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着方才跟四位护法商量的惯性,俩人是把话全说了出来。
现在的场面有点意识流,虽然只是一具身体无缝切换相互讥讽,看着画面犹如抽风。
但四个护法却是不难理解他们教主此刻的争斗,区区一具身体,完全不妨碍二人这激烈场面的气氛。
人说吵架有来有往,这是自己来自己接都劲爆异常,并且从他们教主嘴里说出来的话,你若是细品,便会发现信息量巨大,让人面红耳赤。
也不怪如今江湖中人一到了裴家就染上爱吃瓜的臭毛病,实在是太甜太香,但凡尝一口便停不下来啊。
梦琉璃边嗑着瓜子便笑着跟旁边的花护法道:“这俩像不像那后宫里为了争夺承宠机会的娘娘?”
韩未流跟司徒琸又不是聋子,听到这话意识到不对了。稍作停歇,看向几位护法——
好家伙,居然是把他当乐子看上了。
司徒琸脸色阴沉:“你们敢看本座热闹?”
四人连忙收敛欠兮兮的看八卦表情,一致摇头:“没有没有!”
司徒琸指着老护法:“你手里的糕饼怎么回事?”
又指了指花护法和梦琉璃:“你俩地上的瓜子皮怎么回事?”
再一看景护法,好家伙,这小子方才无地自容钻了地缝,原本二人吵架之前还离得远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这般近了。
司徒琸甚至一低头就能看见他,仗着缩在地里存在感小,那是占据了第一吃瓜席位,就在司徒琸脚下不远的样子。
让人见了还担心一不小心把他踩着怎么办。
司徒琸闻言冷笑:“想来最近是对你等太过纵容了。”
四个护法连忙起身,并作一排,解释道:“我等是担心两位教主争执不下打了起来,于是不敢避开。”
“二位教主虽则一体双魂,可万一闹到什么份上,也是极其危险,我等不得不看顾着。”
“教主们争执之言我等定是不敢偷听的,闲极无聊,便吃点瓜子点心了。”
司徒琸信他们才有鬼,这些家伙最近早被带坏了。
正好今日被诈出秘密,处处被人嫌弃。
于是司徒琸也学裴凉那样,似笑非笑道:“哦?这有何可操心的?”
“我自己如何会与自己打起来?你们倒是给本座出出主意?难不成是自己左右手互博?还是互掐脖子挠脸?抑或他抽我一下,我回他一脚?”
四人一听便连连摇头:“不行啊教主,掐脖子挠脸有损教主容颜,都打坏了,那女人或许俩都不要,到时候便是鸡飞蛋打啊。”
“至于轮番抽自己,那疼的也是教主您本人。且如若一位教主掌控身体的时候,抽了自己疼的还是自己,另一位教主出来,疼的也是余韵而已。典型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呐。”
说完又迟疑的问道:“对了,难不成二位教主在交换时,身体感知有何异常?”
司徒琸道:“没有,我二人感知共享,出不出来都一样。”
“哦豁~”四人一听,仿佛明白了什么。
低声商量道:“如此这般,他们房中感官也是共享了?”
“定是如此,怪到那妖女先前没有发现端倪,这般完全不露破绽嘛。”
“嘶!难不成跟咱想的不一样,房中还不是轮换着来,而是三人同时——咦~~”
老护法一副不堪入耳的表情:“呸!伤风败俗。”
说完抬头,就看到教主充满杀气的眼睛盯着他们。
四人连忙闭嘴了,但韩未流视线还在老护法身上。
老护法心里发虚,连忙出主意道:“教主,这般如何?二位教主各占身体一半,运不同的功法互殴。”
“以一炷香为限,到了时间,哪边的伤势更重,哪边便输了,您看这般如何?”
司徒琸还没有反应,另外三人连忙呵斥老护法:“荒谬,一边运一种功法?打起来要是两种不同的内力运行方式互窜,轻则身受重伤,重则走火入魔啊。亏您居然能想出这等损招。”
“啊这!是老夫不妥,老夫居然没想到这点,只顾着如何让两位同体教主打起来。却是忘了即便教主功力高强,打到火气之处,唯恐有疏漏,那老夫便成圣教的罪人了。”
老护法认错也是快,冲另外三人连连道恼:“一把年纪老糊涂了,不能为了看热闹置教主安危不顾的。”
“就是,看热闹也得有分寸才是,这还是咱们自家教主呢,差不多得了,怎的这么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护法最后一句话说完,便意识到说漏了嘴,紧紧闭上嘴巴。
但他后面的花护法还没有意识到,下意识的又接了一句,等反应过来之后,其他三人已经噤若寒蝉。
花护法冷汗直冒,缓缓的抬头看向他们教主。
就见他们教主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和善——
“没有看热闹,嗯?”
“你们几人心里就本座如何自己跟自己打起来,设想了很多可能啊,这般乐见其成?”
四人连忙摇头,但为时已晚。
一炷香过后,来来往往的裴家子弟便看到客院外面多了四个人。
这四人跟树桩子一样身体一半被插土里,腰部以上露在外面,个个精神萎靡,表情耸拉。
每人头顶上还顶着一只破碗,司徒琸的命令,碗里被铜板装满了,才能从土里出来。
可怜几位魔教护法,武功盖世,来去如风,一身红衣如血,所经之处江湖传言必是血流成河。
都是能止小孩儿夜啼的人物,此时却在这萧瑟的风中如此落魄滑稽。
最可怜的还是景护法,他原本就在地里来去自如,这会儿被拉出来半截,不敢上不敢下,一身本事仿佛被限制,委屈至极。
司徒琸不知道去了哪里,方才被几个家伙看热闹,该吵出来的事还是没有吵出结果。
有人只看到一身白衣的韩公子往后山飞去了,估计是换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吵。
裴凉这会儿正好吃了晚饭,领着红袖青衣还有几个庶弟庶妹出来散步消食。
魔教住的客院就在她院子旁边,一出来走几步就看到了如此盛况。
裴凉便乐了:“哟!几位护法这是——挨罚呢?”
除了司徒琸她想不出谁人能这么幼稚。
四位护法一见到她,就用看罪魁祸首的眼神盯过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就这女人一句不干不脆的话,现在他们整个魔教以教主为首的核心群体,互相之间的信任隐隐有些岌岌可危的样子。
全赖这女人的错。
裴凉就是不看都知道因为什么缘由。
韩未流才被她撵了出来,这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四个护法都倒了霉。
其他三人皮也就是了,梦琉璃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情商高善于自保,寻常小事如何会被迁怒?
再说裴凉又不是聋子,虽然两边院子不小,说是紧紧相连,但也不至于这边院子说话那边便听得见。
可几人在院子里商量事情,说到激动之处,就差拿着喇叭嚷嚷出来,裴凉偶尔凝神一听,一顿晚饭倒是添了不少乐子下饭。
这四人典型的就是看热闹一时爽,被清算时火葬场呗。
要裴凉来说,还是吃瓜经验太浅,只注重吃瓜体验,忘了自保。
古往今来,莫说古代这种面对面极易被波及的吃瓜环境,便是现代网络上八卦,还得有一些自保意识呢。
否则什么时候高高兴兴看完热闹,回来自家房子就塌了,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裴凉笑着半蹲在四人面前,乐道:“几位头顶这破碗怎么回事?我裴家客房里仿佛没有这玩意儿?”
红袖和青衣这会儿不知道具体缘故,满以为是韩未流惹恼了主子被撵出来,迁怒自己的人。
更是幸灾乐祸,假模假样道:“小姐说笑了,咱们裴家再是不妥帖,也不会拿破碗待客。”
“看这几个碗,质地精良,釉面细腻,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好物,只是这边角仿佛是新被磕了碰了一般?”
“那司徒教主也真是促狭,惩治下面的人也就罢了,还非得磕破点边角,愣是有趣呵呵!”
四位护法被一群人围观,脸色涨的通红。
老护法恨恨道:“呸!你还有脸奚落,若不是你,咱们何至于此?”
裴凉笑道:“老护法这话从何说起啊,难不成瞎出主意的是我不成?”
“你,你——”老护法没料到她这个都知道,怀疑道:“你莫非是趴在墙头偷窥了?”
裴凉几个庶弟庶妹就不高兴了:“呸!这老头,真当自己院子里的破事谁稀罕不成?”
“方才姐姐全程与我们一起用晚膳呢,谁会做那粗鄙之举?自己蠢事做太多,一眼便能看出难不成怪我姐姐太聪明不成?”
老护法这半年是越活越年轻,仿佛是这辈子没有过的鲜活肆意临到老了释放出来一般。
平日里没有少跟裴家这几个牙尖嘴利的小崽子掰扯,若是平时以一敌十不带怕的。
可这会儿他灰头土脸,样子实在丢人,反倒没了那兴致了。
裴凉逗了他们一会儿,也不做得太过,便问道:“你们教主说何时可以出来?”
梦琉璃最是聪明,便道:“碗里装满铜板便可以出来了。”
说着便对裴凉抛了个媚眼,整个人妖媚撩人的气质迎面而来,哪怕是半截身子进了土,也丝毫不影响美人的魅力。
裴凉骨头都酥了,便听梦琉璃道:“裴掌门,奴家腿有点冷,数日之后便是奴家信期了,现在这般,到时候会不会痛啊~”
这话纯粹就是装可怜了,习武之人真气流转,除非功法特殊的,有几个女侠有痛经烦恼?
可这么一个大美人,楚楚可怜,眼含薄雾,眉头忧郁的看着你,一脸害怕的样子。
裴凉能硬得下心,她还是人吗?
于是连忙温声道:“不会不会,我这就拉你出来,几日前我才得几个调理方子,一会儿让人送过来,定不能让你难受的。”
“可是,奴家不喜欢喝苦药~”梦琉璃道。
“不用内服,便让人熬了水,加入浴汤中泡几次便罢了,据说泡完之后,身上自带一股高雅异香,很是雅致。”
梦琉璃面色一喜:“如此这般,就多谢裴掌门了。”
说着眼睛往上抬了抬,暗示裴凉别耽于欣赏美色,倒是做啊。
裴凉下意识掏了掏自己袖子,忘了自己在家里怎么会随身带钱?且还是购买力低下的铜板?
脸上便闪过一丝尴尬,这还是她头一次在美人面前为钱感到窘迫呢。
不过梦琉璃却是情商高,丝毫没有看出她的窘迫一般,也不像其他人一样立马变脸。
而是幽幽的叹了口气:“也是,裴掌门若是不方便,这份心意奴家也心领了。”
这般懂事大度的美人,裴凉更是怜惜到骨子里了。
便连忙道:“你们,谁身上有铜板?先给我。”
红袖青衣轻易不出山门,身上自是无需带钱,荷包里一些裴凉日常赠送的小件,均是价值连城。
反倒是裴凉几个庶弟庶妹,因着最近山下开办学校,他们每日来往上学,还有集中开发的商业区,各色好玩好吃的应有尽有。
最近倒是时常在外疯玩,裴凉也不拘着他们,只要不耽误功课,便由着他们。
因此庶弟庶妹们身上的散碎银子和铜板倒是不少。
这会儿听了裴凉的话,便从兜了掏出来,不多一会儿梦琉璃那碗便被装满,得以出土了。
其他三人见这么容易,便一脸暗示的看向裴凉。
尤其老护法,一副你自己造的孽,咱们因你遭罪,得负起责任的架势。
可裴凉装看不见一般,转身就要离开。
景护法连忙开口道:“等等!”
裴凉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逗他道:“景护法此时造型倒是别致,让我想起当日在江家。”
其他三人一听,呸!这色.中饿鬼又在调戏人了。
就这德行还好意思装得一副不占便宜的大义凛然?也只有教主单纯死心眼儿信了。
果然景护法一下子脸就红了,当日在江家他可是被剥了一身衣服的。
他不理会这女人的话,开口便道:“放我出来。”
裴凉叹了口气:“景护法这般让我难办呐,你惯于待在土里,又不似梦姑娘这般,有女子心事要担心,我若将你放出来,其他二位护法怎么办?”
“你们身为圣焰教的人,我一个外人如何好在你们教主惩罚之际,横插一手?这样不妥啊。”
景护法也是豁出去了,他视线落在裴凉身后的几个弟弟妹妹身上。
还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儿,最大的裴文裴武也就不满十六,正是眼睛干净的时候,看向裴凉的眼神总是充满憧憬和孺慕。
景护法咬牙道:“你若不从,我便将今早你对我干的事说出来,让你弟弟妹妹评评理。”
“我在你裴家受了欺负,当时是眼看宾客到来,大会在即,没有与你计较,此时倒正是清算的好时机。”
裴凉一惊,连忙捂住景护法的嘴。
她有些得意忘形了,早上韩未流闹了一通哄了过去便以为事情算是了了,却忽略了真正的受害者还有冤屈要伸张呢。
她倒是不介意自己身上多少桃色八卦,可在小孩儿面前就不合适了。
于是连忙又抓了一把铜钱放景护法的碗里。
景护法从地里钻出来,看了她一眼,对于拿早上的事威胁他,心里很是羞耻,脸上却极力维持冷漠。
可耳廓还是有点红,便作势嫌弃的瞥了裴凉一眼,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碗还有铜钱钻地里去。
一会儿教主回来还得检查的。
眼看两人都出去了,花护法连忙道:“小文小武,快拉花哥一把。”
花护法算是四位护法中性子最外向也最善于跟人打交道的。
在裴家这些人,便跟裴家不少人建立了交情,尤其是年纪大点的几个孩子。
他武功高强,稍作指点便能让人受益无穷,也不吝赐教,对小孩儿也有耐心,自然受欢迎。
于是裴文裴武便收了看热闹的心思,把他破碗装满给拉了出来。
最后老护法见三人都这般容易出去了,便也信心满满。
冲剩下几个年纪更小的招了招手:“小孩儿,土里冷,爷爷骨头缝疼,快救爷爷出来。”
几个小孩儿捂紧自己的荷包,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呸!成日里跟咱抢甜点的时候咋不见你疼?”
“就是,那日桌上最后一块糕就是被他拿走的,可利索了。”
“顿顿跟小孩儿抢糖,不要脸。”
“十三妹都被他抢哭过,为老不尊,连五岁小孩儿都不让着。”
“对,别信他,小七小八气得追着打他的时候,他跑得比谁都快呢。”
说着几个小孩儿便无情的散开了,留老护法一个人在土里傻眼。
就连裴凉都啧啧摇头道:“我素日看您与几个小的打打闹闹,还当您老小孩儿跟他们玩到一起呢。”
“原来您这么招小孩儿恨吗?”
老护法脸色涨红,老羞成怒:“看什么?还不把老夫拉出来,全欺负我一把老骨头。”
裴凉抖了抖空了的荷包,无奈道:“也不是咱不乐意,实在是已经没有铜钱了,弟弟妹妹们不借,我也不好明抢是吧?”
老护法指望不上这妖女,便瞪着其他三人:“你们几个年轻,在土里栽一会儿怎么了?快匀点给我。”
三人立马转身进了院子。
可怜老护法,威风一辈子,一把年纪竟然落了个人嫌狗憎的下场,何其凄凉。
*
近日无事,笼罩在整个江湖上的阴影还有背后让人提防的阴谋尽数破除,才正有这份从容。
不管怎么说,此时整个江湖的气氛较之以往仿佛天清气朗。
原本各大门派处处提防的魔教,因为在裴家做过表态,且有朝廷承认,对方若是想正经经营,而不是刻意与天下为敌,却也没那般风声鹤唳了。
焚天门的余孽尽数落网,除了一批罪无可恕的枭首,剩下的便由那位韩公子负责收拢,暂时倒也不必操心。
不少门派是做好了早晚有一战的准备的,此时危机解除,甚至没有让他们付出一点代价,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这日是本月十五号,各大门派都风平浪静。
突然有身穿裴家制服的人上门,为各大门派还有踪迹显眼的侠客奉上一份报纸。
‘报纸’的这个词还是裴家说的,在这之前众人还以为又是裴家的传信啥的,看着厚厚一叠。
各大门派的人展开报纸,一眼便被那里面的内容吸引了。
头版标题便是【焚天门的五十年】。
里面记载了焚天门从当日被朝廷江湖联合剿灭之后,如何蛰伏,向各大门派派遣内应,又如何联合韩家,保存血脉,如何在暗地经营,最后等到时机如何进行阴谋策划的。
当日虽然不少人亲眼见识焚天门的落网,可到底只知道个前因后果,且江湖人这般多,有资格亲临现场的又有多少?
事后口口相传,难免有以讹传讹,甚至有心人浑水摸鱼的成分。
这份报纸倒是将焚天门数十年来的轨迹精炼出来,跃然于纸,让众人知道其中真相的同时,也为不少无端猜测辟谣。
尤其是有些小人意图趁着焚天门被清算之际,将自己对手敌人打入这敏感阵营,让人有口难言的,阴谋倒是破了产。
因为报纸上将焚天门这些年的运营模式全展现了出来,一对比便知,且上面有六扇门声明,相关责任人员皆已落网。
其他的便轮不到以讹传讹的人追究了。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大呼过瘾,焚天门的版面过后便是关于裴江曹三家联合灭门韩家的事件。
两件事也算是有所关联,毕竟韩家身后也有焚天门的手笔。
虽然报纸是裴家出的,但立场却很客观,对于当初灭门之事,并无半点美化裴家立场的意思。
且对于韩未流的身世有了明确的声明,据汪帮主的口供,确实沿着线索找到了韩未流是焚天门血统的证据。
倒是不用好事者争得面红耳赤,人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这什么事,一旦你敢摆在明面上,反倒让背地里的阴暗大半消弭无形。
就像江逊偷遍全江湖这事,一旦他坦然承认,若无其事,江湖中人虽然爱聊他的桃色八卦,却也不会再揪着他私德不放了。
人家根本已经不跟你讲私德了。
原本这两个版面便足够让江湖众人看得如痴如醉,手不释卷,连饭都忘了吃。
但除此之外,接下来的话题仍然不是可有可无充数的。
就比如唐门近日有一件门中至宝暗器被盗,现场留下当今江湖最大怪盗百里香的标记,且室内还有百里香标志性的香气不散。
这便是百里香作案的手法了。
原本唐门已经集结人手,广发英雄帖,追查百里香下落,势要将他揪出来,夺回至宝。
可这报纸上面却做出了不同的推测——
【编者认为唐门暗器被盗之事,非是百里香所为,以下为编者推论,仅供观者参考——】
“其一,百里香半月前遭到北境朝廷通缉,罪名是潜入北境皇宫盗御马。如今北庭到处是百里香通缉令,且北境发来抗议书,要求我.朝共同通缉,协力抓捕罪犯。”
“但因种种原因被朝廷所拒,因此消息还未全面传于江湖。北境与唐门相隔甚远,这般短的时间内,单是赶到唐门便已经勉强,还得策划如何避开唐门重重机关,可操作性太低。”
“其二,根据现场热心群众提供线索,屋内残留百里香气味过于浓烈,唐门饲养猎犬护院,如残留味道便如此,那么百里香潜入唐门的那一刻,便会被察觉,可见其中有假。”
“其三,还是根据现场热心群众提供线索,盗窃者逃跑路线,按照脚印分析,对方先踩上窗台,后借力运功飞向数丈外的树枝,再借力树枝飞上房顶,翩然离去。”
“但百里香轻功如何?举世无双!区区不足十丈距离,还需途中借力一次,何其可笑。”
若说前两个版面虽然劲爆,但都是大致已知之事,只是更为详尽真实而已。
那唐门被盗一案,就是真的新鲜大瓜了。
各门各派这会儿桌上还有唐门送来的英雄帖没来得及拆看呢,辟谣的就来了,这打脸太快的酸爽,竟然跟在裴家的体验无二。
其他门派尚且如此,唐门自然更是心情复杂了。
他们看着报纸上的分析,与实际情况无异,甚至最后还根据报纸上列出的几个疑点,轻松的就找到了冒充百里香盗宝的内鬼。
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至宝被找回当然是好事,可这下脸却是丢大了。
掌门人便盯着报纸上那几个【根据现场热心群众——】
沉声问道:“谁是这热心群众?”
他儿子便道:“爹,是我!”
见要挨打,连忙道:“说是给钱呢。”
“你差那几个钱?”唐掌门骂道。
“六扇门都来了,又不是什么秘密,以裴家的阴险,怎么都能打听到的,且只有先提供线索的有钱拿,慢了可就被人抢先了。反正他们早晚会打听过去的事,咱自己说了好歹拿点钱。”
“而且您看,这不是人抓到了吗?”
唐掌门无语,就结果来说,确实是好事。
他们不用与神出鬼没手腕通天的百里香为敌,也不用欠人情劳烦其他门派,宝贝早早的寻回,也没了遗失损毁的危险。
且盗宝的人还未利用那暗器作案,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咋就这么憋屈呢?
唐门的版面之后,又是两个江湖二流门派多年前的恩怨,因这恩怨,这些年两个门派争斗不断。
说来也是巧,在报纸发来的时候,两个门派正打算一决死战。
两方都带着兵器,气氛肃杀,今日注定牺牲无数。
正要开打,同时收到了小弟奉上来的报纸,第四个版面便是扒皮两家门派当初恩怨之事。
并且给出证据,证明是两家皆交好的一门派从中作梗,不断挑唆,且关键源头的一起命案,也是该门派犯下的。
你说此来历不明的报纸所言不可尽信?不好意思,上面罗列清晰,证据链充分。
且最重要的,犯下谋杀罪的成员,已经被六扇门捉拿归案了。
两个门派看完报纸后面面相觑——
这,特么还打是不打?
最终被愚弄多年的愤怒占了上风,两家联合去找那家的茬了。
有触觉敏感的人便看出来了,对于裴掌门的手腕叹服不已——
“这个江湖,从今往后是要变天了。”
“是啊,江湖多的是人云亦云,容易被煽动之辈。哪次门派斗争,血雨腥风,背后不是有人推波助澜?先前牵扯重大的韩家和焚天门一事便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不是裴掌门这般手腕,怕如今江湖又是一片混乱,死伤无数了。”
“日后江湖再遇大事,有此报纸第一时间理性分析辟谣,倒是免去多少无畏争端。”
刚从北境脱身回到中原的百里香,也收到了一份这样的报纸。
他看到自己的版面后眉毛一挑,脸上露出兴味:“数年不回中原,倒是不知如今江湖多了这般人物。”
当然除了这些大事,还有其他七零八碎的瓜照样好吃,众人哪里接触过这等新鲜时实的好物?
就连后世最不受人待见的广告页面也是新奇无比。
裴家的房地产广告不提,还有六扇门的宣传,呼吁江湖中人遇事莫要私下隐瞒处理,他们才是专业断案的。
以前众人或许对这说法不屑一顾,但连续经历好些江湖中自己断出的冤假错案,差点造成悲剧发生,若是将以往的案例挖掘出来,更是不堪设想。
便有人明白如果真为死者着想,那便该把专门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了。
以及后面还有裴家无偿公开的基础心法,上面从指引入门到解析很详细,众人看到这里的时候均是一惊。
也就是说,只要买得起这份报纸,会识字,有些许天赋便能走上武学之路。
甚至都不用会识字,只要找到识字的人帮你念出来就够了。
上面呼吁更多的人试着修行一番,若是有缘,便可踏入武道,即便无缘,练个皮毛也可强身健体。
且修习此功法的,裴家每半年会召开一次选拔,优异者纳入门中,待遇从优,更可接触更高心法。
整个江湖都疯了啊,裴家这种广撒网不用付出成本的行为,可见数年过后,会为他们揽到多少隐在平凡中的天才。
有人觉得裴家疯了,祖宗留下来的本门心法也敢胡乱散播。
但有人却觉得这招高明,只是基础心法,换来的却是生源广进,不少大门派也心动了。
尤其少林和丐帮两个接纳性强的。
但要达到这般效率,还真的借助裴家这报纸一样的媒介,于是纷纷找了上来。
裴家自然欢迎,然后将众人领到了招商处,交钱的同时告诉他们,登报的好处可不止这些。
日后但凡有事广而告之,岂不方便?
最后的最后,那报纸还搞出一场江湖第一美人竞选。
上榜的美女有十人,均是江湖中素有美名的女侠。
买一份报纸可得一份投票券,为你钟爱的女侠打call。
这下年轻的侠士当然热闹了,这第一期报纸才送来呢,预定下一期且长期的订单便数不胜数。
尤其为了投票券,不少侠士还定的不止一份。
这报纸的定价可不像工业社会那般,并不低的。
第一期报纸发出之后,反响良好,裴凉在房间里看账本,数着头一批招商赚来的钱,脸上的笑意很明显。
此时外面下起雨来,雷电交加,豆大的雨打在窗外的芭蕉上,噼里啪啦作响。
仿佛是一阵风吹了进来,将屋里的蜡烛熄灭。
整个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紧绷诡异。
但裴凉却是仿佛沉浸于发财之中,没有感知到一半,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轰隆一声,又一道惊雷劈开黑暗。
窗外仿佛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但下一秒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地方又空空如也,仿佛是看错了。
裴凉放下手里的账本,轻笑一声。
紧接着,她的身后突然多了一丝水汽。
裴凉回过头,迎接她的却是银光一闪。
但裴凉却直接徒手向前,一把捏住了对方的剑刃。
果然,浑身湿透的江逊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江逊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身着一身白衣。
此时白衣被雨水打湿,贴在他身上,下摆汇集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脚下方寸之地。
江逊脸上不负以前的风流从容,意气风发,整个人变得阴雨憔悴,头发散落,被雨水打湿,有些贴在脸上。
竟显得凄艳无比。
他惨然冷笑:“我在外替你搜集线索,一心一意完成你交代的事。”
“被你利用也好,嫌弃也好,我总抱着最后一丝念想。”
“你从未想过与我解除婚约,该是对我还有一丝情分的,呵——”
“可我没想到,便是这点都是我自作多情,你若是对我还有一丝怜悯之意,便不会一般派我执行任务,一边灭我家族。”
裴凉叹了口气,道:“倒也确实有一丝情分。”
江逊冷笑,显然看透了裴凉的虚情假意。
可裴凉说的倒没有假,一开始她根本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可后来倒是觉得,江湖中若少了这么个妙人,反倒失了不少乐趣。
便道:“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你去做那可有可无的任务。”
江逊顿时就明白了,当日裴家之事,焚天门尽数落网,也就是说他实际需要执行的,只有引诱胡夫人而已。
其他几个任务,都是可有可无,甚至完全与此事无关的。
既然裴凉手里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为何还要让他继续执行?且连休息的空档都不给他。
一见他回来便催他出了门。
原来目的在这儿,她根本已经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了,她的目的只是将他支开而已。
江逊有自知之明,哪怕他当时在现场,也无力改变江家的命运,这一点裴凉自然更清楚。
她的目的,无非就是在江家覆灭之际,让他得以逃生而已。。
但江逊宁可她没有为自己考虑这一分,这份不管是怜悯还是旧情的情谊,此时对于江逊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江逊惨笑:“我功力不济,谋虑智计也远不如你,无法为家人报仇。”
“裴掌门的好意,江逊实在无法接受,倒是杀了我吧。”
裴凉却道:“想得倒美。”
“江家除了你爹等主谋外,其他的人充入奴籍。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
“我已经通过内部关系,把你们一家的卖身契拿到手里。”
“如今你是我的人,岂能自己想死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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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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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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