”
“但我知道你会怕。”
“你会害怕这样的我……”
明筝缓缓抬起手,捧住他温热的脸颊。
她摇摇头,说:“不会的。”
她凑近,用软嫩的唇触了触他的。
“我知道侯爷爱我。”
“我也一样心疼侯爷。她伤了您,我不想原谅她。”
“我不想为她求情,但我不想侯爷您造杀孽。不想您为了我,手染鲜血。”
她指尖划过他鼻梁、脸颊,落在他唇上,学着他常做的那样,轻轻用指腹捻了捻他薄薄的唇。
“送她走吧。让她不能再回四九城。饶了她这条命,她再也伤害不了我们。”
她展臂勾住他的脖子,紧紧的抱住他,“这是我最后一次跟您提起梁家,往后我这个人、下半辈子,就……只有您了。”
陆筠闭上眼,感受她主动投怀的甜软。
他回抱住她,嗅着她馨香的头发低叹,“明筝,我会护着你的。你信不信我?”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她用力点了点头。
陆筠垂眼,看见她座上落了只眼生的荷包。
他两指捏住,提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明筝忽然窘得脸通红,起身一把将东西夺了过来。
陆筠莫名其妙地望着她,明筝被他盯得抬不起头,捏紧了小荷包窘道:“平安符罢了……”
陆筠挑眉,显然不信。
明筝推他一把,捂住脸,“您别问了。”
可陆筠后来还是知道了,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是送子符。
葛氏娘家在江南求的,是说灵验,替她也特特求了一枚。
她根本没往子嗣上头想,都怪她娘,死活非要塞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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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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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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