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姐姐这个人她心里最清楚,虽然是各方面条件优越的天之娇女,但论男女之间这套,却是要多蠢有多蠢。
甚至裴凝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是颇有一些优越感的。
看吧,你现在视为真爱的未婚夫,老娘已经不再执着,在多了一世的经历,生存与死亡的历练,见识过残酷的丛林法则,知晓人性的脆弱和看似遥不可及的阶级顷刻坍塌重新洗牌后,她拥有了更广阔的眼界和心胸。
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见识浅薄,执着于姐姐拥有之物,视抢到姐姐的未婚夫为毕生成就的傻女人了。
甚至比起她姐姐的反应,裴凝更担心的是钟安会不会乱说话,暴露两人有过私情的事实。
但应该是不会的,如果上辈子的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做着彻底成为钟家少奶奶的美梦,让钟安放弃姐姐最终选择自己,那么现在过尽千帆,已然能够冷眼审视钟安这个人的她,才知道自己那时候多天真。
钟安家是有钱,不过是近年才站在机遇风口上发财的暴发户,在上流没有任何底蕴人脉。
而钟家也没有富有到彻底无视这些的地步,于是身为世界顶级艺术家,认识名流无数的她姐姐才是最好的选择。
与清高的艺术家联姻,也仿佛能洗去钟家三分铜臭一般,且他们裴家本身就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高等学府的教授,学术圈艺术圈人脉无数。
钟家既不用眼巴巴的讨好那些眼高于顶的老牌豪门,又能够以自然好看的身段深入上流圈子。
但凡钟家不傻,都不会放着她成就斐然的姐姐不选,选择她这个毫无建树的普通人。
更甚至一旦他俩的关系捅破,势必激怒自己父母,先前由父母的关系引荐的人脉,打通的关系,还有钟家某个高新产业的核心技术支持,这些都可能因为父母一句话,让钟家处境立马陷入艰难。
父母的脾气可不像姐姐这么好说话,因此钟安只会更害怕他俩的私情捅破。
但即便偷情的风险成本如此,钟安还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呵!这就是这个男人。
至于她姐姐,她这人一贯重视家庭重视亲人,她深爱自己的未婚夫。
得到她这个妹妹真挚的祝福,必定是心中喜悦,感动得热泪盈眶。
老实说裴凝这一刻都有些被自己感动了,她仿佛都看到姐姐裴凉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被喜悦的泪水溢满。
接着就听到了这句话——
“客气了吧?这么个玩意儿,咱姐妹轮流玩玩而已,怎么还当真了呢?”
裴凝此时的心情,就跟一脚没踩住刹车,直接开进了悬崖一般。
不光是她,视线落在她身上,阴沉不悦的钟安闻言也是头皮一麻。
两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立马跟烫着一样,悚然一惊,视线齐齐落在了裴凉身上。
就见裴凉神色轻松,脸上带笑,整个大方坦然,抿了一口手里的酒,对这酒的味道仿佛颇为满意一般。
心情特别愉悦的样子。
让人恍惚是不是方才他俩都出现了幻听。
单纯优雅连听别人说句粗鲁的话都会皱眉的裴凉,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是他们二人听错了?
却见裴凉拍了拍她妹妹的肩膀:“刚才你俩去厕所我还以为是趁着空隙搞一发呢,结果出来你居然要抽身了。”
“怎么?这废物连十几分钟的时间都坚持不了了吗?那确实也该换了。”
确定了,他们没有幻听,裴凉刚刚说的就是他们想的那意思。
裴凝不可置信的看着姐姐,心脏狂跳,头皮发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恐慌。
这份恐慌不是因为她和钟安的事情败露本身。
末世即将来临,伦理道德不值一提,区区跟姐夫偷情这种事,放在以后根本不能看。
她恐慌的是她姐姐提前知道她和钟安偷情这件事本身。
她是如何知道的?回忆上辈子的轨迹,再加上自己经历的奇遇,难道姐姐也重生回来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的重生优势将大打折扣。
但不对,这也不可能,她姐姐上辈子到死的时候,都是不知道她和钟安有过私情的。即便是重生回来,也不该做这种反应。
满以为掌握先机的裴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与钟安划清界限的裴凝,满以为一身轻踌躇满志的裴凝,一下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撞懵了。
此时整个大厅亮如白昼,周围人来人往,但裴凝却感觉冷到了骨头缝一般的阴森。
这个女人,她是谁?
裴凝连忙收敛了自己重生回来的得意,不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看出任何端倪,她要暗暗的静观其变。
裴凝这般,钟安此时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如若裴凉只是发出质疑,他都不会这么惊慌,因为他自以为已经把准了裴凉的脾性,知道她的软肋在哪儿,只要没有被逮在床上,他就有信心糊弄过去。
但裴凉此时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的话里明显一清二楚,在他和裴凝离开大厅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但她不哭不闹,甚至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钟安一贯对哄女朋友的手腕自负,此时却连第一句话都半天组织不起来。
甚至心里有个疑问,他到底真的了解过裴凉吗?
三人心思各异,场面已经沉默了好几息,陷入了某种无言的尴尬。
裴凝硬着头皮强笑道:“姐姐你别开我玩笑,多丢人啊!我还没找男朋友呢。”
裴凉看了她一眼,脸上一副‘这会儿还装就没意思了吧’的样子。
莫名其妙道:“不是,你刚刚那话不就是自己玩儿腻了,想退出的意思吗?”
“我也是啊,老实说这玩意儿脸还行,其他表现就一般了,身材本钱不算顶级,人格魅力不提也罢,又没有智商天赋这种新式性感加分。”
“要不是有咱姐妹轮流的背.德刺激,我下都不想下口,不过就是刺激到底也有新鲜期,反正姐姐我是早食之无味了。”
“还不是看你正在兴头上,当姐姐的不好只顾自己爽完了就抽身,破坏你的体验,我也不至于拖到订婚这地步。”
“可谁让咱们是亲姐妹来着?我自然得迁就配合你的节奏。先前还嫌你热乎劲太久来着,怎么?为什么突然就腻歪了?”
“不是上船之前新鲜吗?昨晚还见缝插针在泳池里腻歪呢,当时没好说你们,既然现在说开了我就得数落一下你们了,那可是公共泳池,要找刺激也得注重卫生啊,下次可别这样了。”
裴凝和钟安两人脸色通红,甚至周围偶尔走过一人都心惊肉跳,眼睛做贼似的看了眼离他们最近的那张赌桌。
发现没有人看过来,这才险险的松了口气。
裴凉方才的话太多震惊羞耻,让他们二人有种被扒了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游街的感觉。
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钟安或许是得姐妹二人同时钟情,心里的优越感一直是爆棚的。
此时听到裴凉这般出言嘲讽,男人特有的甩锅技巧发动,觉得被羞辱的愤怒大大的压过了自己背叛未婚妻被戳破的心虚。
他咬牙低声道:“裴凉,你仪态修养怀疑质问也就算了,居然说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只为了羞辱我?”
说着他做出一副你好好冷静一下的表情:“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回房间谈谈——”
话没说完,裴凉的眼珠一转,瞟了他一眼。
钟安那满腹应对女人的套路,技巧,自信,瞬间被摧毁无语。
她的眼神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只淡淡的瞥他一眼而已,但这一眼,让他脊背一凉,整个人都下意识站得笔挺。
就像是训练有素的狗被主人盯了一眼一样,再不敢放肆。
钟安甚至过了好几息反应过来这无言的一次交锋中,他的反应到底有多荒谬可笑。
正要重振旗鼓,挽回气势,却听裴凉淡淡一声:“没让你开口,就说话,听到了吗?”
裴凉通常来说对养的小白脸都很好,即便性格各异,应对的态度也有所不同,但通常情况下,她对小白脸满意,自然也愿意多付出几分耐心和包容。
于是没有人见过裴凉对于不耐烦分出耐心的男人的态度,到底可以渣到什么地步。
如果以往那些小白脸处于钟安现在这个位置,这这般冰冷不耐的眼神嫌弃,跟纯粹的训狗一样的话语,恐怕得心态崩溃。
她这样子把钟安和裴凝二人都吓到了,尤其是裴凝,她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有多严重,但不好的预感却前所未有的浓烈。
她不能承认这档子事,至少不能在这里被坐实了。
于是仍旧硬着头皮狡辩:“姐姐,我觉得钟安说得对,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现在我们姐妹都分开冷静一下好吗?”
裴凉对这妞儿的不痛不快就有些不耐烦了。
这家伙难不成还以为她是激愤之余故作嘲讽不成?还是对她的了解太少了。
要是了解她的人听了她的表态,谁人不说一句‘凉总大气’?
于是便无奈道:“我以为我俩身为亲姐妹,这点默契应该还是有的。”
“虽然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沟通过,但不是一直衔接得很好吗?”
“你喜欢跟姐夫偷.情的刺激,我喜欢男人被.轮自己还傻乎乎不知情的新鲜。你的态度让这傻子认为我毫不知情,自甘自愿的两头免费送。咱们姐妹互相掩护,各取所需,偶尔我突然回来,给你们增加差点被抓包的刺激感调剂,这不是一直都配合的很好吗?”
“现在你腻了,不想玩了。行!不玩就不玩,反正我也盯上新目标了,可两个人干的事,你把收尾的活儿甩给我,这就有些不厚道吧?”
“我!我——”裴凝简直傻逼了。
她看着裴凉的眼神和表情,确定这玩意儿不是她姐姐,也更确定这家伙不是阴阳怪气羞辱人而已,而是真的对这件事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逻辑。
裴凝不管再怎么自我说服自我感动,但背叛姐姐这种事她其实是有点自觉的,只不过嫉妒和不甘让这些许内疚显得不值一提而已。
但现在听她‘姐姐’一分析,妈的怎么反倒她唯一的错处就是自己爽完了拍拍屁股不收拾残局而已。
裴凉接着又道:“行,让我收拾残局就我收拾,反正这蠢玩意儿也好打发得很,都不用给他钱。谁叫我是你姐,当姐姐的自然得多担待点。”
“可你不跟我商量就抽身,让我也很猝不及防啊。先前你还一点征兆都没有,上船之后不还跟他弟弟电话里打得火热吗?我还当你想玩兄弟.双.飞,以至于一直错估了你的进度。”
钟安被来来回回羞辱这么多遍,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差点气炸了。
裴凉他是心虚又有些畏惧的,但裴凝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勾引讨好恬不知耻爬上他床的贱货。
居然也该肖想他弟弟?
一腔怒火便转向了看起来好欺负的裴凝,冷笑道:“我弟弟才19岁,你居然敢勾引他?”
“难怪最近他老是把你挂在嘴边,我还当你是为了我讨好他而已,原来打着这份肮脏主意。”
“我告诉你裴凝,少用你那套无耻下作的手段去对付不懂事的孩子,你他妈现在就给我删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以后也别在出现在他面前。”
裴凝脸色难堪,对于钟安的指责倒是不痛不痒。
反正上辈子她确实打的这个主意,她执意想要彻底从姐姐手里抢过钟安,但理智上又明白这几乎不可能,钟安不是个会为美色昏头的傻子。于是她引诱钟安的弟弟,吊着对方,如果钟安这里不成,她也可以跟钟安的弟弟在一起,照样能够嫁入钟家。
不过这一切计划都赶不上那场浩劫带来的变化。
让裴凝心惊胆战的是裴凉到底是谁,她确定对方不是她姐,这个人好像也根本无意掩饰,行为性格与她姐根本就是完全极端的两个人。
是什么让一个占据别人身体的人如此不在乎周围人的怀疑?是仗着通常根本不会有人这么想,还是仗着马上末日来临,一切伪装都毫无意义?
如果是后者,那么拥有重生优势的确定不止她一人了,这不是件好事。
除此之外这人既然不是她姐,那么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连她姐都不知道的关于她的秘密?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视角,用哪一只眼睛注视着她的生平?将她的一切看在眼里?
那么她重生这件事,对方——知道吗?
裴凝满脸冷汗,钟安还以为她这是在心虚,更是得寸进尺,将裴凝极近羞辱,就仿佛方才裴凉对他做的那般。
裴凉就不乐意了,不耐烦道:“这不是还没成吗?你这是在干嘛?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玩儿起来没了分寸而已。”
“孩子?不懂事?”钟安不可置信道:“不懂事她能背着自己姐姐勾引我,还勾引我弟弟?”
这是把责任全甩裴凝身上了。
裴凉振振有词的为自己妹妹辩解:“那又怎么样?你弟吃亏了吗?不是还没有嘛,没有你吼什么呢?别吓到了她。”
跟网络上人人喊打的熊家长是没有半点区别,连裴凝听了都心惊肉跳,不好意思得想脸红。
钟安深吸一口气:“裴凉,我知道你怪我,可我是有错,你也不能只——”
话没说完,裴凉便不耐烦的摆摆手:“就一点破事叽叽歪歪个屁,她不过是犯了跟你一样的错误而已,她还未遂呢,你个已遂的有脸指责他?”
“这事你自己说品着有没有觉得不对?是不是就跟ji女一脸贞烈的指着良家女偷人不要脸似的?这画面你觉得正经吗?”
“……”钟安和裴凝陷入了沉默。
裴凉现在说话,每一句你听着都刺激得心惊胆战,每一句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帮谁在骂谁。
细品之下仿佛又有好几层意思,让人不敢轻易接茬。
这时候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身轻笑。
钟安敏感的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最近的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方才那批客人已经离开了。
现在坐在那里的,是一男两女三位客人。
两位女客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身材姣好,穿着性感闪亮的礼服,注意力在赌局上,并没有注意这里。
唯独中间那个男客,他身形挺拔,穿着考究的礼服西装,气质慵懒闲散,对赌桌上大笔筹码的输赢交易仿佛漫不经心。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们这边的谈话吸引,耳尖的听去了内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钟安看过去的时候,那男人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视线,也毫不在乎,深邃的眼睛落在裴凉身上。
端起旁边的酒杯,冲她举了举杯子。
裴凝看到那男人的脸的时候,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嘴里喃喃一句:“怎么会?现在已经——”
随后赶紧闭上嘴巴,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混乱而惊慌。
刚刚那些话,他听去了多少?
但不管裴凝心中如何巨震,钟安已经带着火气疾步走了过去。
他是在裴凉这里彻底没了尊严,一身邪火无处发泄,此时被人嘲笑,顿时就恼羞成怒了。
钟安一把抓住那男人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很好笑吗?嗯?”
“我问你——哇~~~”
话都没说完,腹中传来剧痛,内脏急剧抽搐,肠子好像都搅在了一起。
钟安脸色扭曲,手上脱力松开了对方的领子,捂住自己的肚子跪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
那男人理了理自己有些松开的领带,看蜷缩的蠕虫一样看了钟安一眼。
“嗯!是挺好笑的。”
对方眼睛的颜色很深,与他对视的时候像要被吸进去一样,一看就是强势富有野心的类型。
但不得不说,对方的脸倒是挺对裴凉的胃口的,而且是难得的成熟体,说起来裴凉倒是很久没有搞过这种类型了。
前面好几个世界,都是纯情爱吃醋的类型,虽然爱醋也是一番风味,但久了难免想在这方面的特性中换个相反的。
然而裴凉是何许人也?想到就做绝不含糊的渣女。
于是不顾‘未婚夫’还跪蜷在地上要死不活,人就过去了,看都没看未婚夫一眼。
眼里毫不掩饰对男人的兴趣,伸出一只属于舞者的纤长柔美玉手道:“裴凉!这人的未婚妻,他有间歇性躁郁症,见笑了。”
男人握住裴凉的手,动作很轻,像是一用力就怕将她的手捏碎一样。
“楚夜白,久仰大名,裴小姐的舞姿让人心醉神迷,没想到说话更有趣。”
又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地下的钟安:“不是说要打发了的玩意儿吗?裴小姐不必为他的失态感到抱歉。”
裴凉脸上露出笑意,这男人的手比她想的还要粗糙。
方才他出招的时候,裴凉就注意到他虎口等地方有茧子,但双手交握的时候,茧子的分布自然在裴凉的心里一清二楚。
这男人衣冠楚楚,但气质却透着不羁和野性,这绝对不是有钱的浪荡子弟生活优渥带来的随性不羁。
相反,是另一层面的,沾染了血腥和火药,还有对和平框架不屑一顾的散漫。
这男人的真正身份怕是有点意思啊。
这边裴凉和楚夜白若无其人的暧昧调情,裴凝却是危机警报大声作响。
她不过是反应慢了一步,裴凉就过去跟楚夜白搭上话了。裴凝一边心惊于她的行动力,一边对楚夜白从那么开始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感到羞耻。
只觉得自己开局就不顺,与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也确定了,裴凉也是从末世重生回来的人,否则也不会对楚夜白这么热络。
任何一个从末世回来的人,如果提前听到楚夜白这个名字,恐怕第一反应都是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抱住大腿再说。
但钟安就不一样了,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受尽羞辱,自己未婚妻还在跟打了自己的男人暧昧调情,钟安气得浑身发抖。
他艰难的站起来,咽不下这口气,但也明显不敢跟这男人硬碰硬了。
只得冷笑一声,咬紧牙关才为免自己因为疼痛显得声音虚弱:“哼!楚夜白?没听说过这么号人,楚先生在哪里高就?又是跟谁一起上的船?”
这话由钟安说出来还真有几分可信。
钟安上了游轮之后,尽顾着跟各路名流套近乎了,即便是学术界他也混了个脸熟,这家伙别的本事不怎么样,但善于钻营是毋庸置疑的,且记性也不错。
整艘游轮虽然人多,但排除船上的工作人员,宾客也就几百人,楚夜白这种外表突出的,如果在正经的社交圈子里出现过,他不会没有印象。
他没有印象,那就是‘不正经’的圈子里的人了,这也是钟安刚才人都没有认出来,就敢上前撒火挑衅的原因。
这艘船要在海上航行一周,这期间各路富豪岂能少得了助兴的?
除了游轮的主人本身安排的一批负责表演助兴的俊男美女,不少富豪自己也带了人上船。
比如楚夜白旁边坐的两个美女,就是昨晚在舞台上看到过的两个歌舞演员,这会儿不需要工作,所以换上礼服来宴会中钓凯子。
可惜眼神不好,钟安冷笑,钓到个吃软饭的假货。
果然,楚夜白回答道:“有幸被朱女士邀请,出来长长见识。”
钟安一听就更得意了,他看向裴凉,表情里全是嘲讽:“怎么?你刚才说找到了新的猎物,就是这种货色?”
“朱女士的大名我想不用我告诉你吧?”
业内有名的喜欢玩儿男人的富婆,并且口味重,荤素不忌,行为奇葩。
上半年才在电视上征过婚,六十多岁一老太婆了,征婚条件是男方不得超过二十五,肌肉扎实,一个个应征的选手跟健美大赛里走出来一样,一片肉花花的油腻。
经过媒体炒作,倒是举世皆知,甚至登上了外网媒体的头条。
不过懂的都懂,那老太婆好男色是不假,但心思精着呢,那通所谓的征婚炒作带来的流量变现,让她净赚了数亿。
结果选出来的丈夫结婚没超过一个月就离了,又是一通轰轰烈烈的流量狂欢,又是一笔大赚特赚。
网络上唾骂奚落玩儿梗无数,其实这从一开始就是老太婆圈钱的作秀罢了,跟她结婚那小子因为签了婚前协议,最后仅仅分走了几十万。
据说还是出于人道主义补偿,因为一个月的时间,一个生猛肌肉男已经被玩得脱层皮的样子了。
报纸上的照片一出,真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对方接受采访的时候发誓自己以后改过自新,绝不再想着走捷径,要踏踏实实做人。
因为走捷径,它没有好下场啊。
据说这报道一出,让不少被物欲横流迷失双眼的年轻男女幡然悔悟,一时间网上喊着吃软饭的男人没几个了。
朱女士也因此有了好男人养成器,人民导师之称。
一听楚夜白是跟朱女士来的,钟安脸上的笑意是包都包不住。
只觉得肚子也不疼了,心情也舒畅了,甚至同情的问道:“楚先生跟朱女士一起来的,现在还有力气下床出门,来赌场玩两把,可见是真的身强体健,异于常人了。”
楚夜白脸上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仿佛不以为耻。
裴凝心里却暗骂钟安蠢货,谁不知道朱女士的名声,钟安这会儿对楚夜白带着恶意,楚夜白一说,钟安保管深信不疑。
因为这就是完全符合他心中预设的答案。
可惜钟安不会清楚,他再度看向裴凉:“你确定你盯上的是他?现在我把他身份跟你问出来了,也别说我自己做错事还阻着你碍着你。”
“他这种人是什么嘴脸你看清楚了吧?”
“看得很清楚啊。”裴凉道:“他是明白事理,脑子清醒,敢于为梦想牺牲,努力而上进的年轻人。”
“欸你——”钟安傻了,接着气得冒烟:“裴凉!”
裴凉不耐烦了,一把掐住钟安的下巴,将他拽了过来,按在玻璃窗上。
此时外面夜色正浓,因此走近的话,玻璃能清晰的映照出人的脸。
裴凉让钟安的脸对准那‘镜子’,开口道:“照照镜子!”
“你就这点姿色了,家世毫无底蕴格调,靠着艺术家妻子拼命跻身上流的货色,怎么配进我裴家的门?”
“乖一点,让你走的时候别磨蹭,闹大了难堪的是你,知道吗?”
钟安看着镜子里裴凉的脸,回想她跟自己交往以来的一瞥一笑,简直毛骨悚然。
难不成他还有他们钟家,一直以来都是她们裴家当做玩物不成?
莫说钟安,要不是自己的事自己清楚,连裴凝都快以为她们两姐妹联合起来,惨无人道的玩弄单纯男人了。
将腿软的钟安推开,裴凉转身冲楚夜白伸出手:“这里太吵了,楚先生愿意跟我去酒吧喝一杯吗?”
楚夜白没料到等待的枯燥时间居然有这种乐子,看戏看得兴致盎然。
闻言便也伸出手,还没同意,就被人制止了。
这次是裴凝,她连忙道:“姐,姐我错了,我们好好聊聊吧,就在这里,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裴凝心里是再次胆战心惊,她不明白这女人要把楚夜白带到别的地方去干嘛。
如果她也知道后面的事的话,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举动?
裴凝一心只顾着阻止两人离开,更多的注意是在楚夜白身上,他得留在大厅,否则的话——
可楚夜白此时视线却在她姐姐身上,表情多了丝讶异,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裴凝心里一跳,缓缓的回头,就看到她‘姐姐’此时盯着自己,眼神里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意味。
她脸上似笑非笑,用笃定的口气问自己道:“所以这条船一会儿要发生什么是吧?”
裴凉这话一出口,裴凝脸色都白了,甚至不敢看向楚夜白,唯恐他从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中看出什么。
可三人就这么近,怎么可能看不到?
果然,一听裴凉的话,楚夜白脸色就变了,深邃的眼睛眯了一下,透着危险。
接着笑道:“既然妹妹这么担心,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吧。我想跟两位女士都聊聊。”
裴凝心脏狂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此时原本想偃旗息鼓的钟安再次忍不住了,半个小时以前,他还坐拥这对姐妹花,此时受尽羞辱,这区区小白脸还想一网打尽,仿佛自己的落魄就多了个刺眼的对照组。
决计不能忍。
于是钟安拦在楚夜白面前,倒也不敢再动手动脚,只语气阴沉道:“你休想干——”
谁知这次楚夜白可不跟他讲你来我往,话才开了个头,钟安就直接飞了出去。
直接铺在过道上,半张脸全肿,口吐鲜血。
楚夜白:“嗯,我干了。”
这次的骚动就有点大了,周围的宾客看了过来。
他们对楚夜白陌生,但对钟安倒是有几分脸熟,连忙有侍应将钟安扶了起来。
钟安见人多,便开始不依不饶。
周围的注意力顿时汇集过来,在从钟安嘴里得知楚夜白是朱女士带来的人之后,自然对他敢殴打客人的举动皱眉不已。
一时间对楚夜白的指责纷沓而来。
又有人道:“那边赌桌的不就是朱女士吗?她自己的人,让她好好管管。”
这么大动静朱女士自然不会听不见,有人问了她,她远远看过来,看见楚夜白,眼里顿时迸发出光芒。
却也疑惑道:“我带的人里没有这帅哥啊。”
这样一来,楚夜白的身份竟然就成疑了。
钟安连忙道:“保安,快抓住他,这人不知道怎么混上船的,还殴打客人,你们怎么管理的?”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楚夜白只得叹了口气。
对裴凉和裴凝道:“看来是显得让他们闭嘴,咱们才有机会聊了。”
话音一落,大门砰的打开,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大汉走了进来。
这明显格格不入的粗人,外面竟然无人阻挡,但一看他们手里的东西就知道为什么了。
为首的人朝着天花板连梭了数木仓,听到木仓声大厅的人立马慌作一团,大部分下意识的蹲在地上。
那些人散了开来,训练有素的顷刻就占据了整个宴会厅各处的制高点,每人手里的木仓对准自己负责的领域,周围人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
紧接着无数在外的散客或者工作人员被木仓指着推了进来,今夜很冷,在外面的人不多。
大厅的广播里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船长室,现在这条游轮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为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请各位不要惊慌,不要逃跑,更不要做出任何疑似反抗行为,以免误伤。】
【接下来请游轮上所有人都聚集到三楼宴会厅,不要试图躲藏,监控也在我们的掌握中,谢谢配合。】
“还挺有礼貌。”裴凉道。
裴凝跟看疯子一样看她,她毫不惊讶该是知道会有这一幕了,那为什么戳穿自己,让楚夜白起疑?
难不成是为了除掉自己?裴凝惊悚了。
她不敢说话,但楚夜白旁边的两个美女已经吓哭了,刚才他们还为楚夜白是假凯子而懊恼。
这会儿却觉得缩在他这个体格高大的男人面前才有安全感。
其中一个人颤抖着声音道:“我怕——,咱们会不会有事啊?”
楚夜白道:“不做多余的事就不会有事的。”
另一个美女悲观的抬杠道:“这些可是穷凶极恶的带木仓劫匪,他们说的话你也信?”
“嗯!我信。”
美女还想反驳,接着就看见有两个拿着木仓的大汉走了过来,两人吓得连忙抱一起发抖。
就看到离他们极近的楚夜白却站了起来,这普普通通的动作,在这个时候却无异于对劫匪的挑衅了。
两个美女包括钟安等因为刚才的纠纷聚过来的人吓的要死,心里把楚夜白骂出花来。
这傻逼在干什么?要是劫匪受了挑衅想杀鸡儆猴怎么办?他们离这么近的人,可是风险最大的。
周围的人都惊恐的看着两个劫匪走向楚夜白,唯恐下一秒就是一梭子子.弹,干掉这傻逼不要紧,误伤了他们怎么办?
但相反的,只见楚夜白脱掉西装外套,嫌碍事一般抽下领带,将袖口解开挽到接近手肘处。
然后接过其中一个劫匪手里递过来的木仓,正准备去前面。
在走之前却想到什么似的,回头说了一句——
“因为规矩是我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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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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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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