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吃了一惊,随后皱了皱眉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在进入那个小土丘之前,我就判断安好应该是被一百零八纸人大阵围困住了。
所以她的踪迹很有可能是被纸扎小人散发出来的非阴非阳的气息所掩盖,而没有出现在我的神识之中。
思索了片刻,我还是决定先探探虚实。
我从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纸扎小人,刚用阳血激活了,想要让纸扎小人去探探路,结果……
“嗖!”
还没等我吹响哨子发出指令,纸扎小人突然就像是发了癔症似的,挣脱了我的手,一眨眼儿工夫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哎……哎哎?!”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变成了虚影的纸扎小人,心中猛然一沉。
就跟那些毫无征兆就不停我指挥的小草人一样,我刚放出来的这个纸扎“哨兵”,也失去了控制。
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情况,在心里迅速回想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苏眉在教我纸扎术的时候曾经说过,纸扎小人一旦用阳血激活,就会只听主人发出的命令。
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
鬼点心。
不出意外的话,纸扎小人消失的那个方向,就有鬼点心的存在。
换句话说吧,只要我跟上纸扎小人的脚步,就一定会找到那些被鬼点心控制的一百零八纸人大阵。
还有脱离了我的控制,自行跑路的小草人们。
而与此同时,也有极大的概率可以找到被纸人阵法控制起来的安好。
虽然我不知道此行我能不能见的到苏晨,也不知道她困住安好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有了确定的目标……
我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幽冥鬼步,朝着纸扎小人消失的方向就紧追了过去。
一边跑,我一边确定了一件事情。
在这个“上水村”里,我好像只有打了五折的视力和听觉。
跑动的过程中,我没有感觉到风刮在皮肤上的凉意,鼻子里也没闻见过任何气味儿,甚至是我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也没发觉到疼痛。
可以笃定,这个洞口里的“上水村”,是一个跟外面的世界不同的空间维度。
只有我瞎了的左眼和聋了的左耳,才可以在这个空间维度里发挥作用。
而其他没有“激活”的身体器官,就如同是摆设一样,几乎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不多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片荒败的乱葬岗,我顿时就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娘就葬在了这里,临死之前,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把凤凰阴阳佩交给了师父,保住了我的一条性命。
而她却被师父剖开了肚子,以极为悲惨的死状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停住了脚,默默的在乱葬岗前站立了几分钟。
师父从来没告诉过我,娘具体是葬在在哪个坟堆里。
我估计他也说不清楚,眼前的这一片空地,密密麻麻的鼓起了几百个土堆。
甚至还有一些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具具颜色灰败的白骨,横七竖八的散落了一地。
我的目光落在了半块残破的墓碑上,听师父说,当时娘就是背靠在这块石碑上,抓着凤凰阴阳佩,颤颤巍巍的朝他伸出了手。
我想我正在哭吧,可此时我的脸没有任何知觉,也感受不到泪水的温度。
过了良久,我才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把目光从断碑上挪开。
我打开帆布包,重新放出了一个纸扎小人,跟着它的身影迈开了幽冥鬼步疾速而去。
果然,几分钟过后,我笃定纸扎小人赶往的方向,确实就是我家。
那条虚幻的几乎看不清楚的影子,顺着乱葬岗进了村子,径直就朝着东边的一片坡地跑了过去。
不多一会儿,纸扎小人就消失在了两扇熟悉的木门里。
我停下了脚步,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心跳越发快了起来。
木门之中,没有丝毫气息能在我的神识里形成映像。
这就说明里边聚集了大量纸扎小人,把院子里的一切气息都遮掩了起来。
而此时的我,不光是法力全失,就连最得力的纸扎阵法也失去了预期中的作用。
我在帆布包里扒拉了半天,只找出十几张符箓来,也不管有用没用了,横七竖八的贴了一身,就连脑门上也拍了一张。
我紧紧的攥着移海扇的扇柄,伸出手去推门。
“……呃?!”
没想到,我的胳膊竟然什么也没触碰到,一下子就隐没了在木门的背后。
我这才想起来,我没有触觉。
摇头苦笑了一声之后,我重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伸进了木门里。
眼前的情景一变,一片乌暗的青石板映入了我的左眼。
院子里的石板缝儿里,就连杂草也似乎没有足够的营养去生长,只有半寸高矮,黄蔫蔫的。
墙角堆放着一些早已看不出模样儿的破烂农具,只有那坍塌了半截的院墙,昭示着我家之前曾经有过不同于别家荆条篱笆的辉煌时刻。
南屋的窗户早就没了玻璃,此刻正半掩着,屋子里似乎在时不时的传出来点儿动静,好像是有人。
我赶紧疾步朝着屋门走去,就在这个时候,我骤然停下了脚,心中一个劲儿的叫苦不迭。
一大堆……
少说有几百个纸扎小人,也有我刚才亲手制作的小草人,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低矮的房门前,个个都朝着我紧握着拳头。
别看它们似乎杂乱无章的挤在一起,可我一眼就看了出来,这的确就是我费劲苦心研究出来的一百零八纸人大阵。
只是眼前的阵法被施法者做了不小的改动,我迅速的数了一下,加上那群小草人,正好是……
十八组!
“一百零八纸人大阵变幻出……一百零八次方的变化???!!!”
我顿时就目瞪口呆,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之后,赶紧从兜里掏出哨子吹了几声。
“后退!”
几秒钟之后,果不其然。
所有的纸扎小人和小草人没有一个搭理我的,依然捏紧了拳头朝着我横眉冷目,一副“再敢靠近我就揍人了”的架势。
我心中大急,但又不敢贸然冲阵,只能朝着屋子里大喊了起来。
“安好,安好!你在里边吗?”
喊了几声之后,我才突然反应过来。
安好听不见。
“……靠!”
我恨恨的暗骂了一声,一把从帆布包里抓出了移海扇,紧盯着眼前的那一大堆纸扎小人。
既然它们不听我的指令,那我也只好把这些个祖宗给请到别的地方去了。
一大片绿点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刚要挥动移海扇……
“陶爷,好久不见了您哪。”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久违了的熟悉的嗓音,我猛的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脸上却一瞬间就涌起了……
无尽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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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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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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